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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滚出去的话，”阿洛伊斯盯着克洛德近在咫尺的脸，似笑非笑的说，“那我就只能陪你一起死了。”
“怎么会、”幻影难以置信的从阿洛伊斯身上探出头来，那张殷红的嘴唇几乎就要贴上克洛德的鼻梁，“你不能让自己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你用灵魂为代价将他带回这里，为的就是再杀他一次？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行？”克洛德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既然‘他’选择了成为阿洛伊斯托兰西的执事，若是连那种程度的觉悟都没有的话，我会替他感到丢脸。”说着他将刀刃压下了几分，“这个将我绊住的人类、我想怎么对待我的老爷，从来不需要别人指点。”
阿洛伊斯因脖子上的痛楚倒抽了一口凉气，但很快一个滚烫柔软的物体贴上了颈侧的皮肤。恶魔的吐息在脖子上留下炽热的余温，那种灼烧感将皮肤被划伤的疼痛彻底的覆盖，抹消的一干二净。
“好了，既然你迟迟做不了决定，那就由我替你决定好了。”
克洛德从阿洛伊斯颈侧抬起头来，将左手插*进阿洛伊斯后脑的金发间，接着轻轻的用嘴唇贴上了他湖水般清澈的眼睛。见他的老爷顺从的闭上了双眼，克洛德的眼神暗了暗，他在面前抿在一起的双唇上落下不轻不重的一个吻，接着将手中金色的餐刀毫不留情的刺了下去。
***
3个月后，巴克斯顿。
街道上零零星星的走过几个路人，这个小镇一向以安静舒缓的氛围著称。入秋后空气变得凉爽，但逐渐冷下来的温度不再适合老年人们随时外出，于是太阳落山之后在长椅上小憩的人群明显不再如夏日一般常见，零星有几对情侣亲密的靠在一起，男士给对方传递最温暖的体温，女士则附在伴侣耳边轻声细语。
花园在这个小镇随处可见，铁艺与玻璃完美的结合，精致的小亭子被细小的灯火点亮。透过玻璃，这些零星的灯火映出花卉的艳丽，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惹人怜爱。
“玫瑰，又是玫瑰，别总是带我看这种东西。”
少年特有的青涩嗓音在无人的庭院里格外清晰，这个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满，似乎绽放着的鲜红玫瑰完全无法让他倾心。
“不要总是这么任性，”另一个低沉的嗓音接着响起，声音的主人似乎对少年的脾气非常了解，巧妙的压制住了他的坏脾气，“今天说好带你去没去过的地方看看，再吵的话我就把你扔在这自己回去。”
一高一低两个人影穿过艳丽的玫瑰园一路走向庭院深处，期间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从未停止。少年时而发出清脆的笑声，青年则很少说话，就这样过了三五分钟之后，少年突然捉住了同行者的袖子。
“我走不动了。”他说。
“……那我们回去。”
“回去也走不动了。”
青年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办？”
“别生气嘛。”少年踮起脚尖，亲昵的环住了他的脖子，“喂，抱抱我，很快就到了吧？”
最后青年只好抱着他继续前进。
这一次他们的速度快了许多，不久之后一片幽蓝的风铃草映入了少年的眼睛。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望不见边的风铃草，一眨眼的时间而已，青年已经将他放在了这片花园中心的玻璃亭里。
没有建筑物的遮挡，月光轻柔的照射着这片花园、以及亭子里的两人身上。希望星星点点，满溢于空气当中，在土地上轻柔的跳跃，分散在倾注而下的月光里。
金发少年眨眨眼睛，侧头对身边一袭黑色的青年说道，“站那么远做什么，呆在我身边啊，给我坐在那里。”
