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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比一句更深入的话将张大夫逼到墙角全无回嘴之力。
奚瑶在旁边都看呆了。一向跟人说话讲理的事情都是归她的，白墨阳啥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和逻辑混乱。
奚瑶不知道的是，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白墨阳全然不会理会，他之所以这样义愤填膺，不过是因为奚瑶被人谴责了，他听不过去而已。
然而，这样自然的反应被谁都好，偏偏被碰巧过来的周友成看到了，“哥哥袒护妹妹，果然了……这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危险的眸子眯起，周友成站在后院门口最隐蔽的方向，嘴角牵起个弧度，微微笑了。
而张大夫，听了白墨阳的一番话后，果然跟先前有所不同了，满面愧色不说，神情更是说不出的别扭。
见他露出这番模样，六皇子挥了挥手，“你们都松开罢……”
束缚着张大夫和那个小厮的四个随从同时松了手。
“殿下真是慈悲胸怀，看来我们选择医馆是没错的！”见六皇子命人松开了张大夫的手，刘大夫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
闻声望去，六皇子的目光却格外刺眼，“刘大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张大夫是您引荐进来医馆的吧？”
刘大夫捋了捋胡须，满脸愧疚，“是了，可是年轻人鲁莽行事都是正常，好在如今秦安侯府二公子没什么事情，咱们医馆的名誉也算及时挽救回来了，张大夫自己也有悔过之意思，殿下可否再给张大夫一次机会呢？”
“是啊殿下，张大夫进入医馆这么长时间，也为您尽了不少力，眼下知错能改，以后必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求情之语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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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树倒猢狲散
六皇子却一副铁面始终看着刘大夫。
刚才张大夫说话时候看着刘大夫的眼神，楚异全都捕捉到了，且他清晰的看到刘大夫威胁张大夫时候的口型：太子……
他说了“太子”两个字。
从这事儿发生的第一天开始，六皇子就开始怀疑了，即便医馆中有人忌惮青大夫的名声太大，也不会做太大的动作出来，不过是平日里的小小嫉妒而已，能计划出让整个医馆抖三抖如此大动作事情的，莫非太子和永徽这两人了。
一切竟真的如他所料，又是太子在背后捣鬼。
千防万防，竟还被他找到了可钻的缝隙。
“我并非不想原谅张大夫，只是事从权益，若今天我饶恕了他，明儿会有更多的人做不计考虑，只管个人得失的事情来伤害医馆声誉。到那时我还应该一一都原谅了吗？所谓以儆效尤，医馆开馆的前一天，那位老周管家便是一个例子，我原想着以他作为样子，会给大家以震慑的作用，却没想到，不过多长时间，你们中的有些人就将老周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也罢，是我平时太过自信了，竟以为我医馆中的人绝对不会有二心，是我太天真才导致张大夫今日之错，别的我可以原谅，但是背叛，和不考虑医馆的做法，我实在容忍不下，张大夫的事情我就此决定了，你们谁也不要为他求情，否则我会一并处置……”
楚异说完，眼神直截了当落在了刘大夫的脸上，做思忖状，刘大夫难为情的摇了摇头，显然是并不打算说话了。
见此状，张大夫的神情失望至极。
今日的事情案理来说他都是按照刘大夫指示一步一步做的，包括给小厮送饭，详细打听医馆内关于元朗事情的一点点儿步骤，现在想来，自己是全然被老刘头当箭靶使了。
人家如今安然无恙的稳稳坐在原来位置上，自己却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为今之计，若说出刘大夫是幕后主使，自己或许没可能回到医馆，但却能够在临行之前给六皇子一个提醒……
