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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初见-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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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就像雁,阿爷走了,只剩她‘孤雁’,便‘绝飞’。
    “‘平安’,就叫‘平安’吧,你爷为你取字‘淑文’,可却没等到你婚嫁的那一日……我也许……叫‘平安’吧,这是娘送你的字”
    我还记得,卧在床上的娘亲,从泛白的嘴唇里说出来的这句话。
    娘将我安排给了阿爷的好友,他从长安赶到了太原郡,接我离开。
    离开太原郡的那一天,我坐在马车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这是真的要离开了?我以后都见不到娘亲和阿爷了……
    我所有关于为人的学问,是从阿爷那里学到的,而如何为□□,都是娘亲教的。
    娘用她一生,教会了我如何做一个女人。
    我第二次见到了他,那个我要相伴一生的男人。
    他面容虽清秀,可却透着一丝黑气。阿爷说过,这种面相的人,傲慢不驯。我还记得上次见他时的样子,他还不似现在这般。
    那年我五岁,他三岁。他阿爷那时升官,回长安任职时路过太原郡,去拜访我阿爷,在我家里住了几日。
    他当时躲在他娘亲身后,小心地探出头看人。
    我阿爷看了打趣他说:“弘博害羞了,不敢见你未来娘子?”言罢引得屋内众人大笑。
    他却躲地更深了,年龄小没听懂,却知道众人在取笑他。
    我在杜府住了下来,作为杜家未来的儿媳。虽如此,却还是寄居屋檐。
    杜家家大,仆人很多,主子却只有三个。杜父因与阿爷是好友,于我十分照顾,安置了丫鬟照顾。可我如何,都是外人。我只求能平静过日,对何人都不敢触犯。
    安生过了一年,才及笄,杜父就开始张罗我同杜弘博的婚事。我知道,杜父是觉得杜弘博太放纵,想要一个人管着他。可我,如何可能?
    我与他的婚事,终究是到了。自打住进杜府,我便知有这一日。
    婚事办的极大,因为是杜国公,因为是国公府唯一男嗣的婚事。
    丫鬟走来走去,忙里忙外准备。我只需坐在那里,等着她们妆饰。
    拜堂、成亲、行礼,一切稳步就班,我成了杜三全的妻子。
    不过,他并不喜欢我。他喜欢会讨欢心的女子,我太安静。
    我没有想到我如此令他讨厌,竟使他搬到了书房,一搬便是两年。
    这事,杜父管不了,杜母宠他,由着不管。娘亲只教了我如何为□□,却没教我,那人不喜欢我该如何。
    过了些时候,我适应了,还能在府里住着,他不喜,随意。
    他在国子监上学,平日里也没多少机会见面,府上藏书不少,我也乐得清静,互不相扰。平日里,会听到丫鬟议论他,偶尔知道他的一些消息。
    他再次进这屋,却已是婚后一年七月。他说,他要纳妾。
    ……
    杜父知道了,动了大怒,锁上宗祠的门,关门打他,任由外面如何劝都不肯开。府上大乱,杜母喊着人撞开祠堂门,进去后却发现人已经被打的遍身血,气若游丝。
    杜母爱子心切,哭喊着指责杜父,急命人去找了大夫。大夫来了,见这情形,却不敢下手,人就剩一口气,怕出大事。
    杜母恳求杜父去找御医。杜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连夜进宫求见皇上,领了宫里最好的御医回府。
    几个御医忙活了一整夜,才将骨头接好,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不知我对他到底何种心情,他要休妻,可看杜母因整日担忧他日渐消瘦,我却也暗暗替他祈祷,希望他醒来……
    再后来,已是一个月后,听丫鬟说他醒了,我竟觉得有丝欣喜。晚上,等他屋里没什么人了,我开门进去。没想到他没就寝,看到他躺着眼睛直直看着我时,给吓了一跳。
    但他比我更惊讶,看到我,突然变得警惕,还小心地掖了下被子,往后缩了下。
    我没有想过他还醒着,一时无话,只好问他感觉如何,他回了之后又是无话。无言相对,与他眼神相对,他先尴尬转了眼。站了片刻便告了辞,他应该也不想见我。

  ☆、番外:姚淑文(下)

再次见他,他到了主屋的屋顶上。
    我不知他为何要上去。他坐在上面发了会呆,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决绝。此刻我突然察觉到了些不对劲,正欲吩咐下人,却突然听见一瓦落地,看到他惊呼的表情,我放了心。
