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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期不负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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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蕊虚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娇喘连连。走至我身边的时候我才看见她额头上的冷汗,我的心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纠葛住了,刚才那一舞,为了赢我,她一定拼尽全力了吧,可是心蕊,这样值得么?无论我和韩恪之间是真是假,难道你要用你那骄傲的尊严,就这样一直赶走心爱男人身边的每一个女子么?难道你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始终如一的宠爱就是拼了性命也甘心么?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评论别人的爱情,可是韩恪这样一个对谁都一般温柔的男人,真的值得你用尽自己的青春去飞蛾扑火的守护么?

“潇潇姑娘,到你了。”心蕊微愣的话语将我从游思中唤醒,我抬眼望了一眼心蕊,从心底竟泛出些许疼惜。

心蕊被我看得微微一愣,却还是硬了语气道,“潇潇姑娘莫要让大家久等了。”

不知道在什么样的情绪下我走到了殿中央。

缓缓开口,“潇潇学艺不精,舞艺丝竹竟是样样不通。”

在众人讶异的抽气声中,我接着言道,“潇潇也并不想比较什么,名份对于潇潇来说也并不是太重要的事情,既然心蕊夫人那么看重谁最美那个虚荣,那么潇潇拱手相让又何妨?”

话音刚落,殿中就跟炸了锅一般,我瞥见心蕊眼中满满的愤怒和韩恪忽然握紧的酒杯,突然觉得很头痛,难道谦让也不可以么?

可我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懂得这个道理,在权力的漩涡中,有时候忍让和宽容恰恰是最最伤己的利器。

“王爷,我看潇潇姑娘推脱是假,不给王爷面子才是真吧,今日当着王爷和众位王公大臣的面,潇潇姑娘摆出的架子可是不小呢。”心蕊突然甜甜一笑,依向韩恪怀里,语气虽柔,却字字要置我于死地。

我心里陡然生出忐忑不安的情绪,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堂堂南王,想要定我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的罪岂不是易如反掌?

尽管这样,我还是神情坚持的站在殿中,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韩恪。

众人随着我的注视也把目光都放在了韩恪身上,大殿上的气氛顿时陷入了紧绷的状态。

就在此时,韩恪忽而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情绪表情,语气不痛不痒的说道,“潇潇,不要失了我南王府的脸面。”

然而此刻,让人窥不到半点心思的韩恪是骇人的,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又凛然的散发出来。

可是,我咬紧了唇,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潇潇不和任何人比。”

我是卫潇潇,我讨厌成为玩物的感觉,更讨厌言听计从,其实我知道,我的骨子里一直是个十分执拗的人。

可我的话还是激起了议论纷纷,大家交头接耳,似乎是对我如此公然的顶撞大惑不解,本来么,女人在他们心中就如同玩物一般,可以宠,可以疼,但是玩物只是玩物,玩物永远也不需要有自己的意志。

“王爷,这个女人好不识抬举!”心蕊娇娇嫩嫩的声音在这大殿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众人停止了私下的议论,目光又重新归拢在韩恪的身上,似乎都在对他接下来的态度屏息以待。

“这样啊,看来真的是本王宠坏了你呢,那么本王只好今日教教潇潇南王府的规矩了。”韩恪咽下了心蕊递到唇畔的美酒,眼神忽而一凛,说道,“来人!把潇潇姑娘带下去责打二十大板。韩义!你去执行。”

坐在角落里的黑衣人应声而起,按住了我的肩膀。

而这一刻,我却只有自嘲的笑,本以为,和韩恪经历了那样一场生死之后,我们可以是朋友,本以为在韩恪的眼中我和他府中的这些姬妾是不同的,然而我却真的是高看自己了,在韩恪眼中,我对他的搭救和笑容,就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吧!

邵可实在是太高看我了,以我这样的脾气,又怎么可能得到韩恪的垂青和信任?

而我卫潇潇也决定从这一刻起和韩恪彻底的划清界限,我们之间又怎么可能成为朋友?恐怕在他的眼中,我卫潇潇是万分不配的吧~!

