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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棒 客-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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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野里散落着房屋,村舍。一堆堆的稻草,整齐地垒得像个高大的稻草人。果树上挂着红的黄得各色果实。柳河镇桥头的大柿子树,高高地挂满了红红的柿子,小灯笼一样。

  田野里飘着淡淡的清香,似乎一切都很宁静,安详。

  何老拐看着这熟悉的场景,闻着熟悉的气息。他却感觉心跳得厉害,腿在发抖。

  何老拐这次回来,是带着雷队长和他的保安大队来的。浩浩荡荡的,百十号人马。

  雷队长的队伍住进了国立柳河中学。似乎正式拉开了进山剿匪的序幕。

  裹着白绑腿的团丁,像一群整齐的乌鸦一样。站满了学校操场。响亮的口号在柳河震得很响。给寂寥的山乡秋色,增添了几份滑稽和豪壮。

  这个秋天似乎变得不安静了。

  柳河镇的老柳树下,依然会有没牙的老太太,木然地坐着。昏浊的老眼打量着懒洋洋走过的人和柳树下玩耍的儿童。老太太的嘴里含含糊糊地唠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柳河街上的店铺关门都很早。只有茶铺子和剃头匠还开着门。

  闲得没事的人,就东一个西一堆地。或在檐坎下,打着长页子纸牌,或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闲话。

  似乎一切都没变,一切还是那么正常。只是偶尔走过的团丁,还有操场上传来的操练声。但谁都似乎感觉到不正常了。都心惶惶的,压抑得很。日子也并没有期望的那样,却一天天糟糕了起来。

  何家湾这个小村子,也和柳河沟里所有的村子一样。似乎一切都没变。日子还是那样稀惶,还是吃不上一顿饱饭。狗还是在村头乱叫,娃娃们还是不知疲倦地在街头乱跑,打闹着。村西头的小桥下,河水依旧清澈地流淌着。依旧会在傍晚时分,成群的婆娘在河水里洗衣服。

  拱桥旁的老槐树,已经开始掉叶子了。风一吹飘飘零零的。一群老鸦,在老树上呱呱地叫着。

  齐瞎子在树下坐着。有一声没一声的胡琴像哭一样。

  何老三何成礼赶了一天的木匠活,坐到了老槐树下。这已经成了习惯。只有黄昏时候,才这么悠闲。似乎在老槐树下摆一摆龙门阵,听几段书,或听齐瞎子讲古,是一天最幸福的时候。

  等到天擦黑的时候,婆娘何余氏会到屋后老远地喊:“吃夜饭了!”,何老三才懒洋洋地往回走。何余氏手粗,做的茶饭不香,为此他骂过:“死婆娘!糟蹋粮食嘛,就不会做得精细些?”何余氏不敢犟嘴,嘟囔着。被骂得狠时,就独自躲在灶火前抹眼泪。

  齐瞎子似乎近来心情也不好。很少听他唱山歌唱戏。只是把破胡拉得吱呀乱叫。这让狗蛋很不满:“拉,拉,拉个鬼。死了人一样,鬼叫。”齐瞎子白了狗蛋几眼,懒得搭理狗蛋。他一直瞧不起狗蛋,时常骂:何老拐是缺德事做多了,日出这么个歪瓜劣枣的货。齐瞎子独自拉自己的胡琴。狗蛋就捣乱,歪着眉眼,扯着破嗓子唱:

  “彦章打马上北坡,新坟更比旧坟多。

  新坟埋的汉光武,旧坟又埋汉萧何。

  青龙背上埋韩信,五丈原前埋诸葛。

  人生一世莫空过,纵然一死怕什么?”

  齐瞎子笑了。看着狗蛋歪嘴斜眼地,扎着架势唱起《下河东》,不伦不类,走腔走调的,就笑了:“啊呸!唱你妈那个P,跟树上的老鸦唱得差不多!我看下一个坟就要埋你们全家了。”

  众人都笑了。笑得狗蛋很没面子,他不服气,“我唱得不好,那你个老东西唱呀,唱呀!”