    即便他刚刚是有什么念想,现在看样子,是绝不可能会跳的了。
    仆役要上去帮他,他却又坐了回去。“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空云卷云舒”句是绝好的句,却被他用来做了借口。
    看他耍赖,坐在上面制止仆役上去,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还是散了众人,吩咐了他们过会再来取那木梯。
    过了会,从窗缝间,果然瞧见他笨拙小心地探脚下了木梯。
    丫鬟那天突然带了张宣纸进来,说是他让人送过来的。我打开看了眼,纸上是黑色炭字,字体不是我所认识的任何一种,但好在还有些神似,也能猜出一些。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短短二十字,却字字铿锵,对楚霸王称赞欣赏之情喷薄而出。
    按他要求,用行文书写了一遍,让丫鬟给送过去,顺便问一下作诗者何人。
    好诗难得,吟咏几番,想认识作诗者的心情更加急切。
    丫鬟领了回话,说作诗者名为‘天使’。我听罢皱眉,天使?莫非是哪个使臣?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骚动声,刚回了神,却见他已经站到了面前,目光急切,手里卷着一册书。
    “你可会读《论语》?……正好,我有《论语》”他道。后来才知道,他醒来失了忆。只是,竟然连字都不识了。
    教了他几日,他学的极认真,后来,只是传纸问我。即便失忆,他还是避着我。
    他写字不用墨,只用炭。字如其人,他字里少了傲气,却多了稚气。
    过了几日,我终于是忍不住,去了邻院,问他寻那位‘天使’的诗作。
    他说,作诗之人是个隐士,他说,那人最近未寄诗与他……
    我心情忍不住低落,忽然听他说,之前那人寄过几首词与他,听着眼睛又亮了。作的如此好诗的人,想必作的词,也一定豪气非常,结果,却出乎我意料。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他说,作词之人,是位女子。女子……难怪如此情意绵长。心思细腻,又充满豪气的女子,定是位奇女子。
    假日结束,他又返回国子监上学,只是不久休息,他又进了这屋。
    他昏迷醒来后,来这院的次数,倒比先前两年都多……
    他冲进来,浑身酒气,让我教他写字,言辞恳切。我同意了,他却突然像个孩童落泪。看模样,不知受了什么委屈。
    隔日,听丫鬟说,他早早地就在外面等着了,想必也是意识到了昨晚的唐突。
    再次,已到中秋。天上一汪满月,亮的清凌凌,触此景,止不住地想念娘亲阿爷。还记得最后的一次中秋节,娘亲备满了一桌的食物,与我坐着等阿爷。物是人非,现在却只剩我一人……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低头却见他。
    他说,谢我教他,学业才赶了上去。我帮了他没多少,倒是他言重了。
    两人待着没话,随口问了他一句那隐居词人,却听到他说又寄了一首词过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呵,那女子,怕也是个痴情人儿,倒不知与他有怎样的故事……
    皇帝设宴,请百官,本不想去,无奈身为杜国公府的儿媳,既然顶着这个名头,这些宴会就避不过去。
    早起妆扮好,出府见到他,他看到我先是一呆,突然极力憋着笑。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窜起了火,我的妆扮就这般让他觉得好笑?!
    有杜母在,一路隐忍,可他却一路笑我。到了地方,下马车时,见杜母没注意,伸手掐了他一下,他突然忍不住疼出了声。
    杜母问他,他谎称是自己不小心,手碰到了马车,引得杜母无奈说了他两句。我见他窘状,忍不住扬笑。
    杜母与那些人攀谈,我不认识她们,安分坐在一旁。即便如此,祸事还是找了上来。
    那妇人赞他:如此有才有貌之人,只有长安城里,国公郡公家的那些小姐才配得上。
    是,她说的没错,我,是高攀了……
    早已习惯如此,但心里还是免不得疼了一下,攥紧了手,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出丑。
    怎料,他突然说:“众位国公郡公的小姐是好,但弱水有三千,三全只愿取一瓢饮,娶到淑文,三全已经感慨三生有幸。”
    ……
    他是在帮我解围吗?
