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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宵露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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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四个大活人当然不可能无端端从几百名府军和几万大军眼前一夜蒸发,更不可能在叶蹇暮云军遍布大江南北的眼线中逃出升天。这其中自然隐含着一个异常周密详细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实施者,其勇气和胆量,让秦一泓亦觉得瞠目结舌。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日少主听到奏报后震怒的情形。

  偌大殿堂似乎都被震动,所有人屏住呼吸,胸口压塞,心脏也要忘了如何跳动。空气中凝结的杀气仿佛顷刻间便要幻作霹雳,在每个人的头顶上空轰裂,把周身炸个粉碎。

  然而楚天一句“叛逆!”骂出口后,竟不再说话。一片绝静中,殿内众人更觉心口窒闷难耐。几案在阶上摇摆不定,帘幔无风扑腾蝶舞。少主面色阴冷,额上青筋隐现,一双眸子疾电般扫下,刀剑似冷利的目光只射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就是毕寒池。

  南府内很多人都知道自幼长在王府的五个发小中,毕寒池与卫江南最为交好,更多人相信,没有寒池的帮助,江南一己之力是不可能逃得过南府的漫天线网,全身而退。

  然而,少主楚天竟也没有细究毕寒池的包庇之罪,甚至没有在当日逼问一句:“卫江南究竟在哪里?”这情形在秦一泓和叶蹇看来,是比卫江南隐身似的逃得无影无踪更为不可思议。

  之后的数十日,毕寒池率领左军人马自南向北连连攻克北军多座固垒坚城,一柄钺炽剑竟如神助天威,所到之处无与争锋,短短一个多月之内,为南府斩杀二十四名当朝上将,又马不停蹄挥军直捣冶江北岸而去。赫赫战功,一时无人能及。

  秦一泓回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种种事由,连贯推敲,端倪渐显。

  为一个女子背叛南府,何等不智,无论那个女子有如何倾国倾城的容貌。

  为一个同伴牺牲性命,是否值得,虽然一十三年来朝夕相对同行同止。

  秦一泓试图去猜想,这二人的叛离是否还有其他的理由?但逶迤而上的盘山小径已把他带到了黛螺顶最高处的一座广厦门前。

  他推开虚掩院门,走到前庭一棵梨木下,垂手伫立。

  门廊下有人笑道:“二公子来得不巧,小主公跟王爷去了赏枫,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秦一泓连忙走上几步,对缓步下阶的说话人行礼道:“南宫先生好。”

  南宫朔头戴儒巾,摇一把羽扇,广袖宽袍,瘦干的身形仿佛一阵秋风袭过,就会御风飞去,羽化登仙。

  秦一泓踌躇道:“晚辈有要事禀告少主,先生知不知道两位主公是往哪个方向行的?”

  南宫朔摇扇笑道:“知道是知道的,只怕你就算找到了地方,也没这个胆子上去回话。”

  秦一泓被他看破心事,陪笑道:“事情实在紧急,晚辈其实……其实想请先生奔走一趟。”

  南宫朔奇道:“什么事这么要紧?”微一转念,已然笑道:“可是为了江南那单公案,我原说小主公精细,原来是派了你去追查。下落何处,只怕是有捷报?”

  秦一泓微微躬身,却只简短答道:“是。”并不多言详情。

  南宫朔也不以为意,只微微点头一笑。他早年已是穆老王爷心腹亲随,多年来一直效力左右。自少主楚天成年以来,穆王隐退后堂,将外朝内府全部移交王儿独裁掌控。南宫朔是南府旧人,地位尊崇,但闲来也只陪侍老主人对弈下棋,听曲看花,早已不问政事俗务了。

  秦一泓又道:“另外还有少冶城的战况,事出突然,也要向少主禀明才好行事。”

  “少冶城?”南宫朔手中羽扇微微一顿,“可是寒池终于出事了?”

  秦一泓不由抬头望他一眼,南宫朔左手食指轻弹扇面,微蹙双眉:“这怕不好。”抬眼问道:“她人呢?是不是去了找江南?这孩子当真固执!”

