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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军中的将军又是个不信鬼神的,死都不容许和尚道士进军营。
就这时候,赶巧这刚刚入伍不久的姜将军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学艺出来的,是跟个道士拜师学艺的。别人一听:那敢情好,军中居然不让请道士,那就用自备的好了。推着他非要他降妖除魔。也刚刚好是真的闹妖怪,他一出手,立刻天下太平。于是乎,姜将军立即威名远播,传上朝野,皇帝一开心,让他连跳几级升了副将,其后又打了几次仗,立了战功,皇帝更开心,直接拎成将军。由此之后,年纪轻轻的道士将军方成了传奇。
左俊师和左稔慎回去左家,单岱望一路跟着。到了左家大门口,单岱望方才恋恋不舍的和左稔慎依依话别。左俊师厌烦的打断他道:“你还是赶紧回寨子去,别装什么官差。你的人头在悬赏单上可价值不菲。”
“你的也比我便宜不了几两,你不还照样往家跑。”单岱望挤兑左俊师道,“反正也没人见过我俩,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官差也挺好玩的,还可以和左姑娘亲近亲近,是吧,哈哈。”
左稔慎只顾着手里的小泥人,睬都没睬他一眼。左俊师更是直接把左稔慎推进门里:“你少来亲近我姐姐。”
剩单岱望一个在门口叫:“我俩不是好兄弟吗,你怎么能这么绝情啊,你看我胡子也刮了,头发也梳了,给我个机会吧就。”
路人一二三四频频侧目。
道士将军的军队在镇外安营扎寨,道士将军的脸色由苍白开始泛青,撕心裂肺的咳了两声,靠在榻上休息。副将看着心惊,劝道:“将军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要不我们现在这里修整一下,将军也找个大夫看看?将军这个样子,属下真是怕——”
怕什么自是不必说。不光副将瞅着揪心,就连底下的士兵也看得出一个月前还儒雅不凡、气宇轩昂的将军已经病得快不行了。那种病容就像是你轻轻上去捅他一下,他就能立刻倒地断气一样。自打将军生病到现在,他一次都不肯看大夫,到了今日,他已经连戎装都穿不动、马都骑不了,只能一身便装的躺在马车里。日复一日的眼见着将军病情恶化,不光是一干将领,就连士兵都怀疑将军病成这样到底能不能或者回去都城。
道士将军从胸口掏出一面花纹繁复的铜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期间止不住又狠命的咳了几声。副将瞧着,心中奇怪将军一直喜好朴素简单,这镜子如此花哨,莫不是哪个相好送的,将军自知活不了,拿出来瞧瞧就当看见相好了?随即晃晃脑袋甩开这想法:谁说将军就要死了,胡思乱想胡思乱想。
将军随手把镜子放在榻上,虚弱道:“今日在街上看见的那位姑娘,你可查清楚是谁家的了?”
副将忙回查清楚了,是当地左家的大女儿。
将军无力的点点头,笑道:“把她偷来给我。”
副将应承之前,没走脑子的突然蹦出来一句:“将军偷人是要冲喜?”随即后悔不迭,直咬舌头。却不料将军居然笑答:“或许是吧。”
一轿送女
效娘正在试嫁衣。后娘在一边帮着摆弄,没事多插上两三个簪子表示富贵荣华,或者挑选首饰里最夺目的来给她戴上,恨不得把家里最好的家当都挂在她身上才好。左稔慎经过的时候瞧着门只是虚掩着,扒在门口小小的探着头往里望,瞅着那件红艳艳的嫁衣很是憧憬。
“喂,你扒着门看什么。”后娘发现,厉声喝道,快走几步拉开门来,却堵在门口没有放她进来的意思。
“我路过,看看嘛。”左稔慎无辜道。
效娘抬着手转了一圈,冲左稔慎娇笑道:“姐姐,我穿嫁衣好看吗?”
“好看,很好看。”左稔慎憧憬的点头道。
“那姐姐是不是很记恨我呢。”效娘委屈的用袖摆挡住半张脸,娇娇怯怯道,“姐姐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都是在想:这衣服明明该是我的,偏叫妹妹抢了去。姐姐是不是好恨我呢,恨不得我死掉好把夫君还给你。”
左稔慎一愣,后娘用力的推搡她走开,大声责骂她以后不要靠近效娘,当初是她没缘分自己走掉,怨天怨地也怨不着人,现在别来祸害别人。左稔慎嘟着嘴走掉,左俊师撞见,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拉到自己屋里去,拿出一罐茶叶哄她:“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了?”
