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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奇冤-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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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点书卷气,也来学学,这句话,文便掉了,只是那个‘也’字还没有安装上去。”说的众人一齐大笑。爵兴道:“笑话慢说,端的贤侄为何叹气?”

    贵兴道:“我只恨天来那所石室,坏了我的风水,不然,前年我就中了。中举之后,一定是连捷的,违捷起来,我还是个状元。

    你想去年丁未科的状元,怎么还会让给一个‘彭启丰’呢!”

    (雍正五年丁未状元彭启丰。)爵兴道:“这个何必心焦!他那所石室,总不能死守着的,好在今年不是乡试年期,我们各尽能力,尽今年弄了过来,纵使弄他不过来,硬拆也要拆了他的。包管明年己酉,贤侄高中一名解元,后年庚戌连捷大状,我这里预贺一杯!”说罢,吃干了一杯酒。众强徒一时又欢呼起来。贵兴道:“我想我的运气,真不如人。你看今日赏花,那花盆都是粗货,往日南雄广源店,本有二十四玉石花盆,还有一堂花梨木桌椅,却又被天来拿去了。若在这里,岂不光辉!”宗孔大叫道:“既是广源店的东西,就是两家都可以用的了,他是甚么人敢拿了去!来,来!众兄弟们帮个忙,同我去拿了来!”说着就要走。

    爵兴道:“贤侄且慢!既有此事,你可写个条儿,只说同他借来用,他要是肯呢,我们这个就是‘刘备借荆州’。他不肯时,我们就去抢了来,这是先礼后兵,他却怪不得我了。”贵兴大喜,就写了个字条,叫喜来去借。喜来去了许久,回来说道:“不肯,不肯,他说东西都在省城,被人家借去了。”宗孔跳起来就要去抢。爵兴道:“你们且慢,等我分派这件事,要贤侄带了头,先叫开了门,只说一来拜年,二来当面求借东西,有你带了头,以后就没有事了。若是教别人去,他明天到衙门里报一个案,那可怎么得了!虽然谅他也不敢,然而总不能不防到这一着。”贵兴道::“我亲去了,怎么就没事了呢?”爵兴道:“贤侄自己去了,他哪里还好告,就是告到官司,只说我们中表至亲,闹着玩得,谁稀奇他的东西,这就变了个‘谈笑官司’了。”

    宗孔跳起来道:“妙计,妙计,我侄老爹几时做了皇帝,封你做个军师。”爵兴道:“不要胡说!”宗孔道:“状元升宰相,宰相升皇帝,这有甚么稀奇?不要多说了,侄老爹,走吧。”拉着就走,众强徒一拥而去,只剩下爵兴看家,众人一拥,到了梁家门首。贵兴道:“他看见我们人多了,一定不肯开门。你们且悄悄的站在两旁,等我打开了门,你们就一拥而入。”众人点头应允。贵兴便去敲门,祈富便问是谁,贵兴道:“是我!”祈富听得是贵兴声音,吃惊不小,不敢开门,飞跑到里面报信。凌氏等也吃了一惊。

    未知开门与否?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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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裕耕堂一场恶闹 区爵兴两次私肥
    却说贵兴见势头不妙,忙叫喜来去请爵兴,自己先与宗孔商量。此时爵兴未到,一时之间,怎生应付?宗孔道:“这是她自己服毒的,又不是我们灌她吃的,怕他甚么!”话犹未了,只见何达安达先两个,踉踉跄跄,走了出来,达安不由分说,走到贵兴跟前,兜胸一把扭住,大喝道:“我的女儿,是甚么病死的?”

    只这一下,吓的贵兴唇青面白,目定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说道:“我也不知是甚么病!”达安一松手,趁势把他一推,贵兴立不住脚,往后倒退了几步,恰好遇到一张交椅前面,把大腿碰了一碰,蹬的一声坐下。达先走上去,就是两个巴掌,打得贵兴眼中火光进射,耳朵里觉得轰的一声。宗孔跳起来,指着达先道:“哙!朋友!有话好好的说,怎么就打起人来!”达先喝道:“我侄女平白地被你们谋死了,难道就罢了么?”宗孔道:“嘎!你哪一只眼睛看见是我们谋死她的?是她那小贱人……”话未说完,达先早就赶过来,照脸一拳,宗孔连忙招架,两人就扭住撕打。宗孔觑个便,把达先当胸推了一掌,达先立不稳,倒退过去,恰倒在当中天然几上,把一个三四尺高的古磁花瓶,砰然一声,跌个粉碎。达先顺手在几上取起一块英德石,对着宗孔摔来。宗孔把头一低,那石从头上飞过,打在玻璃窗上。

