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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之乱中有序-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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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另一边山崖,溪慕血轻轻吐气,虽然技能娴熟但站在这种危险虚空中还得强忍住不运起任何功力也是很累的行为啊。面不改色看了眼自己走过的山崖,溪慕血轻描淡写一抬手,啪地一声连接两端山崖的软索从中断掉。
自她走后,还是让别人冒着风一路窜过来比较有趣。
转身向悬崖后方行走。
通过一条山脊窄道,气温逐渐升高而四周植被绿叶枯黄,路之尽头是一处石壁现洞口,便该是罪恶深渊之入口孽恶道。
然而行走到窄道中间,还未能看到山壁石洞之前,忽而四周风起荡云雾,刹那遮掩山脊,就听飘渺中突兀传来一道熟悉音调:“你来了……”这声音虚无缓慢,似沉暗似浑厚,带着记忆中埋藏许久的诡异气氛,一时间宛如让人再次置身那过去久远黑暗殿堂。
醒恶者,西苗异人之一,曾与翳流有过密切合作,表面上因被南宫赩人夺走蛊皇之位而负气远走,其实是当年翳流黑派为远征中原而布下一路暗棋。
可惜未派上用场,黑派已然被忠烈府所算计,醒恶者之身份也随之掩埋尘埃,直到很久以后为复活翳流之主,再涉中原。
作为翳流仅次南宫神翳座下第二人,南宫赩人和醒恶者之间自然有一份并不陌生的交情在。当年笏家庄血案之后,溪慕血失落手中象征翳流权柄之蛊扇,她便心知肚明该去找何人寻得,最终结果证明……猜对了。
一道光华落地。
“——若是来归还信物,此路便不用前行了!”
有铜链自额前垂落悬于面目前,银灰色布巾遮掩头脸,两鬓银丝垂落肩侧,看不出具体多大年纪,似苍凉又似锐气,银灰双眉斜指鬓角,面容俊朗而英气,却又被脸前铜链条垂下阴影,而略微显出一丝邪气。
手持骨杖拄地,隐隐截断去路。
醒恶者语气低沉缓慢,听不出其中喜怒。
两人四目相接,溪慕血停住脚步抬头直视,良久忽而遗憾道:“眉毛白了……”
醒恶者嘴角一抽,忽然就明白这人语中遗憾的意思。
“上次洞内太黑暗,还以为是错觉。”溪慕血神情不变,双手拢在袖中,暗青发丝遮掩双眸,语气继续遗憾:“在中原也曾有一人喜爱灰色,本想介绍你认识。”
灰兔子这个称呼,其实醒恶者也很适合。
“小灰……”于是溪慕血理所当然地像以前一样唤。
话一出口即刻被打断,醒恶者脸色有点黑,嘴角动了动忍住沉声道:“吾与你兄平辈论交……”
“上一次族会,你输给我了。”溪慕血打断他的话,语气不紧不慢。
“吾比你年长……”
“论蛊毒,你输了。”溪慕血嗯了一声,慢慢答。
“百年不见,吾以为你总该成熟些——”醒恶者沉声继续脸皮抽动已是微微咬牙。
溪慕血略有所思点点头,忽而一脸诚恳,目光很平静很认真地注视醒恶者:“论蛊毒,你伤不了我,要再试试吗?”
醒恶者:“……”
醒恶者表情不动垂眸凝视面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溪慕血,回忆起当年那个小不丁点儿的南宫赩人,觉得还是如今的长大版比较让他有将手中白玉骨杖狠狠抡过去的感觉。
“练就人蛊之身,你确实有令世间万蛊臣服之资格。”目光冷冷凝视溪慕血,醒恶者握紧骨杖深吸气保持平静之心态,缓缓道:“百年不见,你仍是如此妄为……”
“若是因为上一会手段粗暴点弄坏了你的孽恶道,嗯,我不会道歉的。”溪慕血眨眨眼,继续认真问候:“多年不见,你那蛊契双修者,蛊后艳艳可好?”
蛊皇蛊后,本该一体,这句话仍是刻意。
醒恶者不怒反笑,声音低沉:“惹怒吾,你无好处……”淡灰色双眉下目光徒然阴鸷,四周雾气一浓邪风乍起。
溪慕血点点头,依然不紧不慢:“惹怒你,我就有理由再次出手。”她慢慢一摆衣袖,低头注视略显苍白之指尖:“孽恶道那地方,很令人讨厌的。”
溪慕血声音听似认真,目光之中却无任何情绪。
孽罪道中暗藏有毒,是能影响人之心性之蛊毒,虽然不致命,却在无形中让人心底黑暗放大。上一次来到罪恶深渊,她毫不客气地直接出手毁掉洞内蛊丝,也不知这半个月过去,道内恢复几分。
“不喜孽罪道,是因厌恶过往之岁月吗?”