左稔慎一看见茶叶就眉开眼笑什么都忘了,欢喜的开了盖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左俊师耐心的看她抓到第十把,终于耐心耗尽抬手抢了罐子,低头一看,大半都被她吃掉了。左稔慎可怜兮兮的望着那罐茶叶,很是舍不得。左俊师把茶罐放在一边,打发她道:“看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回你屋里祸害茶叶去。”
左稔慎不情不愿的起身,猛地拿走那罐子茶叶,抱着跑掉。
左家这边痛并快乐着,副将那边就头疼得要死。自从将军说要偷人,左稔慎就没出过门,他带着一队人在左家门口憋啊憋,憋了两天愣是憋不出人来。副将这通心急如焚,生怕冲喜晚了将军挂了,一狠心一跺脚,振臂一挥道:“偷不出来,进去抢。”
副将抢人的方式也挺别致,他亲自找上门,对阿爹指名道姓要左稔慎。阿爹惊讶的同时束手无策,懦弱的磕磕巴巴的问副将突然要他的女儿是为什么。副将脸不红心不跳的直接宣扬是要给将军找老婆。刚刚好后娘听说有人来专门找阿爹,躲在堂后偷听,一听说是将军想要找媳妇,想那秀才能有什么前途,就算有,又得爬到几时,哪有现成的将军这样的现成,登时动了心思,拽过一个丫鬟推去把阿爹叫到后面来商议。
阿爹愁容满面,一万个舍不得刚回来的女儿这么又没了。后娘却喜不自胜道:“既然老爷舍不得稔慎,不如把我们的效娘嫁过去。老爷不是希望日后稔慎嫁的离家近些,正好可以让稔慎嫁给秀才,也免得镇上的人说闲话认为效娘抢了姐姐的夫君。”
阿爹犹豫再犹豫,终于扛不住后娘的念叨,默认答应了。后娘这次亲自出来和副将道:“我们的大姑娘生性蠢顿又不懂规矩,恐怕将军失望。倒是三姑娘冰雪聪明、秀外慧中,不如大人带了我们的三姑娘给将军,保证将军中意。”
副将坚定的一口回绝:“将军说了要左家大姑娘我们就只带大姑娘回去。”
后娘之后一味的苦苦夸赞她的闺女,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无奈副将就是不松口。阿爹忍不住拉她悄声道:“既然将军认定了稔慎,就算了吧,送稔慎去就是了。你再这么争下去,万一惹怒了将军,我们家八成就要吃苦头了。”
后娘拂袖表示不愿意,但只能由着阿爹表示准备一下就将大姑娘送去,心里盘算起别的主意。副将觉得姑娘要出门前准备准备也是应该的,约定完明日来迎接左稔慎,便带人先走了。
副将前脚刚走,后娘就拖着阿爹回房商议起要用效娘顶替左稔慎送给将军。阿爹其实挺感激他这老婆体谅自己舍不得失散多年的女儿,肯用自己的女儿去代替稔慎,但同时也奇怪她为什么这么坚持非要换不可。
后娘无比诚实:“老爷,你想啊,嫁给将军,哪怕是当妾,那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原本老爷你就舍不得稔慎嫁的远,那效娘去享这个福不是天经地义?”
“可是……”
阿爹还没可是完,后娘便抢道:“有什么可是的,反正那个将军也不认得哪个是哪个,就算换了也没人会知道。再说了,比起稔慎,效娘讨人喜欢多了,谁都会喜欢效娘多的多,哪还会有人喜欢那个粗俗的稔慎。你呀,不过是个商人,只有靠女儿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家才能不被人低看,那当然是送人见人爱的效娘去勾住将军的心了,难道让稔慎去惹将军讨厌,害得我们家更惨?”
