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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他相当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魔银坩埚的功效，换做以前他绝对没这么讲究，自从伏地魔开始教他魔药方面的知识、并送了他一整套无比齐全的相关用具之后，他都想不出理由不用它们——大概伏地魔在这点上成功地同化了他，对自己的作品有种极度挑剔的完美主义。
不过，就连斯拉格霍恩教授都能听出来他有威尔士口音，那么汤姆？里德尔……哈利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看，正好看到汤姆对斯拉格霍恩教授回了一个只有在好学生脸上才能看见的纯良笑容。哈利自问自己都不见得能比他做得更好，可汤姆才几岁啊？
接下来的课程非常顺利。哈利统计了一下，斯拉格霍恩教授从头到尾夸了汤姆十一次，从磨制月长石的手法，到搅拌次数的精确，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而哈利自己呢，也很荣幸地让他夸了三次，不过哈利很怀疑是伏地魔送给他的那只魔银坩埚的带来的效果，因为斯拉格霍恩教授一次是在感叹魔银这种材料的珍稀程度，再一次是从各方面陈述了魔银坩埚对缓和剂的强大增幅作用。
“看来我小看你了，是不是？”下课以后，汤姆打发掉了围在他旁边的一大堆人，示意哈利跟他一起走。他们在穿过阴暗的地下走廊往上爬时，汤姆突然凑到哈利耳朵边上对他说。哈利猜想他大约是不想让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不过汤姆呼吸时带出的热气让他条件反射地一缩。“什么？”他决定装傻。魔银坩埚……所以说伏地魔的品味从前到后都没变过吗？
“别跟我装糊涂，波特，”汤姆换了一种轻柔的口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所以威胁他的时候，称呼就换成波特了吗？哈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真是越来越觉得少年伏地魔不容易搞定了。“我也说过了，你自己不信来着。”哈利死活不改口，谁知道汤姆知道自己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呢……他还不想被送去神秘事务司研究，邓布利多教授的注意也不想。
前头有一丝光线透出来，他们已经快要到达地面以上了。汤姆抿紧了嘴巴，没再说什么，但是哈利看得出，这并不代表着他已经相信了。他们跟着大部队默默地爬了两层楼，转过左手边的走廊，经过奖杯陈列室（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奖杯还没出现），然后到达了他们第二节课的地点：黑魔法防御术教室。
话说回来，他是有带火弩箭回来的呢……哈利的心思活泛了，他开始设想自己加入魁地奇队会有的辉煌战绩。不过当他低头看到自己袍子上的银绿色徽章时，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从他心里冒出来：哈利？波特，格兰芬多的黄金找球手，有一天会披上斯莱特林的战袍，为他们夺取学院杯而努力拼搏？
听起来就像一个冷笑话。哈利坐下，在心里对自己摇了摇头，然后注意到白发苍苍的教授已经到了。也许是因为战争的关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东西超前了很多，他们的第一节课居然是守护神魔咒。
“……努力想象你最快乐的事情……这种咒语只有在你集中思想的时候才起作用，因此召唤守护神时必须竭尽全力回忆某一件快乐的事情……它是在对抗摄魂怪时唯一有效的咒语……”加拉提亚？梅乐思教授已经很老了，说话时都显得颤颤巍巍，哈利看着都替他担心。
“这个咒语对很多成年巫师来说都显得很难……但是我请求你们，学会这个非常重要，虽然我不可能在课堂上带来一只真的摄魂怪，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尽力尝试……”梅乐思教授从眼镜底下看着全班同学，“有谁愿意先来尝试一下吗？”
几乎所有人同时缩起了脖子。大家都听到了，这是个难度很高的咒语，想要一次成功简直太难了，第一个基本肯定是要出丑的。结果情况就演变为，汤姆依旧笔直地坐在那里，哈利则是没有预料到其他人的反应，也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噢，汤姆，我就知道……”梅乐思教授显然也非常欣赏汤姆。他眼睛一转，发现这次除了汤姆之外，居然还有人没有退缩。“唔，你是……？”
还没等哈利反应过来，汤姆已经抢在他前面回答了：“教授，他是新来的转学生，哈利？波特。”
