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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刘氏也得了动静,赶了过来,她很是不信地看着周嬅,“怎么回事?”质问着一旁的婢女和老妈子。
为了让周嬅好好地生下这名子嗣,她连身旁最是贴身的老妈子都差了过来,昨个儿还是好好的,怎么今个儿就落了红。
陈刘氏的责问在了她人的眼里,都成了多余的了,张妈,胡雅都是看了过来,屋中的人也是如此,那名亲手服侍的老妈子则是跪在了地上,不敢动弹,她的手里还盛着小半碗的燕窝,没了热气,碗中乱成了一团。
“不是我,”陈刘氏再是刁钻,也受不得一众人的怨恨颜色,此时二爷未归府,她得将事情压了下去。毕竟是在了自个儿的地盘上,她说话还带着些底气,“你们都瞅着我做什么,陈妈,你说说,我可曾要你害过周小姨娘。”
陈妈哆嗦着,也不知说些什么,她方才确实是照着二夫人的吩咐,送了碗燕窝粥过来。周小姨娘前阵子害喜害得厉害,吃什么呕什么,二夫人只得是取了些燕窝来,吩咐自己炖煮给她吃。
哪知,方才才是吃完,她诺诺将事说了出来,粥是一早就放在了炉子上熬着的,由着她看着火,又是她亲手端上来的,前后也没了其他的经手人。
听她将话说完,陈刘氏险些被呕死,陈妈的这番话,不更是往她身上扣脏水么。燕窝是她亲自从库房里取出来的,怕婢女们偷了嘴,只交给了陈妈一人看管,如此说来,经手的人只是她和陈妈两人。
陈妈又是个下人,和周嬅哪能生出多大的冤仇来,还不是都怨在了自个儿的身上。
胡雅坐在了床侧,安慰着周嬅。周嬅先还是不吱声,听了几句软话后,全身竟是痉挛般抽了起来,屋里的婢女也是吓坏了,都呼天喊地了起来。
“都静静,”胡雅勉强说了句话,心里也是慌了。
院中又是一阵吵嚷声,沈二爷腆着个肚子冲了进来,他还来不及脱去外袍,看着很是匆忙。
陈刘氏立在了一旁,更是不安,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小厮,将话带到了二爷耳边。
“我的心肝儿啊,”沈二爷白胖胖的脸上,那双被肉挤得没了影的小眼倒是好用,鼻涕眼泪一溜儿的挂了下来。
☆、祸 胎
沈二爷虽生了副个花花肠子,但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没掉的又是他的骨肉,他一句:心肝儿,叫了出口,周嬅的身子止住了痉动,嗓子眼里总算通了口气,喉里咕隆出了声来。
婢女取过了痰盂,却听她“哇”的一声,呕出的却不是浓痰,而是块黑红色的血。那口闷血通了之后,她靠在了沈二爷的那尊肥躯上,哭了出来。
她哭得并不大声,跟个待喂奶的猫儿似的,沈二爷听在耳里,不觉想起了那晚柳树下的风流事儿来了。
外头的几人站着,照着平时,见了如此的腻味情景,陈刘氏早就骂开了,今个儿她失了理,也是没了发作的脾气。
那碗眼窝粥在地上滚了圈,陈妈厥了过去。陈刘氏刚要吩咐人将她搀下去,就见张妈将她扶走了。
“落鹜院”的一名小厮跑进了门来,冲着二爷和二夫人说道:“老爷请两位到东厢房来一趟,小夫人您去瞧瞧陈妈,说是救醒过来了。”
沈二爷又好言劝慰了几句,拉过了周嬅的被褥,叮嘱婢女送些暖身补血的药材过来,临走时,又贴了句,“夫人,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和我一起去大哥那里。”
陈刘氏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眼刀子狠狠地剜向了周嬅,却只得了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甚是哀怨。她打了个寒颤,连自个儿都怀疑是哪天自个儿说了梦话,托了陈妈下得毒。
