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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顺着记忆漫无目的来到四方巷,曾经是一条人声鼎沸的街道,如今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居住区。不过,他以前喜欢的那种香甜气没有消失,这里还是有间糖果店,只不过商店的主人换了不知几代人了。
他呆坐在树下的长椅边,脑中空茫如同阿雷纳斯尚未动笔的水彩纸,泛着昏黄年代感的色泽。风起之时,秋末的苍叶被卷了起来,预示着冬日的来临。
这一刻的他好像除了呆望什麽也不会了。
小孩子大概都很喜欢吃糖果,不知道约翰喜不喜欢呢?杜兰思考了片刻,换到了另一个问题上。从小到大似乎洛伦都没尝过柠檬糖之类的酸甜滋味,也许,那孩子现在有点埋怨自己为什麽会让他十几年都活得那麽苍白吧。
有点心神不宁地朝後瞥了瞥,总感觉有个扰人的视线在何处凝视自己。
被盯住的感觉挥之不去的熟悉。
「你怎麽了?」
男孩子到他身旁坐下,声音软糯。
杜兰看了他一眼,意外地发现他是杰夫,手里拿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小袋子。见杜兰愣愣地望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杰夫的嘴角抽了抽,决定还是掏出几块糖送给他。
「要什麽口味?」杰夫犹豫了半晌,「玉米的,可以吗?」
「好的。」
杜兰掂了掂那颗圆溜溜的玉米硬糖,像是玩扔硬币那样,明显惹来了杰夫的不满眼神。於是他无奈地停手,听身旁的男孩子问道:「叔叔,约翰没跟你一起出来?」
看样子并不知道自己去过他家。
杜兰弯了弯眸:「没有啊,介不介意我问问,你跟他是怎麽认识的呢?」
杰夫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呃,我是偷偷溜去上区玩的时候碰到他的。因为那时候他看起来像个小乞丐——没有冒犯之意——我很吃惊,还很过分地大叫道,贱民怎麽可以出现在这里!」他低下头,「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哦。」杜兰歪头好奇地看着他,「那你们是如何变为朋友的?」
「这个……」
凝噎了半分钟之久,杰夫的表情有几分茫然。他想了想,回答:「我也不知道,不过,没必要去追究这个问题吧。反正我们是朋友就对了。」
「哈哈哈哈……」
杜兰倒在长椅上笑得前仰后合,几度想要捶上自己的腿,这令杰夫疑惑地侧目。
这笑声听起来并没有掺杂什麽恶意,纯粹是想笑,所以笑了而已。可是杰夫非常不解,自己有说过什麽滑稽的话吗?
杜兰探手绕过这孩子的金发,指尖在他的后脑勺点了点,接着,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响指。
轻轻的,啪。
「醒醒吧。」他说。
杰夫呲牙咧嘴地往后退了几步,抱着剧痛的头很久没反应过来,等他抬起脸来的时候,树下长椅的人影已经不见了。而他送给那人的糖果落在地上,甜蜜的亮黄色包装纸完好如初。
※
街上的那种古怪的气氛愈发浓厚了。
从踏入这座城市开始,似乎就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正在进行。空气中飘扬的栀子花香气,也许只是为了冲淡角落里散发出的恶臭味;人们欢声笑语的相处,或兴高采烈或平静祥和的面容,也许只是为了掩盖彼此对于厄运的危机感。
杜兰的头晕呼呼的,保持着这个状态回到了家里。他仿佛看到约翰就站在面前,张口说了些什麽,表情挺难看的样子,可他根本没心思去理会了。
好累……
他脑中反复闪过同一个字眼直到入睡。
究竟是消耗了太多魔力的关系,还是不安定的空气因素问题?仅仅出去了一天,竟让他感到如此的虚弱……
到後来走路几乎看不清路面,全凭着感觉像个盲人般的往前摸索。
眼前的世界终於彻底一黑。
睡梦中,他的手被一双温暖小手握住了。谁都不愿意松开。
☆、chapter twenty two 袭击
「你来了?」
「钱。」伊文把布包放到桌上,「这是你的东西。」
