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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是吧。”刘立梅答。
“谁?”我靠,太不争气了。一急就说错话了,是谁不是谁有我什么事?真是自讨没趣。
本来很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我搞严肃了。可能刘立梅也觉得自己说话太直接了,太伤人了,想缓解一下,于是又把话题扯到王珊珊身上。问我有什么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呢?她和田中一夫本来就是合同关系,时间一到,关系自然要解除。不是你炒我的鱿鱼,就是我炒你的鱿鱼,很正常。
在牛小米的做法上,我和刘立梅是有分歧的。刘立梅说牛小米太窝囊了,都分手了,不落井下石就对得起王珊珊了。根本不应该去看她。这样的女人咎由自取,活该。我告诉刘立梅,王珊珊怎样先不说,就牛小米不计前嫌,放低身架去看她,我就觉得讲义气,够胸襟。
“都被人家扣了绿帽子,还胸襟哩。”刘立梅还是不能理解。
为了告诉刘立梅这个简单的做人道理,我费尽了口舌。还没有等她完全吃透,长安镇就出现在眼前了。
车来不及停稳,刘立梅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连“沙扬娜啦”都忘了说。望着刘立梅越来越小的背影,我一颗滚烫的心,渐渐冰凉。突然觉得搞对象跟买鞋子差不多,大一码穿着太松,小一码太紧,要不大不小,刚刚合脚,走起路来才舒服、稳当。
很显然,刘立梅并不合我的脚,那我一厢情愿地依恋着她,又有什么意思呢?死了这份心吧。
我给刘小米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打算一直照料到王珊珊出院。王珊珊体质太弱,在东莞又没有一个亲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心里头过意不去。
请一个星期假?太猛了吧。公司员工手册上说,员工的爹妈死了,也只能休三天假。现在正是赶货期间,没有重大缘故,在TTK这样日本公司,想请一个星期的假,那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我问牛小米是不是对王珊珊还有什么想法?牛小米说不是,叫我别瞎猜。幸好不是,否则太给我们兄弟丢脸了,男子汉,可以打赤脚,千万不能穿破鞋啊。
我很同情王珊珊,但我更同情牛小米。好好的一个人,看被这狗日的爱情折磨的。
牛小米外企打拼记28
牛小米不折不扣地照顾了王珊珊整整七天。
出院后,牛小米把一张深圳飞往武汉的机票塞到王珊珊手上,叫她回家多调养一些日子。王珊珊无论如何不肯回家。趴在牛小米的肩上使劲哭,后悔当初走错了一步。她大概以为牛小米这么殷勤地照顾她是为了重归于好,想用泪水再次打动他。可惜太晚了,一切都失去了意义,牛小米对爱情的信仰早被王珊珊消灭了。如果说牛小米还有可能接受王珊珊,那只能等待时光倒流,时空逆转。
牛小米说:“回去吧,以后还是朋友。”
“只是朋友吗?”王珊珊并不甘心。
牛小米点头。脸上毫无表情。
王珊珊手里的最后一根稻草都抓不住了,非常绝望。其实王珊珊不该绝望的,她在最困难的时候,是这个被她无情抛弃的男人,放下自己的尊严,忍受着周围人嘲弄的目光,没日没夜地守护在她身边,陪她度过难关。有这样的朋友,应该高兴才对。想到这一层上,王珊珊就不哭了。
王珊珊笑了。
王珊珊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那泪光中的笑容,带着离别的凄美和感伤。牛小米将目光投向东莞灰蒙蒙的天空,他不能迎接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会让他四肢乏力,肝肠寸断,感到窒息。牛小米是来送她走的,又不是来追忆昔日美好时光的。
牛小米打开手提包,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用彩纸叠成的幸运星,那是王珊珊从前为牛小米叠的,说好了,每一天都要叠一颗的,如今,该还给王珊珊了,都分手了,还留着它干嘛呢?