一屋子的老妈子都走空了,周嬅闷在了里头,在不做声,婢女看着痰盂里的黑血,怕被责骂,忙也是出了门。
房中很是闷热,胡雅想着,此时是不该多问的,还是问陈妈妥当些,就关上了门。
门才是关上,周嬅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的脸色依旧惨白,但动作倒不含糊,从了榻下摸了了个镶紫色的夜壶桶子,消瘦了不少的脸上,泪滚了下来,却是无声的。
和先前的痰盂一般,桶子里也是黑红一片,里头混了块畸形的肉团,白红一片,黏答答的,依稀还能见了个孩童形状,她哽咽着,抱紧了桶身,咬着牙,真真切切地哭了起来。
那名婢女在了水井旁,洗净了那口痰盂,正要起身,就看见身后站着双鹿靴子。
胡雅站在了棵石榴树下,上头的石榴果已经凋净了,“我记得你叫盏心。。。”
“奴婢正是盏心,”周嬅屋中的婢女心里叫苦着,她原本是陈刘氏房中的,派到了周嬅房中盯梢,但日子去得久了,虽然周嬅对她并不亲善,但也已经是周嬅这边的人了,此次的滑胎,也是天大的祸事。
“周小姨娘是何时有了身子的?”对于人名和时间,胡雅历来不擅长,从打虎村出来,她也只记得快有一年了。
“是中原节前后来得,那阵子姨娘爱吃酸,二爷处送来的枣子蜜饯,她都不爱吃,”盏心记得很是清楚,她也是在周小姨娘有了身孕后才一心做起了姨娘屋中的人。
沈府的人都知道,老爷对了男丁很是重视,将来几位小姐嫁出去后,沈府是由几名少爷继承的。
“陈妈又是何时派过来的,”胡雅从地上捡起了个石榴壳。干巴巴的壳身,留了些瘦瘪的籽,该是被哪名顽皮的孩童摘下后,又嫌着肉涩,随手丢下的。
四个月的胎儿,该也是有血有骨了的吧。衣领间起了些鸡皮子,细牙雪飘了下来,今冬的雪大多是下在了夜里,今个儿倒是在白日里赶上了。
“是那件事之后,”盏心不敢乱说,想来是周嬅从“落鹜院”被接回来后的事了。
“房中常走动的人有哪些?”胡雅抖了抖衣裳,看着前头的盏心缩着身子,却连热气都不敢呵上一口。
也才是个半大的孩子,胡雅看着她身上的衣裳,还是件秋裳,泛着些毛边儿,那双洗盂的手充着血。
“二夫人,前阵子三夫人也来过,”盏心止不住跺了跺脚,想暖和些。
“二爷没时常来走走,”盏心停了停,想着今早二爷的细声细语,平日二爷来时都是说着醉话,连句清楚话都说不清。周小姨娘没有身子前,他还是常来的,有了身子后,二夫人说是老爷来得频了,反而不好,所以就禁了门。
“哦,那你们的冬裳可是有照着规矩发到手里,”这也是胡雅第一次留意起了下人的生计来了。如果她此时还留在打虎村,情形也不会比盏心好多少。
“说是在库里了,还没来得及做,”盏心说到这里,单薄的肩膀上颤了颤;小夫人竟然将裘披披在了她身上,“拿回去给小姨娘,午后,你再到到南厢来取些暖衣,我不知道她的日子过得这般不称心。”
周嬅的性子,还是倔的,难怪天冷后,她就少来院里走动了。
雪在地上堆了一层,盏心低着身子,送着胡雅走出了院落。
水井旁多了个人影,一盆冰冷的水被匆匆泼进了井里,没了动静。地上结了层血色的冰渣子,冷得彻骨。
盏心回到了周姨娘的房中的时候,忙是将身上的裘披子搁在了一旁,周嬅还是留了个背出来,发却埋了进去,留出了只冻红了的侧耳。
屋子中少了些闷气,似通过了风般。盏心收拾着地上的残碗,起了身时,瞥见了榻下的那个朱色的桶身,想着早上忘记了倒夜壶。
“早上陈妈倒过了,你出去,让我耳根子清静些,”周嬅伸出了手,将她推了一把,“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那毒妇派来害我的。”
“奴婢和陈妈不同,”盏心结巴着,陈妈何时这么利索过,一早来帮忙。她和陈妈不同,是真心相对周姨娘好的,为何她就是不领情。
“滚,”周嬅扯着嗓子吼了几句,又咳了起来,脚底很冷,她的身子还是不该受寒的。
盏心只得走出了门去,房中传来了阵摔打声。
