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3C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拯救与逍遥(出书版)-第3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redhile est quia impossibile est;credo;quia absurdum(正因为不可信,才信抑,正因为不可能,才确信;之所以信仰,因为它荒谬)。德尔图良的这一强硬主张拒绝理性形而上学,以保护启示的价值根据免遭侵害。一旦理性形而上学与启示真理结合,必然陷入理性与怀疑的恶性循环——从怀疑到理性、从理性到怀疑。
怀疑的理性把经验和形式理性推到底,唯有理性是可靠的,但理性以什么为依据呢?在神学的前提下,人的理性无条件地依赖于上帝,经验理性靠怀疑形而上学理性起来推翻了自己的根据,便一无所凭,只得返回怀疑的理性。把怀疑推进到底,剃刀的下一个对象就该轮到理性本身了。在这个时候,“我思”不可怀疑的规定就会被合理地否弃。一旦经验理性不能遏止支持自己的怀疑,就会使自己陷入疯狂。莎士比亚、荷尔德林、尼采、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懂得这种疯狂,知道其中必有新的东西出来成为上帝,成为理性的根据(基础)。这种在疯狂中出现的新上帝就是生命激情、历史法则或虚无的实存情绪。
浪漫主义把生命激情作为代替神圣的根据,具有独创力的天才被封为一切价值的创造者,像上帝一样无所不能,不受任何绝对法则的规定。一旦发现生命激情不可靠,就有人出来让历史法则成为最高的理性根据。一旦理性被经验主义的剃刀搞成一种空洞的形式,就需要填补新的东西。黑格尔在反对浪漫派时提出抽象精神意识的历史,用辩证法的进程模式把形而上学理性升华为历史的内涵,毫无理性的历史便有了理性,历史理性由此确立。
上帝的国出现在历史之中的基督身上,与历史理性、国家理性和社会理性都不相于,进入上帝国,根本是一种精神上的转变——爱心的复活。对于黑格尔的历史理性,基尔克果给予了坚定的反驳:历史理性只会导致荒涎。一旦不能相信荒诞反而不能活时,荒诞就成为最高的理性。至此,理性又回复到彻底的经验理性的怀疑。也许,从荒诞的理性可以重返上帝的怀抱,但似乎这个时刻并没有到来,基尔克果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理解,就是最好的说明。倒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到了荒诞理性的结局:“世间的科学集结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特别是在最近的一世纪里,把圣经留给我们的一切大国的事物分析得清清楚楚,经过这个世界的学者残酷的分析,以前一切神圣的东西全都一扫而光了”(《卡拉玛佐夫兄弟》,前揭,页250)。诗人再也不能从上帝的启示获得生命感觉,但又无法习惯科学的生命感觉。人与历史时间的关系如果得靠历史理性来维系,诗人何为?于是,诗人只有在理性与怀疑的恶性循环中漂泊。
曾经感领着圣爱的温馨的诗人,如今变成了理性的石头。诗人的任何生命感觉都只有在理性面前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意义。据说,生命感觉的直接性最肤浅,理性的间接性才是生活世界的基础。理性说明一切,解释一切,这种说明和解释本身就是在世问题的解决。

与曹雪芹一样,诗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处于为世界补情这样一个精神史时刻,而且,问题同样源于如何面对世间的恶。在理性形而上学看来,蛇诱惑夏蛙犯罪是人成熟的标志。原祖通过犯罪得到善与恶的知识,就开启了人自身理性的真实力量。用康德的话说,自然的历史是由善开始的,因为它是上帝的成品,自由的历史是由恶开始的,国为它是人的成品。
历史埋性能克制历史的恶吗?能承负人不得不承负的恶的摧残吗?也许,历史理性有自己的狡计——历史辩证法,它能解决这一难题,以正题与反题的对抗引出一种必然的存在综合。人的历史理性沉浸于这种辩证的历史运动乐而忘返,至于生命个体在历史的恶的悖论中已欲死不能,却被说成智性贫弱的表现。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到,在历史理性的辩证扬弃中,西塞罗被割掉舌头、哥白尼被掏掉眼睛、莎士比亚被扔石头,无辜的孩子流尽了不可补偿的眼泪都成了合理的事实。神圣的上帝被逐出了世界,人们靠什么承负现世的恶?为苦难、荒唐、残酷、不幸的世界补情可能吗?
