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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跟自来水管,也不理会众人劝阻,不管不顾地,撸起袖子就往胳膊上戳。等用自来水冲得差不多了,血将近流完,连同地上的血水也一块洗净,才把水管一扔。“好了,现在去把宋老师给我叫过来。”
宋承正躲在别墅小偏屋听课程视频,记学习笔记。因为早上发生的事太过尴尬,所以一上午也没怎么学进去。原本想着,中午吃饭时见着徐准后,好好跟他谈谈,谁想到等来的就是个小剧务同志,被野太阳晒得满头是汗,哑着嗓子,急急忙忙喊他出去,说是徐准流血了,受伤。人家这么着急,传染得宋承也分外急。等到了地方一看,正主坐在庭中矮台阶上,脸上还挂着笑。一手靠着膝盖,正悠闲地与众人谈笑风生。转头间见到他,立马就闭嘴了。
特别有眼色的后勤人员,此时开始有条不紊地组织大家领盒饭。待宋承穿过人群,踱到徐准身边时,院子里的人已经差不多快散光。刚好给两人腾出说话的地儿。宋承半跪到徐准身边,从旁边地上捡起急救药盒子,打开来,取出绷带和基本伤药。抬手去捉徐准胳膊,徐准那条受伤的老胳膊,还老不乐意似的,刻意躲着他。宋承垂下眼睛,把手指也撩开来,问道,“这是在冷战?”
“不,”徐准老实地摇了摇头,“哪儿敢跟您冷战呐。”
他说着,不太情愿地把那条带红的丑胳膊伸了出来。“你不是不喜欢见血吗。所以刚才第一时间,才没让你过来看。”
宋承倒不知道徐准居然注意到了他不喜欢见血。这点他从来没跟徐准提起过,还一直自以为瞒得很好,徐准不知道。
“……我也不喜欢看你流血。”宋承低着头,思维慢吞吞的,半晌,憋出这么句话。
“以后别用自来水冲太久了。要是我在你旁边,就尽早叫我过来。”
“哎。”徐准没甚意味地咕隆了一声。把身体转过来,侧身瞧宋承低着头,半垂着眼睛,专注地拿棉签蘸了消毒水,往他胳膊上涂涂抹抹。先小心清理掉血糊糊,再拿纱布和药用胶带,贴到上面包扎。伤口不深,长度统共还不到五公分,虽然流的血不少,可实际伤得并不重。但宋承依然做得一板一眼,毫不马虎。
清理完了,两人瞬间又回复到早上那种熟悉的冷场。宋承在旁边静静待了会,察觉到徐准还是没有跟自己说话的意思,便收起东西,转身准备走。被徐准大力扯回去,“领导,我坦白。”
“老实交待完了,领导能给我来个从轻发落不?”
宋承在他旁边,找了块干净台阶坐下来,“那要看这位同志你坦白到什么程度。”
“这几天我在外面,没有做亏心事。”徐准说。顺便把走廊柱子下,他一早就准备好的报纸扯过来,往那照片人像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跟他也没有。”
第 82 章
院子四四方方,绕院贴了四道围廊,徐准和宋承就坐在最里头,围廊下的台阶上。虽然什么暧昧动作也没有,但就是能让人感觉气场,叫人知道,那不是兄弟,也不是朋友,而是跟天下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最为寻常不过的两口子。
这俩人中,徐准显然有点愁眉苦脸。先是不安地向宋承倾诉了一长串,教宋承沉默,思考了会,然后点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三句就把徐准给安抚下来了。徐准那脸色豁然开朗,跟拨云见日似的,给点阳光就灿烂。高兴了没一会儿,又转头去勾搭宋承。抄起地上映着绯闻对象照片的报纸,对人进行言辞调戏,无果。又不知从哪只裤兜里,摸出下属偷塞给他的香烟,厮磨着,非要让领导同意他抽两口。宋承被骚扰得脸色犹犹豫豫的,徐准这目的就达到了。其实他也未必真想抽烟,只不过想要借机会,看看宋承为他为难的模样。
这种心态就好像三年级的小学生,暗恋了坐在前桌的漂亮小姑娘,便一定要伸出手,大力去扯乱人家发辫。又贱又惹人嫌。可是对于片场餐厅中,那一群隔着玻璃围观得正起兴的闲适人群,恰好是新鲜戏码。亲眼目睹老板被妻管严,多解恨呐……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在那之后,两人感情越来越好了。至少在明面上,外人能看得到的地方,徐准总是做得周全得当,让想传闲话的人,一处把柄也捉不出来。搞得好些人都好奇,那天中午,宋承到底向徐准说了些什么,搞得徐总这么乖觉,这夫夫俩,一下就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其实那天,还真没发生啥大事。
