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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术-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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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织女时,主持礼仪的人必须是子女双全、公婆慈爱、夫妻和睦的有福妇人。

    戴氏倒也符合这个条件,奈何她“病了”,沈静璇便去请了避世隐居的二舅妈。

    孟可娟为人亲和,走到哪里都是笑语一片。这样的场合,让她来主持,端的是相约不如相逢——正正儿好!

    方氏相府,偏在此时送出了两张请帖,分别递送到了安国公府与莫氏将军府。

    两张请帖表面上看起来一模一样,写的都是沈静璇的名字。

    马车上,沈静璇紧紧地攥住了双手,告诉自己,不要急,不要慌。

    安国公府,莫钦岚与沈骏杉正沉默对坐,沈静璇匆匆赶到后,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看着。

    还好,还好!她不由得拍拍自己的心口,事情总算是变更了原来的轨道了,冯萱没来闹,再好不过了。

    看她父母的样子,似乎是在言和?

    罢了罢了,这种场合,她怎么能打搅?自然是略带欣喜地离去了。

    刚到府门口,便见身穿绣着“方”字家徽仆人装的婆子,递给门房一张烫金的帖子。

    那婆子倨傲地扫了眼沈静璇,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转身离去。

    “二小姐,是给您的。”这些天以来,门房当值的管事常见沈静璇走动,知道这位二小姐兴许过不多久,会是他的另一个主子,他便谄媚着将请帖递了过来。

    沈静璇接过一看:落款处是清风!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在方相府上?

    本欲拒绝的她,终究还是因为那两个字动摇了。

    她的心跳骤然间狂跳不止,如擂战鼓,如过奔马,躁动又期盼。

    终于,她终于还是要与他见面了吗?

    再次确认了地点,沈静璇命车夫调头,去了最繁华的地段——顺天大道。

    方相府上,一身傲雪寒梅道袍的方名显,听完下人的回禀,忽然笑了:“看来,另一张帖子,会起到更加惊人的效果呢。”

    “哥哥,你还笑。这样赌,你知道风险有多大吗?即便第一张的落款为太子殿下,使得她不敢不来。可是,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出现在安国公府呢?哥哥你真坏!”方诗雅对着鸾镜再次照了照自己的发髻,口出责备之辞,心中却是在为自家兄长欢呼。

    “为兄坏吗?在沈正阳等人拒绝了为兄邀请的那一刻,为兄已经为沈静璇量身打造了三个陷阱。”方名显说着,兴奋地饮下一杯茶水。

    “第一个,自然是将她诓来,因为这里有好事等着她呢;第二个,便是另一张名帖,不用想,今晚过后,沈氏的公子小姐,定然会尽数与她反目;第三个,哈哈,那就是你四姨啊。看着吧,沈静璇刚走,你四姨的马车就该到安国公府了!”

    方诗雅恍然大悟,高兴得欢呼出声,捏着发簪的手立马收了回来,连簪发都顾不得了。

    果然,有了她大哥的配合,她会更加无往而不利。
第三十四章 陷阱
    沈静璇下得车来,但见方氏相府处处雕梁画栋,鎏金镶钻。

    奢华一旦到了极致,道路两边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便只能成了寻常。

    门房的管事爱答不理地站着,眼神从她头顶飘过,只认帖子,不认人。

    少顷,那管事见来者亮出的是顶级的金风玉露名帖,顿时将飘忽的目光落在了沈静璇身上。

    弓腰一礼,谦卑地道一声“请”,这位冒犯了贵客的管事,将沈静璇一直送到了里门才作罢,转身后还不忘擦一把汗,可吓坏他了。

    沈静璇反复打量着手中的名帖,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再仔细反复打量一番,她这才发现,原来名帖的内里,有着一层极薄的玉色物质,难不成是用玉粉敷上去的?

    上一世她只听说过方相府上有一种十分稀有的名帖,莫非,就是她手上这个?

    她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可别是什么陷阱!

