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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镜子里的肖像-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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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卢梭感伤地哀叹,“宿命还是羁绊?历史与人民的选择,为什么偏偏是让两个不共戴天的陌路人相对而葬,日夜相望?… …”
  “——其实我很快就不再是法国馆馆长,新的馆长候选人有伏尔泰先生和您。”
  “让那个人当吧。”卢梭坚决地说,“还有,永远不要告诉他我这个候选人的存在。”
  “我已经是这么做了,亲爱的卢梭先生。”笛卡尔哀伤地说。
  “但是… …但是,那种纽带将会告诉他我的存在… …他不会饶了我。这个老顽固,不会轻易承认他的错误… …”卢梭望向窗外无尽的黑夜。“生前的纠葛死后还要无尽延续… …这难道就是上帝对于让…雅克的最终宣判么?!”
  
  “谢谢您,帕斯卡先生,为我概述这一个世纪的历史。”伏尔泰靠在扶手椅里,淡淡笑着。
  但是突然间,他的笑容消失了。他又一次望向窗外的黑暗深处,这不是今晚的第一次了。“——真是令人不悦,为什么我从今天开始就一直嗅到一条狗的恶臭?”
  一阵沉默。
  “伏尔泰先生,”帕斯卡的语气严肃起来,“我不愿伤害您的感情,但是您对卢梭先生的态度让我震惊。我不得不称赞您的嗅觉灵敏,让…雅克·卢梭先生确实就在这里的不远处——在我的讲述中,您敏锐的双眼难道没有发现我为您陈述的历史已经被过滤过了吗?当您倾听美国独立战争的号角时,那些叙述没有让您想起《社会契约论》里的叙述吗?当您在听《人权宣言》的内容时,您难道只听到了百科全书派的声音吗?… …卢梭先生获得了他应有的荣誉,就像您一样。事实上,现在人们已经习惯将你们并称为启蒙运动的领袖,在思想界,18世纪不仅仅是您的世纪,而是您和卢梭先生的世纪。”
  帕斯卡的每一个音节都越发变得前所未有的难以忍受。伏尔泰面色铁青,沉默不语。良久,颤抖的语音从这老者嘴里喷涌而出,“什么?!这些都是真的?!”此时他已经不仅仅是震惊,而是,怒不可遏。
  “我了解您的愤怒,然而我仍觉得现在就必须要把事实告诉您。很遗憾,您生前对卢梭先生的判断很可能大错特错。”帕斯卡平静地说,“人类不会选择一个只是哗众取宠、走红一时的狗成为回忆录实体化个体。他已经和您平起平坐——事实上,您之所以会敏锐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正是因为你们在完成从人类到回忆录实体化个体的转变的100年内,你们的遗体位置邻近——其实,您在无上光荣的先贤祠的永远的邻居,正是卢梭先生。”
  “什么?我和一只狗葬在一起?!”伏尔泰不顾老迈,唰地蹦了起来,闪动着魔鬼的烈焰。颤抖的声音,圆瞪的双眼,“可怖!卑劣!这就是历史的选择!这历史根本就是他那野蛮人的历史!!”
  轰的一声,圆木桌与花瓶在怒火中被掀倒。然后是一声低呤,只见伏尔泰痛苦地倒了下去——他的腰闪了。
  
  当帕斯卡终于把他安顿在床上时,盛怒的老人疼痛之余嘴里还不断低声咒骂着。不一会儿,他又向帕斯卡要来历史评论书籍,咬牙切齿地读着令他难以接受的段落。

☆、冷战

  三
  冷战
  
  当年9月。
  萧瑟的秋风拔起树枝上挣扎的树叶,随意丢弃在地。寒意悄然滋生,如蚊蚁啃噬着希望与暖意。
  虽然洛克、孟德斯鸠、休谟还有笛卡尔等人耗费好大口舌才说服这一次他们两人哲学组内的见面,但很明显,这次会面根本不成功,或者说,完全的失败。
  
