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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山水不相逢 by 白鹿-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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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等绿茶的身体稳定了,孩子也没什么问题了,我就和她说摊牌,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花斐君目光清浅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他想,如果在他们彼此还没有过那么深的伤害,他听到这些话,该多欣然。
    可是现在他哪里还是那个就算深陷泥潭也满心阳光的花斐君了。
    他是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作死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好时默默无言,坏事疯疯癫癫。
    这次醒来之后,花斐君似乎就不再是亟不可待的去死了,应该说,他压根就忘了自己要去死这件事,也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受伤,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很大一段时光,可是又完全不好奇,也不准备去想。
    花逸寸步不离当24小时贴身美男护士兼保镖,原城每天都来看他,给他说说奶茶店的情况,何念西偶尔来,不过不怎么说话,有时候只是陪他默默的坐一下午,就离开了,最欢脱的要数那个美丽俏皮的小护士,动不动就捏他的脸颊,还要笑着说:哎呀我的小心脏啊,男人都长成这样女人可怎么活啊……
    花斐君很安静,可以说是乖巧,给什么吃什么,除了他不打针,也不吃药,有一次因为要扎针,他情绪错乱,乱摔一气,最后崩开了自己伤口,几个护士冲进来给他按住戳了一针镇定剂,他才老老实实睡着,被吊上水。
    这导致他又开始恐惧护士和医生,一次看见护士端着托盘进来,他吓的紧忙去抓花逸的手臂,苦苦求饶,“求求你了,别给我打那个,求求你……”
    花逸心疼的不行,可是他又不吃药,不打针怎么行,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斐君剧烈的挣扎,满头大汗的被按在床上扎针,他倔强的抿着唇线,眼神里的恐惧,委屈,不甘,隐忍,最终涣散,变成提线木偶一样的乖巧。
    后来不需要再打针了,他看见护士依旧会本能的蜷缩起身体,护士给他的药,他抓起来就往地上扔,谁说话也不理。
    心理医生每天都会来和他聊天,但是效果不明显,花斐君经常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直到他可以出院,状态上仍然没有改变,但至少不再寻死,只要他不死,他怎么折腾,花逸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曾经的出租房花逸不敢带他回去,只好把他接回自己的新家,花斐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天色越来越晚,就忍不住回头问他,“什么时候送我回家?”
    花逸坐到他身边,耐心和他解释,“不回那个家了,咱们以后住这个家,我陪着你。”
    花斐君摇摇头,“我想回家。”
    “这个房子不是更好吗?这是你挑的,你不喜欢吗?”
    “这是给你的婚房,我要回我和莫尧的房子。”
    “可是莫尧……唉……”
    “我知道莫尧死了,我只是住的习惯了,租金很便宜,让我回去吧,嗯?”
    花逸叹口气,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你不用担心租金的问题了,那个房子我二叔买下来了,永远都是你的,但是现在你真不能回去,过一段时间,我再带你回去看看,行不行?”
    “那,行吧……”
    花斐君不吃药这个问题很难解决,花逸只能把那些药磨成粉末,掺进他的汤里,每次炖了一碗味道很浓的汤,往里倒小白面的那个心情,偷偷摸摸的就像要下毒似的。
    等到两个小宝宝出院之后,绿茶倒是经常抱着孩子过来看他们,花逸还未对绿茶讲明这些事,他还是于心不忍,可是绿茶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再亲的亲人,再无微不至的照顾,也不至于让花逸能完全不管不问自己的妻儿。
    花斐君不太喜欢这两个小孩,花逸让他抱一会,他就木讷的抱着,哭也不管,笑也不管,不过就算不喜欢,他也有个偏心的,他更不喜欢那个丫头,小姑娘一哭他就皱眉,小男孩哭了,他还能保持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这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因为这是一对龙凤胎,孩子又这么小,两个小孩要是穿一样的衣服,连花逸都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可是花斐君居然看都不看就知道,哪个是花念尧,哪个是花念斐。
    有那么一段时间,花斐君非常想从这个房子里逃出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想走,去哪也不知道,他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哀求道,“让我走吧,我自己走,行不行,别再给我吃那些药了,我知道我的汤都是苦的,你的却不苦,我没有病,让我走行不行?”
    花逸的回答是否定,他问,“为什么一定要走,我们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花斐君捂着自己脸,喃喃道:“不好,可是为什么要走呢,反正就是不好,我害怕你,行不行?”
