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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中的知识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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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的独特观察。他发现:世界并不是历史规律的裁判所,而只是人生活的地方。历史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在历史舞台上活动的只是人,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历史不是把人当作达到自己的目的的工具来利用的某种特殊的人格。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的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对人的本位,尤其是个人本位的高度重视,成为张中晓批判黑格尔主义的原始出发点。
  张中晓对黑格尔主义独断的绝对真理观也有清醒的反思。他感到:“过去认为只有一个真理,现在感到许多不同的思想都有一定的道理,特别是历史上有地位和成体系的大家,他们都代表真理发展的一个环节。”对绝对真理的怀疑,使张中晓对那个时代中司空见惯的狂热的盲从十分不屑。他认为,热忱可以是求真的激情,也可以是一种成熟的虚骄自大之气。后者由于惰性和缺乏科学思考的能力,会把热忱中所包含的一些知识作为知识的唯一方式,成为独断的哲学意见,并成为一种无知和激情交织的东西。张中晓的眼光是那样地深邃,头脑是那样地冷静,他在一派狂热的激情背后所洞见的只是一种无知的虚妄,而虚妄的学理渊源正来自黑格尔主义可怕的独断论。
  的确,在那个年代里,黑格尔主义借尸还魂,它的阴魂几乎无所不在,很少有人能够冲破它的概念硬壳,脱颖而出。连张中晓都感到某种窒息,感到在黑格尔的概念威力面前,任何逻辑思考都软弱了,空疏了,任何理智也僵化了,干枯了。老黑格尔布下的似乎是一个巫阵,只要你一思考,一进入逻辑演绎,就会不自觉地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然而,张中晓不甘心,他一定要破一破这个巫阵。他发现,对付黑格尔概念硬壳的最好办法,也许是某种感性的语言,因为它还保持着生活的鲜艳性和生动性。如同尼采、鲁迅那样的道德格言,是一种“有一定的人生价值和思辨的形式”,以这种方式写作,有可能挣脱黑格尔的概念巫阵,自由地放出灵感的火花。现在我们可以理解了,为什么张中晓要选择文感性色彩浓郁、却多少令人费解的杂感语体写作:除了因为环境恶劣,不得不遮人耳目之外,还不正是为了冲决内心世界的网罗。从某种意义上说,一部当代中国思想史,可以说是从崇拜黑格尔到告别黑格尔的历史,李泽厚的告别黑格尔是在70年代后半期,顾准的告别要早一些,而张中晓的告别则更早,早得令人称奇,正所谓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前头更有早行人啊。
  

张中晓:思想史上的又一位先知(3)
张中晓的告别黑格尔,不仅得益于鲁迅、尼采式的杂感语体,更重要的是来自他内心那坚定不移的信念,也就是对个人价值和自由的高度尊重。在中国的左翼阵营中,曾经有一批经受过欧洲启蒙运动和俄国人道主义思想洗礼的自由知识分子。年轻的张中晓接受过他们的影响,无疑是那些精神传统的继承者。而1955年无端蒙受的不白之冤,更使得他对摧残个人自由和人的尊严有着切肤之痛。他深切地知道,失去了自由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有在自由中,人才可能发现他真正是怎样的。只有作为个人,才会感到欢乐和痛苦。”由个人的命运遭际触发,张中晓开始反省造成个人悲剧的整个社会背景。他像鲁迅一样,到中国的历史、文化和制度中去搜寻非人化的因素。他从古老的文化传统中发现,中国的古文化缺乏思维的自由和个人的反思,“对人是陌生的,僵硬的、死相的”;他从当时流行的经济学中觉察到:“某些经济学家的学说由于沉迷于抽象之中,忘记了人,忘记了所有并应该享受一切财富的人。”他更感到中国人的理论著作,读来如死气沉沉的命令,没有个性和人格的投入,“或者是抄袭,或者是枯燥的理智,或者是宫廷语言的堆积”同上,第20页。。张中晓厌烦了这一非人化的文化传统和社会现实,他深深地感到,离开了个人,侈谈任何美好的理想,通通不过是乌托邦的虚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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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在诗意与残忍之间(1)