对方拆开一看;被那对血淋淋的眼珠子刺激到差点没呕了出来;连忙用布遮上了。再看伊文;面部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再次叙述了一遍重要的事情。
「钱。」
他的主顾讪讪笑道:「又不是不给你……啊哈哈;真不愧是黑之刺客;就凭你这办事效率;也足够挤进整个佣兵公会排行榜的前几名了。这些是你的酬金;共九百八十金币。作为一条人命的价钱算是很高的啦。另外有个小小的意见;下次能不能不要弄出这麽多血?」
「我是杀手;不是清洁工。作清洁要另算价格。」
「……」
「下次有私活儿再找我。」
伊文搬起那个装金币的铁箱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
迎面无边无际的失重感,空气灼烧起来,呼吸道被什麽脏污物质堵住了。他觉得自己快要吐了。伸手脱力地抓了抓虚空,什麽都没有,这时才发现那双跟自己交缠的手不见了。指尖发寒仿佛逐渐流逝了生命的迹象。
一定是病了。他模模糊糊地想道。寻常的魔力损耗绝对不会让他变成这样,好像被打了一针又一针的强效昏睡剂,明知道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可是无论如何都清醒不过来。
不行,不行……
决心要对抗这个可怕的梦魇,杜兰难受地睁开眼,拖起灌了铅似的四肢爬了起来。
头顶上那道冰冷视线紧紧跟着他。
杜兰蓦地抬手用力一抓,看到半空中掉落的纤长银色发丝,顿时面颊变得苍白失色。洛伦就坐在窗台上,那张略微成长了些的容颜,除了淡漠没有别的情绪。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什麽,想要快步走上前,却因浑身乏力倒在地上,剩下的力气只够支撑自己不要立刻昏过去。
洛伦轻巧地跳了下来,来到他面前捏住了他的下巴,好让自己细细打量这人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他还是一如往常,自己却变了许多。
「很抱歉,让你受罪了。」洛伦柔声说,「再等一会儿好不好?给我一点时间,我们三个人就能回到过去那样的生活了。」
什麽意思?
杜兰呆了呆,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被欺骗的巨大的愤怒,几乎吞没了全部感官。
「你把那孩子带到哪里去了?」他咬牙。
「约翰吗?」洛伦顿了顿,接道,「他太不听话了,我只有提前把他接走了。」他露出几分奇异之色,「你就那麽惦记他吗?明明我就在你面前,为什麽都丝毫不感到欢喜呢?」
「我是问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杜兰感觉难受到极点,空气如同闷闷灼烧的烈火,令他烦躁到只差揪住洛伦的领子吼起来了。
洛伦愣了一下:「真的有那麽不舒服?」
他像是根本没听见那个问题。
「也是,现在全城都是这样的。」洛伦自言自语般的,放松了手上的动作,转而摸了摸他的被汗水打湿的偏红色头发,漂亮的银眸中闪过一阵雾霾,「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了。相信我,这一切都会结束的……」他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委屈,环抱住杜兰的身体,仿佛还是那个记忆中的小孩儿,「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你呢?」
杜兰闭着眼,面容几近扭曲,忍不住大口喘息了几下。
头好晕……
快要听不清楚外界事物发出的声音了。
「我以为你会说你想我了的。」洛伦不知道他有多痛苦似的,头枕在他的肩上,感受着熟悉的低温传来,「每天看着约翰在你身边吵吵闹闹,好像你的注意力都被他夺走了,再怎麽不痛快也是没办法,谁叫他是我弟弟呢?」
「其实他的话……也没什麽,但是,为什麽那个碍事的人又出现在你身边了?从我小时候见到他对你做出的事,那时候开始,我就发誓他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