徐准只不被宋承手机里那些照片刺激狠了,将自己古往今来所有的绯闻,真的假的,实的虚的,一股脑全向宋承报备了一遍。说的时候尤自心中忐忑,以为宋承会因此看轻自己。毕竟他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混账事迹,都是自个瞎折腾出来的,说出来,自个都觉得乱到不行,不像人样。如果宋承要对他生气或者失望,那也是他活该,应有此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一辈子背这心理包袱的准备。
可是宋承居然说,徐准,我原谅你了。说了原谅就是原谅,不是只在口头说说,却又在心里计较,为一件事纠结个没完。宋承觉得自己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更是个成熟独立的成年人。徐准这几年对他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哪些事是别人做的,哪些事是徐准做的,他能够分得清。日子应该是每一天都过得比前一天好,如此,未来才算得上是个令人期待的未来。他相信徐准不是那么差劲的人。哪些是从前,哪些又是现在,既然早已经划得泾渭分明,又何必再去旧账重翻呢。
徐准在那一刻异常震惊,很快平复下来。从此以后对宋承,又多了一分了解和敬重。现代人的感情冷漠而充满了怀疑,在他所处的环境里,更是人人都只顾着眼前的那一点欲望,只想得到,不想失去,只想记仇,从不原谅。爱要爱得不择手段,恨要恨得刻骨铭心,受一点点气氛羞辱也要记在账上,好日后得势了报复回来。连婚姻也变味成交易,道德和准则都是极遥远的事情。他何曾见过一个人,真正发自内心去原谅和热爱另外一个人呢?徐准只觉得,宋承的心像是一片秘密的深海,又像累积了千重的岩石,每揭开一层,都让他惊讶到震撼。
徐总严厉打击一切小三的政策雷厉风行,从那以后,宋承身边明显清净了不少。下半年一直平安无事,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点缀其中的激情来得频繁又常见,连幸福也变成寻常事,也许只有他们家的菜谱值得一题。在平时就是家常菜,应季时鲜蔬菜水果鱼类拿来烹炒煮汤做沙拉,该尝的鲜一样不落。顿顿都要有鸡鸭鱼肉排骨猪蹄做大菜,而螃蟹海鲜之类,一般是等两人得空了,或者约一个工作不太忙的想喝酒的晚上,到外面去吃。这还只是平时,等到周末,或宋承觉得最近有些亏待徐准,想要加倍对徐准好的时候,他们家的小饭桌上,会摆得放都放不下。有些菜需要提早花一个星期,甚至两个多星期就开始准备,这其中辛苦,宋承也不大跟徐准提,往往等到饭菜上桌了,徐准吃到嘴里,才能明白。
刚开始徐准还心里还存个疙瘩,他很心疼宋承。觉得宋承给的这待遇,太奢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奢侈。娶个这样的伴侣,比买上一堆豪宅,弄一堆奢侈品摆在家里,还要奢侈得多,自己何德何能。可是宋承坚持这样做。他认为现在人作息都忙碌,每天朝九晚五上班,日子过得和前一个日子一模一样,如果连每天的三餐也和前一天吃得一样,那岂不是成了机械人,生存意义何在。简直可怕。
中秋来时,宋承做了烤得十分酥软的鲜肉月饼,和徐准俩没吃多少,剩下的打包了拿去送人,居然异常受欢迎。搞得那几天,他们家门前天天一堆前来拜访的徐准的狐朋狗友,配上茶饮和宋承做的其它中式点心,招待得将将合适。
男人一过三十,好多便向着微胖界青年发展而去。可是徐准被宋承调理得,不仅没有这趋势,反而气色越变越好,精神头更足,走出去和人见面谈交际,一身的穿着举止干净体面,连眼神都跟着明亮了不少。公司人都调侃说徐总最近变帅了啊,有人料理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徐准心情好时也会轻松惬意地把这些玩笑给开回去,说是啊,你们秘书处的小姑娘们神通广大,什么时候也去给我做块狗牌,要求不高,上面写上“此物有主”就行。省得我成天忙到不行,还要费心挡外面那些烂桃花。
秘书处的小姑娘们把脸躲在电脑后,咯咯地笑。话虽是玩笑话,可烦恼却是徐准的真烦恼,她们帮不了这个忙。现在人道德观念不比以往,娱乐圈里内幕交易更是稀松平常。一个个热情似火,无论是做小三还是讨一夜情,都异常高调,一个个真以为自己是红玫瑰似的,自信什么情侣都能拆散,什么家庭都可打破。扰得徐准烦不胜烦。
