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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文学·第二期-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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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凉·旧爱(26)
孙丽芳咬住他不放。男人花了好大气力才把孙丽芳推开。耳朵被咬出血来。男人捂着耳朵,恶狠狠地骂道:老子不来狠的你还真不怕!
  说完男人就把一团纸塞到孙丽芳嘴里。孙丽芳说不了话,只能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
  男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仓库里空空荡荡。男人几乎把孙丽芳身上的衣服都扯光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像一只贪婪的狗一样舔舐着孙丽芳身体的每个角落,她的腋下,脖子,嘴巴,眼睛,大腿……甚至是*。孙丽芳就快疯了,她完全抵抗不了。身体成了一具任由他人摆布的空壳。只有眼泪,屈辱的眼泪一刻不停地往外渗。
  孙丽芳的身体在颤抖,剧烈的,控制不了的颤抖。她拼命地摇头,双腿并得紧紧的。
  男人奋力拨开了她的双腿,他的身体如此强壮,力量大得惊人。他把自己的大腿横在其间,这样一来,孙丽芳就无计可施了。
  孙丽芳尽一切能力去抵抗,但终究逃不过那一劫。
  男人褪下裤子,腿上的毛摩挲着孙丽芳的大腿。肌肤相触的一霎那,一种让人头皮都发麻的恐怖随之袭来。孙丽芳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仿若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的恐惧和耻辱。
  男人摸索了一番,嘿嘿笑了一声,便把整个人使劲地往孙丽芳身体里撞去。一次又一次。
  疼。孙丽芳只感到*被撕裂一样的感觉,随后一股潮湿温润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汩汩流了出来。孙丽芳觉得她的整个身体里的血液就要流干了,她的生命,奄奄一息。
  她的头脑里闪过的,是徐方裘的脸,这一次,徐方裘哭了。孙丽芳看见徐方裘无奈地站在她身后,他无从阻止男人的暴行。
  孙丽芳在心里默念着,徐方裘,你快来救我,救我……
  男人在那个夜晚死命地发泄自己的欲望,这个恶魔一般的人,饥渴如同豺狼。他嘴里发出听了令人恶心的呻吟,孙丽芳感到身体里被植入了肮脏的物体。直到男人筋疲力尽,呼哧呼哧喘着气,他才从孙丽芳身上退下来。一瞬间,成了一只泄气的皮球。
  整个过程延续了大半个夜晚。这刻骨铭心的、植入身体的肮脏把孙丽芳的意志搞垮了。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扯开塞在孙丽芳嘴里的纸团。孙丽芳使劲最后的气力破口大骂:畜生,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去死!去死——
  骂到最后只剩下无声的哽咽。她的头脑里混乱一片,一会儿是母亲的脸,一会儿又是父亲,然后徐方裘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可是,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救她。没有。
  男人冷冷地说,我才不去死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哈哈。
  你不得好死!
  孙丽芳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骂出来。
  妈的,我让你骂,让你骂!说完男人朝孙丽芳小腹踢了一脚。孙丽芳只感到肠快被踢断了,深入骨髓的疼。孙丽芳你给我听着,别以为你很清高,脱了衣服还不是臭×一个!今晚的事情你要是说了,我让孙海涛也见棺材去。
  孙丽芳紧紧咬着嘴唇,一直咬到出血。
  她不知道过了今晚,太阳将从那里升起来。
  临走的时候,男人说,我还忘了送你一份礼物,我要你以后再也没脸嫁人。说完,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玉米,朝着孙丽芳软绵绵的大腿里侧,用力塞了进去。
  孙丽芳尖叫起来,刺骨的疼从大腿一直延伸到头皮。很快她就昏厥了过去。

平凉·旧爱(27)
17
  此生难忘的晦暗片段,令整个人生的颜色由此暗哑。孙丽芳强迫自己忘掉,将它彻底地粉碎在记忆里。却时常在难以忍受的苦痛中惊醒,梦里面有青面獠牙的鬼魅。追着她跑,将漫天的大雨降及头顶。如此,仿若错综复杂的蛛网弥盖。