  在朦胧诗人里面,北岛是愤世嫉俗的,舒婷充满了生命的情趣,而顾城却是反社会的,他怀疑人与人之间沟通的必要和可能,他怀疑语言的可靠性和真实性,甚至拒绝对这个他无奈生存其间的世俗社会承担一切义务和责任。
  1993年中国诗坛的最大事件莫过于顾城之死。每一个朦胧诗的爱好者都感到分外的震惊,谁也难以将一个写下了大量优美诗篇的童话诗人与一个残忍地用利斧劈死爱妻的杀人犯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不幸就是如此,令人们困惑不已。
  在众多的评论中间,我注意到评论者们的尴尬,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所面对的只是顾城的某一个侧面,或者将诗人之死诗意般地美化,小心翼翼地对他的罪恶表示惋惜;或者义愤填膺地要“除他‘诗’与‘人’之名”,对舆论诗化顾城之死看作是社会良知的堕落。然而,这一事件的意义也许不在于褒贬顾城本身。盖棺论定,关于诗人的是是非非,我相信每一个有起码正义感和道德心的人都会达成基本的共识。对于我们来说,如何将顾城那似乎是截然相反的形象加以整合,找出其内在的逻辑关联,并从中窥见人性的隐秘,这才应该是人文关怀的真正所在。
  一、抽象的诗人世界
  关于顾城,王安忆有那么一段在我看来是极为精当的评论,她说:“顾城的世界是抽筋剥皮的,非常非常抽象,抽象到只有思维。……生活在如此抽象的世界里,是要绝望的。假如我们都很抽象地看世界,都会绝望。我们不会去死,因为我们对许多事情感兴趣,我们是俗人。”
  大凡诗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这是他梦中的伊甸园,是他超越世俗、用诗的语言拼砌成的彼岸圣地。然而诗人不免要生活在此岸之中,他同时又是一个凡夫俗子,人所具有的他皆具有,就在两个世界之间,诗人保持着灵与肉、价值与功利、审美与理性的微妙平衡。唯独顾城,在他的人格之中只有一重世界,那就是自孩提起他大脑袋里面所装的自我迷恋的形而上世界。
  顾城称自己是“被幻想妈妈宠坏的任性的孩子”。他早熟,当别的孩子还是拖着鼻涕、懵然无知的年龄,他已经开始了用诗构筑自己的童话王国。但他又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用舒婷的话说“是一个不肯长大的孩子”,只相信自己编织的童话。孩童的意识里自我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是同一个空间,世界应当如他所想象的那般单纯美丽,或者说,我就是整个世界。顾城也相信自己的心灵与天地万物的同一:“我们相信习惯的眼睛,我们视而不见,我们常常忘记要用心去观看,去注视那些只有心灵才能看到的本体。日日、月月、年年,不管你看到没有,那个你,那个人类的你都在运行,都在和那些伟大的星宿一起烧灼着宇宙的暗夜。”他甚至坚信,诗人应该像上帝一样,“具有造物的力量”。
  拒绝长大的诗人所愿意面对的是那个诗境中天地万物与我同一的世界,他只有自我放逐,将自己与世俗世界隔离,不仅遁世,连自己的身体都感到讨厌,最好不食人间烟火,全身心地逃避于抽象的彼岸世界。可以这样说,顾城的肉体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或不愿存在,他只为他的精神而活着,为那些整日折磨着他的奇奇怪怪的念头活着。
  在朦胧诗人里面,北岛是愤世嫉俗的,舒婷充满了生命的情趣,而顾城却是反社会的,他怀疑人与人之间沟通的必要和可能,他怀疑语言的可靠性和真实性,甚至拒绝对这个他无奈生存其间的世俗社会承担一切义务和责任。像所有的乌托邦理想主义者一样,他对现代化的大都市充满了厌恶之情,认定一切按部就班的城市缺乏生命的活力,他相信“在我的诗中,城市将消失,最后出现的是一片牧场”。最后顾城果然远离城市,远离人群,在偏僻的小岛上开垦自己的伊甸园,伴着晨露,伴着鸟语,也伴着乌托邦的幻想。
  顾城那著名的诗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个中的“黑夜”大约指的还是世俗的昏暗,诗人欲以超越性的精神追求,去拥抱一个“光明”的彼岸世界。如果仅仅到这里为止,诗人的确意义非凡。在我们这个物欲过于泛滥、凡夫俗子主宰人类、世人普遍丧失超验精神的地球上,顾城以自己童话般的梦想震撼了每一颗不甘沉沦于俗世的心灵,他那陶渊明式的现代田园生活也令每一个留恋大自然的都市中人羡慕不已。
  

顾城:在诗意与残忍之间(2)
二、乌托邦王国的逻辑
  不过,诗人的童话世界实在是太纯洁了,纯洁到令人怀疑的程度,它除了在人类的精神追求中存在之外,难道真的还可以付诸实践?倘若如此,又是怎样一种景观,又如何维持其生活的秩序?