就具体的思想质料而言,中国诗人与西方诗人面临的问题没有多少类同性。对中国诗人来说,并没有一双由“犯罪的”知识开启的理性眼睛。进入儒家、出于庄禅是一条既成之路,其核心问题始终是能否容忍变成一块寡情的石头,在大荒山下与草本虫鱼一起做逍遥的蝴蝶梦,除非有一天某种新的精神因素带来新的精神素质。
在西方,希腊理性精神与扰太-基督教精神,雅典精神与耶路撒冷精神一直是两种截然对立的“精神类型”。随着世界和人性的神性根基被抽掉,人本精神如何靠人自己的力量承负恶的问题就来了。蒙田和莎士比亚都对人本精神在历史的恶面前的脆弱有深切体会。历史理性主义的出场显然有其精神史的理由;如果人本精神不能为自己找到世界和人性的新的根基,有朝一日必然会被现世的恶吞噬掉。接下来的问题显然无法回避:历史理性是否真的能承负现世的恶。近代以来,西方诗人面临的抉择无一例外的显得是:要么确证理性承负现世恶的可靠性(大多数启蒙运动作家),要么返回神本精神(德国早期浪漫派、雨果、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要么靠神话来承负恶、确信根本虚无,然后靠荒诞来生活(虚无主义诗人)。
从17世纪19世纪,用舍斯托夫的话说,就是雅典精神强求耶路撒冷精神拜倒在自己脚下达到顶峰的时代。历史理性宣告,现世的恶是可以消除的,饥饿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问题。对这个几何学头脑构造的大地观念,陀思妥耶夫斯基提出愤怒询问:
据说太阳予万物以生机,太阳升起来了,可是看看它,难道它不是个死人么?一切都死了,到处都是死人。只有一些人,而包围他们的是沉默——这就是世界!“人们,彼此相爱吧”——这是谁说的?这是谁的遗训?①
①陀思妥耶大斯基:《中短篇小说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644页。
曹雪芹与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而临的问题固然有思想质料上的差异,儒与庄禅的对立与雅典同耶路撒冷的对立在思想质料上不同;尽管如此,曹雪芹与陀思妥耶夫斯基都面临着形式上类同的危机,都无法忍受石头情怀。
给无情之“天”补情显明了一种信念危机。但与屈原和陶渊明不同,在曹雪芹那里,信念危机不是在儒家精神内部发生的,而是在庄禅精神中发生的。贾宝玉“无才”的自我意识无论如何不是儒生气概。这位神瑛侍者的心性近真情,疏理法,鄙视道学,自诩为逸士高人,视汲汲于仕进之士为“禄鬼”,放浪不羁、不拘礼教、“不通时务”,偏僻乖张反而成为自负的资本。对“骨格不凡,十神迥异”;“飘然来去”的僧道风韵深得于心。然而,神瑛侍者无法忍受大荒山、无稽崖的孤寂清虚,无法忍受终年心如“槁木死灰”的大空,宁肯衔补天顽石“枉入红尘”。神瑛侍者毅然离开了清虚的自然时间,返回到历史时间,尽管历史时间依然被看成“幻境”。只有在历史时间中才有真正情的世界,才有情的发生的可能性。这样一来,“无知、无识、无爱、无憎”的石头心便与性真情的情痴情种构成内在矛盾。
危机意识总是发生于信念的反叛时刻——反叛自己曾经信奉的信念。曹雪芹反叛什么?不是儒家的入世情怀和经世致用之道。曹雪芹所要尝试的恰恰是入世情怀,尽管入世不是为了经世之道,而是使自然时间中的“意”情重返历史时间。曹雪芹反叛的正是其心性所禀有的适性得意的大空精神,“开天辟地,谁为情种’”的提问显然针对的是庄禅精神。既然“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下凡造历幻缘”,最终是为了“证情”,必得思考的因此是,“情种”如何“证情”?“情种”的毁灭如果不是要证明“情”的枉然,而是“情”的必然命运,“证情”究竟意指什么?为什么“证情”会有如此命运?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发生了相同形式的信念危机:对上帝存在的怀疑。“我是时代的孩童,直到现在,甚至(我知道这一点)直到进入坟墓,都是一个没有信仰和充满怀疑的孩童。这种对信仰的渴望使我过去和现在经受了多少可怕折磨!我的反对的证据越多,心中的这种渴望就越强烈”。①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此所表白的并非是对科学理性的怀疑,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科学理性精神的力量。这里的怀疑针对的是自己的上帝信仰,而且陀思妥耶夫斯基完全清楚如此怀疑与现世恶的关系。
①陀思妥耶夫斯基:《书信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年,第64页(以下随文注页码)。
……我不知道我忧伤的思想何时才能平息。人只有一种状态是命中注定的:他心灵的氛围是天和地的融合。人是多么不守规矩的孩童;精神本性的规律被破坏了……我觉得我们的世界是沾染了邪念的天上神灵的炼狱。我觉得,当今世界具有消极的意义,因而崇高的、优雅的高风亮节成了讽刺。如果有人进入这幅图画,和整体的印象与思想不协调,总之,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人,那么结果将会如何?画面被毁坏了,存在便不可能了!
