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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 长河吟断-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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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权架不住孙翊膏药一样粘着他要上街逛逛,便趁了吴夫人午睡,两个不带下人偷偷跑了出来。东游西逛着,孙权又想起来大哥。十岁上下,正是孙策带他出来看百戏的年纪,他拉着阿翊的手,也挺起胸脯,觉得自己很有个大哥样儿。兄弟俩正叽叽喳喳地围着各式各样的货摊看热闹,不觉间被几个无赖围上,孙权看着他们的眼神,心一慌,不及择路,也不知怎么,就被逼着进了一条深巷里。
  孙权心里一万个不妙,他到底不是孙策呀!一手抱住嗷嗷着要扑上去的孙翊,心里打着鼓,瞪起眼睛指着无赖们说:“你们知道我哥是谁吗!”“知道才要揍你!你哥打伤了我们十好几个兄弟了!”孙权一听忙说:“你们认错人了,我哥是周瑜!”无赖们只想抢钱,原本就是随口胡诌的理由,听了这话并无触动,依旧呼啦一片冲上来。
  孙权一手搂着孙翊,一手捂脑袋上正准备挨打,忽然听着哎呦几声惨叫,睁眼一看,有人拿着一根长树棍扫到了几个无赖,趁着他们还没爬起来,抓住孙权就往外跑。跑到人多的地方,无赖们不便动手,骂骂咧咧地散了。
  孙权喘够了,抬头一看,恩人原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破衣烂衫,面皮黝黑,粗眉大眼的有些豪横,但又带点儿说不出来的劲儿,仿佛历尽沧桑似的。他赶紧拉着阿翊弯腰行礼说:“这位英雄,多谢你救我们!”男孩只瞪着眼说:“周瑜真是你哥?”孙权心虚地抓抓脑袋一笑:“不是亲哥,胜似亲哥。”男孩有些了然,也有些失望,踌躇了片刻说:“我想见他!你……能不能帮忙?!”孙权一愣,说:“你有急事?他最近可忙,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要不,你先跟着我家去吧!”
  男孩低头琢磨了下,就跟着孙权回到了宅子里。孙权问他叫什么,他咬紧牙关不说,只说一定要见见周瑜。孙权觉得他怪有意思,把他藏在后院的柴房里,跟阿翊约好了不跟吴夫人说,答应一俟周瑜过来便叫他。
  好像豢养了什么有趣的动物一样,孙权老忍不住偷偷跑来跟少年玩儿,教他写字儿,给他讲古,少年似乎是为了报答,也把一肚子的鬼故事都奉献了出来,有时候故事听烦闷了,还跟孙权拿着柴火棒当剑那么对着砍,砍得满头热汗才算完。
  他俩没法儿不喜欢对方。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孙权喜欢这个少年,他比他之前认识的朋友都温厚,可爱,绝不像孙策孙翊一般霸道促狭,也不像周瑜那么太大人样。往往孙权拿小木棍儿在地上划字儿的时节,猛一抬头,就会看到少年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定睛看着他,瞳仁儿乌黑又发着亮,可总是透着点沧桑,让孙权没办法看透。
  只是周瑜这段时间都不曾来访。他替少年着急,可又不便跑到周宅里去,母亲常叮嘱他不要去给周瑜添乱,周家大哥是没空陪他玩的。他着急,却也有点庆幸,他有点舍不得那个柴房里的朋友。
  少年可真等的焦心。他挂念娘和大姊。他想早点跻身周家的行伍,领到粮饷托人带回家去,最好的,以后能打个仗立点功荣归故里盖间像样的房。可他在舒城只有孙权这一个朋友,他不想为难他,他只想亲自去见见那个周公子,来一番慷慨陈情。
  天黑了,他蹑手蹑脚从柴房里出来,穿过两重院落,刚爬上堂下那棵梧桐树要顺着攀墙,却听见马蹄声从门外传来,门人开了门,一个身量很高的男子在五六个人的拥簇下大步走了进来。
  他借着火把的光打量,那男子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直裾小冠,衣饰利落,长白脸,鼻梁十分的高和直,吊梢的长眼睛在火光下一闪一闪的,宛如深潭底流着火。青年在树底下只呆了片刻,吩咐了几句话就斥退众人,大步往堂屋里走。进去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堂屋里忽然像放了一串爆竹,三四个孩子全炸了锅,尖笑着喊大哥要回来啦!
