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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色记忆-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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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忘记了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你是不是有心事?”卡妙眼皮都不抬,手上写得东西飞快。
  “嗯。”我什么都瞒不住他吧。
  “雅帕菲卡?”他这么一说,我的背脊立刻冒了一层凉汗。可是我下意识地摇头,拨浪鼓似的。还没等他再问,我就招供了:“加隆,加隆回来了。撒加要离婚,可能他要回来帮他哥啥的。”他啥都没问,只是淡淡地笑笑。我忐忑不安起来。
  我们填了好久才填完。期间都没有再谈过别人,就不时问几个问题,诸如“你小学在哪儿念的,我给你填吧”,或者“文学的英文怎么拼”之类。
  上床的时候,卡妙先靠在枕头上,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我快上来,接着就好好地搂紧了我:“啥也别说。”他的身体先是凉飕飕的,渐渐地就滚烫起来。
  (十五)
  大艾看着拉斐尔在街角的咖啡店坐了很久。他也坐在对面的长椅子上,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身黑衣。他兀自地就爆发一阵大笑,周围的人都对他惊恐不已。他伸出一只手指,对准了拉斐尔,好像她是一只很小的蚂蚁,他随手一转,就可以置她于死地。
  拉斐尔喝了满满的一杯咖啡。拿着杯子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动。可她一个人时,又坚持着带有那种骄傲的神情,轻轻地撅着薄薄的嘴唇,像个公主了。
  太阳有点阴冷,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也抹出了一丝冰凉来。
  大艾就这么将她活生生地吞到了眼睛里,等待着她在自己的眼眶中化成一大块斑。
  拉斐尔的头发斜斜地挽着,可是有一缕没扎好,就绕着脖子下来了,她怎么也拨不走,索性由得它。今天她穿的是一身有点发黄的连衣裙,袖子边上扯出了丝。曾经那样诱人的拉斐尔竟然就这样踢着拖鞋落魄在街头。有人走过,将她的伞带掉了,摔在地上。她就吃力地弯下腰,伸手去捡。大艾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每次用劲一点,那伞就蹦得更远些,直到她永远不能够得着。
  大艾走了过去,捡起了伞,啪一声拍在桌子上。
  拉斐尔起来的时候,脑壳子碰了一下桌子,她揉着脑袋伸直了身子。身材还是窈窕,一抹白皙的肌肤在单薄的衣裙中跳动。她愣了愣,刚想道谢。
  大艾却突然脱下了外衣,盖在她身上。接着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着她将咖啡喝完。
  (十六)
  卡妙的小店真的要盘给别人了。我陪着他在花店里做了最后一日,要收走的东西不多。就是一个小盆栽,里面是一株紫色的风信子,格外纤弱。卡妙把这棵和他的杯子放在袋子里,拎着就可以走了。
  走出来,他突然舒了一大口气:“卡卡,我们喝酒去吧!”我有点意外地同意了。平常我总按着他的酒杯,不让他多贪。
  我们走进了那间酒吧。
  加隆就坐在吧台旁边。他看见我们,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可他又调整得极快,待我们走到跟前,他便笑逐颜开了,只那笑始终还是带了很多意味深长。
  “师兄。”卡妙这样主动喊他,我们都有点惊讶。加隆拿了杯子和酒过来,坐到了我平常爱挑的那张大沙发上,三人便喝起酒来。
  席间,卡妙问起了撒加和拉斐尔。加隆只是摇头,说什么也不好说,他哥就是一门心思要离婚,而且财产什么的已经找了人来公证和估价。
  “要打离婚官司吗?”我小心翼翼地插一句嘴。
  加隆说是:“我嫂子有个表妹在律师事务所工作。那个妹妹的男朋友是个大律师。”
  卡妙说:“可是拉斐尔是过错方。”
  “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好好过。”加隆往后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垂下的睫毛遮住了他的大半个眸子。
  “你们呢?”加隆的话题转得很唐突,却也很生硬,“什么时候结婚?”