青年没有按他的意思坐下，但却靠近了一点。他单膝跪下，对少年伸出了手臂， “老爷，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见状金发少年笑吟吟的将自己的手交给了他，“是需要你用很多年才能实现的愿望，这样还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以热情为冷静，以犹豫为决意，以爱情为目标。”漆黑的恶魔清晰的说道，“这才是阿洛伊斯·托兰西的执事，我不介意你许下一生的愿望。”
阿洛伊斯低下头，被克洛德锐利的视线捕捉到，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那么……”
他主动将双手伸向克洛德的脸颊，心脏规则的脉动蕴含着难以估量的热度。亲吻时空气从肺部被不断吸走，阿洛伊斯向后仰头，但近在咫尺的体温，呼吸，克洛德抚过背脊时轻柔的动作，一切都在吸引着阿洛伊斯将这个吻持续下去。
空气里像是有化不开的甜腻在不断蔓延，一只在夜空下飞舞的蓝色蝴蝶像是被这股甘甜所吸引，消无声息的飞到了两人身边。克洛德睁开眼时，它正落在阿洛伊斯金色的头发上。
克洛德轻而易举的捉住了它。
“蓝色的蝴蝶，很漂亮啊。”
“……要养吗？”
克洛德将手里的蝴蝶递了过去，阿洛伊斯接过后小心翼翼的圈在手心里。那脆弱的翅膀只要他稍一用力就可以轻易的折碎，只要那样做的话，它就会永远的留在他手心里，再也不会飞到其他地方。
——究竟从何时开始，我再也不做梦了。
——久远的地做了个梦，被蛛丝缠住的蝴蝶没有翅膀，那只蝴蝶就是我。
阿洛伊斯笑了笑，将手心里的蝴蝶拿到玻璃亭外面，松开了手。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翅膀了。”
他舔了舔嘴唇，舌尖的刺青重新发出淡紫色的光。
这也许并不是噩梦的后续。
其实他早在两年之前，就学会了如何许下幸福的愿望。
☆、后记 汉娜x魔剑x幻影
人烟稀少的小径上，偶尔会有三两个人影匆匆穿行而过。这种景象在边境的小村子里再正常不过了，每个人都为了生活奔波。这一年的收成就意味着下一年的温饱，这样一个贫穷的小村庄里鲜少有外人来访，甚至连愿意嫁进来的姑娘都屈指可数，因为没有人愿意过这样清贫的生活。
村边的公墓里常常摆着色彩斑斓的花束。同村民们困苦潦倒的生活相之矛盾的是，不论风吹雨打，那束花都从未断过。
几年过去了，那噩梦一样的景色仍然无法从村人心中彻底抹去，但人们终于学会了面对悲伤。他们将所有尸体悉数埋葬，村边的公墓成了最凄凉却也最神圣的地方。
昔日的父母、朋友，全都埋葬在那片土地之下。时间久了，恐惧被怀念所掩盖，人们开始频繁的出没于那个地方，将最深的思念带去，于是那里经过了许多次翻修，变成了全村落最美的地方。
“年年都跑到这来，你可真是没药救了。”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身体里响起，汉娜轻笑着，不去理它，将手里捧着的风铃草轻轻放下。
墓碑上的字迹还非常清晰，一笔一划刻下它的人并没有因为那对兄弟的举目无亲而忽视他们。墓碑虽然被放在了最边界的位置，但显然有人定期打理。灰尘和杂草都被妥善的清除，时间似乎成了沉淀一切最好的良药。村民们在风雨过去之后终于想起了他们曾经未能善待的孩子们，当年坚如磐石的心也柔软起来。
吉姆·麦肯。
卢卡·麦肯。
这对兄弟并没有被埋在这里。
卢卡的身体暂且不说，汉娜知道卢卡的灵魂现在正同她在一起，透过她的眼睛看着属于自己的坟墓。此刻卢卡应该会是欣慰的，终于和最爱的哥哥在一起了，所以汉娜每一年才会来这里扫墓，因为这里就是卢卡的吉姆的最后归宿，或许这样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幸福的结局。
就让这对兄弟在此处长眠，汉娜无法继续追逐幸福的后续，那就让她守在原点。
“你什么时候才会去找下一个猎物啊？我们都快活活饿死了！”
一把尖锐的嗓音不识时务的嚷了起来，虽然这个声音不会被一般人所听到，但总有其他人觉得幻影吵吵闹闹的太过烦人。