  他看见孙权从屋里蹿出来往后院跑,他想叫住他,又不敢出声。正要偷偷溜回去,那青年已经从屋里出来了,走在庭中,对着月光扬起脸来。他就忍不住又看过去,青年脸上带着点很天真的微笑,眼睛不再流着火,真的像一汪春水了。下人牵马过来,青年脸上的微笑蓦地消失,重又蒙上层稳重和傲慢,上马而去。
  他呆呆地看着,直到一群人都走了老远,他忽然一拍脑袋对自己说,千等万等,这可不就是周瑜吗!一着急,趴在树上没抓稳,直直地就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虽然很无聊,但吕萌萌的出场lz翻着花样儿一共写过四回!lz有多爱吕萌萌!……其实只是人物塑造强迫症发作了而已…………一开始写的跟少年孙策没两样,后来觉得吕蒙毕竟还是吕蒙,得有特点,天下哪有那么多孙大福一样的二逼孩子……

  ☆、第 27 章

  吴夫人这才知道孙权在柴房藏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罚孙权在堂屋跪了一整天。 
  少年年纪小骨头软,倒没摔出毛病,只是着实躺了两天才缓过来,刚能动,就央人扶他去跪见吴夫人,自陈姓吕名蒙,汝南富陂人,虽是寒门,但几代都是清白人家。父亲早亡,家里只有母亲和一个姐姐,一家三口整日有一顿没一顿的。大姊年初许配了人家,要出嫁了,却连件新衣裳也做不出。他听说了周家重金招募兵勇的消息,心一横,偷了母亲卖猪仔的二十个钱,一路颠沛流离到了舒城,没想到却被兵寨拒之门外,又巧遇了孙家兄弟,这才想着托他们见周瑜一面。 
  吴夫人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孙策从下邳跑到庐江的那一出,叹了口气说:“你虽然是一片孝心,可就不怕把你母亲急出好歹吗?” 
  吕蒙的大眼睛顿时模糊了,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我刚跑出富陂就后悔了,真想回去,可我是个男人,不出来挣钱,让她们娘儿俩吃什么穿什么呢?我朝着我家的方向磕了几个头,什么也不敢想,一口气就往南走。” 
  吴夫人听了,不觉也心酸,说:“你才跟阿权差不多大,公瑾是不会收你当兵的,我这里有些钱和布匹,你带着,赶紧回家去吧!” 
  吕蒙脸一红,正要拒绝,忽然从庭院里传来一阵喧哗。吴夫人立起来,朝门外愣了半晌,忽然捂着胸口颤声叫了一声伯符,抽了抽嘴角,像是要笑,却哭了。 
  吕蒙一回头,他眼里登堂入室的仿佛是六月里金子样的阳光。 
  孙策被众人拥着进了堂屋,大步迈进来,看见当堂跪着个孩子,正瞪着眼张着嘴呆望着他,不由做了个鬼脸一笑。吕蒙这才回过神,慌忙站起来闪到一边,一群人拥着孙策挤了满满一屋子。孙家母子兄弟相会,笑声和眼泪齐飞,吕蒙看着,不免也想起家里的母亲和姐姐,心中黯然,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一出门,却看见孙权站在门口,咬着嘴唇往屋里望。 
  “你大哥回来了,你咋不进去呢?” 
  孙权没答话,还那么咬着嘴唇往屋里望。吕蒙顺着他的眼神一回头,正看见孙策勾着周瑜的肩,脸对着脸傻笑。 
  顿时吕蒙觉得那俩人才是亲哥俩。 
  孙策从鲁阳带回来孙坚攻城大捷的消息,也带回了一身伤,这个他没让吴夫人知道,爷们儿在外面混,只能报喜,不能报忧。 
  三个月前,孙坚大军到了鲁阳脚下。 
  鲁阳难打。周禺江东大族,累世名将,兄弟三人或据九江或守丹阳,兵多粮足,个个都是实力派。而且要说起来,周禺跟孙坚也算是半个同乡,可领了袁绍的令却一点儿没手软,手起刀落就把豫州抢了,这只能说,在他眼里孙坚实在不算什么,顶多是一把虚火儿,吹口气就灭了。 
  可孙坚真不是把虚火,豫州兵挟着怒火燎原而来,登时把鲁阳烧成个通红的大鼎,浓烟聚散,火箭如雨,倒毙的将士几乎塞满了护城河,血顺着城墙流下来,把鲁阳城染成一片赤色。 
  周禺端着会稽大姓的傲气,死战也不肯服了这个从富阳泥窝儿里爬出来的孙破虏,两军就这么对峙在鲁阳,咬在一块儿,谁也不松劲儿。 
  一个多月过去,孙坚势头未减,心里却明白不过是死扛,损兵折将不说,粮草也一天天地见少,眼看要断,他急得直抓头发,正跟众将大眼瞪小眼憋不出一点主意,孙策糊着满脸灰从前线跑回来,脱了烧得只剩一半的大氅扔到地上,喝了半瓶凉水,扭头瞥见一旁挂着的舆图,盯着瞧了半晌,一摔瓶说:“有了!咱们来个围魏救赵!” 
