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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镜子里的肖像-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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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瓦锡走后,伏尔泰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寂寥的卧室。
  唉,想想吧!笛卡尔有因为你生前批判他的二元论而仇恨你吗?帕斯卡有因为你蔑视他虔诚的宗教信仰而敌对你吗?即使你对拉瓦锡的死负有责任,他也不是淡然视之吗?
  为什么你对让…雅克·卢梭就不能宽容一点呢?!
  宽容!
  当你为让…卡拉奔走呼告时,当你为绍蒙仗义执言时,当你为德…拉…巴尔洗脱罪名时,宗教宽容的可贵精神在你的身上闪闪发光,几乎让人难以置信你同时竟然在用你那优美的笔狠狠戳伤一个只是与你意见相左的同行… …
  人性本恶抑或是人性本善,这纠缠不断的谜题,从中国千年前的荀子与孟子就开始争辩;私有财产的存在到底是历史的进步还是后退,就仿佛鸡与蛋的问题,从来没有谁对谁错,历史也难下定论… …所以为什么将学术争端引出学术的范围,扩散到你们的整个生命,甚至到旁人的生活之中;化成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看看后世那些评论你的书!
  你揭露卢梭的隐私,那些/凌/辱/的言辞,让为你立传的史家都感到汗颜,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你笔下最黑暗的一页,要为卢梭和他的夫人讨个公道。
  当你读到孔多塞的一席话,‘伏尔泰的思想与行为是如此非凡,要不是他对卢梭的一点点不公正… …使人们感到他还是一个人的话,人们简直会相信他是一个神。’时,你难道没有感到羞愧吗?!
  是你毁了你自己… …
  荣誉与名利侵蚀了你,让你如此固执。是的,在18世纪的文学共和国里,你就是上帝,没有人能抢走你的桂冠… …你的眼里容不了一粒沙子。
  你诋毁卢梭的深层原因,就是你不容许有任何一个人接近或超过你。
  当你讥讽第欧根尼的狗反咬一口时,你难道没有发现让…雅克的复仇不过是一种失望的敬仰吗?!
  你已经错了快两个世纪… …
  1901年的冰晶慢慢地在窗上蔓延,勾勒出冬天的轮廓。
  伏尔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又陷入昏睡之中。
  
  1901年2月。
  伏尔泰依靠在窗边,透过结霜的玻璃,望着那个小小的花园。身体已经复原,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心如死灰。
  一场冻雨正在袭来,在最后的冬日肆虐。那个小小的灰白色的身影此时出现在越冬的树木之间,抢救着植物。在长期阴郁而孤立无援的境遇之中,这些植物或许是他唯一的慰藉,在世上仅存的牵挂。地上的薄冰还没有融化,而是变得隐隐约约、危机四伏… …
  一个踉跄,他的头狠狠撞到了树突出的枝干上。身影倒了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
  一个煽动叛教的卑鄙小人是要被杀头的。当年你不是在《公民们的感情》里试图让他被判死罪吗?现在他就离死亡不远了。真是正合我愿… …
  不,另一个声音在伏尔泰内心响起,你这是谋杀!你不能让愤怒取代了你的人性… …
  
  “舍勒先生,他没事吧?流了那么多血… …”伏尔泰焦急地问。
  “当然不会,伏尔泰先生。很难有外力能够真正地伤到一个回忆录实体化个体,因为从某种方面上来说,我们的愈伤能力几乎是无限的。”作为协会的医生,舍勒坚定地说。“然而您全身都浇透了,真的不需要一杯姜茶么?”
  “不用了,他没事就好… …”伏尔泰望着躺在医务室床上的卢梭,他安静地沉睡着,似乎没有任何痛苦,只有额头上的纱布还在暗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谢谢您,我告辞了。”
  