    里门守着的丫鬟,见来了客人,忙将沈静璇引向庭院深处。

    秋芬与百灵留在了将军府替沈静璇招待客人,此时只有秋香跟了过来。

    秋香搀着沈静璇,眼风下压,四下扫视着。

    沈静璇走过亭台楼阁,穿过水榭花廊,最终在紫藤花架的尽头,被方氏闻名京城的天鹅湖攫去了目光。

    湖中的水,引的是京城郊外的一处温泉水。

    此时的天鹅湖湖岸外围,每隔三丈便点着一盏石狮座灯,将雾气缭绕的水面,照耀得更加如梦似幻。

    离岸边稍远的地方,因灯光无法照及,渐渐隐匿在夜色之中。

    沈静璇看向湖上不断传出欢笑声的画舫,疑惑更甚一筹。

    既是请她做客,为何到现在都看不见方家兄妹与清风?

    这样的名帖,一般人是拿不到的,因此根本不可能有作假之说,而清风,怎么会这样戏弄她?

    这说不通,这件事,一定被她遗漏了什么细节,一定!

    引路的丫鬟,见她停步不前,便殷勤地解释了下今晚园游会的规则,并告诉她,邀请她的那位公子,此时正在脚下的看台上等着她呢。

    沈静璇依言向下看去,她脚下的护堤,以较小的坡度一点点向下延伸,仔细看去,每一级台阶都又宽又长。

    台阶的纵向宽度,足够安放一个太师椅以及一张小茶几。

    而此时,台阶上已经坐满了宾客,这便是所谓的看台。

    要不是方府的丫鬟提醒她,她压根注意不到脚下有着这样别致的看台。

    她暗道不妙,收起俯瞰的目光,闭目深思。

    匆匆一瞥之下,她已经看到方名显正面朝她,与几位公子寒暄着,而方诗雅正与他俯首帖耳,窃窃私语着什么。

    随着方府丫鬟的一声通报,台阶上的众人,“唰”地一下,齐齐转过身来,仰面看向她。

    方名显抬眼一看,笑地热络:“静璇姑娘,可还记得你与我的落水之约?今日这水,可是一点都不凉呢。静璇姑娘要不要下去试试?”

    原来是要报那一日在国公府的仇吗?

    沈静璇倒是不怕,她不动声色地站立着,将手中的名帖递给了秋香。

    “表小姐?”秋香不解。

    沈静璇轻声嘱咐道:“将这名帖收好,今日这事,若能善终,明日你叫百灵走一趟平口山庄,将它交给柳管事,无论如何要搞清楚制作方法。”

    “表小姐,今日可准奴婢使用暗器?”有着沈静璇上一次落水的教训,这一次,秋香不敢疏忽,先行请求许可。

    沈静璇看了眼已经离去的方府丫鬟,点点头:“可以。不要致命就好。静观其变,迫不得已再动手,否则即便今日能够逃脱,只怕日后也还是麻烦不断。”

    秋香努力地点头,半贴着沈静璇,将她护在臂力所及的范围内。

    方名显打开折扇,嘴角含笑:“诸位刚才可都看到了,本公子听从二殿下的建议,用的是太子殿下的名号,这才将沈家二小姐给请来了。大家说,本公子容易吗?”

    “不容易啊方公子,还是你厉害啊!”

    “是啊,看来今日的赌约,是我输啦。”

    “方公子好计谋,这小娘子,只怕是跑不掉啦。”

    “方公子不是给这小娘子安排了特别的节目吗?哥儿几个好奇着哪,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这一次还赌不赌?赌谁拿下她的簪花!”

    “好,赌!”

    “……”

    吆喝声一片,方名显得意地笑着,毫不担心瓮中之鳖会脱离他的掌控,很是轻狂。

    方诗雅终于与方名显密谈结束,她那雾蒙蒙的水眸向两边各自扫过一遍,之后才看向沈静璇。

    故作惊讶,方诗雅叹道:“呦,这不是当初哭着要认我做姐姐的静璇妹妹嘛?怎么,如今我方家不再落魄,妹妹倒是跟姐姐不再来往了?难不成还记着姐姐小时候撕烂了你衣裳的仇?”

    看客们一片哗然。

    “原来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被人撕烂过衣裳?还是被方家大小姐,方家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淑,那一定是沈二小姐太霸道蛮横咯?”一位公子喝得醉眼迷离,起身拎着酒壶,指着沈静璇落井下石。

    又有人忽地拍案:“方小姐,你不要护着那小娘子,谁不知你心慈心善,你会撕了她的衣裳?怕是她栽赃于你吧?你又何必维护于她?”