  协会哲学组办公处室内。昏暗的灯光,屋外犀利的风声。
  伏尔泰佝偻在椅子里,脸上满是百无聊赖与憎恶。他的腰伤还没有痊愈,而现在又偏偏要来看那个令他负伤蒙羞的万恶之源,更是让他的愤懑火上浇油。倘若不是为了洛克先生的情面,他又为何来此地空受折磨。卢梭是什么模样,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了,而且也丝毫不想知道。两人生前恐怕只见过一面——某个巴黎沙龙里的匆匆掠过,至于之前、之后,还是100年后的现在,所有的印象都来自肖像画… …那些肖像画,像镜中的一般模模糊糊隐隐约约,重重叠叠交织着,夹杂着历史的尘埃、人员的交杂、根深蒂固的误解… …真实的他们又在何方?还是他们本来就只是两面镜子里的肖像… …
  房间的门开了,笛卡尔搀扶着一个苍老得略微萎缩的老人走了进来。
  怀着满腔热情张罗这场会面的哲学家们顿时都为这一刻的紧张而鸦雀无声。
  老人被安放好在伏尔泰对面的椅子里。老者低着头,脸上满是痛苦的忧郁。
  无需介绍,伏尔泰已然知晓来者的身份,因为他心中那厌恶的感应从来没有这么强烈——他原本以为他会作呕,但是他没有。轻蔑的一瞥带来奇妙的第一感觉,混杂着同情与惊异,这莫名的感受让伏尔泰始料未及。尽管比他小18岁,卢梭却看起来是那么地无神衰老,每一笔岁月的雕刻似乎都对他更为无情,使他过早沦落为发皱的破布偶。这一切,都远离自己讽刺的笔下那个脸色苍白、心事重重的第欧根尼的狗。风烛残年… …他发现他竟然有一点惺惺相惜了?!
  然而你要看清他丑恶的灵魂… …这一点对于一个坚定的斗士而言是不会忘记的。伏尔泰直了直身子,生硬的声音打破了屋内长久尴尬的沉默:“我的腰伤还是很严重,久坐实在不利。我看我还是离开吧。”
  虽然早已有不祥的预感,但现实的破裂速度还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洛克望着伏尔泰,欲言又止,显然强迫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充满着遗憾地最后回望了一下这个会场,洛克扶着伏尔泰离开了。孟德斯鸠又是困惑又是苦恼,叹了口气,走到外面的秋风之中。
  转眼会场又是人去楼空。一切希望好像就在刚才,但顷刻已经消失不见。
  卢梭缓缓地抬起头来。房间空余的书架,它们年代久远而变得蒙尘且模糊。泪水就在此时不由得流了下来。
  哎!可怜的让…雅克!你不是认为你已经完全地超脱了吗?1768年的时候,你不是用调侃的笔调在《公众从不同的侧面对我的感觉》里潇洒地写道“伏尔泰因我而夜不能寐……。他那些粗俗不堪的谩骂对我都是些恭维话”吗?你不是确信自己超脱一切纠纷了吗为什么在这只喝你鲜血的猛虎前流泪?为什么不用恬淡的眼光看着他,让他无地自容回避就是超脱吗… …
  你真是大错特错了。
  
