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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死党。
    这是我——坂町近次郎和近卫昴的关系。
    暑假去旅行时,近卫说想和我当死党,我一口便答应她。接下来,我们维持好一阵子的良好关系。
    可是,十月时发生一件事。
    我在游乐园里向她告白。
    结果完全失败了。
    从那之后,我们之间的距离感开始错乱。和以前相较,气氛真是尴尬到极点。
    上星期,凉月甚至宣称她和近卫在交往。
    唉,虽然经历一番波折之后,我和政宗也对外宣称我们在交往。
    后来,我们四个人甚至搞了个双对约会。
    「——唔!」
    回想到这里,我独自咬紧牙关。
    现在的我正位于大厦的走廊上,我和政宗居住的套房隔壁——换句话说,亦即近卫她们的套房前。
    我伫立于无机质的房门前,为了挥去不快的思绪而吐出一口气。
    振作一点啊。
    我现在能做的事,就是确认凉月的安危。既然如此,快点按门铃进屋里吧。
    可是……
    「——可恶!」
    不快的光景突然在脑中重现。
    『我们——暂时别当死党好不好?』
    在夕阳洒落的大厦前,我对近卫如此说道。
    当时脱口而出这句话,大概是想和她保持距离。
    近卫隐藏着莫大的烦恼,不能对我说,所以我们越是靠近,她就越受伤——我不忍心再看见她那副模样。
    所以,我才说出那句话。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
    「……」
    可是,近卫哭了。
    听完我的话,近卫潸然泪下。
    那副光景至今仍未离开我的脑海。
    莫非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一思及此,想按门铃的手指变得越来越沉重。
    「……」
    不,不行。
    无论结果为何,如果不展开行动,就无法前进。再说,我不是和政宗说好,要来看看凉月的状况吗?
    更何况,现在的凉月极不安定,得有人和她谈谈才行。
    「——好。」
    我静静地做好觉悟,按下门铃。
    叮咚!
    悠哉的声音响起,接着房门彼端传来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啊,这下子再也无法回头了。
    近卫或凉月。
    无论打开这扇门的是哪一个,我都不能逃避。
    正当我下定决心的瞬间——喀喳!门锁静静打开的声音传来。
    我的心脏怦然跳动。
    是哪一个?
    开门的究竟是近卫或凉月?
    「——咦?」
    然而,我的猜想完全落空。
    「你好。」
    犹如机器人般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打开门的是个有着亮丽酒红色头发的女孩。
    她头上戴着发带,身上穿着缝有轻柔花边的女仆装。
    光看这副装扮,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仆,但是,她有一点异于女仆……或者该说是异于常人。
    ——眼罩。
    她的左眼上戴的正是眼罩。
    说来困扰,这种惊人的装扮在我看来却是万分眼熟。
    「……莓?」
    「YES。好久不见,打杂的。」
    红发女仆用一如往昔的称呼向我打招呼,露出一如往昔的扑克脸。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忍不住问道。
    凉月搬进这个套房时,带来的佣人只有近卫昴一个。照理说,莓应该是含泪目送心爱主人的背影离去,留在宅邸看家才对。
    「不用诧异。我是凉月家的佣人、奏小姐的女仆,只要主人一声令下,我随时会飞奔过来。」
    「换句话说,是凉月叫你来的吗?」
    莓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回答我的问题:「YES。」
    ……怎么回事?
    凉月为何叫莓过来?
    不,比起这件事,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
    「莓,凉月在里头吗?」
    「当然在,不然我就不会在这里。我是刚刚才被奏小姐叫来的。」
    「是吗……」
    知道凉月已经回家,我总算松一口气。要是她和红羽一样离家出走就糟了,毕竟她可没有在奈久留家借住的选项可选。
    「先别说这个。」
    莓静静地凝视着我。
    「打杂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咦?」
    听到这个问题,我顿时呆愣一下。
    ……
    莫非凉月什么都没告诉她吗?凉月是为了当我们的邻居才特地搬过来,如果莓不知情,我还是赶快说明为妙——
    「!」
    瞬间,金属物体出现在我面前。
    ——电锯。
    不知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只见莓用恐怖电影中的杀人魔们最爱用的凶器抵着我。想当然耳,是抵着我的脖子。
    「……」
    ……我忘了。
    这个人LOVE凉月到病态的地步。
    「回答我,打杂的。」
    莓问道,表情丝毫未变。
    「你干嘛跑来奏小姐的套房?」
    「呃、呃,我是……」
    「而且还选在这种大半夜。」
    「现在还不到晚上八点耶!」
    「啊,对喔。不过,夜袭和时间没关系。」
    「夜袭……」
    「还是跟踪狂?」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跟踪奏小姐……好羡慕。」
    「你说错了吧!应该要说『不可原谅』才对!」
    「哼,我一点也没说错。」
    「不要理歪又气壮行不行?」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不,她LOVE大小姐的程度是不是比以前更严重?或许是凉月搬出宅邸,让她更加饥渴,我只希望她别出现禁断症状。
    「你不是搬去政宗家吗?」
    「咦?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政宗家啊!她家就在这间套房隔壁。」
    「……」
    莓略微沉默一阵子。
    「打杂的,我觉得爱说谎的人最好死掉算了。」
    「……呃,抱歉,前后文意是不是有点奇怪?」
    「一点也不怪。所以打杂的,你想好遗言了吗?」
    「果然很奇怪!」
    岂止是文意怪,她的思考回路也很奇怪!这个答案是怎么导出来的?