想到这儿，张大夫突然抬起头，欲言又止。
张口的前一瞬，猛然脑中出现了适才刘大夫提醒他时候的口型，是啊，刘大夫身后还有太子。自己此番提醒六皇子事儿小，若因此得罪了太子，即便离开医馆，也是没有好日子过。
犹豫了半晌，张大夫最终垂下了头，什么也没说。
将一切尽收眼底，奚瑶缓缓眯起了眼睛，“殿下，既然张大夫已经有悔过之意，还是让他将功赎罪吧，至于能否继续留在医馆，这个您已经做了决定，我们无法插嘴。”
“将功赎罪？”众人讶然。
奚瑶却道，“是啊，既然张大夫就是故意害我名誉扫地的真凶，那么他自然会知道往元朗二公子药中下的是何毒物，张大夫既是诚心悔过，那么久交出药方来，这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刘大夫摸着胡须的动作瞬间停在了半空中：是了，还有药方，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是他家祖传下来的药方，每每使用都不会有人逃脱，正因为是祖传的，刘大夫原本就没打算将方子泄露给张大夫知道。如今看眼前境况，却是张大夫不交出方子，便不会被放出医馆了，这样僵持着，张大夫始终会吐出自己的，刘大夫心下思索着。
“怎么了张大夫，难道我说的这条建议不合理吗？”上前一步，行至张大夫身前，奚瑶语气坚定。
张大夫眼神闪躲，飘忽的总是往刘大夫方向看，这样明显的动作，屋子里的人都看的明明白白。
“这是……我家祖传的方子，将功折罪可以，但是我需要时间。”
“笑话，张大夫，放眼这屋子里，哪位大夫家中没有个祖传的方子？谁不是牢牢记在心里头的，你若是不愿意拿出来，便罢了，殿下，依我看张大夫的悔过之心并不诚，此事儿关系到秦安侯府二公子以及医馆的安危，咱们还是交官法办，秉公处置吧。”
“交官？”张大夫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行的，不行的，刘大夫，您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能被交官，不能的啊，药是你让我找人下的，是您家祖传的，你倒是给出来救我一救啊！”
此言一出，整个后院都哗然了。
站在刘大夫身边的以及稍近一些的大夫及医馆杂役全部下意识远离他半步，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审视着刘大夫。
刘大夫显然没料到张大夫会这么突然的供出他来，眼神有些错愕，“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胡说，没错，是我引荐你进的医馆，可我也不能全然支配你的生活啊，你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干系？如今你一个人离开这里也就罢了，竟还想着拉我一个垫背的，张大夫，你好狠毒的心肠啊！”
“刘大夫，若不是你说自己‘年迈，唯有靠着医馆才能过活，而大部分你的病患都被青大夫抢走了，年轻的还可以过去跟青大夫探讨一二，你这个年迈的如何拉的下脸来，不如直接将青大夫赶出医馆，以后这里便是你我的天下’，这可是您当时说的原话，怎么现在竟不肯承认了吗？”
“你，你简直血口喷人，我入医馆的时间比你长，这里谁人不了解我的性子？我会是那等背地里做害人勾当的人吗？张大夫，识相的，你就快些交出方子吧，否则无论是交官，还是怎么，你的家人都是会受到牵连的！”
白墨阳皱了下眉头，上前一步，直逼刘大夫，“刘大夫，我怎么听着您似乎话里有话呢？”语毕，转身看了眼张大夫，“张大夫，不必忌惮那些，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你个人的事情跟你家人无关，六殿下是不会为难你的家人的！”
“是非黑白我还是分的清楚的，张大夫，眼下你只要交出方子，今日的事情我权且当做没发生过，你就此离开医馆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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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暴毙而亡
楚异说完，调皮着冲白墨阳眨了下眼睛。显然两人是在这儿出感情牌呢。
张大夫却已然中招了，感激的泪水在眼中打晃。
有些人最是招架不住以德报怨这样的戏码，而张大夫显然就是这类人。
