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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作者:令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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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喊哑了声音,爸爸还是一动不动。
  小孩爬到男人的胸口上,捧著他的脸摇晃,又去掀他的眼皮。最後嘉文气喘吁吁地倒在宋子豪身上。
  他仿佛看到爸爸的生命正一点点消失。他紧紧揪住带血的衣襟,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想要挽留。
  灭顶的绝望撕扯著他幼小的心灵。
  往常都是他躺在爸爸的怀里汲取温暖,可是现在,男人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
  他的目光落在吊在半空中的血袋。医生说爸爸需要血!有血他就会醒过来!
  小孩仿佛在黑暗中看到曙光,泪汪汪的眼睛燃起火热的光。
  他跳下沙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想都没想便向自己的手腕割去。第一刀力道小,只割开一道小小的口子。他咬著牙用力地再割一下。
  锋利的金属切进血肉中。尖锐的疼痛啃噬著他的神经。伴随著痛,血涌了出来。他小心地捧住流血的手腕,颤巍巍地爬上沙发,把割开的口子凑到宋子豪的嘴边。
  “爸爸喝,喝了就不会死了……你要醒过来陪小文呢……”他喃喃地念叨。见血从宋子豪嘴角流下,便用力掰开男人紧闭的嘴唇含住自己的手腕。
  伤口渐渐凝固。他又割一刀。
  伤上加伤痛苦更甚。
  嘉文平时是很怕疼的,稍微磕碰一下都会哭鼻子。现在,小孩一心只想留住自己最重要的人,不让他被死亡带走,所以,尽管已经头晕眼花,尽管小手已经握不稳刀,他依然毫不犹豫地一次次切开自己的皮肉血管,将热血喂进男人口中。
  他好像看见爸爸苍白的脸浮上了血色,冰凉的皮肤也有了一点温度。似乎下一刻宋子豪就会睁开眼,将他抱进怀里。
  他露出一丝笑容,满足地低喃:“爸爸、爸爸……”
  在被黑暗淹没之前,他听见有人跑进来,惊呼道:“哎呀,这小孩儿!快、快输血!拿止血带给我……还好来得不晚,要不然大的没救过,把小的也搭进去……”
  嘉文伤得不重,不过还是流了不少血,手上的伤虽然没伤到神经,伤口还是挺深的,又受了一番惊吓,所以昏睡两天两夜。
  宋子豪醒过来的时候,听说小孩割腕给自己喂血,没说什麽,让人把孩子抱到身边。他还不能动,只能一遍又一遍抚摸嘉文缠满纱布的手腕。然後,他把头埋在孩子旁边,无声地哭了。
  季修彻底打败了连先生,正式成为竹联帮的新一代帮主。
  宋子豪父子在他的关照下住进豪华病房。宋子豪执意要把嘉文留在身边,自己不能亲自照顾也要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
  每次季修走进病房,总会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脸对脸笑。
  宋子豪恢复的很快,没多久便能出院了。
  季修接他出院的时候,把他带到那天和苏伦迪交易的仓库。
  沈到水里的箱子已经捞上来。
  季修对宋子豪说:“阿豪,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後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宋子豪并不惊讶,也不见多喜悦,而是用随便的态度开玩笑道:“我们同年,我可不叫你哥。”
  季修不以为意地摆手,“谁弄那些虚的!”他拍拍身边的箱子,颇自得地说:“这些才是真金白银!”
  他利落地撬开箱盖,露出满满一箱枪械,“兄弟,姓苏的可是南边最大的军火商,我好不容易搭上这条线。这次生意做成了,我们就发财了!”
  任宋子豪再如何镇定,这回也著实吃了一惊。买卖军火,那是比他们现今做的所有生意都要赚钱的大生意。在以前,他想都没想过,不得不佩服季修的胆色和手段。
  季修拿起一支枪对著空中扫射,尘土石块扑簌簌地掉下来,身边的人全吓得抱头弯腰。宋子豪没有动,只是抱紧嘉文,面带微笑地注视著嚣张大笑的季修。
  季修笑够了,把枪扔回箱子里,转过脸面对宋子豪,目光熠熠说:“怎麽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干?”