  大嗓门在中军帐里滚了道炸雷,把众人都给炸醒了。
  半个月后,孙贲率兵奇袭九江。如孙策所料,周昂的求救书紧跟着飞到鲁阳,周禺就再也就坐不住镇了,打开城门死命突围往九江赶去。孙坚这便又重新占了豫州。
  树荫下,孙策盘腿坐着,在地上摆了几个大桃当城池,撒了一把白杏充守军,边比划边挪动,讲的眉飞色舞。周瑜蹙着眉头听得聚精会神。讲到鲁阳城破,孙策拿起大桃一口咬掉小半个,周瑜才如梦方醒,脑子里一片刀光箭雨渐渐消失,重新看到了舒水畔的柳幕和草茵。
  晌午,烈日当空,万里无云,河边被树遮出一片浓荫,时不时有一丝微微颤动的风,从远处带来野花的香。
  两人吃过上午饭就顶着大太阳跑到河边,本要钓鱼乘凉,支起鱼竿,一说起鲁阳战事,却把什么都忘了。鱼全被孙策的大嗓门惊跑,半天什么东西也没上钩,钓饵在水里随着绿油油的水草飘忽。
  孙策啃完蜜桃,把桃核往水里一扔,小风一吹,困意就有点上来了。周瑜摆弄完鱼竿,扭头一看,孙策已经枕着手臂躺倒在树荫里。
  风里流淌着金黄的光,在孙策脸上忽明忽灭。小半年过去,他好像变了不少,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周瑜看着,有点恍惚。孙策半闭着眼睛,长而黑的睫毛像道帘子,把眼睛的光全挡住了,忽然又微微睁开一刹那,漏出些璀璨的光来,转瞬又再闭上。河边好静,静的像亘古不变的洪荒。那双眼睛一闭,一开之间,周瑜觉得似乎一生的时间都过去了。他听见风旋成一团激流,把他卷到未知的无穷远处,连他自己都再也找不到回来的方向。
  孙策扛过困劲儿,再睁开眼睛,看见周瑜已经挨着他睡着了。他伸手去捏周瑜的高鼻梁,手指却落在了他皱着的眉头上。抚平,拂过他闭著的长眼睛,顺着微有汗光的白润脸颊,最后长久地停在了他的嘴唇上。周瑜浅红的薄嘴唇闭得并不很紧,用带着厚茧的手指触着,好像格外柔软,柔软得简直可怜,没有一点防备,否则,当孙策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他怎么也不闭上呢?甚至于用舌头顶开他的牙齿,碰到他软而无力的舌,他也只是在梦里微微发了颤,而并未睁开眼睛。
  孙策想起日出,想起夜晚,想起花开,想起流血,想起一切。一切像流云,像雷电,像火光,层出不穷地涌上来,又熄灭。他闭上眼睛,远远地撇开整个世界,只管向前冲,牙齿碰到牙齿,舌头更往深里去……这是座不设防的城,由着他烧杀抢掠,可他怎么能打一仗就走,他要驻扎下来,插上大旗,从里到外,彻底占有……
  哗啦的水声伴着一道鳞光,跳进孙策怀里,心跳般突突地动。孙策一惊,弃了城,才看清是只挂在勾上的青鱼,手忙脚乱一抓,刚攥到手里,一抬头,周瑜也醒了。
  孙策看着周瑜的眼睛,愣了一瞬间,鱼直溜跳到了出来,周瑜跟着鱼往外一扑,扑通就跳进了河里。
  蝉声长吟。太阳那么毒,却照不透水底,碧绿得如同静影沉璧。
  孙策脱了衣服正要下河,周瑜又哗啦一声从水里钻出来,站到岸边的青石上,长发披到腰间,和贴在身上的湿衣服一起往下滴水。
  “鱼呢?”他空着手。
  周瑜看着孙策,解开湿衣服。襌衣和褌裤一起顺着腿滑到脚下。
  阳光穿过他湿淋淋的长发和十六岁的身体,好像把他照透了。白得透明,似乎从身体到灵魂都没有一丝阴影,没有一丝遮掩,他看着孙策,目光勇敢得简直像是挑衅。
  那样子实在可爱,实在可气。
  孙策把他拽倒在草地上。他想跟他打一架。他想用刀用剑用枪不管用什么,刺穿他,刺穿这无遮无盖的透明的身体和灵魂。
  野花的香更浓郁,让人头昏,令人发疯。两个赤'裸的身体已经无复少年,他们有结实的骨架,隆起的肌肉,和满满的,蓬发的,令人无法忍受的欲望。
  蝉声还在扯着空气。傍晚的闷热渐渐凝结起来。热得简直让人喘不上气。长而白皙的手带着颤抖抚摸古铜色的脊背。鲜红的唇吻遍了雪白的身体,久久停在胸前的乳首上。殷红的伤痕像闪电一样深刻在胸前,仿佛要挖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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