  “大街上转来了无名小生

  有山人在槐树下把戏唱

  把唱念和做打全都做完

  怨苍天乌云布它不睁双眼

  深感动老百姓看戏台前

  小舞台能装下雄兵百万

  万里路我脚下咫尺之间……”

  一阵唱声,从麻麻黑的黄昏传来。一个人从街上走过来,边走边唱着。让何老三、齐瞎子、狗蛋他们惊讶。但看不清来人是谁。但这清亮的唱腔,让狗蛋不服气。

  “四哥?是你?啥时候回来的”狗蛋眼尖,认出了来人。何老三他们也惊讶了起来。

  四哥是何大清何族长的四少爷何成远。在外面上学多年了,是很少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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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棒 客 (26)
四少爷是何大清的一块心病。何大清后悔自己不该将老四送去读新学。

  四少爷成远出去上学后,就冒出很多新思想,新得连家都不愿意回。跟一帮同学去了上海。这一去就没了音信。被何大清骂成是:浪荡公子,不务正业。何族长一直希望四少爷能老老实实呆在何家湾,守住祖上传下的田产,安安逸逸地过日子。就在四少爷从汉中府里的学堂毕业,去上海后,何老爷就断了这个想法。在院子里端着茶,望着天空叹息:“你娃你娃,折腾嘛,折腾,我看你能折腾各啥样出来。离了土地,你能活出个啥?”

  四少爷在外面到底活出各咋样,没人知道。只是在这样的一个秋天,四少爷又突然突然光光鲜鲜地回到了柳河,回到了何家湾。

  四少爷回来了。整个家都欢喜了起来。何大清在自然欢喜,但还是拉长个阴沉的脸:“回来就好,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然而,何老爷很快就发现自己又错了。四少爷自从回家,连饭都很少在家里吃,很忙的样子。走东家串西家的,比何老拐收捐粮时候还辛苦。

  四少爷成远,是天黑前走进何老三家院子的。

  四少爷推开院门,迎接他的边是那只土狗,狠命地冲四少爷狂吠。四少爷成远捡起个石头,颤颤惊惊跟狗对持着,一边喊:“成礼!成礼,快,快把狗吆住!”

  成礼娘从屋里出来,眯着眼看不清:“谁呀?”

  四少爷赶紧喊:“娘娘,是我呀。何大清家老四,成远。”

  “哎呀呀,是四少爷啊。赶紧屋里坐,屋里坐。”成礼娘一边招呼惊魂未定的四少爷,一边颠着小脚去呵斥狗:“瞎了你的狗眼了,连四少爷都咬。”

  四少爷进了屋,何老三的婆娘何余氏,从灶火前站起来,拘谨地在围腰上搓着手。

  “这位是……”

  “哎,这是三娃子的媳妇,北山余家沟的。”成礼娘解释说,“四少爷,莫嫌弃,我们穷人家的饭粗,但你今黑就在这里吃夜饭了。”

  “好,娘娘你客气了,我就是过来赶夜饭的嘛!”四少爷笑着。

  屋里很黑,成礼娘要点灯,被四少爷拦住了:“说说话,点啥灯嘛,废油。不如到院坝里畅阳些。”

  何成远从桥头的老槐树下被媳妇叫回来时。四少爷成远正坐在院子里的桑树下,同成礼娘聊着。

  “成礼啊,几年不见都成大人了啊,还娶媳妇了啊。”四少爷站起来笑着。

  成礼有些不好意思,跟穿着蓝布中山装的四少爷一比,他感觉到自己的土气和窝囊。别扭得都不知道怎么说话,红着脸一直说:“坐,坐。”

  四少爷比成礼大七岁。他们却在一起读过私孰。四少爷在成礼读私孰半年后,转到府里去念书了。让成礼怀念的是,四少爷的烘笼子。

  那是很冷的冬天,每天他们都要从何家湾走到北山的私孰学堂去。干冽冽的风吹得成礼缩成一团。脚指头都木木得像不是自己的。鼻泣一直淌。让成礼感觉希望的是,学堂里有四少爷的烘笼子,很好的炭火。还有,四少爷总会带些黄豆、胡豆甚至松籽,在烘笼里炒来吃。香喷喷的,在口里回味很久。

  四少爷是开了春就走了。两个长工用鸡公车驮着粮食和四少爷的行李,抄北山的小路去了一百多里外的汉中府里念书。

  四少爷走后,何成礼很长时间都在怀念四少爷的烘笼子,还有香脆的炒黄豆。似乎学堂里少了很多。

   。。

山 棒 客 (27)
四少爷没架子,不讲究。这也是何家湾的老老少少喜欢四少爷的缘故。四少爷当晚跟何老三聊了很久。让何老三大开眼界,知道了山外面的那么多新鲜事。

  夜已经很深了。何老三的婆娘去跟娘挤着睡了。四少爷也懒得回去叫门,吵醒半条街。就跟何老三成礼挤在一张床上。四少爷在何老三臭脚的熏陶下,还是在黑暗中说了一阵子话,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何老三确失眠了。他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东北,九一八,日本人。还有上海都市,还有一二八和十九路军。他恍惚一下子眼睛远了很多,原来山外还有那么广大的世界,那么多复杂的人和事。以前,他单知道柳河镇集市的热闹,刘歪嘴的面皮子好吃,黄二寡妇的肉又白又滑。

