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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分裂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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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变成男的??实际上已经是以一个男人自居了是吗?”
不……虽然我不喜欢当女孩……可是……可是……我也没有……没有……
“别觉得我这个人很古板!”
她举起西瓜刀,一根一根切掉了莲因剩下的五根手指。“‘贞操,是独一无二的’。哇,手指也是独一无二的??我是说把十根手指看成一个整体的话。多少个夜晚我躺在床上想理解你的感情但发现我其实无能为力。我只能以我的逻辑思考,没法站在你的立场看问题。你的立场就是什么狗屁处女情结吗?那你给我去死,去死。”
我喜欢荷花的叶子,下雨的时候把伞撑在头上,或者想象自己是只小青蛙,在荷叶下躲雨。我想寻找六月的江南,和你一起在细雨里漫步。我总是太幼稚,像与世隔绝一样,不长大……
“现在你可完蛋了。”从头套里传出一阵低俗的笑声。“我看你用什么搞女人。来呀,来呀,你没有男性生殖器,以前你可以用手指代替,现在你的手指呢?你的手指为什么不见了呢?简直像脑筋急转弯嘛,‘为什么小明的手指一只在东边,一只在西边,相隔十米远’为什么啊?因为断了呗。”
啊啊啊啊啊!就是要你痛,要你难过,我的被你伤害的痛苦,你得偿还这笔债。无论我是谁,我有多么微不足道,我走在街上都不会吸引别人的眼光,可我是会思想的人。我怎么能让你一切如常,逍遥地活在世界上,说想说的话??你是神经病吗,想什么就说什么?你个死仿男T,你个心理异装癖,你的进化史是漫长恶心的,令我感到窒息的!
啊啊啊啊啊啊!
她摘下头套脱掉衣服逃走了。血腥气顺着门缝飘出去,迅速吸引了前来参观的病友们。断掉的手指不会动了,没有手指,不要说筷子,连调羹也是拿不起来的。

“我要做的事谁都不能阻拦我!”
白轶咬着一根筷子站到椅子上大声宣布道。长孙酮慢慢吃着麦片粥,“我不准备阻拦你任何事情。你就自取灭亡吧。”
“我要奔向我的女神,犹如一颗流星奔向蔚蓝的地球,成为她历史上一块著名的陨石。”
白轶捞起另一根筷子组成十字架,挡在胸前,“啊,赞美清晨,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清晨!”
她认真地跟长孙酮说,“我怎么就自取灭亡了?秋纭歧会保护我的。”
“啥?”
“我是说,心中有爱的人都是受到庇佑的天使,顶着光环背着翅膀在蓝色的湖面上飞舞,神的福泽令我们喜悦,神的福泽令我们宁静。”
“妈的。”
长孙酮用勺子把最后一口糊状物送进口中。
(在日常对话中都要用脏话太过分了。看来必须三令五申你们才能明白说脏话是件多么不适合女孩做的事你们要温柔,你们要保持气质,这很难吗?做一个好女孩,不说脏话。)
“那你就去吧。”
“那我就去喽。”
白轶将剩下的拌面吃光,在衣柜里挑了一件前面有名人头像的T恤换上。长孙酮笑得要摔碗了。“我发现胸大的女人,像你,穿这种衣服真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你看看那张脸变形成什么样子了?哈哈哈哈……”
白轶被说得有点脸红,在镜子前照了半天,虚心接受她的意见,换了条裙子。她对着镜子左转右转,“这样就协调多了吧?唉,不行,我要去做个胸部切除手术,这太有碍观瞻了。”
长孙酮跑到警报按钮边,“哦,那我帮你叫护理人员让他们送你去医院。”
“……求求你了哎!护理人员一来你就抖得跟弹簧一样!”
“对了,你听说祝资呈逃跑的事情了吗。她们说她用枪把护理人员全部打死,成功逃跑了,再也不用回六院来了。”
“哇,这个蹄膀女还蛮厉害的嘛。”
“假的!我不信!”
“我倒希望是真的。她想出去,她成功了,这有什么不好呢?但如果她一直想要把自己烧掉,嗯,她出去和在这儿有什么区别呢?”

天空如同她衣衫褪尽后的胴体,白得那么平面。我不能成为直视太阳的人,我不能成为摘月亮的人,我会干什么啊?……我们嘴对嘴一起品尝特浓奶糖吧。
白轶好奇地看着窗台上多出来的那盆仙人球说,“怎么上次没看到这个小东西?”
