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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红尘梦未醒-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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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子宁清了清嗓子,有点儿想要安慰下身边这人,但安慰人这事儿明显是个技术活儿,他踌躇了半天也没想到应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冒出了一句和自己的初衷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那,现在消息已经放完了,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暂时还没有新任务,估计应该也就是继续收集各种情报吧。”沈冰弦站起身来,靠在门框上无聊地伸了个懒腰。就在此时,一只灰色的鸽子出现在幽蓝的夜空中,还没等屋内的两人反应过来,它便像支离弦的箭一般准确无误地撞入沈冰弦的怀中。
  
  子宁:“……”
  
  沈冰弦:“……”
  
  沈冰弦走到桌边,面无表情地将不断扑腾着的鸽子从自己衣服里抓了出来。说来也奇怪,那傻乎乎的鸽子一落到他手中竟然就变得老实起来,站在桌上既不叫唤也不动弹,任由着主人从它腿上解下了一个小圆筒,然后才振振翅膀飞回笼子里地优哉游哉地啄食去了。
  
  子宁眼瞅着这人从圆筒中取出了张细细的纸条,然后用两根手指将纸条慢慢拈开成了一张巴掌大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忍不住好奇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飞鸽传书?”
  
  沈冰弦朝着他点了点头,那意思是你答对了。
  
  “哇啊啊,原来传说是真的啊,你养那么多鸽子都是为了做这事儿么?”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稀奇玩意儿的叶小公子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冲到屋外的鸽子笼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口中还兀自念叨个不停。
  
  眼看着桌上的烛火将那油纸燃成了一堆小小的灰烬后,沈冰弦才迈着稳稳的步子不慌不忙地跟到了院子里。这当口子宁正站在笼边犹豫不决,他是既想捉只鸽子来看看又怕被这群正活蹦乱跳的家伙啄到手,见到沈冰弦过来他立马就松了一口气,指着笼子充满期待地说道,“沈大哥,快帮忙捉几只出来让我瞧瞧它们和普通的鸽子有什么不同。”
  
  沈冰弦从屋里出来时脸上神情本来有几分凝重,此时却憋不住笑了,他走到子宁身边用手指了指两只头顶有白点的鸽子道,“只有这两只才是信鸽,其它那些本来就只是极普通的鸽子。”
  
  “啊~那你为什么不多养几只啊?”,子宁拖长了声调,语气里明显有些失望,亏他还以为笼子里这些都是能往各处送信的宝贝呢,没想到统共也就只有两只而已。
  
  “这东西没那么容易养”,抬起手用相当自然的动作揉了揉子宁的脑袋,沈冰弦带着浓浓的笑意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养几只专门帮我们俩送信的好了。”
  
  “我才不稀罕呢!”子宁没好气地瞪了沈冰弦一眼,向旁边退了两步,满脸郁闷地摸着自己的头顶,这男人总把他当只小狗似的随便揉来揉去到底是什么情况。
  
  被瞪着的那人并不答话,站在那里望着子宁只是笑,那笑容极漂亮,可惜横看竖看都无法从他的眼角眉梢中找出一丝悔意。在肚子里嘟噜了几句话当做发泄后,子宁再一次放弃和这人的无意义对看,把注意力转回到跑偏了许久的正题上,“对了,刚才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你义父是不是又给了你新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夜探皇宫

  “嗯”沈冰弦点头,语气毫无波澜,“今晚我要去一次皇宫。”
  
  “什么?你去那里干嘛?”子宁扶着额头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神色平静的人,这家伙是真的不太正常吧,如果不是缺心眼就一定是自大狂,否则怎么能把去皇宫禁苑这样危险的事情说得跟去菜市场遛弯一般满不在乎?
  