王珊珊又想哭。但被牛小米劝住了。
牛小米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把车开过来。再这样没完没了,就走不成了。
我帮王珊珊把行李拎上了车。牛小米和王珊珊坐在后排。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到了机场,牛小米帮她办好行李托运手续,再把她一直送进安检口。王珊珊甚至没有回头和我们挥手告别。也许,她没有回头的勇气吧。
回到车上,牛小米紧闭双眼,但液体还是从他的眼角处偷偷跑出来。这个曾经桀骜不驯的男人会为这个伤害他的女人流泪,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王珊珊忏悔的眼泪没有感动我,我被牛小米感动了。
男人啊,除了拥有坚强的外表,从来不缺乏柔软的心灵。
牛小米外企打拼记29
送走了王珊珊,我和牛小米都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有喘匀,易叶青就急冲冲地跑来向我打报告。说品质保证部的一个女工在上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刚被救护车拉走,问我要不要去看看。又是去医院,我刚从东华医院出来,现在又要去长安医院。搞这个总务工作,还真跟医院干上了。
我和财务部的田课长提了一包钱就往医院赶。赶到的时候,我们的员工都可以起床直立行走了。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贫血,以后要加强营养,注意休息,不能太熬夜。医生的话让我很为难,东莞TTK公司实行的是两班倒。白班夜班每月轮换一次,不让员工熬夜,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作为分管总务工作的主管,我唯一能够为员工争取的,是让他们多一点休息时间,少加班。当然,这仅仅只是我最初的设想。
回公司以后,我把近段时间工厂发生的工伤事故和赵一鸣、牛小米简单说了一下,想听听他们的建议。赵一鸣认为主要是加班时间过长,劳动强度太大,工作中容易疲惫、麻木。有些工种是可以调节的,比如在车间放点音乐什么的,也是可以尝试的。牛小米认为应该加强员工的安全教育。要在工厂显眼处张贴安全警示牌,加强宣传工作,时刻提醒员工注意安全。上次有员工被切断手指,就是安全意识太薄弱。我把他们的意见综合了一下,决定向总经理提交一份建议书。
还没有等我把建议书交上去,财务部田课长就捷足先登了。她的建议是要从源头抓起,实施全员体检制度。从心电图到肺结核,再到乙肝五项,一直查到白血病,样样筛检。查出问题,一律走人,这样不仅保证了公司利益,又保证了大家的安全。可谓一举两得。
田中一夫开始还很犹豫,质疑这样做的公正性与合法性。但田课长在会上信誓旦旦地保证是合法的,她以前在其它公司就是这么搞的。只要给这个全员体检加一个好听的名字就合法了,叫福利体检。
关于体检的会议开得相当隆重,班组长以上的干部全体讨论。大大小小的干部加在一起有七八十人。出人意料的是,一听说体检是福利待遇,绝大多数人都赞同把每年体检形成制度。只有牛小米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牛小米认为:体检是好事,不反对,但要员工自愿,不能强迫体检。
牛小米认为:员工健康状况出了问题,已经是很不幸,公司不去关爱他们,而把他们开除出厂,把责任推向社会。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牛小米认为:心脏病是不会传染的,肺结核早已得到控制,乙型肝炎患者长期被无知者误会。这些人的劳动权益神圣不可剥夺。牛小米的父亲就是一个大三阳患者,他和父亲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安然无恙。
牛小米发表完三个认为以后,反问在坐的日本人:“在日本,入职需要体检吗?”
