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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思归-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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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逸群虽然外号猪一群,可是本人其实很精明,半点不好骗。一餐饭也不知他诚心还是故意,当着彼此爹妈的面对我殷勤无比,又是夹菜又是添汤,看得两边父母喜上眉梢,愁得我食不知味。临走前我妈还非逼着我送他一家子,我心想不就下个楼出个院么,用得着送?
  我被迫站在大门口话别,朱逸群挤眉弄眼的,最夸张是朱妈,临上车前突然拉住我,二话不说撸下手上戴着的一个大红宝石戒指就硬塞给我,然后又是摸头又是摸手,看着我的眼神慈爱地几乎拧出水来。
  “阿姨,这我不能——”我想说我不要啊,我不想要啊!可车子很快绝尘而去,我捏着戒指风中凌乱,只好灰溜溜回去找到我妈:“我不管啊,这戒指你帮我还给朱伯母去。”
  我妈伸头一看,登时笑了。“嚯,这不是当年她生逸群时她婆婆给她的戒指么?哎呀你可收好了啊,你朱伯母这可真是诚意十足,传家的戒指都给你了。”
  “妈你别太过分了,总之这事儿我不同意,你别瞎掺和了!”我真急了,这些长辈们有时说过分确实过分得不得了,凡事自说自话没个谱,就好比两个人处得好,指着肚子里的孩子就相互约定:将来我闺女嫁你儿子啊。完全不管肚子里那位是不是同意的。
  我急乎乎的,冲到我妈房里就把戒指放她梳妆台上了,然后回去卧房,正看到苏曼在窗台前站着。晚风有点急,吹着她鬓边的发丝连同身上的衣裙一起扑簌簌地,猎猎飞舞。
  “累了吧?”我锁好房门上前去抱她,再次慨叹那入怀的清瘦,而苏曼环抱着胳膊的姿态更显羸弱,竟让我瞬间想起一句话。
  娴静犹似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
  “人送走了?”苏曼这才看我一眼,眼神倦倦地。
  “啊。”我将脸埋进她颈窝,深深地嗅着,小狗一般贪恋她的味道。
  “鸿门宴?”苏曼突然丢出这么一句,大亮的白炽灯下她的脸色白得瓷一般,衬得人更仿佛单薄如纸。
  “纯粹是我妈她们瞎鼓捣,我是无辜的。”我圆睁着双眼的样子向来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何况这桩事,我是当真无辜。
  苏曼又不是瞎子,刚才饭桌上朱逸群对我那般殷勤,她看在眼底又岂有不怒之理。我一则以忧,一则眼见苏曼为我吃醋,心底又忍不住有点欢喜。“安啦,我跟朱逸群认识二十几年了,要能喜欢早就喜欢了好吧?再说……再说我也不喜欢男的呀……”
  这话说得苏曼开心些了,扭过身反抱住我,眯眼打量。“明天不会还要继续应酬他们吧?”
  “哪儿能呢!”我这话说得其实不大有底气,谁知道我妈会不会又安排什么集体出游之类,跟往年似的。不过苏曼既然发话了,我当然要力挺她到底,“放心,明天谁来我也不管,就专心陪你。”
  “这还差不多。”苏曼微蹙的眉头总算松了,开始支使我这个支使我那个。“我好累,先去洗澡了,对了,换洗衣服?”
  “放心,我来准备,你去吧。”我心甘情愿被她支使,就怕自己的气力使不到她身上。想了想,新的内衣倒是有,只是这个不爱穿重复衣服的苏总……“知道你出门从不带行头,今晚你先将就下,明天我陪你去买衣服好吧?”
  苏曼这才满意去了。
  我找了内衣,又挑出一件不常穿,看起来较新的睡裙,这才心满意足地开了电视胡乱看,等着美人出浴。这是个美好的夜晚,美好又平静,没有半点的波动或暗潮。
  只是这平静,竟然只维持了十个小时。