  “义父他们快要打过来了,我要去宫里帮他找样东西。”沈冰弦这次的态度倒是出奇的好,简直就是有问必答,可惜答案本身却相当惊悚,让子宁在大热天里听得直往外直冒冷汗。
  
  “我说沈大哥,皇宫里面禁卫森严,危险重重,可不是像叶府那样能让人随便来去自如的地方啊!”,子宁咽了咽口水,冲着面前的一堆鸟笼子努力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苦口婆心地对沈冰弦进行劝导,“既然你义父已经要打过来了,咱老老实实地留在城里等他们不就好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非得这会子跑去拿的…”
  
  搜肠刮肚地念叨了小半天之后,他扭过头正想要去看看身边那人是什么反应,结果却发现沈冰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开去,这会子人都已经快要到房门口了,“哎,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突然就跑了,倒是说说你今晚到底是要去拿什么啊?”
  
  听见身后那大呼小叫地着传达极度不满情绪的声音,沈冰弦立时顿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走,他明白这些凶巴巴的话其实代表了对方的关切之情,只是那声音的主人永远别扭着不肯承认这份关心,而他自己则又还完全不习惯被人在心中牵挂。
  
  转过身子站在门边,看着子宁快步走到自己面前,沈冰弦的嘴角不自觉地逸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他对着那既焦急又恼怒的人歉意地点点头,耐心地解释道,“据说赵隆之前曾和北蛮四王子拓跋宏以书信暗中勾结,出卖朝廷军队并设计陷害了太子,我这次便是要去找出他投敌卖国的证据。”
  
  此言一出,子宁整个人便愣在了当场。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北蛮的那次偷袭是个意外,想起临别前萧云山那温和的笑脸,子宁顿时心如刀绞。他的萧大哥是那么的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在战场上无怨无悔地洒尽鲜血也只不过是想要保卫家园守护百姓安宁,可最终换来的结果却是被自己人在背后无情出卖,到如今便是连尸骸也无迹可寻。
  
  死死咬着下唇,子宁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本来是打算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沈冰弦去皇宫中冒险,可现在于公于私却都没有了可以再开口的理由,愤怒、悲伤、忧虑、恐惧…各种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在他脑海中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网,层层叠叠地缠绕收紧,勒得他几乎就快要透不过气来。
  
  沈冰弦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子宁的脸,用指尖替他擦去了眼角的一丝泪痕。
  
  一种温暖而熟悉的感觉让子宁从噩梦般的情境中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脸颊上残留的温度,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前方,却只见到了沈冰弦转身进房时留下的背影。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在临走前,那人看着他的眼睛,低低地如是说道。
  
  望着突然间变得异样空旷的院落,子宁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痛恨自己的无能与软弱。
  
  曾几何时,他还在满足并陶醉于自己毫无追求的轻松人生,在为那些屡试屡灵的用来逃避读书习武的小伎俩而沾沾自喜。然而眼前的一切就象是历史的重演,命运之神仿佛正躲在云端狠狠地嘲弄着他,如同记忆中几个月前那个最灰暗的日子一样,今日的他仍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为了那些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而转身离开,也许从此便一去不回、天人永隔,但他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无措站在原地,徒自等待。
  
  然而,于这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夏夜中正焦急等待的人又何止是他一个。这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有人在金碧辉煌的寝宫中心头难静、默默计算着朝廷大军的行程,也有人在古老斑驳的城墙外坐立不安、热切期盼着那个最佳的发难时机。
  
  夜色最浓重的子夜时分,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巍峨耸立的宫墙。在落地时那修长矫捷的身形却微微一晃,脚下似乎打了个踉跄,然而那人并没有因此做出任何停顿,他用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再次跃起,迅速地消失在了暗沉的夜幕中。
  
  这一切几乎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如不是见到地上遗留着的那一小摊鲜红色血迹,负责把守宫门的两个侍卫几乎便要怀疑自己刚刚是在做梦了。
  
  紧接着,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人声与脚步声划破了宫墙东南角的宁静。
  
  “有奸细!”
  
  “他好像刚刚向着东南方向逃出去了。”
  
  “快追!”
  