“不需要。”
“不需要。”
“不需要。”
连续问了三个日本人,他们的回答都是一致的。
牛小米去过日本,他知道很多中国留学生,在日本餐厅工作,都是不需要抽血的。最多做一个尿检。不仅仅是日本,英国、美国、德国等发达国家,均没有入职体检这一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越穷的地方,越喜欢装B。
牛小米太激动了,但没有用。他一个人的声音远远比不上一群人的声音,大家在田课长的鼓动下,都要求全员体检,将患病者清除出厂。我作为总务部主管,觉得牛小米说得有道理,但也不认为全员体检有什么不好。毕竟,这年头,健康比所谓的良心更值钱。
虽然我们也知道有些病是不会传染的,心里却总是不安。我直接将你干掉,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对,全员体检,将病患者直接干掉。
除了牛小米还在据理力争外,大家都在拍手称快。日本人对这个会其实没有太多兴趣,只是有人提出来了,就得当回事去做。估计他们也认为强制体检不太合法,企业责任先放一边不说,起码侵犯了员工隐私权。
最兴奋的当然要数女中豪杰田课长了,看她那状态跟到了高潮似的。她进入公司这几年,一直没有机会在日本人面前好好表现过,这回,该轮到她了。
牛小米外企打拼记30
体检的事由总务部门全权负责。
一家民营医院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找到我,说要和我谈一下。反正都要找医院体检,谈一下就谈一下吧。
这个民营医院的负责人是个直肠子,一开口就问我怎么报价?我问他应该怎么报价?他告诉我有一种豪华体检套餐,398元。有一种普通体检,98元。豪华套餐返利一半,普通型体检返利百分之三十。
“还有返利?”我头一次听说医院还可以返利。三十年来,我去医院可重来没有见哪个医生给我返过利啊,九八折都没有给我打过,这返利听上去咋这么新鲜。
“竞争激烈啊,业务难跑啊。”负责人用标准的广式普通话向我诉苦。
体检都可以打折、返利。我心里头老不舒服。负责人像是要讨好我一样,说像我们这么大的工厂,人多,建议搞两套方案。干部享受豪华套餐,普通员工做普通体检。
“为什么?”我盯着他。
他看我的语气不太对,傻傻地望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有这么大反应。
我郑重地告诉他:“在东莞TTK公司,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的血统比谁更高贵。”
他好像还没有听懂,说回扣的事还可以商量。去你妈的,我都生气了还看不出来,还跟我讨价还价。搞不懂这种“八嘎”是怎样当上医院负责人的。我虽然不是什么愤青,却也看不起这种势利小人。
我压低火气告诉他:“拿了员工抽血的钱,我晚上睡不着。”
赶走了那个王八蛋,我让易叶青直接给公立医院打电话。联系稳妥后,医院说可以派体检车过来。易叶青打了一纸通知贴在公告栏里:星期日上午,全体员工在食堂体检。
体检很顺利,分班分组分部门。写上每个人的名字,由保安一个一个报号。谁也漏不掉。在这之前就做了充分的动员工作,反复强调这是一种福利。既然是福利,大家就应该享受啊,谁主动放弃享受福利的权利,就说明谁有问题。所以有些明知自己身体状况不太好的员工,也就找不到逃避的理由。
但还有是一个人公然拒不体检。
“牛小米。”
“牛小米。”
……
报了好几次“牛小米”。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
星期日休息,他一大早就和朋友去长安郊野公园爬莲花山了。
我本来想给牛小米打一个电话,批评他两句也是好的,既然公司有这个制度就要执行,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大家都体检了,就他一人不参加,我作为这个项目的主管,怎么跟大家交代?
正要拨号,想起牛小米去日本之前,签证的时候做过一次出国体检。而且刚才医生也说了,四十岁以下的健康者,不要没事老做体检,两年一次,比较合理。这下可好,要是到时真的要开除人,有人拿牛小米说事,我也可以搪塞过去。
体检结果星期一上午易叶青就拿到了。1040人参加体检,肺部有阴影的4例;乙型肝炎大三阳7例;小三阳25例。这些患者绝对多数工作在生产一线。让我感到庆幸的是,制造部研磨班八名员工,全部正常。万一研磨班出了问题,那才叫难办哩。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是跟着来的动作。财务部的田课长这一次给员工结算工资的速度非常快。名单交上去不到一个小时,工资就算出来了。
田课长把一摞工资袋交到我手上的时候,神态夸张地问我这些人是不是下午就离开。我想了想,说要再向上面请示一下。因为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没底。
我去车间找赵一鸣商量事情。牛小米叫住了我。他提醒我做事要注意分寸,做得太绝了小心出门被人砍。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公司都这么定了,我只能秉公而断。
牛小米说:“什么都照着做要你这个主管干啥?”他认为我应该冒天下之大不韪,跟他一起和公司唱对台戏。为员工争取权益。
牛小米总是给我出难题。
“那该怎样争取权益?”我问牛小米 。不是能说吗,你给我出个主意啊。
“这些人不仅不能开除,而且还得给他们调换到相对轻松的岗位。”
“那吃饭怎么办?”
“以前怎么吃以后还怎么吃,大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