“我想起来了……我在分院仪式上见过你，”梅乐思教授点了点头，“很好，波特，这次就由你来先给我们尝试一下吧……尽力想象快乐的事……”他显然并不真的以为哈利会成功，为了防止哈利表现得太难看，还故意把要点又提了一遍。
哈利无奈地看了汤姆一眼，然后站了起来。汤姆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把他推到众人眼前去，他则在下面观察自己可能出现的破绽。
胡子拉碴、两颊消瘦的小天狼星在对他微笑……
女贞路4号外出现的长排车队……
午后布里斯托尔湾白沙海滩上的两张躺椅……
他在威克多尔？克鲁姆面前抢先抓到了金色飞贼……
在迷宫里，他最终举起了银光闪闪的奖杯……
“呼神护卫！”哈利喊道。
一大团银白色的雾气从他的冬青木魔杖尖喷了出来。开始是一整团的，但是很快就起了变化。那团雾气越伸越长，先露出来的是尖尖的尾巴，然后是整齐的鳞片，最后是一个三角形的脑袋。这条银色的蛇盘踞在空中，微微低头看着底下的哈利。照它盘的程度来判断，伸直了长度将会超过二十英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条银色的蛇。“他变出来了！”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哈利自己也目瞪口呆。他认得这种蛇，是条变种黑曼巴蛇，和他曾经在禁林里看见的那条蛇是同一品种。但是谁能来告诉他，他的守护神什么时候从牡鹿变成了黑曼巴蛇？
也许比哈利更吃惊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汤姆？里德尔。他抬头看了看那条蛇，又看了看哈利惊呆的脸，目光最后落到他自己的紫杉木魔杖上。这实在太古怪了……
“太好了，波特，非常完美！给斯莱特林加上二十分！”梅乐思教授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具有实体的守护神，非常好！”然后他转向了汤姆，“你也来试试，汤姆？我想我今天大概要给斯莱特林加上四十分，斯拉格霍恩教授应该会爱死你们俩的……”
汤姆抿了抿唇，也站了起来。
“呼神护卫！”
一条银白色的大蛇横贯半空，张嘴露出了长长的毒牙。全班一片静默，目光都在汤姆和哈利身上来回打量。有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两条蛇根本就是一模一样，除了姿势不同之外。
哈利更呆滞了。他望着空中自己的守护神消失以后留下的虚影，再看看汤姆那条攻击状态的蛇，终于明白了什么，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92
92、章八八 闪电伤疤 。。。
这种结果没有人能预料得到。哈利的守护神变成了一条大蛇，和汤姆的一模一样。除了他自己惊讶之外，其他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似乎都不觉得这是件坏事。没人注意到汤姆最早吃惊的神色（不过要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情也一向很难），所以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肯定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然哈利怎么可能进得去寝室，还能得到他的青眼相待？
当然那些人里要除去汤姆？里德尔。他本来已经相当怀疑哈利的身份，再加上守护神魔咒这个丝毫不能作假的证据，所有的一切迹象都指向哈利？波特绝对和斯莱特林有极深的渊源。但是同时，汤姆也确定他已经对斯莱特林留下来的血统研究得非常透彻，他百分百肯定里头绝没有波特一支。
哈利自己也相当烦恼。他甚至都弄不清楚自己的守护神是什么时候变化的，这可太令人沮丧了。他最近一次使用守护神魔咒还是在斯内普代课的那一次，为了掩饰他真正的魔法水平，他还故意发出不成形的守护神……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他重生回来以后才变化的。也许是学期末他刚动心的时候，也许是他发现汤姆就是伏地魔的时候，又也许是发现伏地魔一直在故意隐瞒他的时候……
“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当天晚上，斯莱特林那个著名的寝室。汤姆坐在他的床上，姿势慵懒，脸带笑意，但是斜过来的黑色眼睛里一片冷漠。他手里依旧拿着一本书，不过注意力显然不在那上头。
“如果你是要让我对守护神做出解释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哈利的心情几乎可以说是沮丧了。他是知道伏地魔后来的守护神变成了牡鹿，那当时他怎么就没想到他自己的守护神也会变这一点呢？他相当郁闷，仰面倒在床上，伸手把头发揉得一团乱。