  孙丽芳走出仓库大门的时候,月光清冷。深秋已至,郊外冷风萧瑟。孙丽芳低头看自己孤清的身影。眼泪已经流干,她裹紧衣服,沿着长满衰草的田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迈进。孙丽芳不知道究竟要走向何方,身体的疼痛持续折磨着她。有那么一刻,她脑海里冒出了死的念头。死。把自己的生命把自己的青春埋葬在荒郊野外。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大腿在不断地发抖,植入身体的赃物太顽固,以至她无论如何也磨灭不掉。
  田边的河流在月光下闪烁着清冷的亮。月亮的影子在河水起伏中,碎成淡薄的片末。孙丽芳弯下腰,摸了摸大腿,沾在上面的血还未干,有一股甜腥的味道。孙丽芳意识到自己很脏,真的很脏。她多么厌恶这具身体,恨不得它可以再投一次胎,以便获得新生的欣悦。
  她看了看荒凉的四周,便褪下衣服,一步一步走至河中。河并不深,刚过腰。冰凉的河水把孙丽芳的皮肤一寸一寸没掉。孙丽芳摒着呼吸,把整个人沉入到河水里。顷刻间世界安静下来,河水灌住耳朵,把所有的声嚣全给挡在外面。耳边是水流与身体摩擦的细微声音,河水流得很慢很慢,孙丽芳张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眼前尽是黑漆漆的一片,河水渗透进她的眼眶里。有些酸涩。孙丽芳再一次想到了死,假若将自己的躯体沉淀在这条河流之中。兴许,就能和这个充满恨的世界隔绝了吧。
  但终究,她不敢。心里害怕。受辱还未洗清。她不能去死。
  她唰的一声浮出水面。开始在月光底下擦拭身体,使劲地擦拭。一遍一遍,要把皮肤上的每一道污垢清理干净。
  她忽而又望见徐方裘了。这一次,他没有表情,徐方裘蹲在河岸上,静静地看着孙丽芳。孙丽芳怔了一下,徐方裘默然如初。孙丽芳伸出手抚摸他的脸,他的脸带着不可一世的孤清和冷寂。月光温和地洒在他身上。
  孙丽芳说,方裘,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徐方裘就像哑巴一样。他一动不动地蹲着。孙丽芳自顾自说道,你不要我了是吧,你不要我了……
  她忘了是怎么走回平凉镇的,又是怎么忍着极度的羞耻感和委屈踏进家门。那时候天已微亮。进门时,四下搜索,看不见孙海涛的影子。孙丽芳着急,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便径直奔出门外。
  她不知道,就在她处于那禽兽男人凌辱的夜晚。父亲一头栽下,脑颅大量出血,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孙丽芳是在平凉镇的老人院看见死去的孙海涛的。
  那天清晨,找不到父亲的孙丽芳坐在家门口。对着清水河一言不发。她一瞬间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冰冷的绝望。清水河汩汩流动。她觉得青春在这个时节吞噬于流逝的时间之河了。
  她记得,是周青海一脸慌张地跑过来对她说,快,到老人院去,你爹他不行了。
  孙丽芳忘记什么叫悲伤什么叫疼痛。她睁大眼睛盯着周青海,身体僵直良久,才慢慢起身跟着周青海走。
  穿过石板街的时候,她是一缕幽魂,全然没了生气。周青海快步走在她前面。走了几步,发现孙丽芳远远被抛在身后,便又折返回来。也顾不上路上的行人如何看他们,就拉着孙丽芳一直走。

平凉·旧爱(28)
孙海涛头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清洗干净了。他静默地躺在床上。从没有这么一刻,孙丽芳觉得他和她离得如此之远,小时候他虐待她,用藤条抽打她,长大后她和他的关系几近决裂的边缘,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也有过相依为命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常被父女间难填的代沟所消磨,渐渐也就变成了同在屋檐下生活的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直至孙海涛病了,生命急遽衰弱,孙丽芳与他的关系才算渐趋平稳。孙家的医术虽然传给了孙丽芳这样一个女子,但孙海涛总算在临死前没有辜负祖宗们。
  孙丽芳觉得父亲是真的老去了。躺在冰冷僵硬的床板上,成了一截严重脱水干枯的树枝。
  可是,为什么孙丽芳心里没有浮现任何想要嚎啕大哭的念头。没有。她竟然在父亲的灵柩前哭不出来。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她静静地看着父亲。好似他并没有死去,而是进入了熟睡中。或许下一个天亮,他就会醒来的。一定会醒来的。
  孙丽芳转而絮絮叨叨。自顾自地说了一番话。周青海鼻尖一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好似他的青春都围绕着孙丽芳而转,有时候就像一只失控了的陀螺。周青海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承担起主持孙海涛葬礼的责任。平凉镇上那些曾经就诊于孙海涛的人几乎都出席了他的出殡仪式。父亲不允许周青海去参加孙海涛的葬礼。自从知道儿子三番四次追求孙丽芳不成,被平凉镇的人奚落之后,他就不允许周青海再涉足孙家半步。邻居有时候会偷偷问周先生,周先生,你儿子究竟怎么了?人家说他在孙丽芳楼下吹了一夜口琴啊!
