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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名次和代课老师的绩效工资是直接挂钩的，所以，对待那些拖后腿的学生从来不假以辞色。
看到何亦歌出丑，有些同学已经捂着嘴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前排的学生也好奇的向后撇头，在看到何亦歌脸上的无动于衷时，微微诧异，咦？好像眼神不一样了呢，念头一闪，再去仔细的观察，少年的表情看上去依旧如以往般的呆板无恙。刚刚的是错觉吧。
坐在第二排靠右的男生，眼睛在何亦歌的身上溜了一圈，继续埋头记笔记。
放学后
“亦歌——”追上来的男生气喘吁吁的拎着书包，像是追了很久似地，看到何亦歌终于驻足扭过头，才单手撑着膝盖缓气：“怎么走的这么快？很着急吗？”语气轻缓透着刻意而为的调侃。
何亦歌看向浅笑着的男生，在脑中搜索了一圈，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嗯，一个班级的？应该是。
“喔～”
“噗——，怎么，过个年就不认识我了？”
“……”
程飞个子比何亦歌高，态度熟稔的摸摸他的头关心道：“是不是在家没有复习？最近好像上课很不用心的感觉，上学期教你的基础知识还有印象吗？如果今天没有什么事的话，去我家吧，放心，我家人去外地了，我再给你圈些需要着重学习的地方，顺便复习一下以前学的，不然开学的第一次月考，会很惨吧？嗯？”拨弄间看到他额角的疤：“咦，怎么弄的？”手贴上去摩挲，态度略显亲昵。
相对于程飞的和善，何亦歌对于对方的亲昵则有些冷漠的撇过头，不让他继续揉脑袋，眼神中的冷漠，让程飞眼神透出不解。
何亦歌默默回身，继续向前走，虽然身体看起来依然瘦削，但行走间，身姿像极了山间中的细细青竹，笔直凛冽。
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程飞想。
何亦歌冷淡的反应，让程飞嘴角的笑也跟着一僵，被这样的他拒绝，果然会让人有些不痛快，准备伸手拦住对方，却看到少年的背影忽然顿住不前，程飞还未抬起的手缓缓放松。
“好”
听到少年转过身的回答，程飞的眼神，重又热络起来，抬起头冲少年笑了笑。
路上，程飞刻意挑着有趣的话头交谈，就算何亦歌只是单音回复，依然态度和煦。
这种奇怪的亲热让何亦歌不时侧目看对方。
……
“这些都是我以前查好的笔记，应该对你有些用处”
何亦歌坐在沙发上，接过笔记本，低着头，打开翻阅，态度仔细认真。
呃，虽然，大多数看不懂。
程飞眼神瞥到何亦歌□在外的颈脖，如玉的耳垂像珍珠一样富有光泽，转过身先去厨房倒了两杯果汁，将其中一杯放到何亦歌的面前，然后坐在他旁边，慢慢靠近：“嗯？看的怎么样？”
那手臂十分自然的搭在他肩膀上，低着头的何亦歌微蹙起眉。
“怎么了，身体这么僵？”手掌握住少年单薄的肩膀，程飞语气低低的询问。
热烈的气息喷在耳垂，何亦歌眼睛眨了眨，有些痒的伸出手蹭了蹭耳朵。
下一刻，手便被握住。
“亦歌，出了什么事呢？这里”程飞伸开手，抚上何亦歌的额角，态度比起在外面时更加亲昵：“为什么会受伤？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我”
何亦歌楞住：呃，身体在抖？
程飞固定住那脆弱的肩膀，舌尖□对方的耳垂。
咦？抬眸看向程飞。
“亦歌，把身体给我，以后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你受欺负……”声音中透着急切和诱哄骗。
程飞虽然并不壮硕，但看起来可比何亦歌有劲。怎么看，被按住的瘦弱少年都不可能挣脱出对方的枷锁。
当然，对于以前的何亦歌来说，确实如此。
“……”何亦歌单手默默将靠过来的身体推离，神色淡淡，态度强硬。
程飞心中不以为然，手掌直接再次握住何亦歌的手腕：“你忘了，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听我的——”话还没说完，看到他微侧的脸颊，那份苍白像是刺激到了他某根神经，程飞整个人忍不住直接扑向何亦歌。
“嘭——”人被毫不留情的踹下沙发。