  我不等卡妙回答,就咳咳两声:“嗯,圣诞节,你一定要来啊!”我看到加隆的脸上又一次掩过了阴霾,并且是有意的,明显的。
  电话铃适时地响起来,雅帕菲卡在那头说话,他淡定得很,可是小瞬瞬的哭声却暴露着他的慌乱。“卡卡,”他依然慢条斯理地说,“你今天真的不过来了吗?”我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可能小瞬瞬有点想你。”他说,“他比他妈妈小时候还闹。以前我带小云都不是这样子的……”一时觉得自己多说了,雅帕菲卡刹住了口,沉默了下来。
  身旁的两人都望向我。
  我扣了电话,略略解释了一下。卡妙答应了陪我一同去。
  加隆却摇头了:“你这个惹事的人。”
  我和卡妙赶到了雅帕菲卡家里,看见沧绯在,抱着小瞬瞬嘻嘻哈哈地玩着。还是年轻的小姑娘,将孩子的一只小脚夹在两条大腿间,难怪小瞬瞬总是扭动身子,很不舒服的模样。雅帕菲卡手里拿了一本书,见了我们来,就一把撑起孩子的咯吱窝,放到我的怀里,然后转过身子,对着沧绯滔滔不绝起来。他们说的自然都是法律方面的问题了。
  “小妞,你完全可以去问你家亲爱的。”雅帕菲卡开起玩笑来有点别扭。
  沧绯用力的摇头,低下了脑袋。“我怕我快要配不起他了。”她的声音几乎贴着地板擦过。
  雅帕菲卡摸摸她的脑袋:“傻瓜,如果你这次又考不过司考,你是不是要和他分手?”
  沧绯几乎哭了起来:“雅帕哥哥,求你别这么诅咒我。
  (十七)
  我抱着小瞬瞬走到阳台,卡妙手忙脚乱地给他冲开水。孩子累了,一会儿就吧嗒着口水趴在我的肩膀上睡了。卡妙正将奶瓶里的开水往自己手上滴,我要喊他,可那水滴已经摇摇欲坠地下来了,他倒抽了一口气:“嘶……烫死了。”
  沧绯和雅帕菲卡聊了好一阵子才走。她夹了书和文件,走过来轻声和我们道别,又摸摸小瞬瞬的脸颊。孩子的小脸脏兮兮的,沧绯愧疚地对我说:“卡卡姐姐,我真不会带孩子,辛苦你了,总是帮着雅帕哥哥。”我说,客气,咱好朋友。
  我将小瞬瞬放到沙发上,然后拿几个枕头挡着他,坐到旁边。
  雅帕菲卡已经倒了好茶,端到我们跟前,有些蹑手蹑脚,还不时小心地瞧瞧他外甥,唯恐瞬瞬会突然醒来哇哇大哭。“总麻烦你们,很不好意思。”他抱歉地说。“最近实在是很忙。”
  我让他们俩聊,跑到厨房里做夜宵。翻开他的冰箱,只剩下半包汤圆了。我就用黄糖煮汤,将那半包汤圆都下了,给两人端去。听到卡妙问起雅帕菲卡:“刚才那个女孩的表姐夫,是我们师兄……”我赶紧竖起耳朵来听。
  雅帕非开哼了一声,轻蔑地笑笑:“我不关心。”
  卡妙便也笑一下,不再问了。
  他们又扯些别的话题。只是绕了一圈,说到一些相识的人上面,雅帕菲卡自己又突然说:“沧绯的表姐死活不愿意离婚,他们目前分居了。听说她表姐夫准备搬出去了。”
  我和卡妙相视一下。
  吃过了夜宵,我洗好了碗,又给小瞬瞬擦了擦身子,换了套小衣服,才和卡妙走。雅帕菲卡送我们到门口,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关上了门。
  我们拉着手摸黑走下楼。这种旧楼的灯坏了几层的,很可怖。一出楼梯口,看见对面小卖部的日光灯,就顿时觉得开阔起来。卡妙拉住了我,低声说:“看看对面,有意思。”我顺着他指去的方向看,拉斐尔坐在小卖部的椅子上,对面放着一大瓶纯生啤酒。她歪着头,托了腮,柔顺的头发盖得半个身子都是。
  “你说,等下她身后会不会出现一个人。”卡妙说话时候喷出的热气呵得我耳朵很痒。我推开他,笑他突然多事起来。
  果然,一个男子从后头迈步前来,将拉斐尔跟前的啤酒瓶一把撩开,酒瓶瞬间摔得粉碎。男子冷笑一下:“你变得潦倒又难看。”
  (十八)
  拉斐尔得用手使劲压着大腿才能站起来,立在那人面前。她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又甩头要离开。男人一把搂住拉斐尔,拉到自己怀里。她挣扎了一阵,陷入了沉默,任由他低下头来凑近。
  我差点要尖叫起来,卡妙忙捂住了我的嘴。
  等到搂着拉斐尔的艾欧罗斯叹口气,将拉斐尔松开了,卡妙才放开了手,我懊恼地推开他,怪他的动作像个绑匪。
  “我们走近去看看。”我竖起手指欲盖弥彰地嘘了一声。又蹑手蹑脚地猫腰前进。
  大艾冷冷地对着拉斐尔说:“你这没骨气的妖精。”他这么说着,自己的骨头都软下去一截。
  拉斐尔也不反驳他,兀自转过身子要走。