    手突然给他握住,想必被他发现了我的紧张。
    宴会过半,他从别处回来,坐回后突然大松了口气。我看的奇怪,正猜测间,却见他眼睛一转,嘴角扬起邪笑,凑上了前来。
    “才片刻未见,娘子就想为夫了?”……
    ‘娘子’?头次听他说,却是为了取笑。恼了,又想伸手掐他,怎料被他发现,擒住了我的手。拉扯半天,却被众人发现。他腾地松开了手,红脸转了头。
    他整日忙着,来访送信的人络绎不绝。那三只小鸽子,不知是谁送他。信鸽信鸽,既是信鸽,倒不知是谁想着和他以鸽传信?
    那日,杜母突然将我喊了过去,左右说了一番话,要我让他回房。心里觉得苦涩,当初是他要搬出去,我又如何能让他搬回?
    不知怎么,杜母狠了心,拆掉了他书房的床榻,又下了命令,不准府上任何人帮他,他回来知道了,不知会是何表情。
    两日后的午间,他径直推开屋门进来,直接躺上了床榻卧入被褥。听说,他曾找过杜母两日,可都被杜母有意躲开。他就在那书房冻了两夜,虽染了风寒,却也没改变杜母的决定。
    这,就是我的命吧,同床,异梦,无情人。
    他突然让人送了几包点心过来,不知何意。是糯米糕,红豆馅?呵,我可不管乱猜想。我尝了两个,甜的有些腻了,放着总觉着浪费,就吩咐了丫鬟分了。
    那日,身子突然觉着乏软无力,所以早早就寝,不料一夜没睡安生。清晨,脑袋觉得昏沉,总觉得是病了,想起身来,不料却咳嗽了两下,惊醒了他。
    他发现我难受,比我还着急。脑袋突然被他勾着,碰上了额头,一时就想推开他,不料却给勾的更紧了。
    心里,突然流过一股暖流。从前生病的时候,娘亲也会这样探我的额头。
    他命人请来的大夫,可他却不信人家的医术。看他着急地没了头脑,我忍不住开口,吩咐楚儿随大夫出去取药。
    药苦,我如何不知,但为了治病,还是忍着喝了下去,倒是被他瞧见我怕苦,差人又买了糯米糕回来。
    他说:这是买来给你去苦味的,别再分给别人了。原来他这么在意。
    那是我第一次去长安城的东市,来此近三年,才见识到如此繁华的集市。
    他领我去了那家卖点心的店。之前他应该是与别的女子来的,店里的伙计认识他。那伙计三番五次劝我的话,我怎听不懂?可他,就是那招蜂引蝶的人……
    府里的不说,那个给他寄词作的女子,词里深情露骨,谁人看不出来?还有家里那几只信鸽,也不知会飞往哪位绝代的女子那里……
    出来的时候,街上人突然多了不少。他突然牵上了我的手,那么自然。我愣在原地,这是他头次碰我的手……
    被他拉着走,早已没了逛的心思,渐渐走出闹市,却突然听见有人喊他。
    是个女子,面容姣好,我比之不上。
    他介绍我给那女子:内人。满面的笑意。
    回去的路上,想到今日听到见到,止不住生气不想理他,恨他招惹那么多的情。但,想到自己与他有名无实,又止不住失落。
    杜家叔母过生辰,我随他前去。席上,又有他惹的情。
    这次是公主。桌下那番动作,我全看在眼里,但又能怎样……
    他从外面回来,看到摇椅不在了,责备我送人。那人是他的娘亲,他娘亲见到摇椅喜欢的很,我怎敢逆着不送?他从来只知道怪我,何时替我想过?心灰意冷,他却突然说,他心意送过我。正觉可笑,准备反驳时,唇却被他吻上。
    “我将心送你”他道。
    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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