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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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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与子文兄共叙一醉,当然是最好。只是啊……”韩冈很遗憾的说着,“我等会儿还要去张、程两位先生家报个喜信。这样吧,明天在樊楼里摆一桌好了,来了东京一趟,也得见识一下樊楼春色。不然回去后一说,连樊楼都没去,谁会相信我们真的到东京了。”
韩冈会说话,刘仲武被拒绝了,也没不高兴,反而笑了起来。点着头,“说的也是,不去樊楼,那就是白来一趟东京了。”
韩冈午后再次去了王安石府。刚到门前,就看到一名宦官捧着一个长条盒子,领着几个从人走进王宅,不过很快他又带着盒子和从人被王安石的小儿子送了出来。瞧他的模样,这次宣诏终究还是失败了。
看着传诏的中使骑马离开,韩冈猜测着王安石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重新出府理事。想来应该不用太久的时间,他看看王府前的街巷,停在这里的车马比起前几天又多了一些。随着圣旨和辞章的交替往来,朝堂政局越来越明朗,王安石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所以原本散去的官员,现在又重新聚在王家的府门前。宽有两丈的道路,已经被来访官员的车马堵成了一条羊肠小道。
韩冈进了门房,里面早坐满官员,他们的心意也是跟韩冈一样,都是在等着王安石的出面。这么些人也是天天来此,几天下来,各自都混了个面熟。韩冈会结交人,在众人中人缘甚好。他进来后,座中官员便纷纷跟他打招呼。等他坐下,便一起东拉西扯海阔天空的闲扯起来。基本上,在门房里的官员都跟韩冈一样,皆是坐上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就起身,这是变法派的官员们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不来,等秋后算账,那就是得怨自己的腿脚不勤了。
王安石还在称病中。理所当然的,韩冈也照样还是没能等到接见。在门房处坐了一个多时辰,表示了一下恭谨的态度,便韩冈告了罪起身离开。出来时,日已西斜,但大门口的车马不见减少,反而多了一些。
离开王安石府,韩冈直奔小甜水巷的方向。从城西北的王安石府,横贯了大半个东京城,用了半个多时辰,方抵达张程两家的门外。
看到韩冈,张戬和程颢连问都没问铨选的事,等韩冈说起,也不过是点点头,直视为理所当然,根本都不替韩冈担心。也难怪,毕竟新官铨选难度实在太低,即便韩冈被两位主考的令丞使坏,还是一无所觉的顺利通过,由此可见,平日里的铨选有多么简单。
“通过铨选不代表能做好官,日后行事要记得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不负天子,不负黎民。”程颢语重心长地说着。
韩冈恭恭敬敬的行礼:“多谢先生们的教诲。韩冈必日日铭记在心。”
一番训诫之后,张戬让了韩冈坐下。沉声问道:“玉昆。有件想请教你一下。”
韩冈连忙站起:“请教绝不敢当。有什么事,先生尽管问。”
“坐,坐。”程颢笑着示意韩冈重新坐下。
等韩冈落座。
“也不是什么大事……”张戬便用着漫不经意的语调说着,“只想问问玉昆你,有关在古渭和渭源屯田的事情。”
韩冈点了点头,道:“先生问对人了,此事学生正好知道。”
“说来听听……”
韩冈心中透亮,看来他和王韶的计划已经在朝中传开了,却不知御史台对此看法如何。只是不论程颢、张戬他们这些御史们现在持的是什么态度,自己在情在理都得让他们变成河湟拓边的支持者……至少不能是反对者。而现在便是得看自己的表现了。
韩冈心如电转,嘴里的回话却没有半点磕巴:“屯田渭水上游,是王机宜的收复河湟的第一步计划。欲收河湟,便必须收服当地众蕃。而蕃人多是畏威而不怀德,为了震慑他们,就必须在古渭和渭源派驻一支官军,必要时,还得消灭一两支被西贼收买的蕃部,以便杀一儆百。但不论是驻兵还是开战,物资粮饷消耗总不会少,如果全数依靠外运,不论是朝堂还是陕西转运司,都支持不下去。所以王机宜便想着在当地自行解决部分粮饷,故而便有了在渭河中上游两岸屯田的计划。”
张戬道:“最近王韶已经用专折将他的这份计划呈上来了。”
韩冈点点头:“学生出来时,已经听说王机宜正在写这份奏章,大体内容也有所了解。渭源至伏羌城,两百余里河谷,宜耕荒地近万顷,而能开辟成良田的地方至少千顷之多。如果将千顷良田开垦出一半来来,出息就已经足够支撑一支两千人的军队,而屯垦这么一点田地,只需要他们一年的时间。”
“是吗……”张戬漫声应了一句,沉默的看着韩冈一阵,突然间眼神化为刀剑,单刀直入的厉声问道:“那窦舜卿为何说秦州至渭源,宜垦荒田只体量得一顷四十七亩?!”