  宋子豪干脆地回答:“好。”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长大

  九年後,C城某重点中学。
  宋嘉文肩挎书包,在街边翘首等待。
  这是他上高中的第一个期末,第一个家长座谈会。这学期嘉文考了全班第一,年纪第二。最重要的是学校组织的英语演讲,他击败了很多高年级选手获得第一,一时间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这麽长脸的事情,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爸爸。
  嘉文想像著宋子豪在知道他的成绩之後,会露出的欣慰表情,心里就雀跃不止。
  自从宋子豪开始帮季修做军火生意後,他如愿地把嘉文送进城里的贵族小学。此後的一年,军火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宋子豪的江湖地位大大提高,在各地社团中小有名气。之後,他们父子回到C城,宋子豪接替龙哥的位置,成为洪帮的堂主。
  不管他的势力发展有多快,不管他变成怎样叱吒风云的黑道大哥,在嘉文心里,爸爸的生命依然是脆弱的。宋子豪肚子上那道伤口成了他心底永恒的阴影。他渐渐明白,他们优渥的生活是用宋子豪的性命换来的,每一分钱都像是与死亡签订的契约。
  有了随时会失去爸爸的担忧,照顾宋子豪、让他开心便成了嘉文生活的重心。他按宋子豪的规划──准确地说是按过世母亲的规划发展自己。但凡宋子豪要求的,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嘉文一定会做到最好。
  他没有令宋子豪失望,小学跳了一次级,初中一直是年纪第一,轻松考进全市最好的高中。不仅如此,什麽钢琴、绘画、运动项目,只要他去学,没有学不好的。平日的生活更是不用宋子豪操心,虽然他天天和一帮黑道大叔在一起,却没沾上一点流氓习气。
  宋子豪很为有个优秀的儿子而骄傲。他并不知道嘉文为这优秀的光环付出了多少代价,也不知道孩子的努力只是为了让他满意和赞赏。
  “小文,怎麽在这里站著?”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停在嘉文面前,吴莉从车窗里伸出头问。
  嘉文乍见她不免惊讶,“我等爸爸。干妈和爸爸一起来的吗?”
  “你爸被季修拉走了,说是有重要的生意要谈。我替他来开家长座谈会。”吴莉风情万种地下了车。
  嘉文垂下眼睫,低下头,捏紧手中要给宋子豪看的演讲光碟,难言的失落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好了,除了老爸你就不认其他人啦?你好歹叫我一声干妈,我也算你的家长。”吴莉看出嘉文的失望,轻轻捏著他的脸颊,半责备半娇嗔地说。
  嘉文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孩子如今个子高挑,吴莉只能搂著他的腰,亲昵地说:“知道啦,一定是考了好成绩,想让你老爸高兴高兴,是吧?你今天和同学一起去我那里玩玩,晚上再给他一个惊喜。”
  前两天,嘉文最好的朋友小园想去“babygarden”玩,那地方是全市最大的夜店,但是不接待18岁以下的顾客,吴莉是“babygarden”的总经理,所以小园让嘉文帮忙说说。
  “干妈同意了?”
  “悄悄进去,别乱说话,要不然警察和你爸都要找我的麻烦。”
  “是我朋友想去,我不去的。”
  “随便你。我觉得你应该和朋友一起玩玩,成天学习小心学成傻子。”……
  晚上九点,嘉文还是和同学站在了“babygarden”门口。既是因为架不住小园的软磨硬泡,也是因为自己有好奇心和玩心。再乖巧再有自制力,他毕竟是十多岁的少年,对一切灯红酒绿的热闹地方总会有些向往。而且,根据经验,宋子豪只要跟季修在一起,晚上会回来的很晚──嘉文今天特别不想独自呆在家里。
  “babygarden”门前霓虹闪烁,各种衣著时髦的男女进进出出,空气中氤氲的脂粉香和烟酒味铺陈出一片暧昧。
   有人出来把嘉文他们带进去。一楼是迪厅,音乐震耳欲聋,跟打战似的。人们在舞池里疯狂跳跃,像蛇一样扭曲。七彩的光束在舞池上方旋转,迷乱的面影在流光中时隐时现。坐著的人也不肯闲著,在黑暗中酒杯相碰、肢体纠缠。
   几个孩子好奇地东看西看,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被引到角落里的座位上。侍者送来果盘和低度的鸡尾酒。
   小园忍不住对嘉文说:“你干妈准备得真周到。”
   嘉文问侍者吴莉在何处,他想当面道谢。侍者指指二楼。嘉文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二楼的一处角落里站著个女人,身形很像吴莉。
  嘉文走上去,果然是吴莉。她正独自喝酒,模样颇落寞。
  “干妈。”
  “来了。”吴莉对他抬抬手中的酒杯,算是打招呼,“你今天不能跳舞了。你爸来了。”
  嘉文吃了一惊,问:“我爸,在这里?”
