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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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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简直要笑出声来了,这就像是高考考试时,发现所有的考题自己正好都做过,而且连每一题的标准答案也了如指掌。真不知是自己的运气,还是流内铨的铨试就是这么轻易。
这桩案子韩冈看过。登州阿云案,即便是以他对律法的陌生,同时一直以来对通行的《刑统》只是泛泛读过,并未精研,却也照样了如指掌。因为这桩案子,直接引发了变法派与反变法派的一次大规模交锋,从而震动了官场。
就在熙宁元年到二年,一桩闹翻了整个朝堂的杀人未遂案,确立了‘谋杀已伤,按问欲举,自首,从谋杀减二等论’这一条律法。如果是普通的士大夫,他们不会关心刑律。但无论前身今身,皆接触过此案的韩冈,又哪会不知?
这一案的案情其实也很简单:登州女子阿云居母丧期间,因叔父贪图聘礼将其许配于农夫韦高,而韦高本人相貌丑陋、年岁又大,阿云不喜,这位彪悍的山东婆娘遂趁夜持刀将韦高连砍十几刀。不过妇人力弱,只是将其砍伤。而当阿云作为嫌疑人被传到官府时,不待审讯,她便自吐其实。
谋杀未遂很好判,依律当绞,而阿云不待审讯和用刑便自承其罪,在此时算是自首,依天子早前的敇书当减两等。登州知州许遵判得便是流放。
只是这判决上到审刑院和大理寺复核时却被推翻,因为他们认为韦高是阿云丈夫,妇人谋杀夫婿,是犯人伦,属十恶不赦之罪,依律当斩立决。因韦高未死,可减一等,当绞。
而大理寺和审刑院的复审意见传到登州后,许遵则抗辩说,阿云是许嫁而未嫁,而且丧期定亲违反孝道,在宋律中是要杖责并断离的,因此她并非韦高之妻,当以‘凡人’论,也就是没有关系的普通人论处,许遵坚持原判。
大理寺这时又说,阿云在孝期结亲,是违律为婚,更当加罪一等,同时在《刑统》中,有‘于人有损伤,不在自首之例’这一条,不承认阿云算自首。
为了这件事,许遵和大理寺打起了笔墨官司,继而又惊动了整个朝堂。赵顼让刑部复审,而结果是支持大理寺和审刑院的判决——绞刑。而许遵仍然不服,坚持己见。
赵顼新登基不久,无法做出决断,遂同意让两制以上的高官一起参与讨论。王安石支持许遵,而司马光则支持大理寺、审刑院和刑部的决定。他们各自身后都有一批支持者,互相之间由辩论变成了争吵,简单的刑律断案,一直吵了一年多,到了新法开始推行,又渐渐变成了变法派和反变法派之间的政治【和谐】斗争。
而当刑事转为政治后,其结果便不是靠法律来判决了,王安石正得圣意,所以最后阿云被天子特赦,不是斩,不是绞,也不是流,更没有杖责,名义上是编管流放,实际上接下来的大赦就让她直接放归乡里。同时,‘谋杀已伤,按问欲举,自首,从谋杀减二等论’这一条出自赵顼敇书的律法,就压倒了《刑统》中的条文,成了通行世间的法律。
对于阿云案,韩冈的看法是与许遵差不多。阿云是在母丧期被其叔父聘于他人,所谓的未婚夫妇关系是非法的,不当承认这个关系。而阿云仅是斩伤韦高,其人未死,她本人认罪态度又好,减刑也是应当。
这桩案子在朝堂上闹了整整一年还多,发给地方的朝报也刊载了判决的结果。普通人看不到朝报,就连县一级的官员都看不到——朝报一般只下发到州中——但韩冈的老师张载却是渭州军事判官,他能看到,也让学生们讨论过这个案件,韩冈当然也参加了讨论。同学们的看法不尽相同,去问张载,张载则用笔写了个‘仁’字,没有直接回答。
等到重生的韩冈回想起这段记忆,闲暇时又跟王韶和王厚讨论过,两人所持的观点都与韩冈相同,法令即在,依律行事即可——另外,王舜臣当时正好在场,他的观点则正好相反,也直接粗暴了点——“这等毒妇,打死了事!”
宋代的法律,属于成文法,判案者虽说有一定的灵活权变的余地,但主要还是是依律条判案。既然法令清楚,当然好判。而且阿云案前后韩冈也是了如指掌。当他再次面对登州阿云的这桩杀人未遂案时,该怎判,甚至判词该怎么写,都不是难事——标准答案就在心中。如果考官敢判错,闹到天子面前,都是韩冈占理。
看着韩冈振笔疾书,一行行端正的三馆楷书出现在纸页上。看着韩冈的判词,刘易和程禹的笑容渐渐收起,而脸色则一点点的苍白了下去。
‘怎么可能!!?’
