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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雪盛放作者:风烟幻-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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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承远将舒软的锦被给慕容定祯盖好,又拿过安神平喘的药瓶给慕容定祯在鼻前嗅了嗅,他清楚慕容定祯身怀有孕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你睡,我在这陪著你。”卓允嘉握著他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开。
  “嗯。”
  慕容定祯不再多答,挥手示意其它人都先下去,侧过身子便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卓允嘉的手掌一直贴在慕容定祯温热圆隆的肚腹上,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里面的胎儿不断的在翻动著,这真是奇妙并且令人兴奋的感觉。
  而除了孕期常见的不适反应之外,慕容定祯一直似乎也非常喜欢和胎儿融为一体的感觉。心含期待的盼望著早日见到腹中的宝贝。
  待到慕容定祯实实在在的睡了过去,卓允嘉才为他放下床帐,走出了内殿。
  “早朝发生了什麽?”
  踏出门槛,卓允嘉径直问到坐在内厅的薛承远和公良飞郇。他想知道,朝早还好好的慕容定祯怎会被气成这样,需要如此安胎。
  公良飞郇倒是认为卓允嘉有必要清楚究竟是什麽事,心中最好也要早做准备,直接道:“朝中众臣请奏皇上迁走青官州内的古潍战将旧坟,皇上不予同意,便争执了起来。”
  卓允嘉心中猛的一沈,这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十年有余,为何要在皇上临盆之前谈起迁坟之事?”卓允嘉话中带著难掩的愤怒。
  公良飞郇看了看他,冷笑道:“这就要看皇上对你的情谊触动了当朝多少人敏感的神经,有忧於未来便想夺占先机让你永不得翻身,任何口实都是他们打压你的契机。”
  卓允嘉面色凛然,人生至此他还求什麽,争什麽,斗什麽?不过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过著平淡的生活,有个孩子,只不过他爱的人是一国之君,因此这样的向往显得甚为奢望罢了。
  杀兄之仇让卓允嘉永远无法原谅面前之人。但两军相战,各为其主,古潍灭国时,战死之人不计其数。公良飞郇所做的是任何一个当日乾徽武将必须做的事,只不过他做的更彻底,更有效率罢了,是命运选择了他来终结一切。
  十年有余了,兄长早已入土为安,卓允嘉不愿也不能再次侵扰那忠杰的灵魂。
  “对於这件事,你有何主张?”可是为了慕容定祯两难的处境,卓允嘉还是选择问道。
  “迁坟”公良飞郇咽了口茶,豪无迂回之意。
  卓允嘉沈默不语。
  公良飞郇又道:“自从当年江城一战,皇上对你一直心存愧疚,因而多年以来耗费甚多修葺这古潍旧坟,以为偿还。但如今你身居宫中,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总有好事者会将此事作为抨击你的借口,为了免於落人口实息事宁人,顺应臣心迁坟确是最妥当的选择。其次,皇上此次有孕极为不易,若是青官州内的纷争不能平息,恐会让皇上伤神伤身。”



  第二十八章
  
  慕容定祯醒来时已是傍晚了,如今有著身孕难免嗜睡,卓允嘉见他睡的踏实,便只是一直坐在床旁陪伴著他。
  “怎样?好些了麽?”