“是昨天买的嘛。”
白轶觉得那些刺看起来不像真的,像是用塑料做的,就伸出手去碰了磁,结果被刺得一声惨叫流了血。秋纭歧说,“怎么?你从来不知道不能碰仙人球的刺吗?”
“我知道。我只是不小心力气用得大了点。”
白轶将纸巾裹在手指上,再缠了一圈胶带纸。她拿给秋纭歧看,“唔,变粗了,看像不像一根棒棒?”
“你看这个像不像?”
秋纭歧手上拿着一根红色的手指,白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那根不属于秋纭歧的手指。它有点像手指饼干,但表面像干燥的土地。白轶爬起来往后退,“这是什么?”
“你真是神奇。”秋纭歧说,“过来呀。”
白轶胆战心惊地走过去坐在秋纭歧腿上,“我会不会太重啊?”
“不会啊,可以的。”
得到秋纭歧的保证后白轶顺势靠在她身上,娇嗲地咬了一下嘴唇。“这是什么,好恶心啊。”
“风干的断指。你不知道吗?已经断了两个星期了。”
白轶把手轻轻放在秋纭歧锁骨上。“嗯,看,我涂过指甲油了。没有手指的话就不能涂指甲油了,好可怜啊。”
“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很可怜的人?”
白轶睁大了眼睛。秋纭歧拉起她,白轶说,“那个人是谁?”
秋纭歧像要制造戏剧效果一样先沉默了几秒钟。白轶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大变,“莲因。”
“什么?是她吗?那我改变主意了。一点都不可怜,她活该。”
白轶愤然道,“她脚指头有没有被砍掉?”
秋纭歧说,“不知道啊。”
“这种贱人,最好她一个指头都不剩下!”
“你也挺想得出的啊。”
“我真的很讨厌这个人。”白轶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雾气。她紧紧抱着秋纭歧说,“希望她早点死掉吧。”

让我们停止相互讨厌吧。停止相互不屑相互辱骂。假使停不了,我就奔向另一个没有这些恐怖的世界,奔向她的床。尽管这是麻醉,清醒后疼得更绝望,但暂时的安慰也胜过一切。我害怕我该怎么办?终有一天,我也要加入他们,这样问题就完美地得到解决了。我的人生就是这样开始产生变化,产生分歧,十字路口,米字路口,复杂的眼神……
那天是个阴天,潮湿的气息弄得六院很像个什么古镇。在这儿会有不太优雅的事情发生,而且是经常。秋纭歧起床后还是坐在床上,等待着什么人会来找她,然后发生一点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都可以的,只要不无聊,不单调,不沉闷就可以了。但一个由人组成的社会里,最基本的规律是你来,我往。秋纭歧闻到一点血味,然后这股味道越来越浓,她走下床,出了房间,往血腥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
“扑哧,扑哧,扑哧,扑哧……”
秋纭歧觉得身体某些地方起了点变化。这种声音也太不打自招了。她偷偷循声过去,看到的是意料之中的,一个男人在搞一个女人的情景。那是拐角处的储藏室,不太大的房间里还站着好几个人,令她吃惊。
“好了没?”
“没……呢!”
一个女生咬着笔杆站在最外面,她旁边站着几个男人。从身体轮廓看那就是男的。秋纭歧隐约猜到她们在干什么,小心地作了个深呼吸。站着的这个女生她听说过,而躺在简易床上**的那个女生的身份自然她也知道了。
“可以啦,下一个下一个。”
女生把叼着的笔拿出来,用笔在纸上画了一道。她身旁两个男人都想同时上去,她拦住其中一个说,“等一下,你排末尾。”
“我又是最后一个?怎么每次都是我搞别人剩下的而不是别人搞我剩下的?”
“有什么区别嘛,又不是处。”笔在那个女生手上转了一圈,她翻翻白眼。原来的那个男人下来了,另一个上去接替他的位置,将生殖器“扑”一下插了进去。“扑哧扑哧”的声音听得秋纭歧心潮起伏,面红耳赤。还没轮到的那个男人说,“也是。那我搞你吧怎么样?你是处吧?”
“去你的。”那个女生推了他一把,“我??不??卖??”
跟女生讲话的那个男人其实是男生,长得也算百分之七十好看。秋纭歧揉揉眼睛,等她再看时,正好跟那个女生的目光撞在一起。“你好啊。”那个女生招呼道,“哦,天啊,这不是秋纭歧嘛,哦,我真是见鬼了,居然看到你在这儿。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啊?”