“别把我说的像你一样就知道吃！”魔剑语气不善的数落，“你以为你是托谁的福才没饿死的？！要不是我大公无私的把汉娜的身体借给你，你早就被那个眼镜男给砍成两半了！”
幻影一听对方这么不客气，战斗欲顿时高涨起来，“胡说八道！当时明明是我大人有大量放过了你们，我要是没有屈身住到汉娜的身体里，你们能都全身而退么？！”
“你说什么？！”魔剑因为情绪激动，嘶哑的嗓音变得愈加低沉，“如果不是汉娜用我狩猎恶魔，你现在天天吃什么？我可不像某些只是一股气儿的白痴，除了嗓门以外一无是处！”
汉娜静静的走出墓园，脸上的神色与寻常无异。她早就习惯了两只魔物毫无营养的斗嘴，虽然开始也有过不安，但她很快就发现这样也并不算坏。离开托兰西府时的落寞被这两只魔物迅速冲淡，现在只要知道她的老爷终于可以自由的生活，她的愿望也就算完成了。
那一天克洛德带阿洛伊斯离开的时候，汉娜并没有跟上，阿洛伊斯也并没有对她伸出手，那就是她们最后一次分别。汉娜其实很感谢阿洛伊斯最后的冷漠，她的老爷虽然残忍，但也同样温柔。不再给她无谓的希望是最好的选择，不然汉娜大概永远也无法割舍那份不甘。
故事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就该利落的放手。阿洛伊斯选择了唯一想要握在手中的东西，那个害怕孤身一人的孩子终于走出了梦里的那片温柔乡，学会了自己呵护最珍贵的宝物。那只该死的蜘蛛果然将他带到了汉娜和卢卡无法触及的远方，但是这样也罢。
那样几乎将她灼伤的热度，恶魔只要能触及一次也就够了。
汉娜放下重担似的伸了个懒腰，和煦的日光让她舒服的眯起眼睛。一个小小的脑袋突然撞进了她怀里，少年捧在手里的苹果就这样散落一地。
“啊、我的苹果……”
眼看孩子就要哭出声来，汉娜蹲下身帮他将地下的苹果一一捡起，重新放回他的篮子里。
少年破涕为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谢谢姐姐。”
汉娜温柔的点点头，起身走远，离开这座村子。卢卡满足的笑颜至今仍然被她小心的封存在记忆里，恶魔的好处就是可以把故事记得很久很久，久到所有人都淡忘，那时汉娜才会忘记那个孩子达成愿望时最后的那句谢谢。
或许明年她就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汉娜想。
——希望明年她就不要再来这个地方了。
“填饱你们的肚子之后，我也该去找下一个契约者了。”
“哦？！你终于有干劲了吗？”幻影对汉娜的发言满意异常，“对嘛，快点去吃掉更多的灵魂，你变强的话我们才能吃到更多的恶魔啊！”
这种贪吃的发言让汉娜在空无一人的小径上笑出声来。
她回过身，望着已经小到看不清的村落，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再见了，我的老爷。
☆、后记 克洛德x阿洛伊斯
身为伯爵可以享受至高的权利和奢华的生活，但成为伯爵可绝不仅仅只有好事而已。摞成山的文件是伯爵的日常，社交场与贵族们的权利角斗也随处可见。
不是每个伯爵都有着极端的自律心。就像每个老师都教过几个坏学生那样，每十个贵族里就会有三两个“坏孩子”，时不时让他们的监护人头疼不已。
“我才不去！！！”
克洛德扶了扶鼻梁上歪掉的眼镜，这场参加晚会的劝说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眼看就要从游说升级为单方面的武力冲突。阿洛伊斯撅着嘴坐在床边的地上，双手死死的抱住身边的床腿。他将脸颊靠在上面，一副你有本事就连床一起拖走的架势。
那张床算不上什么，克洛德心想。其实他完全可以把那张床拖起来丢出去，再把他的老爷塞进他准备好的套装里，抗在肩膀上出席晚会，但那样做的话天知道这个坏心的伯爵会在晚会上给他惹出什么乱子。
阿洛伊斯最近很乖，但执拗起来的任性程度只增不减。
“我昨天明明就上了一整天的礼仪课！你说好今天会带我到街上去的！”
“伦敦不会跑掉，我已经答应你明天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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