    方诗雅故作痛惜地长叹一声:“林公子,还请你给诗雅几分薄面,不要为难我静璇妹妹。”

    好,很好,这戏,很精彩。沈静璇冷笑一声:“既然方小姐不愿意为难于我,那定然是不会阻拦我离去的对吧?告辞。”

    “呦,静璇妹妹,看你,姐姐想你了还不成吗?难道这多年的龃龉,你还不肯释怀吗?虽然我方家如今是强过了沈莫两家,姐姐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的闺阁好友,但姐姐还是忘不掉与你的金兰情谊呢。静璇妹妹,莫非是不想姐姐与其人家的小姐过从亲密?”

    方诗雅故作受伤地捂住胸口,叹息一声:“哎,我就说嘛,静璇妹妹一定是生气了,可是将军府门禁森严,姐姐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你,妹妹不会真的忍心责怪姐姐吧?”

    沈静璇觉得恶心的慌,这个无耻的女人,原来在这个时候就有了如此厚如城墙的脸皮了吗?

    前世她怎么就没有察觉到呢?口口声声姐姐妹妹的,她沈静璇可曾应答过一声?

    懒得看方诗雅上演西施捧心的矫情戏码,沈静璇调转方向,向来路走去。

    既然方名显已经不打自招,说他只是借用了太子的名号,那么,想必清风本人是不在这里的吧?她又何必留在这里让人围观呢?

    可她方踏出几步,便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逼近,将她的视线挡住。
第三十五章 噩梦
    来者头戴佛头青的远游冠,身着一袭玄青色的蟒袍,拦腰束着一条和田玉的腰带。

    这个携带着浓厚煞气的男人,如同鬼魅一般逼迫而来。

    青蟒皮靴踏在地上,一下一下敲击在沈静璇的记忆深处。

    那日在祭坛,他黄袍加身,狂笑着高举双臂。

    看着祭台上身重数箭,惨死在地的莫启安,他兴奋的问她:“月儿,你看到了?最后一个反贼也死了!这天下今后都是朕的了!怎么样,比你那个没用的夫君是不是强出了百倍千倍?”

    她不语,唯有秋风烈烈嘶吼。

    被扯去了外衣的她,只得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在狂风中傲然而立。

    双目凌厉,神情悲绝,她看向祭台高处,怒斥道:“孟承津!即便你不择手段,成为了万民膜拜的君主!你也休想我赞叹你一句!”

    “哈哈,是吗?那你可知后果?来人——”孟承津冷笑着,手一扬,越众而出一对卫兵,押上前一群人来。

    新皇登基后,她的夫君,前朝太子孟承渊,被冠上“谋逆之不孝子”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与她一起被打入大牢。

    鱼贯而来的人群中,她的良人紧闭双目,任人鱼肉。

    昏迷了的孟承渊,被侍卫剥去金黄色蟒袍,绑在沈静璇身后的石柱上。

    少顷,沈氏一族尽数跪拜在地,背缚双手,惶恐又颤抖地膜拜新皇,祈祷着死神的宽恕。

    “月儿,就夸一句就好。月儿——”孟承津的口吻忽然温柔了下来,他走下祭坛,俯下身,抚摸着沈静璇滚圆的肚皮,面露悲戚。

    “快说给朕听,月儿,嗯?”孟承津似是恳求一般,叫人听起来当真是真情实意。

    只是,下一句却成了:“难道你不想替朕的长兄留住这一点血脉?难道,你真的不在乎长兄惨死在你面前?”

    沈静璇怒目而视,一把打开他的手:“我便是一死,也不会让你得逞!”说完,她已转过身、低下头,向身后的石柱上撞去。

    “你敢!”怒吼一声,孟承津一挥手,沈静璇身后的卫兵一拥而上,堵住了她的去路。

    死都死不成吗?难道她自我束缚一世,到了末了,连死都做不了主吗?

    看着一柄柄出鞘利刃,她苦笑着后退,忽然又加速,昂起头,向那寒光闪闪的剑刃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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