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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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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明听了他娘的话,就觉得不妥当,他想出言打断她,可是梅子却更快,一大番话甩了出来,立马将花婆子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

    李老大也想开口训斥这婆娘,不过他和儿子一样,也赶不上儿媳妇嘴快。

    梅子说完了,看看大家怔怔的神情,忽然有些狡黠地微笑道:“我早上瞧见长星又出去打鱼了哩!”

    她笑眯眯地样子,使得这狡黠显得幼稚而又天真,那小心思昭然若揭。

    李长明见他爹想笑又不好笑,装作咳嗽了一声低头吃饭,弟弟长亮也是嘴角含笑的样子,十分的尴尬。他想转移话题,把媳妇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省得她自以为聪明地在那乐呵。

    谁知,他还没开口哩,就听院子里传来李长星的声音:“大伯,吃饭哩?”

    说着话就进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小篓子,黑红的脸上笑容灿烂。

    李长明急忙站起来招呼道:“长星,才回来么?吃饭了没?”

    李长星看着桌上的饭菜笑道:“还没哩,正要吃。我送些鱼来把你们。”

    他的话让李老大、李长亮听了,都面色古怪,竭力地忍笑;李长明则尴尬的很,说道:“呵呵,你这样客气……”

    梅子早就跳起来,跑到他跟前,笑道:“长星,谢谢你哩。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可想吃鱼了,正要叫长明哥明儿去撒网哩。”

    李长星见她那副坦诚的样子,笑道:“客气啥哩?你不是还送了那么些果子饼把我娘么。嗳哟!我说嫂子,那饼子实在是香,往后你要是再做,可要记得送些给我。我娘还说也要去掐蒿子做这饼子哩。”

    梅子一边接过篓子,一边热心地一挥手道:“成,我下回去掐蒿子就叫上婶子一块。娘,你吃好了?那把这鱼收拾了吧,趁新鲜弄好一些,不然鱼肚子要烂了哩。”

    花婆子见了鱼,也暂时把刚才的不快给忘了。要说梅子嫁过来了,家里的茶饭香了不少,对于这点她也是很开心的,所以梅子让她帮手弄吃的她从不说二话。

    她从梅子手里接过鱼篓子,又进房里拿了把剪子,出门去收拾那鱼。

    梅子在身后叫道:“娘,要快些收拾,家来还要洗碗喂猪哩。”

    花婆子顺嘴应道:“嗳!晓得了。”一边快步去了。

    她为啥这么听话?

    因为梅子这么些天帮李老大、李长亮,连花婆子自己各做了一双棉鞋,现在又开始做单鞋哩。她要是对梅子的安排抗议的话,梅子马上就会嗔怪地惊叫,说啥“鞋子不能见人了”“娘做针线太慢,一年也做不了几双”之类的话,嗓门大的吓人。

    她从开始的询问反抗到后来的认命,再到现在的顺从,渐渐地,只要一听梅子惊叫,她就头疼,赶快去忙了。因为梅子总是占住理,最主要的是,梅子才不管她是婆婆哩,说啥做啥都是心里想到哪就说到哪,往往她一句话还没出口,梅子一大串话就出来了。比如刚才就是。

    李长星目瞪口呆地望着花婆子远去的身影,再看一看梅子没事人似的坐那吃饭,便用不可思议的目光询问李长明。

    李长明心中明白他的困惑——任谁见了他娘如今的表现也会困惑的——也不理他,催他道:“要是不在这吃饭就赶快回去吃吧,你不饿么?”

    李老大父子三人对梅子的表现早就习惯了,因此也不以为意,除非是梅子做出更惊人的举动。

    李长星满腹狐疑地回到家,跟他娘程氏说起大伯母的变化。程氏笑道:“这算啥,她这些天可是勤快了好些,常常地来井边洗东西。这边洗着,梅子还在家里大声催哩。”

    母子俩都搞不清楚为何这个花婆子转性了。

    花婆子自然是没有转性的,她不过是拿梅子没法子罢了。跟梅子说话,直说不行,梅子自己就够直的了;拐弯更不行,她根本不听,直接按自己想的就做了;耍赖的话,梅子更是不听,她那见鬼似的目光一射过来,花婆子的耳朵就要承受高音轰炸了。