第43章 百里河谷田一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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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眨了几下眼睛,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又想抬手去掏耳朵,只是给他忍住了。
‘听错了吧?……肯定听错了!这怎么可能……’他自嘲的笑了一笑,这才问道:“窦观察说得多少?”
张戬神色冷然,吐词清晰,不带一点含糊,每一个音都缓缓的咬得很准:
“一顷四十七亩。”
韩冈终于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但接下来,他又确信窦舜卿的脑子出了问题。
他从来没听过如此荒唐的一件事,两百里的河谷……不,窦舜卿说的是从秦州到古渭,那就不是两百里,而是三百五十里。长达三百五十里的渭水和藉水河谷,秦凤路副都总管竟然说荒地只有一顷四十七亩!
荒天下之大谬,滑天下之大稽!
即便是千年之后,以十余倍于此时的人口,天水一带的荒地都不可能只有一顷四十七亩,翻上一百倍,一千倍还差不多。而在秦州人丁总计只有十二万,而蕃人人丁也不会超过三十万的熙宁三年,方圆几千平方公里的渭水中上游,竟然敢说只有一顷四十七亩宜耕荒地。这要是什么样的胆子和头脑才会说出的昏话?!
韩冈先是大怒,继而又是摇头失声而笑,笑过一阵,才起身向张戬程颢谢罪:“是韩冈失态了,还请两位先生恕罪。”
“无妨。”程颢一摆手,在他看来韩冈情绪的波动才能体现他话语的真伪:“玉昆你还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两位先生,若要韩冈说,那没有别的,就是窦舜卿欺君罔上,为倾轧而不顾国事,其心可诛。一顷四十七亩地面有多大,不必韩冈再说。区区一个大相国寺,就占了十五六顷的地皮,金明池周长九里三十步,水面百余顷。难道秦州到古渭,连十个金明池的平地都找不到?!
秦州到古渭之间的渭水和藉水总长超过三百五十里,这一点,去枢密院一查军铺里程便可知晓。三百五十里有多长?从东京往西京洛阳是三百五十里,往南京应天【今商丘】是三百里,往北京大名又是三百五十里。东南西北四京所括田地不啻千万顷。即便秦州西北都是山地,但山谷之中,河水两岸,难道不是宜耕平地?!会只有一顷四十七亩?!”
韩冈一番话理直气壮,说得合情合理,语气更是斩钉截铁。张戬程颢都露出了深思的神色。韩冈也不停下来喘口气,此时他气势正盛,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
“所谓由微见著,见一叶落而知天下已秋。萁子见纣王用玉著而知殷之将亡。窦舜卿欺君罔上以至如此猖狂,他今日能妄言三百里河谷只有荒地一顷四十七亩,他日未尝不能伪造军籍,贪污军饷,甚至讳败为胜,欺瞒朝堂。两位先生皆是御史,难道不该奏明天子,穷治窦舜卿欺君之罪,斩其首以正纲纪?!”
最后一句,韩冈狠狠暴出。以一介从九品的身份,对高高在上的窦舜卿喊打喊杀,程颢无奈的摇摇头,而张戬却没有呵斥他的无礼,沉吟了半晌,他又道:“……按窦舜卿所言,一顷四十七亩只是荒地数目。若是有主的,即便是蕃人,也不能计算在内。而王韶的万顷也是说的无主荒地。”
韩冈笑了:“天祺先生有所不知。远的不说,单是开封府,寸土寸金,但没有开垦的田地,难道就找不出一两顷来。韩冈西来,在黄河滩边,河堤之后,可是看到了不少长满衰草的荒地。天下四百州两千县,哪一州哪一县的宜垦荒地没有个千百顷?
再说秦州荒田,窦舜卿的解释更是可笑。体量荒地,并不是蕃人说哪里是他的,便把地算到他头上。总得是世代居住、开垦、放牧的地面才能算。打秦州主意的蕃人从来不少,总不能随便一个部族出来说秦州城是他家的,就把秦州城给他们吧?