    「因为你说谎。」
    「等、等一下,我没说谎!」
    「好,执行死刑。」
    「这么快!」
    「别担心,我说的死刑是指社会上的死刑。」
    「……社会上的?」
    「等一下我会大声尖叫,大厦住户一定会冲出来察看,我就指证你想非礼我。」
    「你想害我身败名裂啊!」
    「『呜呜……我都说不要了……他却强迫我……』」
    「不要演得那么起劲!」
    「『他却强迫我……穿女仆装,玩变态游戏……』」
    「你一开始就穿着女仆装吧!而且还有个更大的问题!」
    现在的状况是莓拿着电锯抵住我的脖子,任谁看到都会相信我才是被害人。事实上,我的确是被害人。
    「不要紧,电锯我会设法说明。」
    「怎么说明?」
    「『呜呜……我都说不要了……他却强迫我……』」
    「世界上哪有人会要求玩这么激烈的游戏!」
    不,世界很大,或许真有人拥有这种特殊性癖。但很遗憾,我没有。若是要玩,我想玩温和一点的游戏。
    「追根究柢,都是你不该说谎。」
    「我不是说过吗?我没有说谎,政宗是真的住在这栋大厦里。你要是不相信,要不要去看看她?」
    「可是……这样太奇怪,她应该很穷才对。」
    「政宗真的没跟你说过吗?」
    她们都是手工艺社的成员耶……啊,对了,莓说过她不常参加社团活动,不曾和政宗说过几句话。
    「其实这里头是有秘密的。」
    「……秘密?」
    「坦白说,政宗的套房……呃,就是所谓的凶宅,所以租金超级便宜。」
    只不过占据政宗套房的幽灵——坂本小姐,已经被我妹用德式拱桥摔彻底除灵……不,其实我也不敢置信,但这是事实,没办法。
    「凶、凶宅?」
    说来意外,得知政宗套房的秘密之后,莓的表情变得有点抽搐。
    莫非这个人……
    「你是不是……会怕?」
    「……怕什么?」
    「怕鬼啊。」
    「怎、怎怎怎怎么可能!我我我我是女仆哪会怕鬼!」
    莓嘴上这么说,却反常地冷汗直流。
    哇,真令人意外,没想到这个病娇女仆居然怕鬼。她在凉月家时也有怕兔子的前例,原来她的弱点挺多的。话说回来,世上哪有没弱点的人呢?
    「——算了,先别说这个。」
    莓叹一口气,拉回话题。
    「打杂的,你来这里干嘛?」
    「我……」
    我忍不住沉默。
    没错,我是来找凉月的。
    为了今天约会时发生的事。
    「这么一提,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有奏小姐的气味。」
    「!」
    「难道你白天和奏小姐见过面?」
    「……」
    「你该不会要说……是约会吧?」
    莓狠狠瞪着我。
    这、这个人是狗吗?没想到竟能凭气味察觉我的行动。暑假时,近卫似乎也做过类似的事,该不会凉月的所有佣人都是这样吧?鼻子那么灵,干嘛不去机场当缉毒犬呢?
    「快回答,结果视你的回答而定。」
    莓说着,视线移向我的脖子。
    ……不妙,再这样下去,我会和筑地市场的鲔鱼一样被大卸八块,闲静的高级大厦转眼间化为杀人现场。依照莓的作风,把我大卸八块之后,说不定会吆喝群众来竞标。这么血腥的拍卖会我才不要。
    到了这个关头,我得设法扭转局势……
    「——莓,你在做什么?」
    突然,一道熟悉的凛然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女仆回过身去,垂头说道:「对、对不起。」
    当然,在她身后的是……
    「哎呀,次郎,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错,在她身后的正是凉月奏。
    将乌黑秀发绑在两边的大小姐见了我微微一笑。
    那笑容看来和平时完全一样。
    ♀×♂
    「凉、凉月?你……没事吧?」
    我反射性地如此询问出现于眼前的大小姐。
    「嗯?没事?什么事?」
    「不,呃……」
    我不禁结巴。
    ……竟然问我「什么事」!
    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情。
    她总不可能忘记政宗那番话吧?
    「呵呵~」
    见我沉默下来,凉月微微一笑。
    「别担心,次郎,我和平时一样。」
    「……可是,你一个人先回家,近卫和政宗都很担心。当然……我也是。」
    「对不起,我为自己先回家的事道歉,因为我身体突然不舒服。」
    「……」
    真是胡说八道。
    凉月这句话,显然是在胡说八道。
    当时凉月回家的理由,一定是想逃离政宗——不,是逃离我们。
    「所以,我没事。」
    「咦……」
    凉月若无其事地对陷入沉思的我说道:
    「我没事。」
    「……」
    「虽然我今天有点失态,不过从明天起,我又会和平时一样,恢复为正常运作的凉月奏。你也替我向宇佐美说一声,她说的话我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
    「……因为?」
    我反问之后,凉月略微沉默。
    紧绷的沉默支配着大厦的走廊。
    接着,她缓缓动着嘴唇,打破沉默——
    「因为我是凉月奏啊!」
    凉月说着,微微一笑。
    那是任谁都会看得出神的完美笑容。
    宛若画在面具上的表情一样,美得不自然。
    「拜拜,次郎。」
    最后,她留下这句话。
    凉月转过身去,背向我说道:
    「明天学园见。」
第十卷 第二章 坂町红羽归来
    「……我回来了。」
    我打开形同自己家的政宗家家门,用无精打采的声音说道。
    刚才在走廊上发生的事。
    『我没事。』
    凉月用顽固的态度,说出宛若拒绝我的话语。
    可是……
    「……唔!」
    我忍不住按住发闷的胸口。
    突兀感。
    我有种非常强烈的突兀感。
    最让我不满的是——凉月那张宛如面具的完美笑容。
    不,要说面具,其实她平时在学园里都戴着模范生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