    这婆娘干的事情虽然多了些,她好吃的本性却改不了。梅子虽然没有限制她吃饭,但要再像往常那样,家里的东西随她先吃,那是不可能的了。

    可她就是眼馋嘴馋。比如这果子饼,因为里面放了些腊肉,那味道当然比往常香,她闻着就觉得肚子空的慌,老想吃东西。

    这天晚上,她到底熬不住,偷偷地来到厨房,摸出两个果子饼热了,正吃得欢畅,忽地一道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厨房门口,那阴影将厨房的油灯映得格外亮堂了一些。

    花婆子嘴里还咬着饼,见来了人,心里一抖,不晓得是把那饼子咽下去还是吐出来,目光呆滞地望着站在门口的李长明,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百零四章 事发 

李长明见他娘嘴里含着饼子,坐在昏暗的油灯下,神色愕然地望着自己,显然是没料到这个时候有人来。她脸上的布条虽然取下了,那略有些歪斜的鼻梁可笑地陈列在嘴巴上方,仿佛因为想吃饼才使劲地扭歪了身子。

    他暗自叹了口气,无奈地轻声说道:“娘,虽说是在自家,你也不能偷吃哩,这像啥样子?这饼子梅子都有数的,你吃了……算了,就说我吃了吧。你吃了几个?”

    花婆子羞愧难当,急忙从嘴里把饼子拿了出来,说道:“吃了两个。”

    李长明摇摇头,说道:“别再吃了,吃这么些你不想睡了?”说完打了些热水转身回房去了。

    对这个娘他实在是头疼,管她不说闲话、不干蠢事都成,可要是她多吃些东西,当儿子的就来管教,好像也说不过去。可是他又觉得梅子做的对,这真是……唉,顶多自己少吃些罢了。

    他来厨房是要打些水帮梅子洗脚的——她在灯下做针线,熬得那脚就有些凉,李长明陪着她,一边催她睡,一边起身说弄些热水来给她泡脚,不然凉着脚睡觉,人也难受。

    回到房里,李长明因梅子坐久了,便不让她动,温柔地帮她洗了脚,上了床又把那还有些凉的脚抱在怀里帮她捂着。本来他是要把水烧热一些的,可是他娘在厨房偷嘴,他便不好呆在那了,只得弄了些温水来。

    梅子幸福地看着她的长明哥,乐滋滋地对他小声说道:“长明哥,我娘帮我孵了好些小鸡哩。她说先帮我喂着。等咱们搬到山边去住,就给我送来;菊花也帮我孵了小鸭子,说等我过去了,就送我几只喂哩。”

    李长明见她一副憧憬幸福小日子的模样,微笑道:“家里的小鸡不是有不少么?”

    梅子摇头道:“唉!指望家里是不成的——分家也分不到多少。我也不想人家说你不顾老娘,就多留些给他们,咱们另外养就是了。”

    李长明拥着她,默然无语,娶到这样的媳妇,他是无话可说的。因此他一直都很惜福。停了一会,他道:“我明天不用下地了,好好地网几天鱼,要是吃不完你就腌起来。”

    梅子一听就兴奋了起来,她娘家爹不爱打鱼。她鱼就吃的少,因此听了李长明的话,格外高兴。急忙跟他讨论起来,这夜也是满脑子装着欢蹦乱跳的鱼儿进入梦乡的。

    第二天早上,梅子果然发现饼子少了两个。

    李长明就跟她说道,自己昨晚上打水时觉得饿了。所以就吃了两个,本来是要跟她说的。结果一扯些旁的就混忘了。

    梅子听了就信以为真,以为他陪着自己熬夜晚了,所以觉得饿了,忙说今晚让他多吃些,再不然就留些东西,要是熬晚了就热些给他吃。

    花婆子听着小两口的对话,心虚极了,虽然有儿子遮掩,但她还是怕梅子发现吵嚷出来的。见梅子并未怀疑,这才把心放下。

    可是。凡事不过三。花婆子忍了几天不敢轻举妄动。这天晌午梅子煎了些薄饼,因李长明去打鱼去了,一直到吃饭的时候还没回来。梅子就将他那一份留了出来热在锅里。自己跟花婆子说了一声,便揣着针线活计回娘家跟娘亲说话去了。

    这饼是用白面做的。分好几层,每一层都刷上了香酱,摊得极薄。这是她跟菊花学的。菊花还说,等桃子、柿子上市的时候,把那果肉捣烂了,刷在这面皮中间,摊出来的薄饼就有一股果子的甜香味儿,更好吃哩。

    菊花说的时候,心里是惦记着那刷了榴莲的薄饼的。可是,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榴莲呢,还是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用些其他的果肉代替吧。

