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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夫说的极是，我也这样认为，不过多少算是有些眉目了，也不枉青大夫好了一整夜找出来这样好的方子，那么现在就按照三本书上所写的，摸索着下药？”
奚瑶点头，接过书，跟众位大夫虚福了一礼，转身进了右边走廊中自己的隔间。
昨天一整夜元朗都在这隔间中歇着了，有六皇子和松子等人在这里陪着，元朗的情况也算是稳住了。
见奚瑶抱着书进来，元朗从床榻上连忙起身，很不好意思的笑道，“看我，狼狈的样子，让青大夫见笑了。”
奚瑶满脸愧疚，“二公子如果这样说的话，该惭愧的应该是我才对，没有认真管好药方，让人趁机做了手脚，才致二公子如此模样，岂非我的过错？若论起来，我恐怕在你面前都无法抬头了。”
元朗闻言，慌张的摆起手来，“青大夫，你可千万不能这样认为，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想到自己有可能跟大哥、两个弟弟一样，大摇大摆走出秦安侯府，我的心理说不出的高兴，不管最终能不能恢复成那样，我都非常感谢青大夫，当然，最初鼓足勇气接受你的提议那时，我就做好准备了，这过程中不可能没有坎坷，所以我扛得住的。”
听元朗这么一说，奚瑶倍感欣慰，“这三本书是我昨夜秉烛翻找找到的，希望能够对公子的病情有帮助……”
开诊时间一到，六皇子和白墨阳就进了奚瑶的屋子。
那边都忙碌起来了，他们才好商议事情。
将后院擒人的过程跟奚瑶和元朗说了之后，奚瑶听的真切，“可是，大哥，为什么不当场问一问那小厮，是谁指示他的呢？”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即便如此，我们找到那人的时候他仍可以装作恍然不知，不如咱们抓他个现行，让他没话可说。”
元朗道，“这么说，今儿午时用膳的时候你们就要动手了？”
白墨阳点头，“没错，那小厮在后院带着，一天三餐的不落下，定有人给他送食物，在这医馆里，找到一个愿意背叛六殿下的人容易，找到几个却很难了。所以依我判断，指示小厮的人谨慎起见，会自行给他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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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抓现行（下）
午膳时间是济世医馆前院后院所有人聚集最全的时间。
因为六皇子向来跟大家同寝同食，所以医馆中一应饭食都是一起的。
因早早要到后院做准备，白墨阳提前大摇大摆从大门走出了医馆，说有事情要出去忙。
午膳时候自然就不在众人之中了。
因为不能露面，用饭时候难免掀开面纱，避免被人看到面容，奚瑶凡是在医馆用膳，都会在自己的隔间中。
今日也是一样，松子将奚瑶和元朗两人的饭份儿送进隔间，医患两个就开始用膳了。
可虽然饭摆在这里，他们却没什么心思吃。
用了早上奚瑶刚刚调好的药，这一上午元朗都没有发作，身上的无力症状也好了许多，只是身体仍然不能自由动作。所以，即便心中很想去后院帮忙瞧瞧，却也力不从心。
奚瑶也在担心白墨阳那边安排的怎么样，只吃了几口就没什么食欲了。
饭菜摆在一边，医患两个就呆愣愣坐在屋子里。
元朗见气氛尴尬，强撑着在床榻上坐直了，打量着没有带白纱的奚瑶，良久，微笑着道，“青大夫，有些话我现在说出来或许很唐突，不过真是很庆幸，母亲这次为我说了跟你的这门亲事，这也算是改变了我一生的安排了吧？”
奚瑶当然看得出来，元朗故意提出话题是为了缓解屋子里尴尬的气氛，左右也要等着外头的传信儿，奚瑶开始跟元朗谈起来，“这样说或许显得很假，不过我也是如此。”
元朗眼神一亮，“为何这样说？”