等到圣诞前夕,陡然爆出噩耗。圈里两位朋友,接连被确诊了HIV阳性。其中一位干脆地变卖了全部财产,直接出国疗养下半生。另一位接到病报后,把自己关起来,躲到房子里,一声不响地往静脉里注射了过量毒品。
死的那位是徐准朋友,徐准一个人,没叫任何人帮忙,主持操办了他全部的丧事。说起来,这位也很可怜。十几岁在硅谷卖专利卖了数百万美元,回国后自己开IT公司,赶在泡沫前高价出手,又是大赚一笔。之后做其它投资,也全都极为成功。可是有钱并不能缓解孤独,在酒精和药物里浸泡久了,自然而然成为派对动物,在女人和男人堆里打滚,消耗年轻,透支热血,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老,更不会死。他是徐准的挚交好友,对徐准和宋承这种稳定的爱情关系,极为羡慕,连带的,对于宋承也充满了热爱。有次在酒桌上喝高,兼抽叶子抽嗨,曾当着徐准面撂狠话,要把自己一车库的名车,送给宋承当结婚贺礼,谁拦着他,他跟谁急。被徐准一巴掌给抽了回去。
这样的人言笑晏晏,尚历历在目,说死就死了。宋承还记得,死讯传到的那天,徐准很受打击。当天下午他就出去了,然后到晚上才来了个电话,说不回家吃饭。宋承把饭菜原封不动放回冰箱,也没怎么等他,到九点多,自然而然睡下。睡了大半觉,隐约感觉到徐准回来,似乎打开床头灯,蹲跪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又轻手轻脚出去。
宋承下床用凉水洗了脸,时间太短,来不及热饭,便准备了壶热茶,先给他送过去。循着亮光推开书房门,只见徐准在书桌前坐着,台灯下,一张大红喜帖鲜艳夺目。旁边摆了厚厚一叠,那是他们结婚宴请的宾客名单。那张名单被徐准郑重其事地准备了小半年,毕竟是人生大事。每一位要宴请的人,徐准都一遍遍斟酌,反复修改。死去的那位一直在名单上排头几名。在当初,徐准曾满怀期待,一笔笔亲手写上去,如今却又要亲手划掉。
宋承在门后亲眼看着徐准用打火机引燃那张属于死者的喜帖然后烧掉,穿着西装的背影,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异常孤独。
也许是老天都嫉妒他们顺风顺水太久了,那段时间,接连发生了好些不好的事。朋友死去,徐准要主持葬礼,公司的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银行催着还贷款,弄不好,要影响下一期的借贷。而宋承被查出结石,要住院接受开刀手术。虽然只是个小手术,可是徐准如今冒不起一丝一毫失去他的风险了,因此也很焦心。宋承住院了,留下徐准一个人没人照料,乱糟糟像一条在A城流浪的狗。大部分夜晚,他都是在医院陪睡,偶尔回家拿一趟文件,在只剩他一个人的卧室里睡着,做梦梦到从前,那间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狭小教工宿舍里,宋承正靠在他身后,温柔地辅导他做功课。呼吸和语声都咫尺可闻,可是回首去抓时,转瞬成空。有时葬礼上死去的那朋友的脸,陡然替换成宋承的脸,墙上挂着宋承硕大的黑白遗照,冷冷注视着他,仿佛在嘲笑他这颠倒混乱,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的一生。徐准一个人站在灵堂前,棺柩上,压满了上千支白玫瑰。
宋承手术完睡了好长一觉,大概接连的病痛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好懒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他昏睡时候,就感觉有人一直在死死握着他的手,力气大到捏得他骨头疼。醒过来,徐准果然还在。宋承看着徐准,没有笑,也没有做其它多余的事。只是摸摸徐准头,温和地问他说,“年轻人,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一句话,虐得徐准眼泪都几乎快要落下来。
第 83 章
为了躲避记者,婚礼在欧洲中部一间葡萄酒酿得很不错的酒庄,低调举行。徐准在当地有定居下来的老同学,前年刚和老婆生了对混血龙凤双胞胎,长得跟两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