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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翊微微摇头，沉声道：“我正在听，等一下吧。”
柳如冰见状，看向洛忆阑，只见她死死咬唇，星眸也隐有黯然，便安慰道：“大概是看到了什么，所以刺激了她，再加上药的作用，才让她变成这样，应该不会有大碍。”
“是么？”想到白天的情景，洛忆阑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难言的涩意，“她那一掌……”
“不要多想，她只是神智不清，并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谁。如果她醒了，说不定还会后怕。”
洛忆阑苦笑，“不会的，醒来后，她一定会恨我。”
柳如冰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蹙，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才不希望她恢复记忆吗？”
“不是。”洛忆阑摇头，沉默片刻才道：“其实早晚都要面对，我只是……太贪恋现在的时光……害怕面对过去。”
“贪恋吗……”
“好了。”这时，陆翊转身，对两人道：“只是受刺激过度，暂无大碍。”
洛忆阑犹疑着问道：“那她的记忆？”
“暂时不知会不会恢复，只有等她醒来后才会知道，反正我会留在这里，就交给我吧。”
“那就好。”柳如冰放下心来，对身边的大夫嘱咐道：“把那副药的配方交给陆翊，让他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你们可以讨论一下，这对你也是难得的机会。”
“是。”
陆翊站了起来，对男子拱手，“我也想见识见识幽冥教到底有何神奇之处，这里留给她们，我们到外面去谈。”
“陆大夫客气，请。”
两人走后，洛忆阑坐到床边，轻握住萧青岚的手，神情黯然，“青岚……”
柳如冰静静看着萧青岚，半响，轻声道：“如果她恢复了记忆，你们又可以重归于好，还是尽快离开这里。那些人可以找到你们，就说明这处地方已经暴露了。”
“幽冥谷，是不是也暴露了？”洛忆阑抬头，星眸隐有不安。
“算是吧，知道位置，但还是不得其门而入。”见到洛忆阑脸色微变，柳如冰似是毫不在意，神情云淡风轻，“教主自会处理此事，至于详情，就恕不奉告了。”
“这样么……”洛忆阑低头，小心翼翼将被角掖好，低声道：“那就好……”
这一刻，她心中明白，不需要再见了，只要一切都好就够了……
柳如冰沉默，望向窗外，只见大雪覆地，一片银白，仿佛重换了天与地，她的神情，难得有些怔忡。
幽依，你究竟是如何想的，竟然连我都不能告诉……
为什么……
与此同时，幽冥谷凌烟阁三楼，洛幽依将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筒交给叶霖，“这个东西，飞鸽传书给长安那边，然后让他想办法给我送到那个女子手上。”
“是。”叶霖接了过来，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
洛幽依神情似笑非笑，“左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豫了？”
“属下只是想，将这个东西交给那人，就能保住幽冥教吗？”
“呵，能不能，自然要看她。若不能，玉石俱焚便是。”
洛幽依说得淡然，叶霖却是浑身一凛，忙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来人走后，洛幽依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只见夕阳已燃尽最后一丝光亮，转眼即将融入这无尽的黑夜。
凤眸渐渐幽深，隐有无形风暴在其酝酿……
云千玦。
暴露神机宫和保住幽冥教，聪明如你，要如何抉择……
***
十里客栈，地字号房间。
宗政锦坐在床上，右足j□j，脚踝那里打着绷带，她有些无聊，边玩着衣角流苏，边向外看，嘟囔道：“这么久，还不回来。”
轻捏脚踝，还有些痛，但比起刚刚崴时已经好许多，当时整个脚背都肿了起来，找来大夫，确认只是筋扭伤，没有骨折，才放下心来。
这些日子的换药敷药，都是冷岳翎一手包办，她第一次知道，这么面冷的人，竟然会很细心的照顾人，会问她冷暖，会问她舒服与否……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推门声，还有轻声一句，“我回来了。”
她回神，忙挪动身体，应了声，片刻，只见冷岳翎从外面走进来，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当下问道：“你怎么了？”
冷岳翎微微抿唇，看了宗政锦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来到床边，坐了下来，很自然的握住她的右小腿，将它平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捏受伤的脚踝，然后问道：“还疼吗？”
温热触感传来，宗政锦脸色微红，点头道：“还有一些。”
冷岳翎沉吟半响，道：“今天拆了绷带吧，下地走走看，不能一直这样在床上坐着。”
“好，听你的。”宗政锦点头，只见冷岳翎动作很轻的解开了绷带，她的眼弯了起来，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人，如果能够一直……
“我不和你回铸剑山庄了。”
冷岳翎忽然而来的低声一句，让宗政锦的笑意僵住了，她愕然问道：“为什么……”
“我……”
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宗政锦忽然明白什么，“你不是，想回萧姐姐哪里吧？”
“是。”冷岳翎抬头，只见宗政锦一脸受伤的神情，原本不想多说，抿了抿唇，终是解释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一个消息。”
宗政锦沉默，等待着。
“江湖近来风波频起，引起了朝廷重视，首当其冲的就是幽冥谷，然后，有很多人闻风去了那里。青岚正在附近，我很担心她。”
“洛忆阑的武功难道不能保护萧青岚吗？”
“她的身体，有问题……”洛忆阑反噬发作的情景复现，冷岳翎的心有些乱，难怪当初她会让萧青岚和自己在一起……
只是，我不是你，更不想做你的替身。
宗政锦呆了呆，“怎么会，难道还没有好吗？”
