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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百合-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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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试试看。”男人长眉挑起,冷哼一声,道:“我看谁敢跟你打一宿麻将,就是亲弟弟老子也要格杀勿论不由分说。”
  司机先生实在忍不下去,干咳两声道:“五爷,你坐好吧,老先生听见你这话会罚你洗鱼池的……”
  “所谓卿本无罪,怀璧其罪,你也太不地道了。”苏星河摇摇头,挪开些距离让他坐进来,不料下一瞬就被他整个人揽著腰抱怀里,李傲然一只手关上车门,低著头看他,微笑道:“亲爱的,你想知道什麽叫真正不地道麽?”
  苏星河微微蹙眉,无神黑眸盯著头顶上,却意外对上了他的,叹道:“五爷那麽热情,我实在受宠若惊,无福消受。”
  很多年之後,再次以苏星河这个身份踏入李氏豪宅。他甚至开始庆幸自己看不见周遭景物人事。
  李傲然了解他,没有用抱的,慢慢推他进门,沿路解释,“你右手这个地方,就是当年我输给三姐熬夜洗的鱼池子。往前一点,十米,是你种过的桃花树,现在都那麽大了……亲爱的,头往左边偏,感觉到香味麽,也是桃树,很多很多,以後一个人溜达的时候要小心,脚下这是座桥,下面还有引进来的泉……”
  “停,我都记得。爷爷寿诞的时候,我来过,记住了这里一草一木。”
  
  第二十八章 新娘

  他微微垂著头,神情平淡,但紧握在膝盖上的手蜷缩著,看出一丝无措不安。从听觉上来看,周遭安静,沈寂了很久,突然感到手背上一阵冰凉,然後周身被一具温暖的身体拥住。
  苏星河微微抬著头,无神双眸慢慢闭合,长睫像蝴蝶的翅膀一样颤抖,轻声道:“是你吗?”
  拥抱著他的人收紧手臂,胸膛里像是有一团火炸开,流下一片滚烫。
  他动了动手指,下意识想环上,克制很久才没有动作,声音平静如湖水,带著淡淡叹息,“是你吗,苏秋月。”
  “对不起……”後者却如遭雷击,身躯颤抖,手上直露青筋,“望春,对不起……大哥没有找到你,却找到那麽多血,我以为你……”
  闻言,苏星河微微一愣,反问道:“你找过我……很久?”
  突然间想清楚一件事,为什麽小时候大麻隔一段时间就会抽取他很多的血,然後必须吃补血的药材。原来如此,顾绍离,你机谋弄巧之下,竟骗了我十余年。
  他缓缓推开苏秋月,伸出手摸索到他的脸,指尖冰凉,轻轻抹去,微笑道:“大哥,是我错,你没有错。”
  下午,苏秋月推著苏星河去花园里。停在一株桃树下,男人靠在树干上,仔细端详著胞弟容颜,叹道:“如果早一刻见到你,我不会认不出。”
  闻言,苏星河仍是笑,落红沾满了白色衣袖,抬起头,神情淡淡如流云,“我们……长得像吗?”
  苏秋月蹲下,抬手抚摸他耳鬓黑色长发,眉宇间似有痛意,开口道:“像,我同胞兄弟与我怎麽会不像。”
  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瞎子。因为苏星河脸上的神情太过柔和,静谧。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充满著小小的恬淡。
  点点头,有些戏谑的道:“望春调皮,数载不归家。你又要像小时候一样把我锁在屋子里麽?”
  “……”苏秋月还是开不起玩笑,正经无匹的性子,冷淡如冰的行事风格,无法合理回答的时候就只会沈默,摇摇头,肃然道:“你是我胞弟。”
  苏星河笑了,垂下眼睫遮掩住自己的感情,淡道:“我知道爷爷半年前去世了。办丧事的时候我来过,站在外围,手下替我上一柱清香。他忌日的时候,也曾去过陵园……”
  “他走的时候不痛苦,只是有些遗憾。”苏秋月站起身,一只手插进风衣口袋里,一只手夹著一根烟,冲反方向吸了一口又吐出白雾,凤眼微眯,夹杂无奈和看透世俗的静默。
  “他一直在等,他的小春回家,甚至等待著李傲然去找他娶小春做新娘。最後几天,到了晚上,他就嘱咐我在门廊下挂一盏马灯,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黑眸里有些湿润,随著仰头的动作在眼眶里打转,最後没有倒流,反而顺著眼角滑落。
  谈话的气氛很冷清。苏秋月抽完一根烟才转过身来,眼神幽深,沈声道:“依你的状况,我希望你和我回家。虽然李傲然要求我把你留在他身边。”
  感受到风吹来的方向,苏星河扭头看过去,却嗅到了浓重的桃花香气,随手接住一朵落下的,仔细盯著看,眼前一片黑暗也无所谓,淡道:“他需要我留在身边,我就留下。”
  “这麽做,你得到了快乐?”