☆、第九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我妈很热情地让阿姨准备了早饭喊我们一起吃,豆浆包子杂粮粥小咸菜,虽然不算丰盛,但胜在家庭氛围十足,倒也温暖。
  我妈看苏曼吃得很慢,伸筷就夹了一个小包子要放到她碗里,没想到苏曼却似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把碗挪到一边。
  我妈尴尬了,夹着小包子放也不是自己吃也不是,多亏我反应快,一把伸过自己的碗:“豆包给我呀,我最爱吃豆包了!”
  我知道我这谎扯得有点远,我们家是个人都知道我最不爱吃甜包子了。苏曼也意识到气氛不对,尴尬地看看我妈,又看看我,不知怎么解释抑或弥补才好。
  “没事没事,嗨,我妈啊,她就是生怕她的包子卖不出去。”我故意嬉皮笑脸调和气氛,“妈,苏曼不太喜欢吃包子。”
  我妈释然了,“哎呀,我说呢,那怎么早不说啊,我让张姐出去买点别的?”
  “不用了阿姨,我吃饱了。”苏曼可算松了口气,看我一眼,眼神分明在道:小样的,算你有点急智。
  我也松了口气。苏曼吃东西一贯矜持,加上在国外呆久了,从没有你夹菜给我我盛汤给你的习惯,所以我妈突然夹包子给她的动作难免吓了她一跳。大概她那样的家庭,从小家教就很严的吧,力求磨去所有的棱棱角角塑造出流水线出产的千篇一律的所谓淑女。不像我们家就比较随意了,跟很多正常家庭一样,父母给子女夹菜,子女给父母添汤很正常咯。
  吃过早饭,我妈便开始跟一家人聊天,顺便数叨这个数叨那个。先是怪我爸整天只会写字什么事也不管,百无一用,跟着又催促我哥打电话约谁谁谁出来见面(貌似是她给我哥介绍的女朋友),然后还不忘交代我要记得买礼物给朱伯母什么的。唠叨了快一个小时,我在苏曼再再再次的眼神示意下总算抢到了话头,举手跟我妈请示我们要出去转转,我妈立刻道:“要不要叫思途陪你们啊,你自己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别给人小曼也带丢了。”
  我赶紧打住我妈的抹黑,“哪儿能呢,好歹是自家门口。嘿,我哥就不用麻烦了,车钥匙借我就行。”
  本来只是半吊子的水平,被苏曼有意无意让开了几次车,竟然给练出了胆子,开口就问我哥拿车了。可我妈不同意,非不让我开车,坚持打电话喊出租车来载我们。
  说起这个,我家房子是在我们市郊区的一个镇上,区别于市区鸽子笼一般的商品房,这边的房子都是独立的,独门独院那种。而且郊区相对市区环境要清净些,空气也好很多。
  当然也有坏处,那就是出租车什么的不好拦,必须打电话喊进来,或者走出老远地儿去拦。
  我妈坚持喊出租,我违拗不过去只好从了。等了差不多半小时车子才来,我急乎乎得拉着苏曼就走。
  “呼,总算可以出来了。”坐进车子的瞬间苏曼就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我忙安慰她:“等下陪你血洗商场解闷啊,哎,让你应付老人真是难为你了。”苏曼的性子一贯淡薄,虽然我妈对她印象还不错,可是她自己一个人惯了,冷不丁让她呆在一个被聒噪的老人包围的环境里,确实够她喝一壶的。
  “你?陪我血洗?”苏曼笑了,边笑还边拿眼神上下瞅我,“嗯,你倒是准备了多少钱啊?”
  瞧不起人不是?我得意地掏出一张银行卡在她面前晃了晃。“据说里头有五万块,我就不信买几件衣服裤子的还能不够了。”
  我言者无心,苏曼却一下子听者有意了,登时板起脸。“你哪来的钱?”
  好吧,苏曼对我的财政还是很了解的,知道我向来只有几千块零花……我只好说实话:“临出门前我妈给的。”
  “傻啊,”苏曼顿时无奈了,“我买东西怎么好让你妈妈出钱呢?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我知道啊,”我赶紧辩白,“我也说了,可我妈说你来一趟不要紧,带了那么贵重的礼物,她说要我给你买点东西当回礼。”我见苏曼只是沉默着,忙又道:“哎呀,再说我妈不就是你妈嘛,妈妈给你买几件衣服你就不要客气啦……”
  “不是我客气,是你妈妈跟我客气。”苏曼似乎有点不开心了,转脸看着车窗外。
  我想想好像是有点。不过也不奇怪吧,在我妈概念里苏曼毕竟只是我的同事,初次拜访就带了那么贵重的礼物,我妈想回礼也无可厚非啊。
  “哎,你头一次来嘛,以后多来几次我妈就不会和你客气啦。”
  伸手去拉苏曼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大概是觉得在出租车上不太方便,我也觉得自己不宜太过明显,赶紧收手端坐。可就这么一个动作,眼神随着苏曼飘向窗外,一辆出租车逆向跟我们擦肩而过,由于车速不快,我眼前一花,跟着脑子里竟是一怔——
  那车上坐的人,怎么有点眼熟?
  