    宗孔顺手拿起地上一个磁痰盂打去。这一打开了头,达先也不打人了,拿起一座西洋大自鸣钟,向天井里一摔,砰琅拍挞,磕个稀烂,又把一个柴窑花碟磕成了十六八片,所有陈设的古玩字画,打了个落花流水。宗孔此时,倒慌了手脚。里面那二十多个何家子弟,听见外面闹了,也从里面打出来。当时凌家众强徒,见宗孔同达先撕打,本要上前相助,倒是凌美闲拦住道:“做好汉的一个敌一个,不必帮手。不然打倒了他,也没威风。”众人方才止住。此时看见何家子弟出来,便一拥上前,一个接一个,逐对儿撕打,把一座四柱大厅,变做了个战场,达安只是一手执着贵兴,并排儿坐着,生怕他走了。宗孔正在赶着达先,忽然后面有人,拉了一把,回头看时,却是美闲,递过一个瓦罐。宗孔接来一看大喜,赶上一步。对着达先,看得真切,举起瓦罐,照头打去。不偏不倚,正打在头上,砰然一声,瓦罐破了,豁剌剌醍醐灌顶般淋了一身粪汁。达先不觉大叫一声,这口一张流了许多粪汁到嘴里,宗孔己是走远了。达先径奔贵兴,一头撞将过去,拿起贵兴的熟罗长衫就揩。贵兴此时人急智生,反一把扭住达安不放,举起脚来,把达先一蹬,又把达安一拉,往前一送,达安跌在达先身上。贵兴仍是被他拉住,不曾放手,一齐滚将下来,三个人跌做一堆,各人身上都是一身粪花,闹了个异香满室,宗孔拍手大叫道:“侄老爷!快脱衣服呀!”一句话把三个都提醒了,一齐脱下衣服。贵兴便得飞跑,要到里面去躲避。谁知里面的丫环仆妇,被何家子弟,大打大闹了一顿,赶了出来,又在外面大闹,吓得把腰门关了,贵兴不得进去。忽又听得天崩地塌的一声怪响,原来上面挂着“裕耕堂”三个字的大匾,被他们用竹竿挑下来了。这一声响,还未绝耳,忽又听得一声大叫道:“大家不得动手,我来也!”贵兴急看时,原来是区爵兴。

    当下爵兴一进大门,即抢步上前,将厮打的一对一对劝开。劝了这两个,又劝那两个,劝得那两个时,这两个又打起来了,好容易把他们分开。

    爵兴便高声再说道:“大家不得再动手,这不是打架的事!

    贵兴贤侄,你坐在当中来,何家各位请到东边坐下,我们凌家人都到西边坐了,等我们好好商量。”又叫达先也坐在当中道:“请阁下招呼贵族子弟,暂时平一平气,有话好说。”又叫贵兴道:“贤侄!你镇压着自己人,不许再动手。”说罢便拉了达安到书房里去一看,见他浑身粪秽,便叫喜来打水出来,先请洗脸,又叫打开腰门去取贵兴的衣服出来,先换上了。爵兴先道:“令千金已经死了,并不是打架可以了事的。就是打到明天,人也不能活过来的!彼此终是亲戚,这翁婿情上何苦呢!依我愚见,叫令婿好好的赔个礼赔个罪就算了。”达安一面洗脸,一面冷笑道:“阁下这话,我也听得懂,但是阁下知道我小女是怎样死的么?”爵兴道:“我也不仔细,只听见去请我的人,说是服了鸦片烟死的。”达安道:“那就是了,我好好的女儿嫁给他,为甚无端端的自寻短见起来?凌贵兴他不要仗着他有财有势,好端端就可以把个老婆逼死了,却想要拿钱来堵我的口,我钱是看见过的,可引我不动!”爵兴道:“依阁下便要怎样办法呢?”