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抬头再看韩恪一眼,转身,移步。

然而就当我一脚要踏出殿门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身影忽而扑到了我面前,越过我,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至韩恪面前,跪了下来。

璃清说,“孩儿拜见父王。”稚嫩的声音却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父王您不能潇潇姐姐。”

璃清的保护

然而就当我一脚要踏出殿门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身影忽而扑到了我面前,越过我,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至韩恪面前,跪了下来。

璃清说,“孩儿拜见父王。”稚嫩的声音却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父王您不能责罚潇潇姐姐。”

众人都因这突然的变数顿了一顿,韩璃清,韩恪的独子,南王府他们第二个需要巴结的对象。

可这样一个孩子为他父亲的姬妾求情,显然让所有人都心里冒出疑问,这里面,究竟有怎样的文章?

“璃清大了,我这个做爹的是越来越管不住你了,怎么这的侍卫全是摆设,随便谁想闯就闯进来的么?”韩恪的脸虽微笑着,却让人觉得冰冻三尺的寒冷。

果然,闻言心蕊的身子也轻颤了一下,慌忙离座跪在地上,惊恐的说,“请王爷恕心蕊擅闯之罪。”

韩恪的眸中分辨不出情绪,也未发话让心蕊起身,只是看向璃清,“本王为何不能责罚潇潇?”

璃清缓缓的站起身来,朗声答道,“因为潇潇姐姐并不像她妄自菲薄的那样诗书不通,管弦不明,潇潇姐姐经常会教给璃清很多知识,我想潇潇姐姐口中不比的意思并不是因为姐姐要折损父王的颜面,而恰恰是为了保住父王的颜面。”

大殿里瞬间变的鸦雀无声,大家都被这个八岁孩子身上的镇定从容,机智敏捷而震撼了。我也是回过头注视着璃清,这真的是那个一天到晚粘着我讲枕边故事的小鬼么?

“此话怎讲?”韩恪也不恼,左手状似无意的把玩着酒杯。

“父王明鉴,圣贤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作为南王府的女眷更应该恪守妇道人家的德行,怎可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卖弄风姿?所以璃清说,潇潇姐姐执意不肯相比,并非是潇潇姐姐胸无点墨,恰恰是因为潇潇姐姐识得大体,顾及我南王府的颜面,因此忠心而触怒了父王,何罪之有呢?”

璃清的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本来只是我任意妄为的幼稚,让他一说,竟成了古代妇女的楷模了。

心蕊闻言,跪在地上的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因为璃清所言之罪,字字都指在她的身上。

见韩恪久久不语,璃清上前一步,接着说道,“父王如果不信,那么璃清就将潇潇姐姐平日所做的一篇诗词背诵给诸位听好了。”

韩恪眼中一闪而逝的兴味,缓缓放下酒杯,淡淡道,“好。”

璃清笑了,抬起头,目光环视众人,朗声背道,“双浆莼波,一蓑松雨,暮愁渐满空阔。

呼我盟鸥,翩翩欲下,背人还过木末。

那回归去,荡云雪,孤舟夜发。

伤心重见,依约眉山,黛痕低压。

采香径里春寒,老子婆娑,自歌谁答?

垂虹西望,飘然引去,此兴平生难遏。

酒醒波远,正凝香,明珰素袜。如今安在?

唯有栏杆,伴人一霎。”

璃清有些稚嫩的童音在大殿久久回荡着,他背的,正是宋词里我偏爱的一首《庆宫春》,姜夔的名作。

那词中看似凌乱的笔触,实则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忧郁和对人生哲学的深刻思考,甚至没有诗人词人经常歌颂的爱情亲情仕途,只是单单的景色刻画,但每每读来,只觉得余音袅袅,丝丝入扣,竟是再也找不出一篇如此扣人心弦的好词来了。或许世上的道理皆如此,能将真我蕴藏在这山山水水一言一行中的,方是真正的超脱。

大殿中的人仿佛都陷入了这首词所描写的情境中,皆是一脸若有所思,惟有坐在前排的白衣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纸扇,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想不到我晋国居然有如此才华出众的女子!”璃清背完,就立刻有一位蓝衣的年轻官员站了起来,语气激动。

“意境深远,笔锋老练,姑娘真是深藏不露啊~!”

“天佑我晋国,才子佳人辈出啊!”

众人议论开来,大有赶超刚才要将我论罪的激烈程度。

璃清接着言道,“父王听了这首词,还要将潇潇姐姐论罪么?”