  少许喝了点药,看看慕容定祯有些苍白的脸色,卓允嘉担心的问道。
  “好多了。”
  慕容定祯擦了擦唇角,将帕子递给了一旁的曾钦格,语罢就要起身。
  “再躺会儿,你脸色实在不好”卓允嘉轻按住了他。
  慕容定祯微微笑笑,摸了摸肚子,道:“那朕也得起来换身衣裳。”
  朝服虽说宽大,可如今肚子也大了不少,裹在身上紧绷绷的,委实不太舒服。
  卓允嘉想想也是,便扶著他道:“当心些。”
  几个人服侍著慕容定祯更换了龙袍,穿上了舒适的单衣,曾钦格又特意将饭菜热好重新端了上来,两人才再次坐在桌前。
  “定祯。”
  看著身旁淡雅中显透著华贵的人,卓允嘉终於开口道。
  慕容定祯用著饭菜,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看上去心事重重。
  “……”
  卓允嘉想开口询问迁坟的事,可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什麽立场去过问这天云国的政事。
  今时今日,卓允嘉很难将自己同慕容定祯的男宠比及,可除了这让他极为不耻的“男宠”之名,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他确实毫无任何能够常伴在帝王身侧的名衔。
  还不等卓允嘉再次开口,慕容定祯却说话了。
  “今日早朝上,有臣向朕启奏,要迁出青官州内一带的古潍旧坟。”
  慕容定祯清楚在他小歇的这段时间,卓允嘉必定已经知道了早晨发生过什麽。从卓允嘉并不惊讶的表情,就让慕容定祯更加确定了这种猜测。
  逝者已矣,本就不该侵扰,何况对这些逝去的人,卓允嘉怀抱著极为深刻的感情,迁坟的事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又一次撩起了卓允嘉心间最惨痛的伤痕。
  “那皇上心意如何?”卓允嘉听出慕容定祯是在试探他的意思,话中带著冷漠的回道。
  慕容定祯喝了口粥,并不看卓允嘉,淡淡的道:“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只是这貌似有商有量的话,让卓允嘉听的心寒。即使为了慕容定祯时下的身子,他早已做好了退让的准备,
  但他是多麽想听到一句干脆的否决,那会是相知更是义气。
  可是以慕容定祯的身份与立场,他永远不能够。
  “我的意思?”卓允嘉漠然的笑,冷声道:“时至今日卓允嘉不过是个亡国奴,还配有什麽意思?自然是皇上心意如何就如何。”
  慕容定祯愣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的人,随後放下了碗筷。
  “为何这麽说?”慕容定祯略有不快的沈声道。
  朝上今日的风向慕容定祯拿捏的很清楚,齐维勋虽是在众臣面前被拖了出去,却实在不能只因冒谏而有所处决。青官州内的争执必须安抚,否则万一势态扩大,更加不好收场。加上如今身子越来越重,将要面临什麽还不可知,不能让人在这段日子里以任何借口再伤害卓允嘉。
  想到最後,慕容定祯认为这最尖锐的迁坟之事,即便他是帝王,或许也应当适时有所退让,毕竟民意不可违。
  “定祯,那棺椁之中躺著的是我大哥,你倒是要我怎样说?”
  卓允嘉正视著慕容定祯,无处排遣的怨怒蓄积起来,让脸侧的血管渐渐泛青。
  慕容定祯轻叹了口气,道:“这些以往的冤仇旧恨,怕是一辈子也解不开了。”
  说著便站起了身子,不知为何今日慕容定祯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朝堂之上,齐维勋可以如此公然抨击卓允嘉,这不禁让慕容定祯担忧这些人处心集虑的想除掉卓允嘉已有多久。
  “钦格”慕容定祯轻唤了一声。
  “皇上”这个永远沈稳低调并且训练有素的总管立即从外殿走了进来,跪下道。
  “回寝宫。”
  “是,皇上”曾钦格马上起身出去吩咐。
  卓允嘉坐在桌旁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看著慕容定祯疲惫的样子,他本是多想好好的陪在他身边,照顾著他和即将出世的孩子。
  总以为爱能够化解所有冤仇,可为何纵有满心的爱,却还有这麽多沟壑永远无法逾越?
  几个宫侍进来为慕容定祯更衣,穿上暖身的披风。
  “允嘉,这阵子你一直在宫里照顾著朕,也累了,回去歇歇。”正在更衣的慕容定祯背对著卓允嘉道。
  卓允嘉坐在他身後,想著慕容定祯今日的状况,心下难免担忧,可喉中却被什麽卡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咫尺之间的距离忽然又感觉是那样的遥远。
  当初重回郢庭的是为了什麽?不就是为了能够和他的定祯在一起麽?
  既然如此,自己还在在乎著什麽?
  直到慕容定祯离殿许久後,卓允嘉才渐渐回过了神。
  看著清冷的屋子,只动了几口的饭菜,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天幕,渐渐低垂。

  第二十九章
  
  无法得见慕容定祯的每一日对於卓允嘉而言,都成为了煎熬。
  虽说那日在宣德殿中算不上争吵,而两人长久以来的幸福与甜蜜却兀然的蒙上了一层阴沈。
  这阴沈与逝者有关,与过往有关,与心间深处历尽年轮仍旧无法平复的伤痕有关。
  於慕容定祯是悔是惜,於卓允嘉是痛是伤。
  几日後,皇宫传出了消息,青官州内的古潍旧坟按例迁往沅西边境一带安葬,迁移为期半年。
  闻讯後卓允嘉彻夜难眠,慕容定祯终究还是这样做了。
  这样的皇命彻底破碎了卓允嘉心中的最後一丝期望。
  是不是,本就不该这样奢望?