  当伏尔泰的脚步声消失得连一点回响也没有剩下时,卢梭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有白色的帷幕伴着炉火的暖气上升而慢慢地旋转。舍勒望着他,微微笑了。
  “呃,我这是在… …”
  “医务室。”
  “呃… …”卢梭尽力追忆他记忆的终结点,“是谁救了我… …?”
  “伏尔泰先生。他冒着冻雨一路飞奔,怀抱着您来到这里。他气喘喘吁吁,忧心着您的安危。当然您并无大碍。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说服了好久他才离去。”舍勒说着去拿热可可了。
  如此平铺直叙波澜不惊的几句话却深深戳中这颗柔软的心,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在卢梭的脑海回荡,和头痛搅成了一团。敏感的心不安地揣测,停不下来;思绪像脱缰的野马、逃窜的猎物,再也理不出头绪。
  唉!可怜的让…雅克,还有什么比追思过去更为痛苦!
  我生命之河顺流而上,那些仇恨的源头竟是无尽的深深的爱。
  弗朗索瓦…玛丽·阿鲁埃,尊敬的伏尔泰先生,我当之无愧的导师,
  我从未忘记是您,点燃了我文学的灵感。
  您的歌剧《阿尔及尔》让作为观众的我感动到喘不过起来,这种震撼我永生难忘;
  于是我模仿着您的足迹,写出了《新世界》。
  是您的《哲学书简》培养了我专研的兴趣;
  从此为我树立了写作的榜样。
  当年轻的我彷徨在华伦夫人的果园里时,我写下我内心深处的诗句… …有两句我一直没有忘记——
  还有你,感人的伏尔泰,
  你的着作永远珍藏在我的心怀。
  即使您后来… …我也要永远地赞美早年的那个伏尔泰,他的才华举世无双,他的善良毋容置疑… …!您不可能不生来就有一副悲悯天人的心肠。是骄傲与奉承让您冲昏了头脑。
  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会无数次绝望地呼唤着那个《阿尔及尔》的作者,而不是《公民们的感情》的作者… …您在我心中播下的种子太深… …如果… …您能为我施以甘露… …
  我会用我全部的爱与生命作为回报。

☆、破晓

  七
  破晓
  帕斯卡递来一封信,又无声的离开了。
  伏尔泰拆开信封,看见雪白的信纸划下几道墨迹:
  敬爱的 伏尔泰先生:
  如果您还惦念着日内瓦会谈的情谊…那么明天凌晨四点,在我们终结的地方相见… …我将一直等候至拂晓。
  让…雅克·卢梭
  
  1901年3月初。
  冬末春初的时节,一切还是那么严冷。只有冰凌与积雪融化发出的滴答声,点点滴滴刺透这无边的黑夜,轻声地告诫时光的流转。
  但是在先贤祠的地下墓道,没有一点声音能回响。时光好像静止了,伴着冰冷的棺椁与石像……
  只有他还在细数那快要停滞的时间,笼罩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仿佛要失去生命。但是心中的念想不到最后一瞬绝不会停止,即使希望像沙漏里的细沙一般不尽地流逝……
  他好几次快要幻听到脚步声,但是那都是无谓的蒙蔽……
  又是轻轻的声响敲击他的耳膜。他又要归结到虚无中去了,但是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离他越来越近……
  这不可能,卢梭回过身,朝着甬道的方向。
  昏黄凝固的灯光下,他就站在那里,好像那个夏天,在莱蒙湖畔一般。
  