可是,眼看着宇宙在一层粗糙的表皮包裹下受苦受难,明明知道只要意志的一次迸发便能将它打破并与永恒完全融合,了解这一切并作为卑微的创造物而存在……太可怕了。(《书信选》,第3页)
看得出来,陀思妥耶夫斯基非要给受恶纠缠的人灵和世界找到价值的根基不可,不然,他敏感的灵魂将不得安宁。可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所信靠的耶稣基督的上帝承负着现世的恶,对上帝的反叛意识却从陀思妥耶天斯基的内心生发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雪芹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写作都是与自己灵魂的困惑搏斗,是自己与自己斗争的方式。写作是为了解决自己的信念问题,通过写作他们最终都回到自己的出发点——曹雪芹回到庄禅精神。陀思妥耶夫斯基回到基督精种。值得追究的精神现象问题出现了:这种返回的过程是如何发生的?所依赖的个人质素是审美?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情怀一开始就指向尘世的恶,曹雪芹的情怀则首先指向适意的处境能否葆有完满的情性。可以说,曹雪芹禀有的是审美情怀,陀思妥耶夫斯基禀有的是宗教情怀。当两种情怀都面临一个石头世界时,结果会怎样呢?
审美情怀靠精神假象来隔离现世恶,世界的现存状态只是审美假象越逾的对象。基督情怀必得承负现世的恶,有一种放不下的心肠。对于审美情怀来讲,“放不下的心肠”恰恰是必须破除的“执”。曹雪芹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所禀有的不同情怀,决定了他们给石头世界补情的精神意向。
禀有基督情怀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倾注全部生命思虑的问题是:美好生活的根据究竟是什么?理性还是上帝之爱?是否可以相信启蒙精神提出的新的生活信念?信念可以随意置换?所谓生活信念,指相信有某种更高的东西每时每刻都把人的生命引向美好。生活信念除了信靠上帝,还能是别的什么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叙事力图证明:当恶的现世中的人企图以种种理性来取代上帝会导致什么可怕的恶果(冷酷——拉斯柯尔尼科夫、自杀——基里洛夫、发疯——伊凡),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要告诫人们,启蒙理性是何等轻率。
我们俄国的那些可怜而又无以自卫的小伙子和姑娘们还有着自己永久的、社会主义将借此而长存的基点,这就是乐善好施韵热忱和纯洁的心灵。他们中间的骗子和恶棍多得不计其数。可是,我多次见到的这些中学生和大学生,为了荣誉,为了真理,为了取得真正的效益,他们多么纯真、多么无私地转向虚无主义!他们对这些荒唐事毫无防备,把它们看得十全十美,健全的科学当然会根治这一切。可是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健全的科学?……最后,健全的科学纵然将会生根发芽,但决不会立即铲除莠草,因为健全的科学终究只是科学而已,并非是公民和社会活动的直接形式。(《书信选》,第151页)
曹雪芹考虑过这样的问题没有呢?要曹雪芹也来考虑启蒙理性主义带来的问题,显然无理且违背历史常识。但问题是:曹雪芹同样处于一个精神混乱的时代,而且清楚意识到精神的内在危机。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可以而且应该把实质相关的问题撇在一边:为什么曹雪芹的精神冲突的战场足是在“红楼世界”中发生的?“红楼世界”是否是从“桃花源”演变来的?审美情怀使中国诗人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