  奢望一个帝王能放弃国家的利益而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著想。
  卓允嘉苦笑,笑著笑著眼中就湿润了。
  他的定祯永远、永远不可能只属於他一个人。他的定祯也永远不可能将天云的利益摆置於自身之後。
  那麽他卓允嘉呢?他究竟算是什麽?
  站在权握天下的帝王之前,他不过是个极为渺小无足轻重的人罢了。一个可以被所有人视为以色侍人的男宠,而且还是亡国之人,残缺之身。
  与此同时,卓允嘉也第一次意识到,如若他能够放下昔日一切国恨家仇,也只是因为在他心中渴求著一份平等的爱恋,一个能与自己朝夕相伴、完全属於自己的爱人。
  但慕容定祯始终不能是,或许也永远不将是。
  重回郢庭一年多後,卓允嘉又一次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就在卓允嘉为此苦恼的时候,皇城之中那个孤零落寞的人同样也在承受著煎熬,另有些难耐是来自於腹中即将临世的小生命。
  “皇上,该喝药了。”
  当年虽然服侍过皇上产下皇子,这一次侍奉临产的慕容定祯却让曾钦格更是战战兢兢。
  都说无知者无畏,眼见过一次产子的经历,让曾钦格深知这对男子而言意味著什麽。加上这几年慕容定祯是怎麽过来的,曾钦格最清楚不过,因而更加担忧不久之後将要到来的时刻。
  慕容定祯淡然的端起药碗,服了下去,接著阅读手中的折子,另一只手轻轻的安抚著肚子里的宝贝。
  这几日,卓允嘉不来,慕容定祯也不去。或是僵持,或是怄气,总之看的人著急。
  只是腹中的小东西除了让慕容定祯常常觉得难耐之外,也为他带来了不少的乐趣。
  和怀简之的时候大有不同,这一次的胎儿明显更加有力而倔强,从早到晚踢踏不停,像是个特别活泼快乐的孩子。
  “皇上,公良大人求见。”
  服过安胎药不久,殿外有宫侍禀道。
  慕容定祯仍坐在窗前看著折子,淡淡抬手,示意让他进来。
  “宣──”
  公良飞郇走进殿内,看慕容定祯随意穿著亵衣靠在椅上,亵衣之下圆隆的肚子轮廓又比前段日子大出了许多,笑笑道:“臣给皇上请安。”
  “坐”慕容定祯还在读手中的折子,没抬眼的道。
  公良飞郇对慕容定祯的习性十分了解,就在殿侧安坐下来等著慕容定祯先看完手中的折子,再做奏报。
  一会儿过後,慕容定祯终於将折子放了下来,英俊消瘦的脸上带著几分凝重的神色。
  “皇上,这几件事臣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办妥了”公良飞郇不做耽搁,开口道。
  慕容定祯轻轻颔首,将披著的袍子收拢裹住,双手轻轻搭在肚子上,细听公良飞郇的回禀。
  “这迁徙之令已经按皇上的圣意传达下去,安定了不少朝臣之心。从即日起为期半年的迁移,会由周边开始直至几位重将的墓丘。”
  半年的日子还大有变数,慕容定祯不过是想先以安抚之计将朝局稳住,等挺过这段最为特殊的时候,平安诞育下皇嗣再做安排。这心意公良飞郇自是有数。
  慕容定祯沈声说道:“卓允崇的墓绝不能动。”
  “臣晓得,这件事臣一定会办的妥当,皇上尽管放心。”
  人往往对匹敌的对手都有一份难以言说的敬意,就如同公良飞郇对卓允崇。
  身为武将,精忠报国战死沙场又何尝不是生命最终的荣耀?
  “另一件事呢?”
  “回皇上,臣已经增派了不少禁军中的暗侍在城南别院周围,而卓允嘉武功修为本就甚高,应当无忧。”
  慕容定祯面容冷峻的摇摇头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允嘉的安危不能有任何疏漏。”
  公良飞郇颇有几分感慨淡淡笑笑,走了过去,在慕容定祯身旁跪下,叹了口气:“有皇上护著,他的安危自然无忧。但皇上您呢?”
  这生育之苦公良飞郇体尝深刻,还好每次对有薛承远在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著。
  可对於一国之君而言,越是身子虚弱面临困境,朝中便越是风波骤起,毫无安宁可言,让公良飞郇想来都疼惜。
  “卓允嘉已有几日未进宫见您了?”
  慕容定祯撑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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