汤姆更仔细地看他。黑头发，这点倒是挺像斯莱特林的；翡翠绿的眼睛，虽然很漂亮，但是无疑里头缺少斯莱特林那种精明的特质；尖尖的下巴，唔，长得的确还不错，怪不得阿布拉克萨斯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不过他额头上的那道古怪痕迹是什么？
“仔细你的动作。”汤姆轻声提醒他，“你想让你的伤疤被所有人参观？”
哈利一惊，差点跳起来。他当然不想，尤其不想被汤姆？里德尔注意到这个，所以他一直用头发把它挡住。结果……他抬起手捂住了额头，心里在呻吟，他怎么能这么大意呢？
“我猜中了？”哈利身上散发出的沮丧气息显而易见，汤姆倒是有些惊奇了。不过是一道伤疤而已，这个波特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注重外表的人，怎么就那么藏着掖着？他起身下了床，他能肯定，那伤疤肯定有古怪。
“你要干嘛？”哈利正闭着眼睛哀叹他自己的演技，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按在他的手上，睁眼一看，汤姆放大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已经对伤疤产生了兴趣，哈利急忙往后躲，一边试图掰开汤姆的手。
汤姆紧紧抓着哈利的手腕，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是咒语留下的疤痕吧？”那种古怪的形状，闪电似的。
哈利不说话，挣扎得更厉害了。汤姆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用，直接用半边身子压住哈利，不让他动弹，手继续用力拉。哈利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愿以偿，他挣脱了一只手，想护住额头。
就在他们推推搡搡的时候，汤姆感到他的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的感觉从指尖传递到大脑。他呆住了，看看手指又看看哈利，似乎有点迷茫。
哈利喘着气，他也有相同的感觉。他早就预料到会有反应，但是这反应比较古怪，他一时也呆住了。不过哈利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们俩都穿着睡袍，这么一争抢被蹭开不少，有些微的热度通过相触的皮肤传过来。真是糟透了……哈利在心里低咒一声，也顾不上伤疤了，开始试图把汤姆推开。
似乎被他的动作弄清醒了，汤姆用更大的力气压住他，然后伸手去摸那道伤疤。哈利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落在自己额头上，那种感觉又一次袭击了他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汤姆的手依旧放在那里，但他眼睛里的神色已经变了，不是之前那种怀疑和冷漠，而是一种极度的惊愕。
过了刚开始时的慌乱，哈利反而镇定下来，毫不心虚地和汤姆对视。突然他身上一轻，汤姆触电似的放开他，动作怎么看都带着点儿落荒而逃。
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哈利不知道。他慢腾腾地直起身，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打理好。等到做完这些的时候，他发现汤姆已经钻进了被窝，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他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也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也钻进自己被子里去了。
汤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到背后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声，一颗心沉了下去。
那种古怪的感觉……汤姆握紧了拳头。哈利？波特不是和萨拉查？斯莱特林有关系，更可能是和他自己有关系。魔咒一般只在施术者和被施术者之间产生连接，而他们俩显然都对那个咒语有反应。他确信自己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更不用提在他身上施魔法了，那这个伤疤是怎么来的？
而且哈利看他的眼神，对他的反应，怎么说呢？最多的时候不是忌惮，不是愤怒，不是厌恶，态度是无奈而纵容的，似乎还有一点心疼……就好像非常了解他这个人似的。
这真是太可怕了……脑海里隐隐约约闪过的猜测让他自己都心惊，他根本不想承认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