  “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您如此孤独?上帝难道真心如此刻意安排,让众叛亲离以如此残酷的形式降临你生命的每一时刻?”当卢梭回到位于法国馆二馆的住所时,笛卡尔突然说。
  他略微冷峻的语调失去了平日的随意,在昏暗空荡的法国馆二馆里回荡着。
  “我的意思是——不仅是伏尔泰,还有狄德罗和休谟以及其他很多人… …他们中的很多人——至少在下是这么认为的——原本想和您成为朋友,然而最后都成了敌人。这一切,是如您想的一般,他们都组成了阴谋集团?如果他们那么恶毒的话,就不会成为回忆录实体化个体了。我相信… …恕我直言,您的不幸遭遇,不全是他们一方的罪责。”
  卢梭不解地望着他,眼里噙着泪水。昏黄的灯光摇曳在他悲哀困惑的脸上。
  “休谟先生之前就对我说,他对他当年对您的所作所为深表歉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希望能和您做朋友,然而… …他衷心地告诉我,当年他是诚心诚意邀请您去英国,可是您之前受的伤害太深,把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固执地信以为真… …他还记得您在信里写到,‘您把我带到英国来,表面上好像是为我找到了避难所,事实上是要我身败名裂;您为了完成这篇杰作不遗余力,真不愧您的良心’,这些话对他刺激太大,以至于他只能相信您确实危险… …”笛卡尔悲伤地说,“您过于敏感的个性让很多人无法接近… …即使是我与您待的这么区区两个月,您的多疑让我有时只能选择沉默。”
  “多年病痛的折磨使我的头脑常常处于混乱状态,有时我不相信任何我见到或想到的东西… …那种多疑,很有可能已经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了… …”卢梭伤心地哀叹道。
  “可是… …要是现在身体状况的改善能让您逃脱这种谵妄,我们都愿意帮助您。您也知道水至清而无鱼… …不知道这两个月,您是否发现法国馆二馆有所异样… …?”笛卡尔顿了顿,还是补完了他的问句。
  卢梭沉默了许久,看出来他早已察觉这份冷漠。他阴沉地低声说道,“这里拥有着三个人的用品,然而常住的却只有两人,先生您和我。”
  笛卡尔叹口气。“卢梭先生果然好眼力。其实,法国馆二馆还住着莫里哀先生,但他身为一名剧作家,知道您不喜欢戏剧,只好暂时回避在外… …”
  “这是真的吗?!”卢梭震惊地说,有点喘不过气。他猛地站了起来,仿佛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他的眼睛闪动着泪光,双手紧紧抓着笛卡尔无动于衷的臂膀,“我从来没有砸毁剧场的意思… …!我的《论科学与艺术》让人们起了那么大的隔阂吗?!我只是说,出于恶的戏剧将更快令人堕落,但是那些真正崇高优美的戏剧,是道德与美的导师… …!莫里哀先生是因为担心我… …担心多疑的我把无辜的他归入敌对的一方才宁愿选择回避的吗?!”
  “恐怕是的。”笛卡尔面无表情。
  “我过于敏感,草率地将猜疑当作事实,固执己见… …这样的我竟还在《忏悔录》开首写到人们难于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卢梭泪流满面,拉扯着笛卡尔摇晃着他黑色的长卷发,泪水也飞溅到了笛卡尔诧异的脸上。此情此景,笛卡尔也不由得动容了。
  “您也不要过于自责… …我只是小小建议… …”笛卡尔赶忙说,而此时卢梭已经用泪水和亲吻覆盖了他的面容。
  但是,带着满面泪水,卢梭却用一种决绝的语气回应:“不… …也许该让我忏悔、改变的不是我的言行,而是我内心的缺憾… …这种努力我会坚持,不是为了某个人,也不像从前只是为了挽救我自己,这些想法都太渺小了… …是为了让大家不再认为我是异类、危险和累赘,是为了所有人能够快乐的在一起… …真正温暖的内心才有资格去温暖别人,结束寒冷… …——谢谢您,笛卡尔先生!”

☆、复活

  四
  复活
  
  六年后。
  1894年6月。
  法国馆主馆。
  “呃,你又迷路了?让玻义耳先生把你送回来。”帕斯卡略带责备地说。
  “才到这儿一个月而已,迷路应该很正常… …”拉瓦锡愧疚地说,“但是一直麻烦你和伏尔泰先生… …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麻烦的室友呢?”
  “并非如此。看到你这么愉快,我已经宽心不少。毕竟我的表观年龄是16岁,你是15岁——作为一个‘孩子’还是很好说服的,心中也不会郁结什么。”帕斯卡叹口气。
  “嗯,我知道… …”拉瓦锡朝楼上看去,伏尔泰又把自己锁到书房里去了,“伏尔泰先生是不是到了这里来就一直不太愉快呢… …其实我原本以为他和卢梭先生会自然而然和好。”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帕斯卡问,他的语气尖锐而悲伤,“难道你的悲剧命运还没有揭示给你这个世界的残酷与你过于危险的自信么?”
  “现在的我,不同与以往,深刻地知道我的一生是如何在名誉中开始、又如何在耻辱中终结在断头台的铡刀之下的,并且也深刻地感知我在这个过程中一步一步犯下的毁灭性错误… …”拉瓦锡忧伤地说,他褐色的眸子闪烁着朦胧的微光,“我知道我意识得太晚,无法挽回。然而,经历了那么多悲恸与耻辱,落到如今不堪境地的我,有时候却常常在想,人要是死而复生,或是像我们这样死后有知,他对于生前那些恩恩怨怨到底会怎么看… …诚然,我活着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那时的我还以为一切就会像斯威夫特笔下的阴间,所有化作鬼魂的作家们一直躲着他们的批评家… …可是我真正走到这里时,又是另一种情怀了… …世间何谓永恒?金钱?地位?名誉?贡献?这些我们回忆录实体化个体都承载得太多,唯有淡然看之… …最重要的,是生活中那种奇妙的感悟与情愫,这才是真正的美… …在生死面前,那些因为学术见解不同的纠葛,那些因为意识形态不同而爆发出的误解与冲突,如此微不足道… …经历过这惨痛的自我毁灭,幸福在我心目中的定义已经变得如此单纯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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