奚瑶浅浅一笑，“一来是你的病例，我之前从为接触过，最开始的时候我也说过，我是个医痴，看到有疑难杂症，就总想着上前试一试，你这个例子算是目前来看最让我激动的一个了，我知道这样说话会伤二公子……”说着说着，奚瑶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越发灿烂，“可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跟喜欢相处的人一起时，我心里怎么想的，就会怎样说，不会脏着掖着，与其说那些违心的话让亲近的人听着短暂高兴，不如让其认清现实，你说对不对？”
听到奚瑶用“亲近的人”四个字来形容自己，元朗心里头不知道有多高兴。
对于元朗而言，奚瑶是他除了自己母亲之外唯一一个接触最多的女子，寻常时候，他院子里是连丫头都没有的。所以，奚瑶对元朗来说是极其特殊的，加之她医者的身份和婚约的关系，这感觉更是错综复杂。
“嗯，我喜欢听实话，青大夫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对啦，我就知道你是个实诚人儿。这二来呢，我在跟你接触之前让我大哥偷偷调查过，你为人呢虽然孤僻，但却是个好人，比你几个兄弟都善良。孤僻可以理解，这么多年你都是自己长大的，虽然有秦安侯府人那么无微不至的关怀，却终究少了一样——陪伴。即便秦安侯夫人怎样宠爱你，多年来她还是要照顾你其他三个兄弟，四个儿子，陪伴的时间怎么说都是要平均分配的，她的世界里除了你还有丈夫和其他儿子，但你的世界里却只有母亲。二十年来，你只有你母亲一个人的陪伴，很少跟别人相处，性子自然会孤僻一些，这一点我并不在意，跟我医治你又没什么直接的关系。我看上的是你善良的心肠，这是许多世家公子都不曾具有的，说句很像是废话的废话：善良的心是二公子的财富，好好揣着，千万不能丢了。”
这段话不长，却足足扣住了元朗的心，多年来他一个人就这么走过来，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如此掏心窝子的话，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将他浓黑的睫毛都打湿了，却终究没有掉落下来。
就在他要说些感谢的话时，医馆后院突然喧闹起来。
知道事情爆发了，奚瑶猛然起身，再也坐不住了，将元朗搀扶着躺在床榻上，嘱咐几句之后奚瑶冲出隔间，直奔后院。
此时，用餐的所有医馆中人都聚在后院的门口了。透着还没镶窗户的窗框往里看，只见两个身穿同样小厮服饰的人站在地中央，一个身材略高大，独自站着。另一个则被人束缚着手脚，满脸复杂神情的垂着头。
无疑，那个身材略高大的就是白墨阳了。率先从医馆大门出去称有事情要忙，他转头又从侧门偷偷进了后院。穿上原先准备好的跟那小厮一样的衣服躺在临时搭建的小窝里头，等待着送饭人来，一举擒获。
而真正的小厮早就被白墨阳安排的人束缚在一旁的偏厅里了。嘴被牢牢的封着，只隔着一道门，清楚的能看到给他送饭人进来活动的全程。
背对着门的方向，一个身穿大夫服饰的男子被六皇子的人束缚着双手，正无力挣扎着。
奚瑶到的时候，那送饭的人已经被抓住了。正满口大吵大嚷着，“你们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敢在这里造次！”
六皇子是跟奚瑶前后脚进入后院的。刚迈进后院的大堂就认出那身穿大夫服饰的人了，“张大夫，怎么会是你？”
见六皇子进来了，张大夫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如被浇灭的火苗，“殿下，您听我解释，适才我用了午膳之后，也是无聊，就过来走走，谁曾想，刚迈进来就被人束手束脚，怎么说我也是医馆的坐诊大夫，如今这个模样，以后还如何给病患看诊了？”
“你以后都不用给病患看诊了……”毫不给对方留情面，六皇子语气斩钉截铁，“做出这样背叛医馆的事情，你还想继续在这里看诊？张大夫，我到底哪里对你不住？竟逼着你壮大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奚瑶站在六皇子身边，眼神冰冷的瞅着那洁白大褂包裹着的皮囊：无论什么时代，医者都要有医者的品德，就是有这样的人渣混在其中，才会让医患关系从古至今都紧张到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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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咄咄相逼