    达安道:“既然死于非命,少不兔要经官相验,听候官断。”爵兴道:“好!这是个好主意,我也说要这个办法,并且也不必劳动阁下去报官,这里凌家也可以去报得。但有一层要请教,不知报了官,官来验了,又怎样判断呢?阁下虽然未必读过律例,然而总是读书明理的,试问验过之后,是自己服毒身死的,有论抵的道理么?既然不能论抵,又何必多此一验呢?况且又是个嫁出的女儿,进了他门,儿子也有五岁了。还有一层,只怕没有断令婿赔偿恤银给丈人具领的道理。就算那县官不讲律例,硬断贵兴出一笔钱,叫阁下具领。阁下虽然得了些小便宜,然而叫懂事的人说起来,何某人是惜尸诈钱的,不然,就说是卖女儿尸首的。

    阁下情愿担这个名声么?”达安道:“这总是他凌虐不堪,这里才自寻短见呀。”爵兴道:“凌虐的凭据呢?相验起来,徒然把令千金的遗体,露天露地的、被仵作检验一番,未必寻得出一点伤痕。况且贵兴又没有三妻四妾,有了妾,这‘凌虐’两个字,或者还可以凭空加得上去。你阁下可能指出一点证据来么?凌虐的证据一点都没有,这里倒有了确凿证据了。回来报了官,官到了,一面请验尸,一面请踏勘,外面打得还成个样子么?就差房子没有拆了,古玩字画,又是个没有价值的。那时分作两案办理,人命案子,不管怎么办法,自有律例。登门打架,且不论这打毁什物,贵兴未必便甘心,开起价钱来,请官断赔,不定是一万八千,你说他值不到这个时,只要你照样还他的东西。”

    一席话说得达安无言可答,目定口呆。爵兴不再理他,便到外面与贵兴说话去了。歇了半晌,方才又回进来,一言不发的坐着。达安道:“依阁下说便怎样办呢?”爵兴道:“这是阁下的事,怎么倒问起我来!我看这件事,不容易办。方才我出去问贵兴的活,他并没有第二句话说,只说得一句道:‘我在老子前,也不曾受过这种恶气,’正不知你们怎么开交呢。”又冷笑道:“好没来由,把个死人摔在床上,直到此刻,还没有个阴阳先生来过,不要说别的了。”达安道:“不必说了,还是请阁下代我调停下来吧。”爵兴道:“怎么调停呢?”达安道:“但凭阁下主意,我无有不从的。”爵兴道:“不得阁下主意,我是无从下手的。达安道:“我也没有主意,只要小婿给我个下场就是了!”爵兴听了,出去把贵兴拉到一旁,唧哝了一会,又进来道:“我劝解了多少,此刻他情愿打毁的什物,概不追究,另外送一千银子,给阁下止泪。”达安低头想了一想,答应得迟了些,爵兴便站起来道:“阁下肯便肯,不肯时我还有事,要先失陪了!好在阁下自姓何,贵兴自姓凌,我还姓我的区,任凭你们去闹上个乱七八糟,我正好冷着眼睛看热闹!”说着要走。达安一把拉住道:“阁下莫忙,我便依了。只是小女的棺殓要从丰,七七四十九天斋醮,是不能免的。”爵兴道:“这是他凌家的体面,阁下放心,既承应允,就请先回府。这一笔钱我三天之内,代他送到。”达安道:“那么我三天之内,在舍候驾,不可失信。”爵兴道:“大丈夫担当得起,哪有失信之理!”说罢,一同出了书房。达安又到里面,对他女儿痛哭了一场,然后招呼了众子弟,一哄而散的去了。

    爵兴代送出大门,翻身进来,拍手呵呵大笑道:“却被我一场舌战,赶去了也!这件事本来不好办,万一他真要报起官来相验,虽然没有甚么大不了的事,然而这一相验,不定要把表侄女上吊的事也要闹了出来。我们这等人家前后不出三天,闹了两个自尽的,惊动官府,岂不把这面子丢尽了么?此刻只花了二千多银子,万事全消了,岂不爽快!”宗孔道:“怎么花了二千多银子呢?”爵兴道:“达安要一千止泪银子,达先要五百,其余他带来的子弟;一共二十四个人,每人要五十,一共是二千六百两。”

    又对贵兴道:“方才他都答应了,只说明日打票子时,一千的一张,五百的一张,其余二十四张五十的,以便他逐人分派。”贵兴一一答应了,这才买棺材,延僧道,开丧挂孝,办起丧事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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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遇重丧恶棍大遭殃 代和事好徒快中饱
    却说贵兴听见后面叫救命,连忙飞奔进去,只见丫环仆妇,乱做一团。贵兴喝问甚事,只见何氏招手道:“官人,快来呀!

    姑娘不好了!”贵兴吃了一惊,走到桂仙房门口一看,只见一幅罗巾,高高的把个桂仙挂起,头发也散了,那舌头伸出来有二寸多长,两只眼睛睁起来,比活的时候大了两倍。他跺了跺脚道:“这是哪里说起!好好的怎么活的不耐烦了!”何氏着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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