  听了四少爷说了这么多,他才感觉自己的日子过得太稀惶了,外面还有那么大的世界。四少爷说大城市的人不用烧煤油点灯的,有个亮晃晃得小“太阳”吊在家里。他有些不信,难道说鸡一叫那“小太阳”就亮了?四少爷说不用走路,坐汽车火车,铁做的,有轮子,一下子可以跑好几千里。何成礼也不信,那得要多少匹马来拉?还不把马累死。反正四少爷说了很多,他半信半疑的。四少爷是不会吹牛的,但这么多希奇古怪的事情,让何老三疑惑,不会是四少爷的脑子坏了吧?

  何老三发现,四少爷的脚也是一样的臭,熏得他难受。他睡不着,但四少爷已经呼噜大鼾了。他听见老鼠在房梁上跑来跑去,一会又咯吱咯吱地啃着箱子。屋外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叫声或一两声狗吠。

  何老三有点诅咒四少爷,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心烦,让他对自己的生活不满和自卑。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在四少爷的臭脚味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做着梦,梦里他坐上了火车。是卢铁匠用铁打的,马车一样,拉着很多的人,好像有狗蛋,还有黄二寡妇、何余氏……

  四少爷是天一亮就走了。成礼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人了。

  成礼红着眼睛骂着:“毛草鬼,着急啥吗?也不喝口甜酒再走。”

  何成礼还想再找四少爷打听点事情,却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子。何成礼闲的时候到桥头的老槐树下闲坐时候,才发现,谁都在谈论四少爷说的新鲜事情。

  老槐树下的人比往常多,连往常不齿在这里闲聊的何成仁也抱着烟锅,蹲在石条上,发着牢燥:“妈那个P,不比不晓得,这一比才晓得,咱们过得是啥日子吗?狗都不如啊。”

  齐瞎子反驳:“你不是参加护乡团了吗?有枪啊,那多威风。有枪就有吃有喝嘛。你看看雷团长和何老拐他们,哪天不是在柳河喝得黑天暗地的,天天吃肉呢,啃鸡呢。”

  狗蛋就笑了:“哈哈……他们的枪早送给王锅盔了”。

  何成仁就来气:“笑你娘那个P,还不是你老子整的瞎瞎事?我说把枪发下来,他偏不嘛,这下好了,全给王锅盔了。”

  何老三不说话,有他大哥成仁在,他一般都不啃气。他们一搭嘴就会抬杠。

  “四少爷说日本人打来了?是真的吗?”何老三问齐瞎子。

  “那还有假?柳河学堂里的先生和学娃子还到县城去游行过呢。”齐瞎子说。

  “游行?那抵个屁用?以我说就拿起枪跟他们打!怕逑!”何成仁豪壮地敞着胸口说。

  “你能得很!中央军几十万都打不过,把你能得,不就是摸过一下枪吗?”齐瞎子讥讽他。

  “我就不信,咱们从老祖宗秦始皇、汉武帝开始,怕过谁吗?要是霍去病在的话,出兵###,一定把他们赶到沙漠里去。”成仁很不服气地说。

  齐瞎子懒得理他,独自唱到:

  “秦甘罗十二岁身为太宰,

  石敬塘十三岁拜帅登台。

  三国中小周郎名扬四海,

  七岁上学道法人称将才。

  在赤壁用火攻鬼神难解,

  烧曹兵八十万尸无葬埋。

  这也是父母生非神下界,

  难道说小奴才是禽兽投胎。

  叫焦赞——

  将宝剑悬挂帐外,”

  

山 棒 客 (28)
何老拐那次进城是没见到黄栀子的。黄栀子是黄二寡妇的独生女,更是黄二寡妇的心头肉啊。何老拐从城里失魂落魄地回来,只给黄二寡妇了说了声:东西带到了。就再没说什么。这让黄二寡妇很生气:死老拐,活该被王锅盔抢了枪,你看,连句人话都说不撑展。

  黄二寡妇是想打听一下女儿栀子最近到底咋样了,胖了还是瘦了,褂子够穿吗,受没受人欺负。黄二寡妇是不让女儿回柳河的。街坊里嘴杂得很,一些风言风语的,会传到栀子耳朵里的。会影响栀子的。栀子是个多好的闺女啊,自从她那短命的爹黄二,死在了汉江上,这栀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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