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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之乱中有序-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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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已经开始,一时半会应该不用担心会被谁气急败坏地追杀过来。
秋玄聆缓缓抬起左手,用衣袖抹去唇边血迹。她表情不动,身后风声却有异样动静,忽而风吹叶落,身后林中已是多出一条灰色身影:“唉呀唉呀情况看来糟糕了……”
憨厚的语调,来人年近中年,白面微须,面容普通看起来很是老实。化名窝瓜的灰衣人一步上前,不再多语,直接抬手抓向秋玄聆之左手手臂,一边按压手臂肌肉和骨骼,一边憨厚继续叹气:“虽然说这具早已将至极限,不过也该珍惜些使用,如今存货不多,宗主啊幸好只是一条手臂,要是连五脏六腑也崩溃任属下手段滔天,也无法再造一具相同……”
“不是还有佛心?”秋玄聆微微喘息,含笑声音平静,一动不动,任凭灰衣人窝瓜熟练地从衣裳下拿出刀具剪刀针线然后抹起红衣袖子一刀从手肘处卸下小臂……
噗,断口出白骨现,地上多出一大滩鲜血。
灰衣人窝瓜面不改色地又从衣服下掏出一长条布包,解开来看赫然又是一条苍白的人类手臂,和秋玄聆左手被卸除并无不同。忙忙碌碌地接上骨头,用针线眼花缭乱地缝好经脉肌肉皮肤,灰衣人窝瓜撇撇嘴唠唠叨叨:“佛心算什么,不过是勉强将这具精品维持个百载而已,唉呀呀,可惜这么多年一直不曾找到重回故地的方法,不然以……吾之手段,宗主要是乐意,每年换一具都是可以啊……”
“哈,浪费资源,你家主人该会找吾拼命了。”新的手臂被接好,秋玄聆脸色顿时好看许多,用右手抚摸只剩小半的白玉笛:“那左手里有邪兵卫之邪气,似能引动吾之血脉,你要好生利用。”她语气淡然语气之认真诚恳,好像在说这只手味道不错,回去炖掉如何?
灰衣人大窝瓜缝合的动作微微一顿,继而憨厚声音继续唠叨叹气:“吾便说怎会反噬得这样快,能同宗主本身之血脉相抗,嗯嗯嗯,看来后续之研究,有着落了。”
邪兵卫之邪气啊,费尽周章总算得手了啊~~~普通面容上属于研究者狂热一闪,灰衣人大窝瓜动作迅速地完全手臂接续,然后在断口处裹上一层厚厚百布,一直源源不断在流的血总算止住。
灰衣人窝瓜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秋玄聆表情不变似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流一点血而已,反正这身躯造血功能异常突出。
“那属下,吾来去了。”灰衣人窝瓜动作更加敏捷地拿布包好被卸除下来的手臂,连秋玄聆之眼力也没能看出他究竟是如今将那么一大支手藏在衣衫下,恭敬地拱手行礼,灰衣人窝瓜转身迅速走,忽然想起什么,略微回头憨厚又道:“宗主,这可是库存中所剩的最后一只手了……”切莫再弄坏,维修起来很困难。
“十日之内,不能做大动作是吧。”秋玄聆习惯性地抬手要拿白玉笛挠脸,忽而一怔才想起来玉笛只剩一半挠起来已是很不方便,索性转为挥了挥:“快走吧快走吧。”真是啰嗦,技术人员难道不应该是更加阴沉啊沉默啊寡言的么。
灰衣人大窝瓜用憨厚的表情念念不舍十分珍惜地……最后看了一眼秋玄聆的左手臂。
他一跺脚,灰衣扑腾扑腾两下,转眼消失在树林中。
风平缓,绿叶坠落。
秋玄聆拿右手捏捏自己左手,索性就在原地坐了下来。
她含笑抬头望天,天空被绿叶分割得有些支离破碎,感觉上一次能这样安静坐着注视天空的时候是多久之前呢……时间其实没过多久。
秋玄聆淡淡闭上双眼,“好想休息啊。”她轻声一句,忽而再次睁眼,目光锐利一瞬:“嗯……”
心中隐约生出感应,有一个人正以很快的速度向自己所在之地赶来,能让自己有这种感应的此世只有一个人——
“……阿溪?”