“我刚好路过这儿。”秋纭歧这才记起她本来是追着血腥味跑,中途被这边性器官摩擦的水声给吸引了。这属于误入歧途。然后她说了声再见,马上闪人。往回走的路上闻到的血腥味又浓起来了,最后这条线就把她拉到一个房间门口。门口已经拥了很多人,秋纭歧不准备挤进去。她说,“真巧啊,你们都在这儿?”
要不怎么说特殊人物特殊待遇呢,群众立刻让开一条道,秋纭歧领袖一般气势磅礴地走了进去。这下子没有了窃窃私语。秋纭歧说,“这不是莲因的房间吗?”
没人回答。“我说,这是莲因的房间吗?”
没人回答。“哦,门上有莲因的名字。”
秋纭歧说着把挂在门上的牌子摘了下来。她走进去找齐十根断指,将地上那个血淋淋的人翻过身来。她还有呼吸,秋纭歧便按响了警报按钮。
刹那间所有人呼啦一下全散光了。护理人员庄重的到来,连秋纭歧都忍不住想要承认自己很害怕。我们是老鼠,天生就怕猫……还是后天,谁给我们灌输了这种恐惧感呢?根深蒂固,无法撼动的害怕。
“她会死吗?”
两个护理人员要抬走躺在秋纭歧怀中的女孩,秋纭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病人从来没有跟护理人员说过话。“你们会不会来查清楚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口罩后面的脸是人脸,但总有哪里不太像人。秋纭歧决然地盯着两个护理人员的脸看,这恐怕是一种挑衅。
危险在于控制。你知道他们能控制你。你知道,没有一丝一毫胜算。只能当一个安分守已的病人??安分守已的概念就是,不逃向外界。在六院里,你是生是死,性格冲动喜欢打架还是沉静有礼都不重要。只要你不逃向外界就行。
好吧,所以我不逃。我在听从安排,直到我找到反抗的理由。
“不能。”
护理人员揭开口罩,没有嘴??秋纭歧想象道。但他们不拿下口罩,冰冷的声音也能传出来。“你想干什么?”
她低了低头,“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只是……”
“没有什么就回去吧。”
回去吧秋纭歧,你已经比她们都了不起了,她们甚至没有在护理人员面前睁开眼睛的勇气,你还跟他们说了话呢……可茫然,又想问个清楚。“我们是不是没有了?”
想哭,哭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被外面的世界一脚踢掉,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抬起没有十指的血人要走了。秋纭歧把她的手指都藏进衣服里。女孩的手指,被砍断了,没人替她接上。她不会死,还会回来……她的悲痛,无处诉说。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小栀和小鸢被敲掉了牙齿,而她是手指。这能不能联系在一起,认为两件事是同一个人所为?
一个护理人员转过身来。秋纭歧抓着衣服笑了起来。她笑得蹲到地上,呼吸急促。这想法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秋纭歧被护理人员踹翻往旁边滚了一圈。手指被压到了!她把裙摆扎紧打了个结,用下巴抵住领口,防止手指从衣服里漏出来。
“你们这些低等人,下流胚,好吃懒做的猪,活该被轮轩被分尸的野X,不健全的鸡……”
听声音这是个女人。她方才说话时压低了声音像个男的,现在尖了就像女的了。护理人员全穿着一模一样的厚厚的白衣服,看不出男女。可能有规定他们不准和病人交谈,但总有例外……
 
   你觉得我很病态吧 '本章字数:7173 最新更新时间:2011…11…15 16:57: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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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理人员必须病态?不是,是因为他们都不想干这件事,但被迫做这事,感到很受不了而已。真正病态的还是六院里的男男女女们。可是,我从不觉得自己有病啊。“我们是不是没有了?”
“我们是不是被外面的世界一脚踢掉,再也回不去了?”
这是替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问的。必须一直呆在这儿对她们是种多么大的伤害啊,所以,伤害就在六院里像流星雨般出现。或许,这只是一个实验。把正常人关在笼子里他们也会变成野兽,这不是新鲜事……
“喂,你在想什么啊?”
白轶拉拉秋纭歧的头发,她“咝”地咧嘴,用死人指头戳了白轶一下。白轶跟被蛇咬了一样“哇啊!”地跳开了。“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好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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