  顾城既已决然将自己放逐于人类社会之外,他只有到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才能建立自己的乌托邦独立王国。南太平洋的激流岛成了诗人的真正家园,他的实现梦幻的新大陆。就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顾城与他的两个妻子开始了一种创世纪的隐居生活。
  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诗人是全能的主宰,他就是造物主,他就是法律,他就是道德;或者说,诗人已经超越了人类社会现有的法则,他不再受世俗的种种道德的和律令的束缚。他可以超越常规拥有两个妻子,可以蔑视人间社会的一切权威——如果有权威的话,他也会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加以反抗,就像当警方认定他养鸡未曾登记,属于非法,他会在一夜之间将那上百只下蛋母鸡统统杀光一样。
  当自己的伊甸园成为一片屠宰场时,我们不知道诗人的心里有何作想。也许这血淋淋的报复正是乌托邦王国的铁的逻辑。为了捍卫理想的纯洁性和坚定性,哪怕牺牲再多的生灵也在所不惜,生命算得了什么东西,比较起诗意的终极性价值,简直微不足道。在顾城的理念中,他已经等同于整个世界,他的意志具有绝对的意义,世界的一切必须为他而存在,为他所创造、所追求的理想而存在。
  不过,要维持想象中的世界纯洁性,除了用暴力之外,还能指望什么更可靠的工具呢?有人认为顾城有“斧子情结”。的确,木匠出身的诗人最大的癖好是将家里的利斧磨得光光的,最乐此不疲的是替朋友们磨快钝刀。最令人惊奇的是顾城送给谢烨的定婚礼物是一把匕首,这既暗示了两人关系的某种性质和谢的宿命式悲剧,也颇能说明诗人的理想王国除了教主本身的魅力之外,还要靠什么得以维系。
  事实上,任何乌托邦只有当其以纯精神的形态存在时,才是美好又富于诗意的。一旦它的发明者突然异想天开地要将之付诸实践,多半要伴之以血腥的暴力。道理很简单,在那个乌托邦王国里,只能有一种意志,这就是教主的意志,其余所有的生命只有为其奉献时才能显示出存在的价值。而教主的逻辑用韦伯的说法是只有信念伦理,而决无责任伦理;他只对自己坚定不移的信念负责,至于别的什么不过是奔向那个宏伟目标途中可以随便践踏的小草而已。
  要维持这样的乌托邦王国,自我封闭、离群索居是必不可少的存在前提。顾城出走异国他乡如今看来并非偶然,他只有摆脱一直纠缠他的熟悉母语、远离像他一样的黄皮肤、黑头发的同胞才得以确立自我的中心。在那个语言不通的海岛上,拒绝说英语的诗人以他神秘的微笑与世俗隔开了一道不透明的铁幕。凭借这道铁幕,给外界不明真相的人们以一种诗意般的想象空间。
  不仅教主有必要保持与世隔绝,而且他的臣民们也应如此这般行事。我们看到,顾城与谢烨的最初裂痕就是由此发端。对此小说《英儿》有清楚的交代:“顾城的理想是要摒弃一切社会生活,甚至更进一步,要把桃花源化为太虚幻境。而他的妻子则在现实的绝壁面前,感到应当还是过一种比较正常的生活。她不顾丈夫的反对,开始与人交往,……顾城却感到他正在滑向社会的途中,他把理想寄托在一直与他通信的英儿身上。”英儿来了。诗人王国的危机因为出现了浪漫的妻妾和睦局面而暂告缓和。但是顾城所惧怕的依然是英儿与外界的交往。尤其是那个充满了世俗情欲的洋“老头”,更令诗人感到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威胁。最后,英儿果然背叛了顾城,随“老头”私奔而去。
  书中的顾城决定自绝。这的确是对诗人的毁灭性一击。这不是简单的情场失意,而是乌托邦王国在世俗社会面前耻辱的“滑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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