阿爹苦恼良久,到底承受不住后娘的耳边风,默许了用效娘顶替稔慎的主意。当晚,后娘便去到效娘屋里,把自己最好的首饰送去,费心挑选华丽的衣裳,立誓要把效娘打扮的最天香国色的送过去,闹得效娘屋里的丫鬟们手忙脚乱,一晚上热闹非常。
而左稔慎那边早早睡下,一夜安静无话。
第二日,副将租了一乘小轿早早来接人,因为他是没见过左稔慎的,见了盛装打扮的效娘,心说将军眼光还不错,二话不说的送她上轿带走。那效娘心知要攀上将军,不知多欢喜,在轿子里一味的偷笑。后娘望着自己的女儿自此飞黄腾达,更是喜不自胜,倒是阿爹因为偷偷换了女儿,心里揪着疙瘩,总是开心不起来。
左稔慎和效娘并不住在一个院子里,直到效娘被送走,下人们背地里说道此事,才知道效娘被将军收了去。左稔慎还在想:将军啊,不知道多凶神恶煞呢,说不定长的也很凶神恶煞夜叉一样,效娘那么娇娇怯怯的,去配将军……好可怜哦。兀自浑身一抖,到左俊师屋里抢茶叶吃去了。
再说副将那头。副将将效娘带到营地,送到将军帐里。将军脸色苍白的完全没有血色,正靠在榻上喝汤药,副将恭恭敬敬的把效娘请进去,然后识趣的率领一干伺候的人全都出去。
效娘立在不远处,羞涩的低着头,却忍不住偷偷抬眼偷看将军模样,只见他虽然虚弱的很,但是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看上去一团和气容易亲近,不像说书人讲的那些将军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不由得芳心暗动。
将军喝完药汤将药碗放在桌上,这才抬眼来看效娘,因为她低着头而看不大清楚容貌,便轻唤她抬头。效娘含羞带臊的慢悠悠抬起头来,将军却眉头微蹙,觉得这个姑娘并不是他在街上注意到的那个姑娘。将军不确定的拿出那面铜镜照了照效娘,待看清楚里面的人影后将铜镜放在腿上,温和道:“你是左家的大姑娘?”
效娘走前后娘左叮咛右嘱咐要她记住顶着左稔慎的名,闻言,幅度小小的点头。
“左家可还有别的女儿?”将军又道,仍旧语气温和如春风。
效娘又是点头。
将军笑道:“那好,换了她来。”
效娘一愣,顾不得许多直望着将军:“将军——”
“我看见的姑娘,不是你。”将军无力的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效娘一动不动,只是呆呆的望着将军,慢慢的表情变得委屈,一双丹凤眼含着泪望着他,像是被始乱终弃的可怜女子乞求怜悯。将军见她不肯离开,便高声叫了副将进来道:“你带错了人,去左家接另一位姑娘过来。”
副将对于带错人回来很是惊讶,指着效娘道:“左稔慎嘛,左家的大姑娘嘛,就是她没错啊。将军,不是你病花眼了吧?属下看还是请大夫靠谱,这个冲喜啥的……还是先请大夫吧。”
将军摇摇头,和善道:“去带了左家另一位小姐来。顺便送这位姑娘回去。不要闹得满城风雨,免得坏了这位姑娘的名声。”
副将无奈,只好带了效娘出来,幸好轿子还没送回去,正好装了效娘回去左家换人。副将听将军那话,看来是知道要他带来的姑娘长得是什么样子,多多少少也猜到是左家暗自换了人害的自己办错差,难免心中气堵,到了左家,凶神恶煞的不等通传便闯进门去,把效娘赶出轿子让她去找她爹来。
阿爹听闻副将这么快回来,还把效娘送回来,心中不由得害怕是偷换女儿被人识破,心惊胆战的拉着后娘一起去见副将,来的路上一个劲儿埋怨后娘多事,后娘得知自己的女儿反倒被送回来,心中不知道多气,没好气的剜了阿爹两眼,阿爹气馁的不敢多言。
副将本就生得高大雄厚,扳着脸难免会显得凶恶,阿爹一见他和之前态度不同,立刻吓得腿打颤,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你家是不是还有个女儿,速速送来。”副将喝道。
一师威武
后娘眼白一翻:“没了,我们家就这一个女儿。”
阿爹啥也没喝还呛了一下,胆小如鼠的瞥副将的脸色,果然见副将的脸更狰狞,偷偷的捅后娘,小声道:“送哪个不是送。”后娘甩他一下,毫不动容。阿爹亲自对副将道,“有的,我还有个女儿,这就送她出来。”说罢,随意抓了个丫鬟去后宅叫左稔慎来。
左稔慎在自己屋里左手摆弄着左俊师送的泥人,右手抓着罐子里的茶叶往嘴里送,惬意的扭来扭去。那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喘了两口气,二话不说拽了左稔慎就往外冲。左稔慎怎么也是个妖怪,不乐意的时候甩开个人太容易了。
“去哪啊?”左稔慎甩开丫鬟道,差点把丫鬟甩出去。那丫鬟勉强抓住门才站得住,焦急的语无伦次的道出外头是什么情形。左稔慎本就是个胆小,一听是来抢老婆的,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躲了,哪里还肯去,左思右想躲哪都不安全,落跑去到左俊师房里。偏生左俊师不在,出去说服单岱望回寨子去了。
很快的,因为没有见到左稔慎出来,阿爹又让后娘来找。后娘找到左稔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