  “就那麽想吧。”苏星河仍是那样笑,不多不少的柔和淡薄,反手搭在膝盖上,听著桃花落在脚边的声音,徐徐道:“因为他,我很快乐。”
  “我明白了。”苏秋月叹了一口气,轻不可闻,却还是被他听到,抿唇一笑,不置可否。
  李傲然说的没错,整整一天他都没碰到那个人衣角,家里就像开了一场认亲大会,苏星河被团团围住叙旧,插进去的缝隙都没有。
  气的五爷一直脸色发青,印堂发黑。傍晚时分,大家去吃饭,他才一步冲到苏星河面前,问道:“你没被他们玩坏吧……”
  “啊?”後者愣了一下,然後笑出声道:“你就不能换个好词。”
  “唉……我怕你觉得累。”李傲然扶住他双肩,垂下头吻他侧脸,察觉到热气,苏星河偏了一下头,抬手抵住他肩膀,却被握住手,方向微偏吻上他的唇。很轻柔,像羽毛一样触碰,然後细细吮吸,探入舌尖,温柔舔舐。
  “嗯……”下意识的鼻音低吟让他愣住,退出,在双唇藕断丝连的地方轻轻笑出声,低声道:“星河,原来你……还是不会吻……”
  闻言,苏星河从细白的脖颈开始泛出细微红色,有些羞恼的偏过头,和服衣袖甩开,淡淡反问,“我不会,才让你更有征服欲成就感吧。”
  “唉……你啊你,分明是情趣,到你嘴里就那麽难听。”李傲然直起腰,伸手抓抓後脑,道:“我只是想说,在某些方面,你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即便看不到苏星河也知道男人此时一定是一脸怀念,他盯著屋外的中央喷泉,笑了一下,道:“睡觉都能差点栽进壁炉里,接吻一定不会换气,有本事跳墙还会摔到脚,每次逃课都会被家庭教师抓住……”
  这样听著,苏星河却是一阵陌生。那样的生活,他已经记不清了,此时就像在体会另外一个人的过往一样,不禁心里泛酸,很不舒服,干脆侧过头一个人推著轮椅离开。
  “哎哎,我说亲爱的,再往那边挪就撞到沙发了……”
  身体被一个大力拽住,然後投入温暖的怀抱里。李傲然一手搂腰一手勾膝盖,把他打横抱起来,笑著掂量两下,啧啧道:“你该增重了,抱起来硌手。”
  苏星河那双黑沈沈的眼睛转过来盯著他,蓦然微笑,柔声道:“没有强迫你,请李先生大发慈悲放我下来。”
  男人近乎於迷恋的看著怀里的人,摇摇头,慢慢的迈开步子,往楼上卧室走,边走边道:“我把陈设告诉你,慢慢记下来,虽然最近请了假我不会离开你。但是,总有疏忽大意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矛盾这个东西是不能逃避不谈的。显然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虽然有一刻静默,但都彼此心领神会。
  苏星河靠在他怀里,感受著轻微颠簸,耳朵里充斥男人温和低沈的声音,缓缓阖上了眼睛,没有告诉他这里的陈设他早就烂熟於心,无数次於梦境中见到,无数次在黑暗无光的囚牢李里一个人走来走去,期盼著年少无忧时光。
  关於黑暗。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曾经长达数年的时间里,他见不到阳光,乃至日光灯,或者蜷缩在角落里等待喂食,或者把屋子想象成住过的李宅,一遍一遍的摸黑行走。
  暖水瓶在身边,茶缸也在身边,不用摸著口在哪里,就可以准确的倒出来,不满不溢。
  所以对他来说,瞎子只是回归某一段生活状态而已。执著於问题本身无法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只有不断适应,保持自己的强大。
  测算著时间和行走感觉,苏星河大致察觉已经走到李傲然卧室,然後身体一阵腾空,背後接触到了柔软的床铺,接著被他整个人压上来。
  他叹了一口气,声线还是一贯的温柔清澈,“李先生把我扔在床上,看样子是不打算给小人填饱肚子的机会了。”
  李先生笑笑,一手撑著头,看他脸上神色变幻,道:“你现在不方便,我把东西拿进来给你吃。”
  苏星河想了想,垂下浓密的眼睫,柔声道:“家庭活动有它的意义。就像要给老人家问好,和朋友定时交流一样。虽然我缺乏这种经验,但是愿意尝试,你不能像养著金丝雀一样,是这样麽?”