    花逸已经习惯他的疯言疯语,只能笑着摇头,直到有一天,花斐君真的跑了出去。
    而当时时隔莫尧去世已经是一年。
    花逸去超市买东西,花斐君从花逸的抽屉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冲忙的穿上衣服,他有预感,这次逃跑肯定能成功,因为他已经经过太多次失败的磨练了,他总是忘记带钱就跑出去,最后饿的不行自己又很没出息的跑回来或是跑去奶茶店。
    原城给他上一份热面,然后送回来,或者花逸就站在口,家门大敞四开,他一进门就有热饭热菜可以吃。
    他总结了一下,所有的失败都是因为没有钱,所以他这次第一件事就是先找钱,找不到现金就找卡。
    并且这次他打算跑的远一点,至少要坐火车跑,不过他依旧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也不知道去哪。
    他穿上大衣匆匆跑出去,已经是晚上9点多,他吃过了晚饭,有的是力气。昨夜下过一场大雪,现在也没有风,不算太冷,简直就是月黑风高夜,适合杀人放火逃跑偷情。
    他找到一个ATM机,插进银行卡,密码输入花逸的生日,错误,再输有入自己的生日,正确,他连着取了10次两千,取走当日最大取款额度,两万块。
    全心全意投入在自己的逃跑计划里的花斐君并不知道,从他跑到ATM机那开始,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虽然没有身穿价值不菲的国际大牌,但是咋一看绝对不是穷人。临近年关总有一些活不下去的亡命徒出来抢个包,劫个道,花斐君就被这么一伙人给盯上了。
    他缩着肩膀往前走,忽然想到去火车站这么走不对,应该打个车,一转身,就对上了三四个形象猥琐至极的小混混,那头一看不知道几年没洗过的犀利长发,让他不由皱眉,他低着头想从那些人身边走过去,不过那几人偏偏站成一排,冲着他嘿嘿嘿的傻笑。
    “小帅哥,借点钱花花,刚看你取那么多钱,能花完吗?”
    花斐君一愣,从来只听说过抢劫的劫大姑娘,什么时候也劫大老爷们了,他眉头一拧,不悦起来,“没有钱!”
    “怎么没钱,我们都看见了,别这么小气,大过年的,咱也别伤和气嘛。”小混混抖着腿,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显得自己有痞子的气质。
    这段路不怎么走车,人也不多,雪还挺厚的,花斐君给自己寻觅着逃跑路线,寻觅半天发现,这压根也没什么路线,就是前后一条大马路通到底。但是他兜里揣的可是两万块钱啊,要是三百五百的就扔给他们了,这一扔就是两万,他肉多疼啊,他在想这得卖多少杯奶茶,多少块蛋糕,多少盘面条,才能挣两万块钱,最后他还是一咬牙,“就是没钱!”
    他扭头就跑,四个小混混一起扑了上去,他被抓住了羽绒服上的帽子,急的直冒汗,早知道就穿不带帽子的,转身便几人打了起来。
    花斐君的右手受过伤,完全没有力气,连个勺子都拿不住怎么能打架,他紧紧护着自己的口袋,打不过就上嘴咬,可是冬天穿的多,一咬就是一嘴棉花。
    “我/抄你们大爷!把人给我放开!”
    花逸正从前面路过路过,看见这和几个人在打架,原本没有帮的意思,他一不是警察二不是神父,当什么救世主,可是在他随意一瞥的那个间隙,居然发现被殴打的那个身影很像花斐君,他走进两步,发现果然是他,吓的半条魂都没有了,手里的超市袋子一扔,奋不顾身的冲上去。
    “你他妈干什么的!少管闲事!”小混混转身亮出一把刀,在花逸面前挥了两下,“赶紧滚!”斐两爸何拆。
    花逸一见明晃晃的刀片,顿时蒙了,他怕这些人伤了花斐君,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抢刀,几个混混看见这年头还有为了见义勇为不要命的,一起扑过来,花斐君被打的蹲在地上直咳,脸上嘴角都挂了彩,可是终于不再挨揍了,他拔腿就跑。
    跑了没多远想起来救他的人是花逸,又要转头往回跑。花逸和几人撕扯在一起,见他傻乎乎的还要回来,忙冲他喊,“别回来,快跑!去人多的地方!”
