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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第3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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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坐在到半尺高的小方凳上,面前放了条高板凳,趴在板凳上木勺子吃甜酒。见板栗这样,便从碗里舀了勺甜酒,往板栗面前送,小胳膊摇摇晃晃的,那汤水就泼到板凳上。

菊花忙制止道:“弟弟还不会吃,你自己吃吧。”握着他手将勺子小心地放回碗中。

李敬文跟葫芦一样,趴在高凳子上吃甜酒,闻言奶声奶气地对菊花道:“菊花婶婶,板栗和小葱妹妹饿了哩。妹妹连手帕子都吃,馋死了。”

菊花微笑,用自己的勺子从葫芦碗里舀了一点甜酒汤,放在板栗粉嫩的唇边。小娃儿先用舌头舔了添,然后就连勺子咬住了,看得李敬文和葫芦脆声大笑起来。

菊花瞧着儿子直摇头,将那甜汤汁倒进他嘴里,轻轻拽出勺子,照样喂了点给小葱。

虽然是甜的,可是小葱吧唧了几下嘴尝了尝,却皱起小眉头,显然这味道对于她来说,还有些陌生;板栗却在一旁又叫起来。

菊花笑道:“板栗是哥哥,就是厉害些,能吃酒哩。”

李敬文听了兴奋地说道:“菊花婶婶,那我再喂给他吃一勺吧。”

菊花忙道:“不要喂了,你自己吃吧,回头他吃醉了要闹。我喂他吃奶去。”这东西也是含酒精的,她可不敢再喂,遂唤葡萄帮忙,将两个小的弄进屋去喂奶。

先喂饱了小葱,让葡萄抱着,她再喂板栗。

摸着儿子脑袋上柔软漆黑的毛发,瞧着他使劲吃奶的样子,小嘴儿直动,一手还紧紧地揪住她胸前的衣襟,她便不由自主地微笑。

这小子见她笑了,居然舍得松开**,咧嘴对她讨好地笑起来。菊花忍俊不禁,忙轻拍他哄道:“板栗是乖宝宝,快吃奶,吃完了再去刘婶那吃一顿,回头都让小井儿吃完了哩。”一边将**塞进他嘴里。

板栗方才认真吃奶,只是两只眼睛却不眨地盯着菊花,生怕菊花不理他了。

菊花晓得他这习性,便心疼地摸摸他耳朵道:“快吃,娘瞧着你哩。”

葡萄在一旁笑道:“少奶奶,板栗跟小葱再过几个月就该会走了。我弟弟都能站起来哩,扶着墙能站好一会儿。”

菊花点头道:“都八个多月了,是该学着走路了。葡萄,你把小葱竖起来抱,顺便拍拍她后背,这样不容易吐奶。”

葡萄忙将小葱抱正,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晓得,刚才是忘了。”

一时喂完,出来让刘婶再喂板栗一遍—他没吃饱。

女人们继续将剩下的笋剥完,两大麻袋毛笋,只剥了两小篮子笋芯。

何氏硬塞给杨氏一篮子,“也不是啥好东西,不过是吃着玩。掰笋、剥笋,凑一块说说话,谁还当件正经事做不成?怪道菊花喜欢干这活计,我忙了一下午,跟你们扯些家常,觉得心里松泛多了。”

瞧瞧已是黄昏,杨氏便拎着篮子跟汪氏往外走,一边道:“那我就不矫情了,这东西我最喜欢吃。”又冲跟小葱嬉戏的葫芦叫道,“葫芦乖孙,你家去不?还是就在姑姑这玩哩?你就在这玩吧,省得家去了,阄得来寿表叔写不成大字,读不成书。回头等你爹家来了,让他来接你。”

葫芦回头望望奶奶,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道:“爹来接我。”

杨氏笑道:“叫你爹来接你。就算你爹家来晚了,让你姑姑送你也是一样的。”说着转身去了。

菊花撕开几条硬笋皮,那笋皮就蜷曲成一圈圈的,她将几条笋皮系在一块,又用一根未剥的青笋当横杆,做了个简易的小风铃,递给葫芦玩,又笑问道:“葫芦,晚上跟姑姑睡好不好?姑姑还能讲故事给你听哩。”

她本是逗他的,谁料小娃儿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好。讲狼外婆。”

何氏正跟刘奶奶扫大堆的笋皮,用撮箕盛了倒后院空地上,等晒干后再弄到灶下烧火。她听了葫芦的话,再看看愣神的菊花,失笑道:“瞧你咋收场?谁让你卖嘴?你当小娃儿是能随便哄的么?”