——黄昏路上神之社,在北隅皇城旧居中找不到谈无欲,溪慕血以手掌源源不断向玉阶飞体内输送元气,脚步不停几乎已经将化光这个技能发挥至极限。
神之社上枝叶繁盛之绿树,树下果然坐着六丑废人,有人操纵的身躯灵活生机宛如真人般,隐身石中的谈无欲不由发出一声惊疑:“嗯……”
一只玉阶飞被人小心翼翼放下来。溪慕血神情阴沉已经到快要爆发之地步:“救他。”
谈无欲当然认识玉阶飞,并无二话直接由石中现出身形,将六丑之身躯送回树下,神情一凝抬手去按玉阶飞之脉门:“这是……龙气?”月才子微微惊讶,倒是不曾想过眼前这位竟会如此选择。
体内纠缠不息之生机,北辰太傅此时症结是在人陷入昏迷已无法自行调息。谈无欲当机立断,抬手封住玉阶飞几处窍穴,抬头看一眼溪慕血,直接开口:“吾需要时间。”这是已经把今日六丑废人约好和某只莲花见面的事暂时忘到脑后去了。
能救治……
溪慕血心中一口气这才松懈片刻,接着脸色更加阴沉:“便托付给你,我还要去找一个人。”然后揍她。
“嗯。”并没有问溪慕血究竟要去找谁,谈无欲已是凝神沉声一喝,渡入自己内息以暂时让玉阶飞体内伤势不再恶化,一个念头霎时而起:若是此时能有那人在就容易了……
能写神农医谱,清香白莲之医术本就是一绝。
溪慕血转身再次化光而去。
后知后觉的谈无欲突然神色一僵,才记起刚刚自己有想到什么,便在此时听闻后方一声耳熟的“咦”,吾槽,素还真来了啊……
暂时无视神之社上现出真身的脱俗仙子该怎样面对很久不见的清香白莲。
溪慕血一路疾驰,面无表情两眼燃烧熊熊火焰!
冰风岭后方某处树林,秋玄聆缓缓站起身,抬头直视天穹,唇边忽而勾起,半截玉笛旋于右手,抬手蓦然一扬。
无形之风,倏然将整个树林笼罩。
便见绿叶纷纷而落,枝头竟是肉眼可见现出花苞,雪白花朵逐渐绽放,散发梅花之清香——这座白梅树林,本就是当年两人初识之地。
强行逆转花季,纵然是曾经修为通天,秋玄聆身形一晃,唇角再次溢出鲜血。
风吹过,漫天花瓣飘落,一时纷扬如雪。
便闻天外溪慕血一声沉默:“好友——”
作者有话要说:秋:作者娘长出一口气终于赶上了……
溪:没办法她最近比较忙啊比较忙……


☆、

白梅花落,不同于梅花坞之特殊地形常年花开,只开一季的梅树以肉眼能见之速度极快落叶开花,随即风一吹漫天白花坠落,虽然灿烂如昔,却也可以预料在未来之冬季此地必然不会再有梅花……就如不顾内伤强行催动修为的秋玄聆身形微微一晃,轻轻咽下喉中最后一口鲜血。
花香浅淡,掩去空中若有若无之血气。
林中浸满血液的泥土早在起身顿足之际,已随着翻转的土地无声无息没入地底深处。挥袖间身形已是张扬,一身红衣越发衬托枝头梅花晶莹若雪,就如同当年在此林中初次见面。秋玄聆静静站在花树之下,暗红若琉璃之瞳眸内终于有了一丝不平常之波动,似无奈,似失笑,为自己此时之任性而微嘲,明知本不该如此浪费……已所剩不多的元功。
忽而林中一道遁光落地。暗青色的光华散开,其中正是一身青衣文静而漠然的溪慕血,面无表情漆黑双眸缓缓望向秋玄聆。
“好友。”溪慕血淡淡开口,语气低沉而冷漠。她突然上前一步,身形刹那已至秋玄聆身前,袖中右手无声无息已是呈掌势。
一掌击出,几乎挟带全身功力集中于五指!若论修为不算一身难缠毒功,溪慕血毕竟也是百年前之人物,这一掌虽无崩山陷空之气势,也有断树裂石之力度——秋玄聆一动不动,微微垂眸,任凭掌劲瞬息已至胸前,劲风催动红衣黑发……
掌忽而变拳,蓦然收回七分力道。在某人一脸含笑镇定眼眨也不眨的同时,已是狠狠砸中她之腹部。静止一瞬,秋某人缓缓弯腰,脸上笑容刹那变成苦色:嗷~~~~~~
“阿溪……很……很痛……”
秋玄聆面色僵硬地拿玉笛戳地,嘴角眼角额角同时抽搐起。
呼,溪慕血表情平静地长出一口气,扭了扭手腕后退一步,淡淡道:“痛吗?那就对了。”
白梅林中,风平缓垂落花瓣,宛如初见时光。只不过当年一身月白淡雅之人如今鲜艳红衣,而且还是半跪在地上很没风度地差点没飚眼泪。
溪慕血忽然神清气爽了,一心的郁闷和憋屈全数散发,“你这修为,是怎么回事?”她面无表情又是一句,漆黑漆黑的眼眸紧紧盯住秋玄聆。临时收敛功力变掌为拳就是察觉眼前这人似乎有点不对劲……十成功力真要轰中了要害,指不定连运气护体都没来得及的秋某人,立马变成秋死聆。