程飞狼狈的扭头，震惊状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少年：“你——”
何亦歌微微歪着头，眸色奇异的平静清澈，因为平静便显得对方更加狼狈。
为什么之前自己会顿住跟着他走呢？
因为……
那时，脑中突然记起这个人来。
像是曾经极力想要忘却，然后随着这人的出现而突然崩裂那根羞耻的弦，记忆便窜入脑中。
何亦歌回神，目光无甚异样，看向地上的人。
缓缓站立，程飞嗤声，整了整衣袖，不再伪善，冷笑：“不识好歹，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程飞边说边毫无惧色的靠近何亦歌，没把对方突然的大力当回事，扬手准备扇对方，给他个教训。
这样的他，也会反抗？真是可笑。
这次换何亦歌握住对方的手腕，吐出一句轻囔：“垃圾……”
“操——”程飞闻言，另只手握成拳，直接挥过去！
何亦歌勾唇，脚尖戳上对方膝盖。
“嘶——”程飞淬不及防，单膝跪地。
你被他欺负过吗？我帮你讨回来^_^
手掌使力。
一股挤压的疼痛让跪在地上的程飞嚎出声，模样十分痛苦扭曲。
Chapter 4
第四章
拿着卷子坐到自己位子上，何亦歌看着上面满目红艳艳的的叉，叉叉叉……
“12分，真带感啊，这个分数突破了你历史最低啊亦歌同学，咦，你这字是故意写这么丑的吗？以前好像没这么歪……”坐在何亦歌前排的同学，扭头看到桌子上大咧咧摊开着的数学卷子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何亦歌抬头看向他。
好像东华街卖香油大叔的儿子牛二。
“怎么了？”看何亦歌直愣愣看自己，东临摸了摸脸推推厚重的黑框眼镜问。
其实何亦歌很想戳一戳对方脸上的眼镜，但他只是摇摇头，眼睛瞥向对方卷子上的数字后，更加默了。
东临顺着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卷子上的分数，知道对方正在淡淡的忧伤！瞬间为那五十分的成绩生出些优越感，笑嘻嘻的拍拍何亦歌的肩膀：“你和老师申请一下，这学期继续和班长结对子，让他帮你补习”东临压低声音道：“而且，跟着班长，后面那几个就不会总找你事儿了，班长那是谁，和班主任那是直系的亲属关系！抱大腿的首选啊首选”
提到班长，何亦歌眉毛动了动，看向手臂打着石膏依然……坚持上学的程飞，没有什么表情的调回视线继续听这个像极了牛二的前座男生说话。
东临摸摸下巴，也看了眼班长程飞，以为何亦歌在担心班长的伤势，他并不知道程飞那折了的手臂正是这个瘦瘦弱弱的少年造成的：“等班长的手好的差不多你再和老师说吧，哎，像程飞这么敬业的好班长哪里找去”言语之中不无敬佩之意。
要是自己也摔着胳膊什么的，一定请假在家！爽翻了不行。
老师把卷子都发完，轻咳了声，表示安静。
听到声音的学生很快终止絮絮的交谈，一起看向班主任。
东临也合上卷子老老实实坐端看向老师。
班主任赵玲表扬了几个成绩出众、进步不少的学生后，才看向后排的座位。
“何亦歌，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卷子上的字写得那么差！故意和老师作对吗？英语老师已经和我说了，你这样消极的学习态度很不好！不要因为几句话就记恨老师，老师也是为你好，你最近的成绩下滑的太厉害了，瞧瞧你卷子上的分数！12分！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对得起你生养你的父母吗？！你以为供个学生很容易的吗？！”
听到12分，全班都爆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有老师在场，声音虽然不大，但这种群体式的声音，所产生的嗡嗡声，还是十分杂噪混乱。
“12分？”
“怎么过个假期，成绩下滑的这么快？”
“噗，指不定以前根本就是抄别人的，12分？他也真考的出来”
“……”
其实，考零分的大有人在，但，那种顽劣差生故意摆出嚣张姿态和老师的叫嚣的反抗姿态，总有人觉得是故意考零分的吧，而这种明摆着很努力却依旧考12分的存在体，对于学生时期道德感薄弱的孩子们来说，嘲笑是对他人最冷漠的排斥表现。
何亦歌抿着嘴，看着卷子上的字。