  很快我们就到了市中心的大商城,苏曼利落地去她惯去的专卖店买了衣服裤子鞋子什么的,然后把原先那身换下,支使我拎着大包小袋若干神清气爽地出了商场。
  当然,她坚定拒绝我拿我妈的银行卡给她付账,理由是:等你以后自己有钱了再买给我。说得我挺惭愧,好像我是一专门啃老的。事实是我有在努力上班啊,只是我一个上班才两月的人,没钱也是必然的吧……
  “午饭在外面吃吧?”
  我一来怕苏曼受不住我啰嗦的妈,二来也想跟她单独相处,于是主动提出在外边吃饭。没想到苏曼却道:“不太好吧,离家这么近不回去吃饭,你家人会不开心的。”
  我正犹豫到底是回去还是不回的时候,我妈的电话打了过来,“还没买完啊?买完就赶紧回来吃饭吧。”
  “妈你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我妈的语气喜气十足,我不由诧异。
  “哎,你快回来,家里来客人了。”我妈笑呵呵的,“你的客人。”
  “不会又是朱逸群吧?!”我急了,老天,能不能让我消停一天啊。过个国庆你能不能在自己家呆着啊!
  “不是逸群,”我妈道,“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总之你和小曼快点回来,等你们开饭。”
  说完电话就挂了。
  到底能是谁呢……我纠结了,拉着苏曼往回赶,一路脑子里还思索不停,我的客人?我能有什么客人啊……
  “会不会是你的老朋友什么的?”苏曼帮我想着可能。
  什么老朋友能给我妈激动成这样?我不以为然,随着车子驶进郊区,离家越来越近,答案也很快揭晓……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



☆、第九十二章

  我一进家门就听到楼上传来叽叽咯咯的笑声格外欢畅,跟正在大厅写毛笔字的老爸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拉着苏曼便咚咚咚地跑上楼去。
  “妈!”没进门我就先放声喊,推开门,我一抬眼,然后,人瞬间便僵在了原地。
  “阿姨你看思归。”一个女孩子咯咯地笑着,“还跟从前似的,没进门就先喊妈。”
  “可不是,小孩儿脾气一直没见长。”我妈也咯咯地笑着,两人一起笑看着我。
  我懵了,我是真的懵了,而随后上楼的苏曼一定也跟我一样懵了,因为她的脚步僵在了我身侧,和我一起怔怔地瞪着那个笑意盎然的女孩。
  莫……小……可?
  
  莫小可跟我妈坐一起抱着本旧相簿翻看着,我妈正笑指着不知哪张相评头论足。
  “这个这个,周岁拍的,当时流行抓周,我就给她放了一窝的玩具什么的,没想到她什么也没拿,爬出窝抓了她爸爸手上的一支笔。”
  “叔叔可开心了吧,书香世家后继有人喔。”莫小可也笑。
  “得了吧,一窝子书呆子。”我妈笑嗔。
  “哎,那这个呢,哎呀小光头可真可爱。”
  “可爱什么啊,胖得腮帮子都快裂开了。这个是一百天的。”我妈笑意更重。“她刚生出来时不足月,家里都怕她养不活,营养上便格外注意了些。一天一碗虾,鱼肉粥,撑得她座山雕似的,胖死了。”
  听到这里我真叫个哭笑不得。不用说,两位正忙着八卦二十二年前的我呢。
  苏曼表情复杂地看我一眼,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莫小可却主动招呼起我来。“思归,你也来看啊,哎,你小时候可真好玩儿。”
  “我小时候有什么好看的。”我只好尴尬地笑笑,担心苏曼生气不欲多谈。“妈,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你还知道吃饭啊?我要不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我妈对我总有各种不满,尤其当着莫小可的面,几年前她就这么说:唉,要是小可是我女儿就好了!是啊,莫小可活泼,莫小可健谈,莫小可乖巧可爱,莫小可还很粘人……这些我和哥哥都不具备的特质她都有,无怪我妈喜欢她了。
  呛声完我我妈抬头招呼苏曼:“小曼啊,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小可,我们思归的大学同学。”
  “见过的。”苏曼微微一笑,目光跳过我妈落在莫小可身上。“莫小姐,你好。”
  “咦,你们认识的?”我妈惊奇了。
  “当然。”莫小可笑看着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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