“最近有点疲惫……”秋玄聆抽搐嘴角勉强笑道,还是很疼啊混蛋。
半截白玉笛正好适合戳地面挖土转移注意力,很快秋某人膝盖前面已是多出无数个小坑。
“疲惫会让你连我如何出掌也看不清吗?”溪慕血冷冷又是一句,倏然上前一步,伸手去钳秋玄聆之手腕。试图躲避,避之不及,秋玄聆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握住玉笛的左手被人瞬间捞在手里,按住脉门半边身子一阵酸麻不能动弹……“好友。”
秋玄聆嘴角抽抽:“你小力一点。”这是把脉不是找人相杀好么~~
压根没管对方说啥,溪慕血眉头渐渐皱起,“嗯?”她放开秋某人右手瞬息抓起左手继续细细诊脉,最后试探送入一丝元功观察体内:除去轻微内伤,应该并无任何因素有损功体,但秋玄聆之表现分明是修为大损不如从前。
“吾就说,是最近太过疲惫的缘故呐。”秋玄聆十分珍惜地将半截玉笛上的泥土在衣角上蹭来蹭去,一边无奈满脸含笑道:“好友汝,太过紧张……”
溪慕血冷哼一声,丢开某人的爪子:“若是你不用儒音,或许还能相信几分。”查不出原因,莫非真是太过紧张?溪慕血眉头皱了皱,不可能,刚刚心情分明是揍这只都来不及。“当真没事?”溪慕血缓缓又道,继续盯紧秋某双眼。
“必须无事呐。”秋玄聆垂眸晃晃玉笛,倒出笛中剩余的泥土。
联想起这么多年来一次次受伤之案例,溪慕血再度冷哼一声,暂时揭过这个话题。
“……费这么大心思催生这一林白梅,是想让我比较容易心软而原谅你吗?”
起身抬眸环顾四周,溪慕血声音淡淡,已是认出这里便是当年二人初次认出彼此之地。葬月谷之正式的出入口便是这片白梅树林,当年为求药而来化名尘弦玉玄隐的秋某人,正是在此地求见的北域毒师。
一溪慕血风不还,一叶秋华聆雨声。距离渺远的前世岁月,时间更是无法追寻,唯有记忆存在,证实彼此并非虚妄。
“能再度体会父母亲情,阿溪你该感激我才对……”秋玄聆摇晃摇晃玉笛,不动声色将白玉笛收回腰间,然后空着两手随意坐在树下,慢吞吞拨动地上白梅花瓣语气上扬:“感觉如何~~~”
“你是指,我差点被自己生母杀掉的感觉吗?”溪慕血冷笑一声,双眸在发丝下幽幽闪光:“好友,费劲周折,你仅仅只是想让我体验父母亲情?”
事到如今,一切疑惑皆以明了。原本以为十八年前秋玄聆是察觉玉阶飞和北辰泓所生婴孩之命格和自己相符合,才做出北隅皇城变故之种种算计,但从北辰太傅一句“种蛊之术”开始,溪慕血便醒悟自己彻底错了。
……眼前这丫的分明是先选定的何人做自己之父母,然后才布下的局。十八年前,她就不信除了玉阶飞和北辰泓偌大一个苦境便找不到第二对夫妇作为自己之母体,这边还有一笔故意让北辰泓心生误会又临时放人出来报仇的帐呢。
溪慕血注视秋玄聆,缓缓又道:“阿秋,你之心思,我却是越来越不懂了。”
“我记得当年前世,你挺喜欢玉阶飞。”秋玄聆声音含笑不变:“若是他,身为好友的吾,自然也愿意费尽心思救此人一命。”
——如果不是玉阶飞而换做其他无关紧要之人,早在溪慕血复活之一刻,要断因果最好之方法,便是杀掉父母在内的所有亲族。
这种行为,秋玄聆表情不变,当年那种心态,她绝对是能够做得出来。
“生而为人,若无父母,岂非遗憾。”抬手接住梅花,往鼻端轻轻一嗅,秋玄聆声音静静又道:“不管出自怎样之心思,我确实只是觉得,未来有父母亲人作伴的你,再不会做出自寻死路的傻事罢了。”
这个理由听似荒谬,溪慕血袖中十指却缓缓握紧。
“你便一定要让我活着?”她声音低沉慢慢又道。
“你活着,吾才能记起前世。”秋玄聆语气似是随意。这句回答,百年之前,已从秋某人口中听到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比现在此刻更让溪慕血心中接近对方心中之深沉。
不知不觉,溪慕血回忆起百年前自己临死的那一幕,以身受催魂荡魄之三剑的代价,由玄门术教顶峰带走已是全身鲜血淋漓的秋玄聆,一路拼死避开追杀回到北域,同样是这处白梅树林……
‘秋玄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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