菊花看看葫芦,嗤地一声笑道:“我就带他睡也没啥——葫芦可是乖的很,反正板栗跟小葱是睡小床的,葫芦就跟姑姑睡。姑姑最喜欢葫芦哩。”说完“吧唧”在他粉粉的腮颊上亲了一下。

葫芦笑嘻嘻的,也不说话,靠在她怀里,一条胳膊搂着她脖子腻歪。  

第四百一十五章 真是说不清
何氏呵呵笑道:“你带他睡,就等着板栗哭吧。你当你还是没生娃那会儿么?如今你有儿子了,要是偏一点儿心,小娃儿就会闹哩。”

果然,板栗和小葱见她将葫芦搂在怀里,一齐盯着她,她笑推葫芦道:“弟弟跟妹妹是小气鬼,你去哄哄他,等姑姑把这收拾干净了,再讲故事给你们听。”

葫芦点头,小心将那风铃提着,递给小葱玩。小葱却大煞风景,一把抓住,捏成一团。

菊花急忙上去掰开她的小手,道:“闺女,不是这么玩的。你这么抓,瞧把手割破了咋办?”又回头对满脸心疼的葫芦道,“葫芦不急,等会姑姑再帮你做一个。可不能把他们玩了,他们还小,不会玩这个。”

李敬文也挨过来,很有经验地对她道:“菊花婶婶,小娃子就喜欢乱抓东西,我弟弟也是这样的。”

菊花瞧着这个“小娃子”叫奶娃娃为“小娃子”,很是无语,正要说话,就听身后有人叫道:“敬文,你在菊花婶婶家玩了一下午,都不晓得回家吃晚饭了?”

菊花回头,见梅子手里端了个筲箕,里面是香椿头,走进院子对菊花道:“这是敬文奶奶在山上摘的,我送些来把你炒鸡蛋——你娘家的香椿树还没开始摘吧?”

李敬文见娘来了,急忙冲过去,叽叽喳喳对她说道,下午他都在跟葫芦和板栗玩,还在菊花婶婶家吃了甜酒鸡蛋等等。

菊花端根板凳让梅子坐,一边接过香椿芽,唤葡萄拿东西来装,一边抿嘴笑问道:“没抱小儿子,有人看着了?”她这是打趣梅子,花婆子回来了,好歹还是能干不少活计的。

梅子将皮猴似的李敬文从腿上扯开,嗔道:“你又在菊花婶婶家吃好吃的·把你送菊花婶婶做儿子好不好?”

李敬文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在娘的怀里,小声道:“张奶奶和菊花婶婶都叫我吃,我才吃的。

梅子也就这么一说罢了,不过是教儿子要有志气·不要随便跟人讨吃的。她一般不会禁止儿子来张家玩,她跟菊花亲厚,人情来往也密,两人不大讲那些虚情话。

拍拍儿子后背,梅子对菊花叹了口气道:“你说这叫啥事,好好的又生一场气:敬文奶奶不想回小叔家哩。总不能老两口往后一家住一个吧,那像个啥样子?晌午咋就打起来了哩?我都不晓得这事。”

不等菊花回答·又蹙眉道:“他奶奶哭得跟什么似的,说在小叔家过不好,就跟我能过好。我就问她:柳儿骂你了?让你干好多活计?不给好吃的把你吃?又说都不是。这真说不清了:柳儿啥活也没让她干,伺候她吃喝,倒嫌弃在小叔家过不好;我是一进门就让她干活,倒说我如何如何好。这不晓得的,还以为是我在婆婆跟前挑事哩——柳儿娘不就这么对人说么。”

这事儿菊花除了觉得好笑,还真说不出个道道来·就像刚才大伙说的,就是命数和缘分,没道理的。

梅子见菊花一个劲儿地笑·瞪了她一眼道:“你们家人少,没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就舒坦了。我在娘家的时候,我娘常跟我说:成亲了,好些家务杂事都是说不清的,只能凭心做,混着过。我还不信哩,谁晓得比我想的还要难。”

菊花笑了一会,正色对她道:“谁说我们家没有糟心事?告诉你一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也逃不过去。你瞧着我们家和和气气的·可你也不替我想想,我娘家和婆家最近遇到的事还少么?不过是没出在家里,是从外边惹来的,可是,那也让人糟心不是?就说晌午,那一架打了·事情还没完哩,等他们从集上瞧大夫回来,还有得扯。”

梅子点点头道:“是这样。这也是扯不清的一桩事。你娘家跟婆家待人也好,又厚道,偏偏还总有人找事。我娘说,这世上有的是那么些讲歪理的人,跟人想的不一样,遇上这样人,只能离她远些,扯是扯不清的。”

葡萄从厨房出来,送了个篾编的圆筲箕递给菊花,她将那红色的香椿芽抓进去,把空筲箕还给梅子,无奈地说道:“这可没法子,要么你住到小青山那深山里边去,不然总会遇见糟心事;住山里边,没人事来阄,还有野兽来闹哩。”

梅子点头,起身道:“敬文,家去帮奶奶剥笋子——你奶奶掰了好些野笋哩。菊花,我走了,锅里还在焖菜。”

菊花谢了她,让葡萄去井边把香椿芽洗了,晚上炒鸡蛋。

她看着梅子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忍不住低头抿嘴偷笑。

何氏见了,问她笑啥?