醒恶者闻言再次不悦冷哼一声,内心其实很是恨铁不成钢,如果不是上次觉察得太晚,他就该将溪某人直接赶出罪恶深渊了,手中骨杖再次顿地,垂眸间目光深沉:“百年岁月,你便从未想过你之兄长……”
语气已是隐约不善。身为翳流之少座,在满门覆灭之际人不在场也就算了,无缘无故失踪百年,若不是被派往北隅寻找龙气之人察觉北域毒师南溪水之真面目,黑派上下仍然以为翳流少座人已死。
既然活着,为何不回来!这句话并未问出,而醒恶者深沉双眸,目光满是质疑。
“什么时候去带我见一见兄长?”溪慕血忽而道。
醒恶者一怔。
“看来话题跳跃太快。”溪慕血语气不变:“我有个朋友曾经说,算人心者,易为人心所算。你大概以为,我是来归还信物的吧。”
宽袖一扬,苍白手腕抬起,掌心已是露出褐色蛊扇。
折扇通体由十三根似铁又似骨之扇叶组成,表面平滑沉褐,盯得久了宛如凝聚无尽血色,让人头晕目眩。
……这是属于翳流少座之信物,名为“守枢”,也是权柄之象征。
醒恶者目光注视溪慕血手中蛊扇,片刻后转移视线,声音低沉:“莫非不是?”上一次见面两人不欢而散,醒恶者以为溪慕血没有那么快改变注意,事实上他已针对这点暗中做出安排,无论如何要尽快逼人回归。
“当年直属于翳流少座之蛊部,从来只听守枢之令,我离开前曾安排这些离开,百年过去应该还活着不少。”溪慕血忽而又道,抬起眼眸:“这件事姥无艳并不知情……”
如要影响未来局势,必然需要掌握一些筹码。秋玄聆曾经说过,武林并非只是一个人的武林,仅仅只有一人,所能做出的改变,太少了。所谓筹码,无非是能对局外有所影响之事物,比如地位权势或者名望。溪慕血无法做到如秋玄聆那般远虑,只能选择重新握住曾有之物,比如,翳流。
“所以,放了北辰元凰,答应玄宗请求,顺便替中原灭了魔火可好?”
她语气淡淡,神情比之过去南宫赩人更为平静,也更让人难以捉摸。
醒恶者眉头一皱,骨杖一旋,无形气流排开面前不知何时缓缓聚来之雾气,声音骤冷一沉:“你下毒……”
“抱歉。”溪慕血啪地合起蛊扇,表情动也不动,语气重回诚恳:“刚刚情绪激动了。”
地上飒飒落了一层石粉,是由地面石块无声无息腐蚀而来,山崖上地表一切凸起之山石湮灭为粉末,不知何时已是软软铺了一层,直达醒恶者脚边。
“怎样?”她目光继续平静注视醒恶者:“百年不见,我这翳流少座,还是有一些说话权利的吧?”
不是威胁。
……更甚威胁!
醒恶者面色渐渐凝重,目光深沉:“你是认真?”承认自己为翳流少座,也等于承诺愿意回归。原以为要更废一些功夫,甚至他已事先做好激怒某人的准备。
溪慕血神情不动。
“我看起来,不够认真吗?”她缓缓道。
“还有一件事。”
溪慕血忽而又道:“有没有想过兄长,何时愿意回去见他,这是我的事。”声音淡淡不变,目光注视醒恶者,黑眸之中并无丝毫感情:“这世上能质疑我之行为者,不是你!”
……离开罪恶深渊。
溪慕血再次前往琉璃仙境。半生蛊体,对于西苗蛊族有着特殊意义,她并不担心醒恶者会出尔反尔,只要她还活着,便不畏惧翳流会使出怎样手段。
也许能够以此为契机,弥补翳流与中原正道之间的关系?
异度魔火仍然在向外扩张,虽已有醒恶者答应协助,但还缺少另外两名异人之援手。溪慕血心中盘算,老乞丐,破戒僧,该从何处着手,或者根据原剧,将之交给琉璃仙境素还真处理?
袖中蛊扇滑入掌心,熟悉的感觉,曾经的过去。
溪慕血深深吸一口气,不管怎样,哪怕会被人识破身份,她之目标只有在未来灾劫中,尽所能力救下更多的人——这是曾经看过这段剧情之人,大概是共同之梦想……
秋玄聆,如果是你,也会认同吗?