两人在心中一齐大吼,新近出来的条令,韩冈一介布衣怎么可能知道?他才十九岁啊,怎么可能向积年老吏一样对法令一概门清?!韩冈的三份荐书中说他杀人、说他救人、说他惊人,就是没一条提过他能判人!
‘该怎么办?’刘易和程禹面面相觑。韩冈过关斩将,走得顺利无比。这下……该怎么向上面交代。
“怎么回事?”
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间从门外传来。话声入耳,两人的脸色不再惨白,简直是泛绿。他们一点点的转回头,坚硬的颈骨就像久未使用的门轴一般干涩,“陈判铨?!”
一人随声踏进厅门。来人干瘦矮小,比韩冈整整矮了一个头去,而方才那道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却是出自于他口。瘦小的身体上,面圣所穿的朝服尚未换去。长脚幞头,黑犀腰带还有一身代表六七品的绿色官袍,宽宽松松的套了一身。在腰带一侧,还挂着一个银丝绣的小腰囊——银鱼袋。
韩冈躬身行礼,这名瘦削男子便是判流内铨事——陈襄。
陈襄进来后,谁也没理会。先走到桌边,低头看了看刘易出给韩冈的试题,又瞥了一眼脸色阵青阵白的两名令丞,摇头冷笑了一声,“难怪!”
刘易和程禹身子便是一颤,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两人都很清楚,他们的顶头上司,判流内铨事、秘阁校理陈襄,绝不是好糊弄的人物。在官场上沉浮日久,一些小手段根本骗不过他。要不然,也不会刻意等着他去崇政殿的时候,才把韩冈叫来。
刘程二人心中哀叹自家的运气太差,怎么陈襄去了廷对后,还会回来?
自来少见肯做事的官人,京中百司的判事们,极少听说他们在廷对之后,还会回本署理事的,多是放羊回家了事。做官本来就是这样,太辛苦就不是官,那叫吏!刘易和程禹平常有事,也是尽量推给下面的吏员的。
陈襄又拿起韩冈方才所作的墨义考卷,只一眼,便点了点头:“字不错!……就是少了点神韵。多买点金石拓本翻一翻,学着写,别做了抄书匠。”
韩冈点头受教。
陈襄一目十行,放下答卷,又赞了一句:“算是有才学的。”
陈襄见多了因为字写不出来而把笔管咬烂的荫补官,真的有才学有心气的人物,早就去考进士或是明经了。得人推荐、由布衣为官的人,其实数量很少,而真有才学的,数目更少。他在流内铨一年多,加上韩冈,也不过一掌之数——这还是包括了荫补官在内。
看完韩冈的前一张试卷,陈襄径自坐到了刘易的座位上,问道:“现在考到哪一步了?”
“……只剩断案了。”刘易迟疑了一阵,低声回答。
“判词写好了没有?”陈襄又问着韩冈。
韩冈上前,将卷宗和答卷一起呈上:“请判铨过目。”
陈襄先翻了一下卷宗,便抬眼扫了两名下属。又看了韩冈的答卷,当即一声嗤笑:“作茧自缚!”
四个字的评语,让刘易、程禹又涨红了脸。
而看到了这一幕,韩冈若还是不明白,那就太愧对自己的智商了。他明白了,也为方才自己的自作聪明而感到好笑,甚至还有一点后怕,幸好刘易和程禹小看了自己。
陈襄很爽快的拿起笔,在试卷上批了几个字。抬头对韩冈道:“恭喜了。”
韩冈心领神会,连忙行礼,“多谢判铨!”转过来,又向刘、程二人行礼,“多谢两位令丞。”
直起腰,瞬间放松的心情,一时间让韩冈忘记了礼仪,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愿以偿,却不见欣喜,心头唯有轻松自在:
“终于合格了!”




第43章 百里河谷田一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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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从流内铨徐步出来,李小六立刻迎上。虽然韩冈脸色看不出与进去时有何异样,宠辱不惊的气度让他很难外露出激烈的情绪波动,但李小六心知,没有区别便是好事。
“恭喜官人!”李小六嘻嘻笑着上前为韩冈贺喜。
“还要再等几天。”韩冈心平气和的说着,“只是刚刚通过铨选,要拿到告身才算。”
李小六并不清楚铨选和告身,但他会凑趣:“进士发榜到琼林宴之间,也隔了半个月呢。可谁能说没参加过琼林宴就不是进士了?”