  你们别乱说,哪有的事情?
  平凉镇的人都这么说的啊。不信你问陈大鹏,他亲眼看见的。
  陈大鹏,陈大鹏是谁?
  卖猪肉那陈福财的儿子啊。
  哼,一派胡言。
  深受中国儒家文化影响的实在无法忍受儿子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他告诫周青海说,别再去丢脸了。周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我哪有丢脸了?我兴致来了吹吹口琴也有错?
  周青海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和父亲说话。父亲气不打一处来,拿出戒尺朝着他一把拍了下去。
  周青海说,你打吧,你打死我我也会去找她的。
  现在孙家遇到这样的事情,周青海再也按捺不住了,他觉得,有必要去帮助孙丽芳。纵然她对他的态度向来冰冷。周青海在葬礼上的表现使人误认他是孙家的儿子,可大家都知道孙海涛只有一个女儿,哪来的儿子呢?
  会不会孙海涛生前已经收了上门女婿呢?
  上门女婿?我看不像。孙丽芳不是不跟他好么。
  说来也是。这痴男怨女的事情就是难缠啊。
  平凉镇的人都这么议论孙丽芳和周青海。孙海涛的去世在平凉镇引起的舆论丝毫不亚于前几个月祠堂的被烧。人们茶余饭后会说起孙家的事情。石板街的人消息最灵通,胖婶说,孙大夫死了,我们平凉镇以后的生老病死谁来管?
  不是说孙丽芳接管了诊所嘛!当然是她子承父业了。说话的是买菜的大妈。
  这说不准,你说一个女孩子当医生能当好么?
  话也不能这么说,丽芳上次不是出过诊么?据说医术还是牢靠的。
  唉,这孩子就是命苦。
  ……
  你说周青海这么热心孙家的事,会不会已经定了亲了?
  有这个可能。可丽芳这孩子好像对周青海态度一般呐。
  在孙海涛的出殡日那天,石板街上的人都目睹了周青海披麻戴孝的情景。他们都吓呆了,周青海和孙海涛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平白无故为他守丧,这在平凉镇还是一大奇事。

平凉·旧爱(29)
而孙丽芳,好像置身事外一般。一直到父亲落葬,灵柩葬于厚土之下。孙丽芳才好似觉醒了一般,她朝着刚立好的墓碑,重重磕了一个头。而那个时候,周青海长跪着,膝盖已经被泥土印出两个潮湿的印记。
  回忆的铰链只是在这里暂停了一下而已,我在爷爷的回忆里行走,总觉得人生这条路太过漫长,漫长到我望不到边际,寻不到未来。爷爷那时候抚摸着我的头,他的手干燥,手掌上的老茧摩挲着我的皮肤,痒痒的,彼时夕阳洒下蜜糖一般的颜色。爷爷的表情很平静,仿若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这样一种表情穿越了时空的阻隔,被时光固定,被岁月浇铸。爷爷说他一大把年纪了,印象深刻的三次死亡分别来自徐方裘、孙海涛、周青海。而后来孙丽芳的去世,他已经完全没有概念了。
  周青海去世后,爷爷经常长吁短叹。他背着手在石板街上散步,有时候碰见孙婆婆提着一个菜篮子去集市,便停下来聊几句。
  爷爷说,周青海的口琴你收起来了?
  嗯。他留给我的也就这个了。
  两人便一阵沉默,活了一把年纪,还是无法看穿生死。
  孙婆婆最近憔悴了许多,多年不曾出现的幻觉又一次侵扰她,夜晚常常睡不着。她最近变得越来越心生窦疑,念佛也频繁了许多。
  她那难产死去的母亲又不经意出现了。这一次她没有穿旗袍,而是着一身米黄色的长裙。她把发髻高高綄起来,额头饱满,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她在孙婆婆做饭的时候从大门外走进来,就像生前一样,她脱下鞋子,径直走到厨房里。孙婆婆对母亲的出现已经习惯了。
  她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看到你爹了,原来他这么老了。孙婆婆看着母亲,她还是那么年轻,涂着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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