    花斐君站在原地踌躇了几秒,想想还是钱重要,那些人很恐怖,他要是回去就要挨打,还有刀子,真的就听了花逸的话,头也不回的朝大马路跑去。
    就在分神说话的功夫,花逸被人连捅了三刀,他腹部一热,直接跪了下去。
    “挡财路啊你!”小混混一脚踹倒花逸,狠狠踩着他的脑袋,另外三人按着他的手臂大腿,开始在他身上翻钱,手表,一把拽下他脖子上的项链,看了一眼又摔在地上,狠狠唾了一口,“妈的,怎么带一钥匙绳!”
    花逸见他们要拿走自己的钱包,又开始挣扎起来,他钱夹的暗格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不能给人,整钱有个两千多,他们想要可以都拿走,就是钱夹不行!
    他能感觉到自己腹部难忍的疼痛和不断流出的温热血液,身下的雪地已经被融化,露出黑灰色的水泥地,他咬了咬,猛的一个翻身,膝盖向上一顶,撞向一人下巴,然后左右一边一脚,踢翻两人,飞快的起身,扑向拿钱夹的人,“钱给你,!钱夹给我!”
    那人见他还有力气来抢,处于本能的又对着花逸腹部恨捅了几刀,花逸只是闷哼着皱眉,却不退缩,发了狠去抢钱夹,伸手抹了一把腹部的血,一巴掌呼在那人眼睛上,趁慌乱之际将刀夺了过来,狠狠朝那人手臂刺去,再一把夺过钱夹,手里的刀还不断挥舞,“别动!给你们钱!再抢我就捅死你们!”
    他快速的打开钱夹,用最快的速度抽出全部的现金狠狠的甩了出去。
    小混混原本只想抢点钱,没想能杀人,当下情况也吓的一个个六神无主,扑到地上把钱草草一捡,将刚下扒下来的手机和手表往兜里一踹,慌慌张张的往黑巷子里跑去。
    花逸大口大口喘着气,扔掉手里的刀,吐出的一团一团白雾散在眼前,他捂着腹部跪下去捡被扯掉的小书项链,双手都是血,却小心翼翼的在羊绒大衣上擦着吊坠,然后打开钱夹,哆哆嗦嗦的放了进去,再将钱夹放回自己的大衣内里的口袋,捂着腹部往明亮的路上走,结果步伐一个不稳,直接摔进了雪里,这一摔太疼了,疼的他再也没有力气去站起来。
    他没功夫去数自己到底被捅了多少刀,也许四刀,也许五刀,也许六倒,反正他觉得自己现在跟蜂窝煤差不多,目光涣散的望着在万家灯火下显得寂寥而苍白的马路,那些泛着暖黄或者青白灯光的窗口,会不会有人探出好奇的目光,帮他叫一辆救护车,他趴在雪地里,重重的喘息,想再努努力爬起来,可是只能换来跟重的一摔。
    假如,假如他今天就要死了,那么以后谁能像他一样可以放弃一切去照顾生病的花斐君呢?
    所以没有假如,他就是爬,也要爬到有人的地方。
    周身一片寒冷,他紧紧咬着牙,脸颊处凸显出强硬的肌肉,他不怨花斐君扔下他跑了,他病了,他不知道自己陷入危险,如果是以前的花斐君,一定会拼了命的来救自己,可是他现在不能救自己,那么就换自己去救他,从前他为自己舍身相救,以后自己为他舍命相守。
    他手心握进一把雪,想让冰雪刺激他再清醒一些,可这并不能减少他的疼痛,他急促的呼吸着,悲声道:小叔,我……疼……
    花斐君听了花逸的话,跑到了车马喧嚣的大马路,冬日里的行人步伐匆匆,围着巨大的围巾的青年,三两个挽着手臂的闺蜜,街边店面灯火通明,霓虹招牌闪烁不停,他忽然怔住了,他为什么来这里?
    他为什么要跑的这么急?脸上怎么会疼呢?他受伤了?
    他找到一处专卖店,站在门外的装饰镜面墙前,狐疑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角擦破了皮,嘴角青紫,他突然惊恐的睁大的眼睛,花逸!
    他没了命的往回跑,他的花逸!
    在花斐君的世界里,除了莫尧死的那一天,仿佛世界再也没有如此令人窒息过,他很庆幸自己在那一刻清醒了过来,不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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