桌子上的笔，拿在手上还有股陌生感，虽然保有一些记忆，但是些微的生疏感并不会因此而减弱，只能慢慢的和这具身体磨合，其实何亦歌觉得比起刚开始的几个星期，现在写得已经不错了，当用惯了毛笔的手，猛地拿起细细的钢笔或者圆珠笔，就算再精细好看，也有不适应的时候，更别说这种横排的文字排列，怎么看都怎么别扭。
好像这个地方，不管什么东西都十分精致细腻。
巍峨的高楼，像石头一样。
能听到声音的盒子。
所到之处全部都是整洁的道路。
这些纸，还有手中的笔，以及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前主人保留的记忆，让他可以试着适应这种生活而不是一开始就惊骇的乱了阵脚，熟识这个奇怪地方的制度，适应规则，以及让他不至于露出太过震惊的表情暴露自己，但足以让他安静古板的灵魂感受到这些精密的事物后所产生的震颤。
班主任看到何亦歌垂眸低着头，以为是在低头认错，语气渐渐放柔了些道：“以你现在的成绩，想要考大学真的很难，我建议你课后来我办的辅导班学习，回家了可以和你父母商量一下，班里很多同学都在我的辅导班，这次考试成绩都很不错，比如王倩倩同学，还有李龙云同学，当然，老师并不会强迫你，只是个建议，还要看你有没有想要好好学习的心……”语气婉转。
东临听到辅导班三个字，小声不屑。
现在学校的老师很多都办辅导班之类的副业，并且半强迫学生到自己的辅导班，有些家长怕老师对学生不重视或者得罪老师，基本上都会送到所在班级老师的辅导班，辅导班的存在也方便了老师接受一些贿赂。
现在的老师，酒场不比一些官员的少，酒量也是练到出神入化，千杯不醉指日可待。
很多时候，学生很痛恨这种现状，却又不得不屈从这种潜规则般的状态。
听到声音的赵玲，放下粉笔，眼神瞥向东临。
东临缩缩脑袋，装模作样扒书本。
“我帮你吧”同桌是个性格软绵善良的女生，看到程飞不方便，帮他把课本拿出来，摊开放好。
程飞应对自如，声音依旧和煦：“谢谢”
女生不在意的笑笑，拿出笔低头在课本上画一些重点的地方，不时抬头看看黑板。
程飞盯着课本上的字，目光触及到包扎着的手臂时，眼神晦暗，露出灰败。
他在担心。
如果是以前的何亦歌，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但是现在大大的不同，他会把这件事捅出去吗？
那日的画面，鲜明的可以永久刻在记忆中。
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胳膊是怎么形成一个扭曲的弧度，明明对方手段狠辣到让人心悸胆怯，眼神却淡漠平静的仿佛只是在闲适的倒一杯茶，冷冰冰的骇人。
程飞怎么也理解不了，一直以来性子软弱可欺的少年，怎么会变化这么大，瘦弱却拥有蛮劲？简直就像换了一个灵魂驻在这具身体中。
从前在新闻中看到过不少这样的例子，也是一些平日看着满不起眼的人，突然之间受到极大刺激后，变得疯狂和变态。
那些杀人魔……
想到那一日何亦歌带给他的恐怖感官，程飞打个冷颤。
悄悄扭头看向后面的人。
对方低着头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安静的姿态，看上去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差别，仿佛全部都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若不是手臂上的石膏，真的就觉得是幻觉了。
程飞莫名稍稍松了口气，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不少冷汗。
“怎么了？很疼？”同桌的女生注意到程飞苍白的脸，关心的问道。
程飞干干的笑了笑，说没事。
以后这种极端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程飞转过头后，何亦歌才抬眸望过去，眼神若有似无的看了看他的背影，无甚表情的重新垂眸在作业本的背面练字。
笔换了个舒服的角度握住，字体终于恢复了些往日的根骨，看起来不再那么歪，不过，看着自己横着书写出的字体，还是觉得竖列的字看着比较舒服呢。
放下笔，看着纤悉的手腕，何亦歌颇为不满意的摇摇头，太弱，随意的活动了下酸酸的手腕，脑中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