“就你嘴会说!”韩冈摇头轻笑。
听见主仆二人的对话,周围投来的目光便带上了一点敌意,像刀枪一般戳了过来。韩冈不以为然,被一群守阙的闲官狠狠的瞪着,反倒有一点脚下踩人的痛快。
带着李小六离开嫉妒汇聚成的漩涡,韩冈一边走,一边计算着自己还要在京城待上几天。
自己通过了铨选,接下来流内铨定下韩冈的本官和差遣后,便要呈文政事堂,等政事堂审核完毕,又得移文官诰院。官诰院是制作和颁发告身的机构,并兼作审查,这一步手续没有五六天下不来。如此一算,韩冈想要拿到自己的告身,也就是证明自己官员身份的证件——虽然不会是个硬封皮的小本子,但实际的意义却是一样——至少还要等个十天半个月。
‘足够急脚递在京城和秦州中跑个来回再带个几百里了。’韩冈暗暗为官僚机构的效率叹气,想想自己已经出来了二十天,一日四百里的急脚递也能往秦州跑两个来回了。而自己最快也得到三月初才能启程返家,来往公文更不知跑了多少回了。韩冈眉头轻轻皱起,也不知他和王韶制定的计划到时能不能成。
回到驿馆,却见刘仲武已经早早的回来了。他尽管沉稳,但如韩冈一般的养气功夫却是没有,嘴角唇边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恭喜子文兄了。”韩冈笑着说道。
刘仲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韩冈的表情中有没有藏着铨选的结果。他陪着小心的问着:“……那官人你呢?”
韩冈笑着点点头。而李小六帮他出头回答。提得高高的声音有着引以为荣的得意:“我家官人哪有不过的道理?!”
“说得也是!说得也是!!”刘仲武哈哈的笑了,“以官人大才当然轻而易举。”
韩冈坐下来,问着刘仲武,“不知今日天子有没有来看子文兄射箭?”
“俺也以为官家会来看看!谁想到枢密院都承旨来主考。”刘仲武虽是在抱怨,但话里话外都透着喜意,“不过俺也没想那么多,只顾着射。俺用两石弓步射了十七箭,托福却都中了。又换了马,马射十箭还是都中了。再换了弩,俺先拉五石的,又拉了六石的,轻轻松松。都承旨见俺有把子牛力气,就使人拿了七石半的硬弩来。那力道,跟架在城墙上的八牛弩也差不离了。俺是用出了吃奶的气力,方才拉开。”
能拉开七石半的硬弩,这把子气力,让韩冈为之乍舌。虽然军中一直有传闻说有人拉弩能过八石,但谁也没真的亲眼见过。而刘仲武的七石半,已是骇人听闻。韩冈往刘仲武的下三路看,这厮的腰腿气力当是不小,向宝送他的美女当是被折腾惨了。
“……最后都承旨看着俺卖力的份上,给俺判了异等,其他十几人都不好意思在俺后面练了。”
刘仲武一番话说的得意非凡,一贯的稳重不知去向。不过这也难怪,他得到的试射异等,比优等还要高上一级,非武艺卓异不可得,几年也不定能出一个。而授官,往往也会比正常的三班借职要提高一级,直接任三班奉职。如果不论文武之别,真要计较起来,三班奉职比韩冈的判司簿尉都要高。当然,文武之别实际上是存在的,即便是从八品的东头供奉官,西头供奉官这等小使臣中最高的两级,也不能说真比从九品的选人强出去。
刘仲武今次在殿上演练的都是弓弩。试射殿廷,顾名思义本就是考得射箭。大宋军中最重远程兵器,向来是三十六种兵器,弓弩居首,十八般武艺,射术第一。韩冈现在只为王舜臣感到可惜,他神技一般的连珠箭术如果在殿前施展开来,就算刘仲武也得退避三舍。看到三十步外的箭垛上一眨眼的功夫就长出一朵花来,任谁都要惊掉下巴。可惜啊……
“韩官人,今天要不要好好喝上一顿!”刘仲武过去是躲着韩冈,怕被他拉着喝酒,后来虽说认命不躲了,但也没有主动过,今天可是第一次拉着韩冈喝酒。
“能与子文兄共叙一醉,当然是最好。只是啊……”韩冈很遗憾的说着,“我等会儿还要去张、程两位先生家报个喜信。这样吧,明天在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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