  “派人去牵几只猎犬来,那奸细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
  
  紧锁着的宫门被人七手八脚地推开,一群侍卫手持刀剑追了出来。领头的几个人手里牵着训练有素的猎犬,围着地上的血迹嗅了一阵子之后,几只猎犬开始先后朝着同一个方向低声吠叫起来,侍卫首领心知它们已辨认出了奸细留下的痕迹,当下便挥手命令众人骑上马匹,紧随着飞奔的猎犬一起向前追去。
  
  身为今晚当值的常宁宫侍卫,马上的这群人现在可谓是一肚子苦水。这胆大包天的奸细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来避过他们的巡查,居然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便偷偷潜入了皇上的御书房,若不是他无意间触动房内暗藏的机关引发了皇上寝宫中的警报,只怕到最后也不会有人觉察到他的行踪,如今皇上在宫中雷霆大怒,他们的失察之罪显然是跑不掉了,唯一之计便是尽快把那人抓捕归案,或许还能有点儿将功赎罪的机会!
  
  万恶的奸细,等爷爷们抓到你,一定要给你好看!怀抱着这样强烈的怨念,这群平时只知耀武扬威、每天恨不得横着走路的侍卫老爷们郁闷地抓紧了缰绳,忍受着屁股被马背狂颠的痛苦咬牙切齿地继续往前追。
  
  然而跑过了无数的大街小巷,从城中心一直追到东南城郊,他们却仍然没有见到那奸细的踪影,如果不是因为地面上时不时会出现一滩让猎犬们持续兴奋的血迹,他们几乎便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追错了方向,怎么可能骑着四条腿的大宛良马还跑不过那只有两条腿的人?侍卫们带着满肚子的困惑骂骂咧咧地穿过了一个小树林,然而紧接着,他们发现情况似乎变得有些不太妙——前面没路了,朦胧的月色下,横亘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猎犬们茫然地停下了脚步,它们在湖边不停地打着转,试图为自己的主人寻找出猎物的气息,侍卫们也都拼命地伸长了脖子向前眺望,试图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找到那个人留下的任何踪迹,然而他们最终都一无所获,静静流动着的湖水替那人遮掩了一切的痕迹,让他从这场激烈而漫长的追逐中消失地干干净净。
  
  两个时辰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满是雀鸟的顾家后院中突然传出了“扑通”一下象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趴在桌上的子宁被这个声音猛然惊醒,他站起身来冲到屋外,发现沈冰弦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院子里的地面上,浑身上下都是湿淋淋的,双眼却紧紧地闭着。这让子宁又喜又惊,喜的是沈冰弦说到做到,并没有一去不回,惊的却是他看起来面色惨白,身体上还有好几处大块的血迹,明显是受了重伤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这条小命究竟能不能只怕保证还是个问题。
  
  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人半拖半抱到房内的床上后,子宁不敢稍作耽搁,他一边捂着胸口狂喘气,一边脚步不停地走到桌边端来烛台,轻手轻脚地拉开沈冰弦的衣襟,就着摇曳的烛光仔细检查这人的伤口。
  
  左边胸口靠近肩膀的位置有一处深可见骨的刀伤,只差了一两寸的距离便是心口,想必是沈冰弦当时已尽量避开了自己的要害,但仍然让人觉得心惊胆战,随便想一想都满是后怕;除此之外,左边大腿附近也有几处被利箭射伤的痕迹,子宁估摸着这人八成是把那些带着倒钩的箭头从身体中强行拔了出去,所以这些箭伤虽然不太深,伤口却着实不小,一道道的狰狞外翻,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幸而沈冰弦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法子,居然能令到这些可怕的伤口止住了血。没见到想象中那样夸张的血流如注场面,子宁心中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他定了定神,开始努力去回想上次自己受伤时这人的处理方式,好像,好像是要先把衣服全部脱掉然后再上药?                    
作者有话要说:  




☆、疗伤

  在房中的各个柜子里一通狂翻猛嗅后,子宁终于凭借着模糊的记忆从一堆稀奇古怪的药膏中辨认出了自己曾经用过的那种,他捧着药膏乐颠颠地跑回床边,想也没想地便三下两下扒光了那人的衣服打算开始涂药,可伸出去的手却在碰到沈冰弦身体的那一刹那迅速弹了回来。
  
  是的,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裸/露出来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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