菊花忍笑道:“我就是在想:敬文奶奶一回到梅子这来,又是掰笋子,又是掐香椿芽的,听敬文说晌午还洗碗喂了猪,咋在小儿子家就那么不受人待见哩?娘你别瞪我。

我真是想不通:这在哪家还不都是一样干活,咋她到了小儿子那,就不会干事了哩?”

何氏白了她一眼,丢下撮箕,让刘婶扫剩下的笋皮,自己提着那篮子剥好的青笋去井边冲洗,她笑道:“想不通就不要想。煮饭去吧。槐子也不晓得多早晚能回来,别跟昨晚似的,到半夜才回来。”

菊花道:“我哥也在哩。就算家来晚一些,他们两个人加上黑皮,也不孤单。”

菊花带着葡萄煮饭,刘婶就去河边将鸭子和鹅唤回来,又去山边牵牛。这些活计本来都是黑皮做的,因他跟槐子去了集上,所以刘婶就来替他。

何氏正进进出出地忙些杂事,忽见刘奶奶侧耳仔细倾听,便问道:“刘奶奶,你老人家听啥哩?”

刘奶奶凝神道:“我恍惚听见井儿他娘在喊哩。东家奶奶,你出去瞧瞧,莫不是有啥事?咋牵个牛还牵这么久哩?”

何氏听了,忙将手中的衣裳送进屋,然后快步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去瞧瞧。葫芦,听老太太的话,跟弟弟妹妹玩,不要出去,晓得么?”

葫芦也不吱声,却点点头。

何氏从河边绕过去,找到她家常放牛的小山坡,却不见刘婶。四下一望,暮色沉沉,山上树木越发葱郁沉暗了,她便大声叫道:“刘家妹子!刘家妹子——”

后一声拉老长,要是刘婶在附近的话,该能听见。

果然,从前方的树林里传来刘婶的声音:“东家,我在这——咱家牛不见了,我正找哩!”

何氏听了,心里很不安:这可是从没有的事,她家的牛听话的很,一向都在这一片吃草,肯定不会跑林子里去,因为那边没有茅草,都是些灌木丛。

莫不是被人牵走了?

她看看天色,心里着急:牛要紧,人也要紧,大晚上的,在树林子里钻可不好。于是高声叫道:“刘家妹子,你赶紧出来。天黑了,那树林子里不能呆。我去叫槐子爹和黑子兄弟过来找。”

喊了两遍,刘婶便匆匆地出来了。

何氏来不及跟她说话,丢下一句“我家去叫人”,转身就跑了。不怪她着急,再不抓紧,天就要黑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慌慌张张地跑回家,见张大栓正在井边洗脸,刘黑子则提着猪食桶往后院去喂猪,急忙叫道:“他爹,咱家牛不见了。赶紧去找,再晚了看不清哩。”

张大栓一听,脸也不洗了,对着刘黑子叫道:“黑子兄弟,先别喂猪了,找牛去。这两头牛要是丢了,可不得了。”

庄稼人对牛的感情,那是非同一般的,虽然张家后来又买了两头牛,让吴家和王家在照管,但家里这两头牛是最先买进来的,都喂熟了,听话好使的很,跟狗一样,成为这个农家院子的成员,要是丢了,他可要心疼死了。

刘黑子一听牛不见了,也着急起来,丢下猪食桶,跟在张大栓身后就往外走。

张大栓找牛不像刘婶那样,钻林趟沟地找,他往那山坡上一站,扯着嗓子叫道:“黑——牯子!黑——牯子!家——去——喽——”

喊几声,侧耳听一会,再喊。顿时那暮色下的山峦响起一阵回音:“黑—牯子——牯子——牯子·……”如水中的涟漪,一圈圈的向外扩散。

菊花已经做好了饭,听说牛丢了,也跟着忧心——咋这一天就没个歇的哩?临了到了晚上还出一桩事,叫人连晚饭也吃不安。她望着院外昏暗的天色,叹了口气,家里连个灯笼都没有,夜晚有事出门实在不方便。

从厨房角落里找出两只往常扎的火把,在前端布头上浸了些香油,递给何氏道:“娘,送去给爹吧。天色黑下来了,野地里瞎摸可不好。”

何氏点头,接过来就往外走,迎面碰上郑长河——他是来接葫芦的,便问何氏出去干啥。

何氏便跟他说了。

他且不接葫芦,忙伸手拿过火把,对何氏道:“我去。你就不要去了,黑咕隆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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