  吴莉点点头,呷了一口酒,不知是对嘉文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我就知道季修一来准没好事。王八蛋!”
  嘉文走过去,碰了碰她的肩膀,“你怎麽啦?季叔得罪你了?”
  吴莉端起酒杯,仰头喝干杯里的酒,又不管不顾地倒了一满杯。
  “干妈……”嘉文拉住她的手,担忧地望著她。
  吴莉与他对视了几秒锺,伸手摸摸他的头,苦笑道:“季修送给宋子豪一个小妞,他好像很喜欢。我等了他那麽久,转眼就被扔在一边。你看,他们还在跳舞。骚货!”
  舞池里人头攒动,嘉文还是一眼认出宋子豪。
  宋子豪只穿一件白衬衫,敞著领口,可以看见一片结实的肌肤,头发凌乱地搭在脑门上,发尖遮住眉心。他的怀里依著一个女人,女人扭动玲珑的身躯摩擦他的。
  那个严肃冷淡的父亲不见了。此时的宋子豪表情慵懒,嘴角勾著一抹邪魅的笑容,身体不合节拍地轻摇款摆。他粲然的黑眸中闪烁著热切的光芒,那是一种兽性的充满欲望的探索。即使嘉文离得远,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荷尔蒙。
  嘉文从吴莉手里抢过酒杯,喝了一大口,因为喝得急,呛得直咳嗽。
  吴莉忙拍他的背脊,嘴里埋怨道:“你这是干什麽?又不会喝酒,喝醉了怎麽办?别给我惹麻烦。”
  嘉文抬起头委屈地瞟了她一眼。
  吴莉软下心来,安慰他道:“我就是发发牢骚。谁不知道宋子豪不会带女人回家?他就是逢场作戏。”
  嘉文红著脸直起身,说:“你也知道他是逢场作戏,还气什麽?”
  吴莉低叹道:“我以为我不一样啊……”
  嘉文听著吴莉诉苦,眼睛直盯著舞池里的宋子豪。
  宋子豪在女人耳边低语,顺便在对方脖子上啃了几下,然後两人相拥著离去。
  嘉文模糊地知道他们要去做何事。巨大的沮丧夹杂著难以言语的烦躁,如同岩浆一般澎湃叫嚣。
  他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babygarden”。
  站在大街上,被冷风一吹,胸中的烦闷稍稍得到平复。
  兜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大概是小园打来的。他看也不看关了机。
  眼前不停晃动著宋子豪在舞池里跳舞、和女人调情的样子。毫无理由的,嘉文觉得心脏仿佛被虫子细细啃噬,密密酸疼。他觉得这样很没出息,捏起拳头在空中虚击了一下。
  仰头间,见一弯冷月挂在天边,清冷而虚渺。冷冰冰的月光刺痛了他的眼。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一)梦境

  嘉文回到家。那张演讲的碟片放在茶几上,一眼便能看见。黑暗中,碟片反射出金属冷硬的光芒,异常刺眼。
  嘉文走过去,将碟片丢进垃圾桶。他脱力地坐到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坐了很久,他慢慢站身,把碟片又捡出来,仔细擦拭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把它放回原处。
  他走进厨房,煮了醒酒汤,烧上洗澡水。抱了床毯子在沙发上躺下。他强迫自己睡觉,脑袋却异常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钥匙声在寂静中响起。
  他半靠在沙发上揉眼睛,对逆光站在门口的宋子豪说:“爸?你回来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宋子豪打开灯,将西服随手丢到沙发扶手上,整个人陷坐到沙发里,十分疲倦地用手按揉眉心。
  “没关系,我也没睡著,躺著养神呢。”
  嘉文起身给他端来醒酒汤,低下头嗅他的脖领,厌恶地说:“你真臭。”
  宋子豪伸手搂过他,无奈地说:“你是不是狗鼻子啊?”
  嘉文靠在他肩膀上,用头蹭著他的脸颊。嘉文有个怪癖,他不喜欢宋子豪身上有他不熟悉的味道,於是宋子豪每逢出去应酬,回家前都会用些古龙水。
  此刻,嘉文辨认出古龙水的清爽味道里,夹杂著一股甜蜜而妩媚的香水味,他眼前立刻出现宋子豪与女人亲密相拥的画面。
  他烦躁地推著宋子豪说:“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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