  “伏尔泰先生,请您听完我的所有话再决定走与不走,好吗……”卢梭谨慎地小心斟酌着每一个音,生怕易碎的现实就要消退,“我请您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个约定……如果历史已经选中我们成为照耀人类思想的光烛,那么为了更久远的存在,能不能让那些痛苦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假若人们总乐于见到美好的事物,那么为什么不把他们所期望的呈献?我们在外人之前保持和解的姿态,而私下则维持个人意见。假若您愿意同意我的这个不情之请……”
  “你这个小流氓,”伏尔泰用着18世纪时他对他的蔑称,语气里却满是忧伤,“你知不知道这样牺牲的只是你自己……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假若您愿意同意我的这个不情之请……,”卢梭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么请您允许以交换回忆录中最为宝贵的一页为形式,我们缔结永恒的契约。”
  回忆录作为一名回忆录实体化个体的核心,有关于它的一切都深深撼动着灵魂与形体。事实上,他们不过就是人形的一本本书罢了……在整本回忆录里,有一页是不同的莎纸,它的金色光芒昭示它的独一无二,它的上面尽是作为人类时最美好的回忆,字字珠玑,追忆似水流年……所以它得以成为最为宝贵的一页。交换这一页……毋容置疑,这种契约形式是两个回忆录实体化个体之间能够做的最牢不可破的形式了。然而一旦破裂,就是灵魂的出卖与永远的堕落。
  “唉,小疯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只会出卖你的灵魂!”伏尔泰皱着眉叹道,“这种契约一旦被打破——无论是被单方还是双方打破,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双方的回忆录实体化个体都将强行解构……!即使最后得以在肉体上重生,灵魂也要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深受无尽的痛苦与谴谪,永无止境——你真的明白这样的代价吗?永远经受地狱的厉火,你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吗?”
  “我愿意。”卢梭说,没有丝毫停顿。
  “你跟你原来一样疯。没有丝毫康复的迹象。”伏尔泰轻蔑地笑了。
  那一刻,卢梭看到伏尔泰的脚动了一动——是的,他就要离开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机会。是你的要求太狂妄……
  但是伏尔泰向他走来。
  “小疯子……我早已厌倦从前的生活了。要出卖灵魂的话——最糟也就是我们一起下地狱……我何乐不为?”
  卢梭愣住了,但是伏尔泰以手指心,“吾以人类共同回忆录起誓,弗朗索瓦…玛丽·阿鲁埃,即伏尔泰,回忆录开启。”
  一个巨大的法阵即刻显现,照亮墓道里两人的陵墓。他的形体即刻也虚化模糊,他的右手从胸口里掏出一本厚书,在荧光幻化中展开了书页。那页金色的书页,随着周遭万物的流动而轻轻地摇晃着。它的光芒在卢梭眼中闪动……
  “吾以人类共同回忆录起誓,让…雅克·卢梭,回忆录开启。”
  “人类共同回忆录作为见证,伏尔泰与卢梭,于今时今刻交换各自回忆录中最宝贵的一页,以此为凭证,以灵魂为代价,定下永恒的契约。如有毁约,定将毫不犹豫献出一切,甘愿堕入黑暗。”
  两人话音刚落,两本回忆录里的金色书页,蓦然脱离,飞向对面那一片不熟悉的土地。犹如秋日里飞旋的树叶,静静地接受了陌生的土地,甘心在那里慢慢幻化……接受了新鲜的来客,回忆录蓦然合上了。
  “契约缔结完毕。”
  
  一瞬间,光芒消失了,昏暗寂静的墓道又在眼前。
  他们原有的纽带因为契约的缔结而更加牢固,或者说坚不可摧。
  伏尔泰望着卢梭那咖色的眼眸,仿佛一瞬间穿透,触动到他紧张的心神。
  “伏尔泰先生……”卢梭的眼中噙着泪水,“这一切都过于美好,美得像神话,美得太不真实……难以置信。”
  “你不要再称呼我为‘先生’了。”伏尔泰笑了笑,“从今往后,你叫我弗朗索瓦,我叫你让吧。”
  “可是……”
  “唉,小疯子!你知不知道,”伏尔泰眨眨眼睛,“我已经不是也不可能再是18世纪的那个人了……他已经被埋葬在这里……”他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的棺椁,隐藏在乌东雕刻的伏尔泰立像后,“历史的审判、现实的无情、一切熟知事物的远去,让我认清了我的蜕变与你无声的啜泣。我不知道我是否脱离了那些羁绊,但我正试图做回那个我最初的自己。我好像突然明白你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里的意思——你并不是让我们回归原始社会去做原始人,而是说人性本善,教育让我们认识善、谋求善,然而更多的所谓‘教育’让我们向恶。你只是追求一种最至纯至美的东西,它很单纯,可是我们都不能超脱,是吗?”
  卢梭环视他们的墓地,泪水无声地滑落,“我们生命最后黑暗的十年里,我一直在努力超脱并且相信自己已经超脱……但是我事实上没有。我一直记得1760年6月17日,那天我写着我生前给你的最后一封信……那句‘我恨你’不可能被划掉,但是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现实意义,因为,在那句之后才是我真正的心声,‘但是,假若你要我爱你,我这颗恨你的心原本更值得爱你’ ……即使如今也是如此……我要尝试这后一可能,尽管过去的伤痛太沉重以至于我无力埋葬。你在我心中总是如此矛盾……过去曾有无数地域的阻隔、人员的交杂让我们心生误解——但现在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地站在这里,是我们最真实的自己,不用顾及我们曾经是不是伏尔泰或卢梭;我只求心灵的慰藉……”
  小小的灰尘在灯光的映照下慢慢轻轻地回旋。
  “弗朗索瓦,”卢梭说,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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