「否则,我一定要亲手撕烂那家伙的血肉。」洛伦轻轻软软地说道,「你不会生气的,对吧?」
怀里没有任何回应。
发现杜兰已经陷入沉睡状态中,洛伦并无意外,只是俯身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那麽,就当你默认好了,亲爱的,做个好梦吧。」
洛伦把他抱回床上,流连不舍地亲吻抚摸了一会,像是要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留满自己的印记。
虽然肖想已久,万分希望能够同他多相处片刻,可惜的是,暂时还不能带他离开,外面又太危险了,待在伊文的家里反而可能比较安全。
反正那家伙横竖也活不长的,再不会构成什麽威胁了。
洛伦满意地冷笑起来,掀起窗帘,振拍银翼飞到上空渐渐远去了。
※
杜兰感觉得到有人一直在旁边,就在很近的地方。他怀疑是不是约翰回来了,便伸出手,得到的是对方的五指交缠。那一刻,他明白过来,奈何那种安心的气息围绕在四周,令他不由自主地进入了更深层次的梦中。那人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直到他醒过来之前,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个小时,可能是几天几夜。杜兰终於觉得意识清楚了些,虽然头脑依旧沉甸甸的,如同里面被塞了十斤重的沙袋,但总算是恢复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天色大亮,惨白到不正常。
杜兰转头看到床前的伊文阖眼小寐,再看彼此交缠的手,心里生出些许暖融融的意思。随即他想起来约翰和洛伦的事,脸色又沉下了。
伊文的手感应到什麽似的动了动,眼睛随之睁开,黑檀色的深泉空无一物。
好在很快就神志清醒过来了。
「你醒了?」
「我刚刚还想这麽说呢。」杜兰笑了笑,「你是什麽时候回来的?」
「两天前。」
「我睡了很久吧……」
「没事。」伊文安抚性地握了握他的手,「醒过来就好。」
杜兰不语,看向外面隐隐流动的光明元素,太多了,几乎整个城都被笼罩在光明之内。难怪天色会这麽亮。除此之外,还有阵阵狂暴的风声,大自然的怒吼声,火与剑碰撞的响动,以及若有若无悲天悯人的颂歌。无秩序的混乱将要逼近了。
忽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扶住床架差点吐出来,腹中空空,只能干呕了。
耳边传来伊文的声音:「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块水晶吗?把它握在手心里试试。」他依言取下水晶放在手心,果然,那种恶心的感觉消退了很多。
怎麽会?杜兰趴在床边好一会才彻底缓过来,抬起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困惑。
「这是无属性抗魔水晶,可以吸收对你有恶意的元素。现在这种东西应该还比较少见。」伊文解释道,「你看,它变亮了。」
确实,那块水晶比之前变得更加雪亮透澈了。如果说之前是透明色的,那麽现在就是纯白色的。杜兰略略思索,领悟到颜色变化大约跟其吸收的元素有关。只是,以他高出常人多年的见识,却也没没听说过这种东西的存在。
「以前在黑暗精灵族生活的地方,这样的无属性物质不算什麽稀奇的,不过,如今倒是很难找到了。我也只见过我祖母留下来的这一块。」
「是这样啊……」
杜兰摩挲了一下那光滑的晶石面,说:「这个给了我,那你呢?」
「我的状况至少比你好多了。」
「谢谢。」杜兰撇过头去,「外面是什麽样子?」
「很糟糕。」
「糟糕到什麽地步?」
伊文沉默了一会,慢慢说道:「你听。」
杜兰听着,空中可怕的轰鸣声更庞大了。那听起来像是急促的呼吸声被放大了一百倍,所以就格外的吓人了。天空的光芒时不时受到黑暗的侵袭,从这间屋子便可以感受到外界的明暗变化。杜兰刚才打量伊文的时候,总见他面上擦过一阵阴云,接着亮了起来,色彩也红润了不少。再过一段时间,突然又暗了下去,又亮了起来。
这里离市区很远,依旧能够闻见人们的挣扎,来自天空上方的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