  大艾受不得她的冷落,又一把捏住了她。他忽然有点心疼,觉得拉斐尔瘦得像那种没吃饱奶的刚出生的小猫,连嗷嗷叫的力气也没有,饿出皮包骨来。“你恨不恨我?”大艾问她。
  拉斐尔乜斜了眼看他,依旧一声不发,脸上像上了浆。
  大艾倒突然希望她能如常地尖着嗓子痛骂自己一顿,或者满脸泪水地用拳头捶打他。
  正看着,卡妙在我身后说:“你不用猫腰,他们在明处,又看不见你。”吓了我一跳。蹦起来的时候,拉斐尔已经蹒跚着离开了,大艾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不作声。
  (十九)
  我在杂志上看中了一件婚纱,像鱼尾一样在身后拖出一个尾巴,全用蕾丝拼凑。我摩挲着那图片,直说漂亮。卡妙在我身后看了,微微笑一下,说过些日子陪我去买。我说:“这肯定贵死了。”他就在摸摸我的脑袋,好像我是个说胡话的小孩,回头又忙他的事情去了。
  我给小云拨了电话去,她说她还在医院里头躺着,闷得发慌。我忍不住和她碎磕起最近听来看来的这一桩事情了。小云说:“这三人的戏不好演,就怕戏台子一下子塌了。”
  第二日起来,有点感冒了,就跟雅帕菲卡说不过去带孩子了,他在那头忙得很。我细心一听,小瞬瞬可能还没醒。他对我说:“你好好休息吧。”就挂了电话。我一时觉得有点落空。我在床上躺了一阵,起了喝了点水,宫儿就上来了。米罗给她开的门。
  宫儿进门就丢了一个大旅行袋在地上,然后叫我。
  我出来看,原来是一件华丽的婚纱。正想着很眼熟,宫儿说,那是她嫂子结婚的时候穿的。她还说:“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用这一件做出门纱,再叫卡妙哥给你买件在婚宴上用。”我想起拉斐尔做新娘子的甜美模样,脑子里又不自禁地将这些日子看见的憔悴的她扯了出来。
  “昨晚我看见你嫂子了。”我说,“一个人到小卖部去。”
  宫儿跺跺脚:“哎呀!我不知道嫂子怎么搞的,都弄成这地步了,还和那个艾欧罗斯藕断丝连。昨天啊……”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米□咳了两声:“其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她便嬉笑了一下:“大表哥差点又和那个姓艾的打起来了。”
  我说,你嫂子明明是一个人。
  宫儿一本正经地摇着指头:“你不知道啊,她前脚进屋,艾欧罗斯后脚就打电话找我大表哥出去了,质问他为什么让嫂子一个人。”
  我又问,你哥哥嫂嫂不是分居了吗?
  宫儿回答:“是口头协议分居。可是呀,我看得出来,他们哪里舍得分啊,耗着呗。喏喏,现在倒好,又大闹一顿……他们的生活一塌糊涂。”
  米罗学着她的语气:“一塌糊涂,装逼!”裳儿又从房间里扔了一个枕头出来,正中他的脸。
  宫儿摇摇头:“那个艾欧罗斯神经病。大表哥上辈子欠了他。”
  (二十)
  我在家里收拾了一下,觉得脑袋愈发沉重了。裳雪过来一摸,说我发烧了。我赶紧进房间,离得她和宝宝远远的,免得传染上了。
  梦瑾这些日子渐渐也都缓过劲来了。虽然也都时常对着楼下发呆,可是喊她,她也还懂得应答。今天见我闷在房间里,她就推门进来,端了杯水,说是来陪陪我。可我问她啥她都愣半天没回过神来的模样。我说:“小梦你去歇歇吧,脸色差得要命。”她没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了个圈,又坐到我床上来了。
  “卡卡姐,你说,咱一个人带个孩子,会不会很困难?”
  我吓一跳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她肚子。她笑着缩开,像开着玩笑似的扭扭身子。我说:“这可不是玩儿的,小梦。”梦瑾正色了:“卡卡姐,我蓄意的。”
  她这么一说,我更加不敢留她,将她撵了出去。她在门缝里扔给我一句话:“别和裳雪他们说,我还没确定的,而且我要……”门砰一声关了,我没敢想象她的下一句。
  我吃了药之后昏沉了一天。裳雪进来了几次,给我擦脸、倒水、量体温。动作虽还不灵巧,但是也是个熟手的主妇样子了。
  起床的时候家里来人了,我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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