“嗯。”将拆下的绷布扔在地上，冷岳翎再次捏住那纤细白皙的脚踝，这次她用了些力，“疼吗？”
“有一点。”宗政锦犹豫，拽住冷岳翎的袖子，“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冷岳翎转头，只见宗政锦的脸有些红，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却没有问，只是道：“你还是回铸剑山庄吧，江湖近来不安稳，宗政庄主想必很担心你。”
“我可以给我爹写封信，让他不用担心。”
冷岳翎迟疑，终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宗政锦别开脸，眼神有些飘，“我想跟着，不行吗？”
“我什么都没有，你跟着我，有什么好处？”
“我又不是为了好处才跟着你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
宗政锦语结，半响，道：“我也担心萧姐姐不行吗？我想知道她的记忆有没有恢复。”
“……”冷岳翎沉默，没有再追根究底，将宗政锦的腿放了下来，将她的鞋摆在地上，“你现在看看可不可以站着？”
宗政锦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小心翼翼踩在鞋上，站了起来，除了有些软，再没有什么大碍，她点头，“没事。”
“把鞋穿上，走几步。”
“好。”宗政锦坐了下来，弯腰穿上了鞋，她没有看到冷岳翎有些纠结的目光，那是隐约猜到了什么的表情。
走了几步，她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冷岳翎弯了眼，“没事了。”
冷岳翎抿唇，从宗政锦身边经过，“我去叫人送饭过来，吃完饭后我们收拾东西。”
“哎，你答应让我和你一起去了？”
“嗯……”
“那个……”
冷岳翎回头，却见宗政锦又摇头，“嗯，没事，你去吧。”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沉默，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宗政锦坐了下来，沉默片刻，轻声自语，“你还是，不能忘记萧青岚吗……”
☆、倦鸟归
眼前是黑白世界；没有半点色彩。
蜷坐在墙壁一角，萧青岚望着站在她面前；对她伸出双手的洛忆阑；固执摇头。
不想回去，只想呆在这里；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不会被扔下；不会被抛弃……
“我不回去……”
洛忆阑唇角带着淡淡的笑，熟悉又陌生，轻摸了摸萧青岚的头；没有说一句话；身影却开始渐渐淡去。
璃儿……
明明舍不得；却死死咬唇；不说一句挽留的话。
当洛忆阑终于完全消失，萧青岚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骗子……骗子……”
“青岚？”
被低低的哭泣声惊醒的洛忆阑醒来，起身看去，借着屋里微弱的光亮，她见到萧青岚仍是昏迷不醒，眼角却不知何时落下了泪。
慌乱抓起她的手，低声唤道：“青岚。”
“骗子……”
心蓦然一颤，却见萧青岚缓缓睁开了眼，两眼空茫无神。
“青岚……”唇颤抖起来，“你……”
萧青岚慢慢转头，洛忆阑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消瘦、苍白，还有那一道，狰狞的疤痕。
所有的记忆，如潮水，一波又一波涌来。
那些时光，最后定格在那个下着雪的日子。
血，如妖艳的花，绽放……
梦中的情景再现，眼前再次模糊起来，涩声道：“骗子……”
洛忆阑怔然，半响，苦笑道：“是，我是骗子，如果不想看见我，我这就走。”手却被萧青岚紧握，她愕然，“青岚……”
萧青岚却闭上了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握着洛忆阑的手。
舍不得，不想放开，即使握住的是硌人的痛，也不想放手。
洛忆阑的星眸红了起来，这样明了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俯身将萧青岚环住，颤抖着在唇角烙下一个轻吻，轻唤道：“青岚……”
“璃儿……”萧青岚的眼酸涩起来，将洛忆阑紧紧拥在怀里，仿佛怕失去什么一样，哽声问道：“以后会离开我吗？”
“不会了。”
“是吗？”萧青岚沉默，神情有些苦涩，半响，问道：“那她呢？”
“她……”洛忆阑咬唇，只是微顿，便被怀里的人推开，她愕然，“青岚？”
“你又在骗我……”萧青岚一手反搭在额头，闭上了眼，涩声道：“她怎么可能放你离开，说不定过些日子，你就会回去了。”
明白了原因，洛忆阑没有再抱萧青岚，沉默良久，才道：“大婚之日，知道你的事情后，她便让我离开了……以后，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萧青岚微愣，不敢置信，“这是真的？”
洛忆阑苦笑，“这辈子，除了我的家人，我欠两个人最多。一个是你，一个，就是她……”
萧青岚沉默了，久久都没有再说话。
“青岚？”
萧青岚转头，望着忐忑的洛忆阑，唇微嗫嚅，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微微起身，揽住她的背，轻贴那冰冷的脸颊，“璃儿……”
“青岚……”轻唤名字，洛忆阑揽住这个她爱的人，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这一刻，萧青岚忽然释然了，那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是不是，又捡起了天元诀？”记得洛忆阑曾经发作，那时她刚刚失忆，却记住了那个场景。
无措，慌乱，又陌生。
“嗯……”
“为了我？”萧青岚抬头，静静看着洛忆阑，只见她星眸隐有湿意。心像是拧成一团一样疼，苦笑道：“总说我，我看你才是笨蛋。”
“那时，我以为……”
“早说过，我吉人天相，会逢凶化吉的。”轻抚着洛忆阑脸上的疤痕，心像是被什么碾过一样痛，萧青岚抿唇，“明天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带你去药王谷，会有办法的。”
“不用去了，陆翊已经来了。而且，这一次，和上次有些不同。”没有孩子气时的天真，一切又回到从前，由萧青岚决定所有事情，洛忆阑紧抱着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