  是不是这样不重要。李傲然静静的看著他,容颜那麽恬静,嘴唇阖动,气息在彼此太近的距离里流动,就像会任你予取予求一样的温柔。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蛊惑。明明是很普通的说话动作,在他看来都充满了引人沈沦的资本。
  “好……”心如擂鼓,‘咚咚’的声响震耳欲聋,像有一团火在胸腔里燃烧,李傲然再次低头含住他的唇,把一字一句都暧昧的吞到彼此之间,“你说什麽都好,但是现在不行;等你身体好一点就可以。”
  被吻的神思恍惚,苏星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缓抬手,搭上他的脖子,张开嘴唇配合,舌尖相接,试探著更深,吮吸著彼此的味道,鼻间发出甜腻的呼吸,“嗯……你怎麽……”
  “怎麽?”他微微离开一点,看到唇间相连的丝线 ,眼眸暗了一下,“我哪里让你觉得奇怪?”
  “没什麽……”苏星河舒出一口气,抬手撑住腰後缓缓坐起来,低著头,淡道:“你以前,不是很寡……欲……”
  “现在也很寡。”李傲然对他有些难以启齿的神色视若不见,忍著笑意,从他身上起来,道:“你见除了亲亲抱抱,我还敢对你做什麽?”
  苏星河没有说话,他抬脚往外走,嘱咐道:“星河,等我一会,很快可以尝到花叔手艺。”
  骨头枸杞汤,蜗醉百合,虾仁荷兰豆,排骨煲,清蒸鲈鱼,还有白饭。都是他曾经很喜欢吃的东西,花左渊特意用了清淡的做法,保持高蛋白又不腻。因为一直给他们热著,所以还是温的。
  苏星河闻得到味道,坐在桌子前愣了一下,道:“你还记得?”
  闻言,李傲然微微一笑,带著些疲惫又温和的神色,握住他的手,道:“你发给我那条短信一直留著,有时候拿出来看。当时心急,顾著找你,没意识到这是多好听的一句情话。可惜不是我先对你说,你曾经是我生命的全部,乃至现在,未来,都是。”
  苏星河眼里似慢慢聚了一层薄光却浑然不觉,等到眼眶再盛不下那些水波流转,顺著脸颊滑下来的时候才发觉,忙别过头拿手一抹,愣住。
  为什麽会哭。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因为他大喜大悲,明明是要用柔和平淡的方式避免自己受伤 ,甚至心里亦无太大波澜,又为什麽会哭。
  李傲然手上带著薄茧,交握的时候甚至有些刺痛,他继续道:“星河,我说过,对於你,不曾怜悯,只有爱惜。可是,我身边只有一个位置是留给你的,也只是独属你一个人的位置。用一种方式可以解释成第一夫人,用古老的说法是永远的妻,要说现代人的观念,是爱人。”
  这话说的很平淡,像喝了一杯白开水一样没有滋味。但是苏星河听懂了一字一句,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曲解了他的意思,或者又是一阵心血来潮,要弥补什麽的愧疚之心。
  总是在想,不能相信他,那是假的。与其日後被他当做谈资羞辱,不如不给他这个机会。百般借口,却禁不住心口跳动的剧烈,从身体每一个关节都开始弥漫起热度。
  “你想让我答应什麽?”苏星河回过头,脸上没有方才轻松温柔的笑意,反而恢复了他举枪杀人的样子,冰冷,防备,又拒人於千里之外。
  李傲然亦不再是那个动不动脑子出问题的他,和煦一笑,化去气氛里的凝滞,“我想给你一场光明正大的婚礼。我不在乎形式如何,但是,我的星河穿白色西服想必是会帅倒一片,杀伤力巨大,就算是让我圆满一个旧梦也罢。”
  苏星河半阖眼睛,抽出自己的手,唇角勾起几分笑意,说不清温柔还是阴寒,“我们之间,你确定,你想要的是光明正大,一生一世?”
  没等他回答,苏星河已经给出了选择,柔声道:“本来,就算没有什麽所谓新娘子的无聊约定。既然同意把余下的时间交给你,你愿意对我做什麽,我不会拒绝,哪怕是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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