甘谷城所在的甘谷不过六十里长,就有田四五千顷,里面虽有上万蕃人定居,他们也闹了多次,但最后也不过给了他们一半田而已。秦州地面广大,十倍于内地军州,但人烟稀少,不及江南一县。地大人少,可能没有荒地?”
韩冈一阵话就像疾风暴雨,把窦舜卿的奏章戳得到处是洞。稍稍喘了一口气,他有些疲惫的说着:“虽然说了这么多,韩冈却是不敢相信,天下竟然会有如此明目张胆欺君罔上之人。非是韩冈有胆怀疑两位先生,实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不知天祺先生、伯淳先生,能否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为韩冈说上一说。”
张戬和程颢交换个眼神,各自点了点头,程颢开口,便详细的向韩冈说明这一桩荒谬绝伦的公案来。
事情其实很简单。王韶的奏章是半个月前,也就是韩冈刚刚离开长安,走上潼关古道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天子的案头。赵顼见奏折上说得有情有理,心道有了万顷屯田之地,困扰他多时的河湟拓边的粮饷问题,便可以得到部分解决。
欣喜之下,赵官家便立刻下诏让秦凤路确认,以便能及早施行。但十天后,也就是今天,秦凤路发来的回复却说,王韶所言万顷宜耕荒地并不存在,经过经略司窦舜卿窦副总管的一番考察测量,发现所谓的荒地,只有一顷四十七亩!
如此一来,王韶便犯了欺君之罪,得到了攻击王安石的新武器的一众臣僚欣喜如狂。中书门下和枢密院同时下令彻查王韶之罪,御史中丞吕公著也明确说要去写弹章,而御史台的其他御史也不可能放过王韶。张戬和程颢则想到韩冈正好是王韶所荐,又从秦州来,便想从他嘴里再问个清楚。
韩冈皱着眉,双手十指交叠拢在身前:“这事就更是奇怪了。天子下旨确认王机宜奏折所言是否属实,十天后就收到了回复。以急脚递的速度,从秦州到京城要四天或五天,从京城到秦州也是一样。来回一次要八天到十天。即便按八天算,留给窦观察体量荒田的时间就只有两天。
两天时间,窦观察便量完了秦州到古渭的三百五十里河道,而且还精确到一顷四十七亩。这是荒地啊,不是田地,没有田籍可查,只能一寸寸的亲自去量,而且秦州又没有为蕃人建过五等丁产簿,他怎么确定地皮是谁家的?
更可怪的,是此时天气尚未回暖,连汴京道上的积雪都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何况西北高寒之地。今年冬天,秦州一带没少下雪。尤其是渭水自伏羌城以上,几场暴雪之后,积雪最厚处达三尺许。人难行,马也难行,原本两天的路,少说也要五六天才能走完。学生出来前便亲眼见到李经略为此散了常平仓的钱谷,相信秦州雪灾之事已经上报给政事堂。依然是一查便知。
这样的天气,各家蕃部哪家不是杜门不出?究竟是谁家向窦观察报备,确定自家的领地位置?若窦观察真的是用了两天就走完三百五十里雪路,丈量完所有的荒地,同时联络上与路的百十家蕃部,这手段,区区秦凤路副总管可安不下他,枢密使都有资格做吧?”
韩冈又是一番夹枪带棒、语带讥讽的长篇大论,程颢和张戬听着苦笑摇头,他们不怀疑韩冈之言的真实性,因为韩冈说得完全在理,并且给出了可以查明的证据。
如果不是像韩冈这样直接当事人来说明,他们这些御史坐在几千里外的京城,怎么可能知道地方上真实的情况?都是当地官员怎么奏报,他们就只能信着,最多心里存疑而已。即便地方两家纷争,也无从作出评判。要么去翻旧档,要么就是选择自己认为可信的一方,而不可能追查事实。无他,距离太远,事实难明。
其实天子也是一般受欺。别看赵顼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但实际上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群臣想给他看的、想给他听的。就算他从宫中派出去一队队的宦官充当走马承受,但实际上,已经融入官僚队伍的内侍们,根本动摇不了早已成型的现实。
不论下面的臣子分为一派,还是两派,甚至多派,他们上奏的文字少不得都是偏向自己一方的。而要从扭曲的文字中寻找真相,即便是宦海沉浮多年的名臣也是勉强,何况自幼就住在东京城中的年轻皇帝?这并不是他所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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