  秦一泓心下暗暗钦服。他自恃心思敏捷、洞察善断,但跟此人比起来相差何止千里。听其口吻,这件事前后因由,在这片刻沉吟之间便已是了然于胸。而南宫朔既不知有陈汤百里送旗之事,更不知江南藏踪冶江下流,正是毕寒池所往之处……正自思疑,忽觉肩头被轻物轻轻拂过。

  “你不用佩服我。”南宫朔用羽扇拍拍他的肩膀,温言笑道,“当初二十几个幼童进府,你们四个我亲眼看着如何闯三关活命下来。这么多年了,连同小主公在内,各人的秉性脾气,除了老王爷外,就算我最明白了。你们瞧着奇怪,我告诉你罢,毕寒池那倔强性子,她发了狠要做的事,就连少主本人也只能由着她。”说完竟是轻轻一叹。

  秦一泓更加吃惊。这样说来,少主应是早知毕寒池的用意,那她“一命抵一命”之言也是应允默许了的么?既然如此,何必再另命自己追查卫江南的下落,显然是不肯轻易宽饶这南府叛徒之意。

  南宫朔指一指院中梨木道:“你还在这里候着,且看小主公如何发落此事。”说完轻摇羽扇,踏着木屐,飘然出门往林间深处而去。

  七月天气,层林尽染。

  这黛螺山南麓是片极繁茂的枫树林。走在林间幽径,秋风阵阵,穿山越谷,枫叶沙沙作响。层层叠叠的红浪如海似涛般翻滚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枫林深处,红叶漫天,随风飘舞,纷纷扰扰,如一场绵绵丝雨,使这寒秋的午后更增萧索寂寥。

  林间枫树旁停了一乘车舆,穆王合眼斜斜倚在车中锦塌之上。四十出头的穆王,鬓角已苍。他的脸孔因久病显得憔悴,如冠玉一般的肌肤如今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每当看到穆王合着眼这样了无声息的躺着,南宫朔的心头便涌起一阵阵难以抑止的酸楚。在这张依旧温文儒雅的面庞上,他似乎依稀还能找到当年那个俊逸潇洒、文采风流的少年太子的影子。天皇帝胄,万民仰首。往事哪堪回首,如今病骨支离的这个人,心早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白露之夜死了,他活着,正是为了记得,自己在那一夜早已死去了。

  南宫朔停下脚步。车舆一侧站着四个婢女四个内侍,各捧着茶盅衣物痰盂等物垂手默立。车前几步之遥的一棵老枫下,一个青年男子临风负手而立,微微昂首,神态间清贵高华,睥睨天下。

  穆王轻轻咳嗽一声,徐徐张开眼睛。南宫朔方要上前,却听一把凄苍低迷的声音缓缓念道:“……久相忘、到此偏相忆。依依白露丹枫,渐行渐远,天涯南北……”声音由低转高,先几句模糊难辨,后面的词句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阻断。

  两个宫服婢女连忙上前,一个轻抚穆王胸前,一个敲锤他背,又有内侍递上面巾,捧来茶水,乱了一阵,穆王方止住咳声,急促呼吸慢慢平复,苍白两颊上,潮红未褪,显得更加虚弱不禁。

  楚天不知何时回转身来,看婢女服侍穆王喝下几口热茶,方缓缓言道:“父王不要再感伤了。旻帝从父王手上夺走的一切,我会让他一一如数奉还。”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南宫朔听来,字字沉重似铁,那沉重里更有一股傲然决信之气,叫人听了不觉那是个誓约,倒更像业已完成的嘱托,由衷信服。

  穆王道:“好,好,好……”一连说了七八个“好”字,复又咳嗽起来。

  楚天走到塌前,道:“这里风大,父王回驾吧。”

  穆王抚胸猛烈咳嗽,另一手向他摆了摆,喘一口气道:“不……让我……再跟你母亲……聚一聚……”

  楚天道:“等孩儿报仇之后,再陪父亲在此立碑修墓,告慰母亲亡灵。”

  穆王面露微笑,但那笑容也是苦涩凄悲:“好王儿,你……你做得很好,没有……辜负你母亲的遗愿。但是……父王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楚天冷傲高绝,听到这句话时,终于也黯然动容,道:“是孩儿愧对父王。”

  穆王摇了摇头,伸手拉过他手臂握在双掌中,温言安慰道:“是你父王命薄,怎能怪你?旻帝是何等样人物,天下间没有比父王更明白的人了。你三年已分得半壁河山,鸿图大业起于白手,此等勋业伟绩,已然盛名天下,青史永垂了。”

  楚天摇头道:“三年……三年太长了!”