    梅子如今对于这些茶饭活计、针线活计,甚至是伺候家畜的家务活计,都十分的上心,因此,学了这薄饼的做法后,就试了一回,做给公婆和李长明他们吃。

    可是家里白面也不多,因此,就不会跟玉米饼子似的,一做就是半筲箕,那是好几顿的量。这薄饼一人也就分了一大块。但是,既然叫薄饼,当然是很薄的了,一大块也没有多少。

    花婆子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白面每年都会留一点,可是她也不过是做些面疙瘩吃罢了,其他的花样根本不会做。

    所以,这一块薄饼不但没解了她的馋,反而勾起了她的馋虫。等梅子走后,她就心心念念地惦记着锅里的薄饼了,干活都是心不在焉的。

    最后,她还是决定吃掉一半。

    反正梅子会做,要是长明想吃的话,只要跟梅子念叨一声,梅子肯定会做给他吃的。她早就发现了,梅子可心疼长明了。要是自己想吃,梅子就不一定会做给她吃。

    她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就心安理得地吃起儿子的东西来。

    这婆娘其实和梅子一样,是个天真烂漫的人,不过两人的心性恰好相反就是了。

    她本打算只吃一半的,儿子可是还没回来吃饭哩,总得给他留一些。可是,她吃了一口就停不了嘴,跟个娃儿似的,馋得慌。便想道,干脆全吃了,等长明家来,要是饭不够,自己就做些面疙瘩给他吃。这个儿子是孝顺的,肯定不会怪她吃了薄饼的,正好还能求他让梅子再做一回哩。

    想好了理由,她吃得也格外的欢畅。

    可是梅子惦记着外出的李长明,跟她娘说了一会话就忍不住跑回家,看看他回来没有。要是还没回来,那不是饿坏了?

    她进了院子,就闻见厨房里传出薄饼的香味——那带香酱的味道她熟悉的很,是她亲手做的嘛——心里一喜,定是长明哥回来了,正在吃饭哩。

    “长明哥……”梅子轻盈地跳上台阶,冲向厨房门口。

    可是,厨房里哪有长明哥,只有花婆子!

    花婆子正把最后的薄饼塞进嘴巴,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被梅子看个正着,那情形比被李长明看见要尴尬紧张多了,顿时,喉咙里也噎了一团,吞咽不下;嘴里也不能吐出,那光景简直要出人命了。

    梅子可不管她一副要被噎死的样子,她只知道,她留给长明哥吃的薄饼没了,全被这婆娘给偷吃了。

    一时间,生气、难过,还有不知所措,全部涌上心头。

    是的,她不知所措!

    嫁过来这么些天,尽管狗蛋娘一直告诫她要防着花婆子,说这婆娘好吃懒做。可是,也不知是咋回事,她觉得花婆子并不像以往听到的传言那样,所以,她并未有太多的不自在,不过是盯着她干活催她快些罢了。

    如今,亲眼瞧见她偷嘴,偷的还是自己给她儿子留的东西,传言中的表现突如其来,她不晓得应该做何反应。

    这可是长明哥的娘,她可不能跟对狗蛋似的,上去揪她的耳朵。但是,要让她不当回事吧,那哪成哩,长明哥都还没吃饭哩!

    她是打不得、骂不得,心里一急,那眼泪就掉下来了,忍不住哭道:“你把饼都吃了,长明哥吃啥哩?你……你……不是吃过了一块么?”

    梅子泪眼朦胧地望着这个婆娘,恨不得上去从她的嘴里抠出薄饼来。但那是不可能的,要是她手里还剩下一块,她肯定就会上去夺了下来,可是,这都吃到肚子里去了,她还能咋办哩?

    她心里六神无主,就站在那哭得稀里哗啦,一边想着刚才回到娘家,她娘还跟她说,要是花婆子欺负她就该如何的话,于是仿佛得了主意,嘴里嚷道:“你偷饼吃,我要跟我娘说。”

    自己不晓得咋办,就跟娘说,娘可是一直都是她的主心骨哩。

    花婆子看着哭得好伤心的梅子,彻底傻眼了。

    她使劲地把嘴里的饼咽了下去,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梅子喊出了那句话,心里就慌了,她当然明白梅子嘴里的娘绝不是指自己。这狗蛋娘要是晓得了,自己还能得了好?

    谁知怕啥来啥,就听院子里传来狗蛋娘的声音:“梅子,这是咋了?嗳哟,咋哭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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