她的腹间还留着孩子的感觉,周嬅躲在了房中,想着昨夜的锥心的痛,她不能吱声,沈府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好的。
爹爹娘娘,没有一人待她是真心的,她看见了桌旁的那张上好的紫貂裘,心里越发恨了起来。
紫貂的颜色化了开去,眼中又出现了另外一人的模样,只有他,是真心地待自己好的。
☆、毒 燕 窝
回到“落鹜院”时,院中的梅树都绽了花,东厢房房门紧闭,并没有听见沈老爷的怒斥声也没有听见陈刘氏的哭闹声,一切都静悄悄的,都被冬雪盖去了声。
昨夜污浊的地面看着整洁了不少,南厢房里,那口原本该是正热闹着的铜锅里的炭火已经灭了,汤锅里里浮了冻油,胡雅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想了想,就找到了下人的房中,张妈正喂着陈妈些姜汤,让她回了些神智和气色。
“小夫人,”张妈见她脱去了外裘,将她扯进了屋里头,又给她递了个暖手的炉子。
胡雅平日是不喜闻着炭木的味道的,今个儿因为要问话的缘故,就勉强将手炉抱在了怀里。
“小夫人,事情都问清楚了,”张妈趁着刚才的那阵子,已经详细地问过了陈妈。
陈妈生了个四方牛鼻阔嘴脸,还真是陈刘氏选得好陪嫁。这些年里,院里稍有些姿色的婢女,她也帮忙整治了不少,但也都是些拧胳膊拧腿的事儿,哪曾见了一地血的情景。
周小姨娘这般标志的人,陈妈看着也是恼火,仗着一张脸,就得了二爷垂青。二夫人也真紧张着周小姨娘肚里的孩子,她没了主人吩咐,哪敢使唤,最多也就是往了她的茶水补品里吐了些唾沫。
这些她都是和张妈说过了的。听张妈说,这会儿二夫人还押在了沈老爷那,陈妈又爬了起来:“小夫人,您要替二夫人和小奴做主啊。我家夫人也是嗓门恬噪了些,也是个豆腐心,平日见了血,都是要昏眼的人,您可是要信了老奴啊。”
“陈妈,你甭烦着了小夫人,”张妈虎起了脸,见了她老泪涕流的样,也是可怜,忍不住也说了句:“小夫人,老实话,二夫人也没有这个胆。”沈老爷之所以对二夫人院里的事多了真格,也是没出了性命,也就睁眼闭眼过去了。
“周小姨娘用的那批燕窝是从库里领出来的?”胡雅屋里用得也是那一批,也不见吃出了什么问题来。
陈妈的那张阔脸搐了下,眼不知往何处瞧,张妈先还没问到这处,见她的神情,也是慌了,“陈妈,你倒是回话呀。”
“是二老爷楼里取来的,”陈妈噎了半天,吐出了话,“二夫人和周小姨娘都喜欢吃燕窝,再加上天冷,二夫人日日夜夜吃着热食,就做主从二爷在城里的几家酒楼里取了些过来。”
沈二爷经营着省城里的几间大酒楼,里头的采办都是由他一人张罗的,燕窝鱼翅也是没少往府里送,往年陈刘氏都是有这般做的。更何况年关近了,每处的管事都懂得交些孝顺钱和礼上来。陈刘氏堆在手里也是多了,就分了些给膳房。
听了这话,胡雅和张妈都是不做声了。
………
“混账东西,”沈老爷将手中的杯盏捏得作响,也不顾热茶溅了出来,“老二啊,老二,你这不是坑蒙了自家人么。”
东厢房里依旧捂得严实,摆放在了案上的一盆茶花碗口大的花身,争艳吐芳。
沈二爷之所以一早赶了回来,正是在酒楼里巡查时,听了消息,说二夫人支了好些燕窝鱼翅回来。那批鱼翅他也是见过的,成色倒还是不错,只是来路他是清楚的。
“老爷,您可是要还我个清白,”陈刘氏得了音讯,也咬牙切齿了起来,几根金闪闪的指点到了沈二爷的肥头上:“我也是看了成色,都是白白净净的,才取了过来。”
上回周嬅敬茶的事因为刘奶娘吞金自尽,算是告了个段落,她打好的金算盘,又被打乱了。
“大哥,”沈二爷眨巴着绿豆眼,低声下气着:“丢得可是我自己的种,我能不心疼。”孩子倒也罢了,沈二爷心底想着,那么个美人儿,可不是就这般残了去。
“唉,自作孽不可饶,”沈老爷眼底的怒意成了无奈,“那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