  穆王轻叹一声,道:“自你母亲在这枫林中过世,匆匆二十一年,都这样煎熬度过了,却没想到还是等不到那一天哪。”说罢,又是长长一声太息。他挣扎起身,下榻来,走开几步,已觉气促粗喘,双腿铅般沉重,不是楚天在旁搀扶,站也是站不住的。

  穆王颤巍巍俯下身去,双手颤抖如筛,勉力捧起一把落叶,转身来交到楚天手里,道:“记住,明年白露节,到这黛螺顶上,在我和你母亲坟上洒满枫叶。她……她最爱这红叶的颜色,也是在这枫林里诞下了你,然后,她……她闭上了双目……任我怎么叫也……也……”

  南宫朔紧走几步,来到穆王身前,叫一声:“王爷!”穆王看他来了,忙擦擦眼睛,向楚天笑道:“他这个老东西又来劝我了。好吧,我们回去。”

  楚天向南宫朔微微一笑道:“多谢先生。”

  南宫朔连忙行了一礼:“小主公言重了。”神情间反比对穆王要敬畏三分。

  婢女上来扶了穆王回坐锦塌,另有两侍卫上来驾起车舆,楚天南宫朔在左右护行。

  南宫朔这时方道:“秦一泓已在听枫阁久侯,说有要紧军情相禀。”

  穆王连忙道:“既如此,王儿你快去吧。”

  楚天向他父王行了一礼,道:“是。”穆王含笑点头,向前挥一挥手:“快去吧。”楚天于是丢下众人,一径远去了。

  穆王看那修长身影远去,面上笑意渐渐收敛,目中露出冷意。他问南宫朔道:“是什么事?”

  南宫朔轻轻一笑,轻描淡写道:“几个孩子闹意气,今晚只怕要出事情。”

  穆王也是一笑,不再言语。

  车舆沿小径上山,快到听枫阁门前,南宫朔思忖良久,终于开口道:“王爷……”却不说话。

  穆王点一点头,右手轻抬,将婢女内侍等人挥退。

  南宫朔蹙紧双眉,似下了极大的决心。

  “王爷,在下有一计,今日便能让王爷一偿二十一年来的夙愿!”

  穆王心蓦地一跳,知他多谋而持重,此言既出,胜算极大,不由喜忧交加,却不忙问什么计谋。

  南宫朔见他面上忽喜忽悲,神情大异寻常,心下骇异,方要动问。穆王却长长太息一声。

  “你再不会失算的。此计一成,我与旻还有阿婧,这二十一年的恩怨爱恨就此结束了。”语罢潸然泪下,悲痛万分。

  南宫朔心下戚然,眼眶湿润,道:“原来王爷还是那般挂念着王妃。”

  穆王泣道:“她虽然对不住我,但……总算对我不薄,不然早在十八年前,我已是旻的刀下之鬼。这许多年来,每次看到她的孩子,我……我都心如刀割,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骗我……”

  南宫朔心中凛然,问道:“王爷难道舍不得……”

  穆王一震,慌道:“不,不,不是……我怎会……唉!”他握住这心腹双手,身子颤抖不能自持,一时竟无从说话。

  南宫朔心情激荡,声音也微微颤抖,道:“王爷的心情我体会得,快二十年了,莫说他,就连寒池、江南这几个孩子,我看着长大,朝暮相对,也免不了生出许多怜惜牵挂之情来,倘若王爷真的不忍心,那么……”

  “不!”穆王忽把手一甩,大声叫一声。复又捏紧南宫朔手臂,干枯手指本乏力虚浮,此时生生抓痛南宫朔的皮肉。

  “我等了整整十八年!十八年!十八年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我都在想象他们父子相残后痛不欲生的情景。只有想到那一刻的快感才能让我苟延残喘到今天!你告诉我,我怎能前功尽弃!”

  穆王喘一口粗气,向塌内重重倚去,面色惨白,眸底却有一股冰冷杀气隐隐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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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溯江
三 溯江

  得到围剿西州白云燎的御令后,叶蹇如释重负。暮云军训练有素,不一刻功夫已然整队待发。临行前,叶蹇特意向秦一泓作揖道谢。

  秦一泓盈盈一笑,说道:“我给大哥你一句忠告:莫要动武伤人。”

  叶蹇一愣:“不动武伤人?”哈哈大笑道,“秦老弟你耍哥哥玩呢?不动武难道卫江南会乖乖自己回来么?不伤人?我不伤他,就是他伤我了,虽说我功夫是较他高些,但卫小弟拼起命来,嘿嘿,老哥我还真耽不准心思哩!”他话虽如此,其实心中早已有必胜把握,一个卫江南固然难缠,但这又不是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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