“殿下，我说的都是实话，都这个份儿上了，我若是真的有药方，怎会不交出来？一切都是刘大夫指使我做的。不信您可以问一问那小厮！他是知道实情的呀！”
众人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被两个护卫看着的，跟白墨阳一身装扮的小厮蹲在那里。
贼眉鼠眼的瞄了眼六皇子，又看了眼张大夫和刘大夫，小厮咬了咬牙终点了点头，“没错，虽然每次跟我接触的时候都是张大夫，但我很清楚，那方子是刘大夫出的，殿下，小的背叛您也是无可奈何，家人被绑，小的也是不得已啊！”
昂首走到刘大夫面前，奚瑶语气恬淡的道，“刘大夫，如今证人证言都在，您还有什么可说的嘛？”
这样的情况，再抵赖下去，就真的要闹更大笑话了。
刘大夫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由小及大，由浅入深，到最后竟给人十分凄厉的感觉，“没错，药方子是我写的，那又如何？难道你不活该吗？小小年纪，我让你平平安安待在这医馆里已经算仁慈了，竟还打着抢我病患的主意，你道我是谁？是那些个好欺负的吗？我就是要给你些教训，让你知道，有些人你欺得，有些人你欺不得！我刘家世代为医，传至我这一世已经十多代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有什么资格跟我论资排辈？我容得下你你就该感恩戴德，竟对我如此不尊重，我怎会让你好过？”
这一段话说出来，着实让整个院子的人都为之震惊了。
刘大夫算是这里资历最老的几个大夫之一了，人人敬重他不说，为的更是他温文笑语，性子宽厚，是值得尊敬的长辈。如今看来，素日的那敦厚让人的模样，都是佯装出来的，实际上不过是副空皮囊，内里都是脏乱恶臭的思想。
六皇子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我济世医馆选人之时，不仅注重医术，更注重医品，你这样的人，若没有今儿这样的事情，也是不配待在我这里了。污了我医馆的名声不说，还污了跟你一起共事的众大夫！”
“管你怎么说，终是你这个医馆对我不住！那就休怪我狠心了！”
“听你的话是不会交出药方了？”奚瑶突然插话道。
刘大夫一副那是当然的表情。
白墨阳却突然笑了，“既然如此，你不仁我们又何必跟你论义？你说你祖祖辈辈十多代行医，若九泉之下，你的那些祖宗们知道你们老刘家到你这一代便断了行医的活计了，不知道祖宗们会怎么想？待你到阴曹地府的时候，他们会怎样对待你呢？”
刘大夫双眼一立，正色道，“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想听一听，刘大夫这样身揣高超医术，且怀有高尚品德的前辈，在面临一家祖祖辈辈荣誉和个人前途问题抉择的时候，会如何选择。直白了讲：今儿你若是交出那方子，我不会什么有损你家世代声誉的问题，反之，若是不然，你离开医馆不说，我会让你及你的祖祖辈辈身败名裂，你的家人后人抬不起头来，他们所欲的人都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事情承担后果。这……就是我这个济世医馆病患，看到你所作所为后要做的事情！”
“你！好歹毒的心肠！”
“是了，我的确歹毒，不过这也是跟你学的。”白墨阳说着，笑容变得极为轻松“怎么样啊刘大夫，用不用给你思考的时间？”
“当我怕你吗？我若就是不拿出方子呢！”
“不拿出方子，你和你的家人在大周朝都永无立足之地，或许你身后有更强大的靠山，可是刘大夫，你不妨想一想，在此之前你靠山许你的那些利益等等因为什么？不都是因为你在济世医馆众人景仰的地位吗？若你一落千丈不再有可用武之地，你那背后靠山还会理你不会？到那时候，你要带着一家老小走南闯北不说，你到什么地方，我就会在当地散播出去，将你的所作所为传的人尽皆知，让你永无立足之地。”
“你！”
白墨阳横眉“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院子里，拍手称赞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好戏连连。
刘大夫脸上的皱纹几乎在瞬间增了比原来一倍还多，本就苍老的面孔如今更显疲惫，思索良久，老头子终究摇头，“罢了，你要方子，我给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