我抬头望着璃清瘦小的背影,心中溢满感动,一直以为璃清是孩子,一直以为潇潇是要保护璃清的,可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可以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众人因璃清的话又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韩恪身上,大殿上寂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只见韩恪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唇畔笑意深沉,说道,“依璃清所言,潇潇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呢,也罢,本王就赏潇潇黄金百两,锦缎十匹。”

我惊讶的望向韩恪,这个人,当真是喜怒无常。

璃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轻拽我的裙角,低声道,“姐姐,还不快谢过父王。”

我愣了一下,唇边忽而挂上自嘲的笑,上前几步,盈盈下拜道,“潇潇不懂事,冲撞了王爷,潇潇谢王爷网开一面,潇潇谢王爷赏赐,潇潇对天发誓,此错只有一次!”

我深深的看着韩恪的眼睛,用我无声的话语告诉他,我卫潇潇把你韩恪当作朋友,此错只有一次,韩恪你错过了,就永远没有反悔的权力。

韩恪被我的目光看的一愣,眸中闪过某种莫名的情绪,但随即轻轻笑道,“夜已深沉,今日的宴席就散了吧。”那笑声虽看似狂妄竟也有几分让人动容的寂寥。

我只是不语,也许有一刻,我和韩恪很靠近过,也许有一刻,我卫潇潇笨到以为自己可以揣摩他的心思,可是也只有那么一刻,此时回首,已是陌路。

三更时分。

南王府书房。

韩恪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冷热适度的香茗,轻啜一口,悠悠开口道,“璃清,今天的话恐怕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璃清站在书房中央,小小的头恭敬的低垂着,答道,“父王果然明察秋毫,璃清今日在殿上所说的话,都是师父教璃清的。而师父也告诉璃清,父亲定会猜到。”

韩恪久久不语,叹了口气,转而问道,“璃清,你娘过世了这么多年,你对本王的姬妾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为何对这个卫潇潇另眼相看,还为她打破你一向的沉默,挺身而出呢?”

璃清深深的看了韩恪一眼,手搓着衣角,轻声言道:“父王想必也明白,因为娘亲的死,璃清心中一直都记恨父王,璃清甚至也仇恨那些肖想取代娘亲位置的女人,因为璃清始终认为,她们不配,可是这些时日以来,和潇潇姐姐朝夕相处,璃清明白一个道理,君子当以宽厚为怀,璃清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真正的君子。”小小的拳头忽而握着,璃清的眼中迸发出坚定的光芒。

窗外,更深露重,蝉鸣阵阵。

韩恪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惊觉,这些年刻意的栽培和接近,璃清从来没有丝毫改变,如今竟然是因为卫潇潇,他的儿子终于懂事了么?

“卫潇潇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姐姐曾经对师父说过一番话,璃清也深深记在心里,姐姐说,‘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如朴鲁;与其拘谨,不若疏狂。’就连师父也为姐姐的这片胸怀所折服呢。”

“故君子与其练达,不如朴鲁;与其拘谨,不若疏狂……倒是很像卫潇潇这个人呢,乍一看以为是胸无城府的浅薄女子,细细品味方知,这个女子身上竟有一番不愿与世俗纠缠,始终忠于自我的狂傲,璃清,你喜欢她么?”韩恪忽而笑的很是灿烂,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

“璃清当然喜欢姐姐,如果是姐姐,那么一定会像娘一样疼璃清,可是师父说,姐姐不会喜欢父王呢,璃清也不明白为什么。”璃清挠挠头,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韩恪唇畔的笑僵在了脸上,目光复杂的望着窗外。“那个人……也会为了潇潇搅进来么。”

一阵清风吹过,使得烛影飘摇,斑驳的影子打在韩恪的脸上,竟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可再抬头,韩恪脸上的笑意却是更甚,状似无意的说道,“璃清,下次不要再和你师父坐在大殿的屋顶上看星星了。”

那个人……也开始为了俗事扰了心吗?

一见钟情?

韩恪唇畔的笑僵在了脸上,目光复杂的望着窗外。“那个人……也会为了潇潇搅进来么。”

一阵清风吹过,使得烛影飘摇,斑驳的影子打在韩恪的脸上,竟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可再抬头,韩恪脸上的笑意却是更甚,状似无意的说道,“璃清,下次不要再和你师父坐在大殿的屋顶上看星星了。”

那个人……也开始为了俗事扰了心吗?

也许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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