奚瑶正瞅着，忽然见张大夫的神情不太对劲儿，他似乎在找什么人。
而目光逡巡间，最后定在了一处。
顺着张大夫的眼神望过去，奚瑶看到刘大夫正站在那里，此刻神情有些不自然，人群当中，他最是年迈，此刻却眼神飘忽，似乎心有所思。
柳眉一皱，奚瑶想起了一种可能，当下却并没有挑明，而是静静看着。
且说张大夫，听了六皇子的话，自然明白对方是不可能容得下他继续在这里了，而最初入济世医馆的时候，是风风光光被请进来的，如今若就这么灰溜溜的被赶走，以后恐怕在大周朝京城诺大个地方都无法立足了。
这样想着，张大夫嚣张的气焰全然消失殆尽，“殿下，这里头有误会，您定要明察啊，我是冤枉的，这事情跟我无关啊，都是……”话说到这儿，张大夫突然看向了刘大夫的方向，话却没说完，只看了刘大夫一个眼神，就欲言又止的转过了头，“没错，是我干的，可是我也是情有可原，殿下你不问一问，这医馆中谁对那姓青的丫头没有意见？她一来，我们所有的病患都被她夺走了，她不来剩下的人给我们分了，我们难不成是那起子捡人剩下的东西才能活的人吗？凭什么她年纪轻轻要受众人礼遇，若说行医的时间，咱们医馆这些大夫里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比她的时间长！”
奚瑶皱眉，当下对刘大夫说的那些不满的话全然没放在心上，医馆里有人对她不满，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她当下只是奇怪，为什么刚刚张大夫明明就要供出刘大夫了，突然看了那老头子一眼，转过脸就不指认他了，难不成，张大夫有什么把柄我在那老刘头的手里，不得不为他做事儿？或者，他们俩的身后还有更庞大的所在？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这样想着，奚瑶凝思起来。
而身旁的人看到青大夫沉默了，都以为她被张大夫的话所伤，与此同时产生了不忍的情绪。
体恤弱者是人类的通病，即便你寻常再怎么厌恶一个人，再怎么又厌恶其的理由，当那人被诟病被说得很是不堪的时候，不免还是会起怜悯之心。
其余的大夫此刻都垂下了头不说什么了。
六皇子是聪明人，他擅长放眼大局是没错，这是优点却也是缺点，缺点即：他时常会忽略人心中小小的杂质。
“同为我们医馆的大夫，谁看诊的多少有什么关系？我不照常给你们每月的银钱吗？大男人，你竟为了这么点小事情跟一个小女子计较？”楚异愤愤不平的道。
张大夫更加咽不下这口气，“殿下，我们也不想跟小女子计较，可是当初到医馆来为的不就是扬名立万吗？如今呢？倒是给人家娇艳的红花做陪衬了！”
白墨阳沉默了良久，这会子终于说话了，“张大夫，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没有想过，在二公子的药中下毒，若真的单单让青大夫名誉受损，无法在医馆生存也就罢了。愚蠢的是，你这么做不仅让青大夫受累，更加让整个医馆背黑锅，你认为，殿下能只抬出青大夫做垫背吗？从开馆至今，你们哪一个出事儿六殿下不是亲自站出来替你们扛着。？他什么时候推你们出来做挡箭盾了？你不想着医馆的恩德也就罢了，如今不报恩反倒给医馆添麻烦，这样的事情，你个大男人也做得出来！”
“我……”
“你？你说不出来了吧？只从别人的身上找问题，你什么时候从自己身上做出发点考虑过？如若不是你医术欠佳，为何病患们来了会找青大夫而不去你那里，你只说青大夫将病人都勾走了，你有没有细细想过，是什么让那些病患非青大夫不可？她什么时候站在医馆门口招呼人进来里头看诊了吗？说句难听的，你若站在医馆门口吆喝，都未必有人家排队那么多人！花时间给别人使绊子，你不如花时间跟青大夫好好交流，你回想一下，每每碰到疑难杂病，哪次不是青大夫背着病患偷偷给你们支招？她什么时候在病患面前显摆过？若用陷害人的时间好好跟这位年轻的后背学学，你何至于跑掉那么多回头的病患？”
一句比一句更深入的话将张大夫逼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