前方已见飞瀑,琉璃仙境便在眼前。
却有一道火光从另一个方向凌空袭击而来,刹那烈焰滔天吞没那片清灵地境。
溪慕血心中一惊,不及细想已是加速,青色光华堪堪赶在火光到来之前冲入琉璃仙境,挥袖间已是一道扇风护住身后不及反应的屈世途:“是异度魔火……你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娘:我来销假……
作者娘望天:果然这章需要改……
作者娘o(*^▽^*)o :除了乱中日更结文,一切坑都是浮云啊不是,一切坑都是周更……
秋、溪默扶额:意思是你又不小心开坑了……


☆、不解心,生死亡,再见时

由日月昏延伸而来,燃烧的魔火凌空袭向琉璃仙境之同时,也有分出另外一道火舌扑向无风无尘无欲天,铺天盖地的火势,刹那燃成一片无解之怨灵火海。
一声不妙,脱俗仙子谈无欲灵机一变乾做坤,应变及时双掌演变天地,一招窃天补地转瞬封闭无欲天而将之移向他处。再回原地,就见无法被控制的魔异火焰已将原本无欲天所在之地燃成一片熔岩地,炙热之火舌宛如水流,蜿蜒随山势而坠。
谈无欲拂尘扬于左手,眉梢一敛目中精光现。异度魔界此举明显是有目的之刻意挑战而来,这封战书谈无欲又怎会畏惧,当下心中已有决断,遁光离开熔岩地。目标原本指向琉璃仙境,脱俗仙子行至半路,却被一人拦住身形,正是自称曾经相助道境玄宗封印魔界的三人之一的四雅杂诗郎。
杂诗郎取出一封路观图,告知谈无欲前往此地寻人,图中标明西苗醒恶者居处罪恶深渊。谈无欲拜别杂诗郎,想了想收好路观图却并未直接前往,而是转身前往圆教村。他已事先收到琉璃仙境传来讯息,正是溪慕血临走前留下的关于异度魔火熄灭之法,两边印证不难看出老乞丐便是指的四雅杂诗郎,而另外一名剑僧玄莲很有可能便是曾经出现在九峰莲潃的破戒僧。
九峰莲潃事关佛魔赌约,魔之一方秋玄聆为开启赦道已是殉身圆教村。破戒僧曾因剑雪魔封而寻求琉璃仙境之帮助,以其对一步莲华所遗留之赌约的重视,或许他之踪迹便要着落在秋玄聆死亡处。与此同时,谈无欲心中隐约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需要验证答案。
……以秋玄聆之行事手段。
在和傲笑红尘一战之前,她当真未曾安排任何退路吗?
空气格外干燥,因受火焰炙烤而树叶略显焦黄卷曲。
寂静,这是一处树林。
却终究因剑芒阻止火焰袭击,而让这里并未完全被魔火所吞噬。树根被火焰熏黑,而上方仍然笼罩有稀疏绿荫,树荫下躺着一道人影。
清凉的水液一点点滴上昏迷儒生的脸颊,顺流而下滋润干裂枯白的唇。水来自剑尖,通体如玉晶莹的长剑若有灵性散发点点荧光悬浮空中,慢慢倾斜剑身将水竹滴尽,待完毕后又倏然化为光芒没入树林后方一处小小的深潭,平稳带来剑锋上的水珠。
不同于温热的泪,清凉的水珠沁入皮肤,唤醒沉迷梦魇的神智。
儒生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一时怔忪地盯着悬浮在自己脸前的玉白长剑,就见长剑嗡然一声不悦,化为玉光没入泥土,斜插树边。
树有一半枝叶焦黑,残留半数绿叶。
单手支撑身躯坐起,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带离那片成为焦土的村庄,而被放置在树根之下。
儒生动动手,疑惑地低头。“我的手……”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似是缺水太多。他抬起左手,又慢慢抬起右手,双手完好,而记忆中似乎应该是一手一脚被火焰燃成灰烬,为何现在身躯完好并无残缺?
疑惑只有一瞬,儒生目光再次注视向身旁斜插入地的玉白长剑,剑寂然无声,仿若死物。
“是……你吗?”
喃喃出口的声音伴随的是骤然回笼的记忆!刹那儒生只觉脑海一震,宛如千万利刃刺穿脑髓,无数破碎的图像无数无法辨认的尖锐声音,就好像在同一时间和无数看不清身影之人做刀剑相争,眼前只余猩红一片——他想起来了,在身旁玉白长剑以不耐之语气唤醒垂死的自己那最后一刻,被蛊惑般的他以仅剩的力量伸手触碰了剑身……莫怪曾经拿过这柄剑的孩童都会做噩梦,那样如同被万千利刃透体而过,似灵魂被撕裂成无数片的痛楚又岂是一般人所能忍受。
哪怕是自己,在触碰到剑身之刹那,也瞬间失去神智。
……那是剑的记忆?
自己之所以会恢复,也是因为碰过剑的缘故?为何会出现在这片树林,是剑带他来此?无数疑问伴随脑海中翻涌一时无法理清的各种影像和支离破碎的声音,儒生双手抱头砰地撞在树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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