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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雕刻家-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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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警察来的那一天。我说我见到她们,不过其实我没有。”她紧蹙着眉头。“我认识你吗?”

克拉克先生猛然揪住罗莎的手臂,将她往门口拉。“滚出去!”他怒吼,“为了他们家,我们受的苦还不够吗?”他将她推出去,然后将门砰然关上。

罗莎不自觉地抚了抚臂膀。克拉克先生虽然看起来年纪一大把了,力气还满大的。

她开车回家时,不断思索着这个问题。她再度面临与奥莉芜交谈时所感受到的迷惑。克拉克太太说的是实话吗?她在警方来查案时,真的说谎了?或者只是她在胡言乱语?如果她说谎,对案情有任何差别吗?

罗莎回想起她在盗猎人餐厅的厨房时,黑尔所告诉她关于罗伯·马丁有不在场证明的话。“我们原本还在揣测,会不会是他去上班前先杀了那对母女,然后奥莉芙再开始支解尸体,借此来保护他,不过这一点也被推翻了。他连这个嫌疑都有不在场证明,有一个邻居妇人在送老公出门上班时,刚好看到罗伯·马丁正要出门,那时候吉宛与琥珀都还好端端的,因为她还在她们家门前与她们交谈过。她还记得曾问起琥珀在格里吉工作的情况。罗伯·马丁驱车离去时,她们还挥手道别。”

罗莎想,他所提的邻居一定就是克拉克太太了。她自己也太大意了,竟然都没有质疑这段证词的可信度。马丁家人感情不睦,夫妻貌合神离,吉宛与琥珀会和罗伯挥手道别吗?奥莉芙的自白书中一段话,有如利刃般刺透她的脑海。“我们在早餐时发生口角,然后我父亲出门工作。”

这么说,克拉克太太确实曾说谎。可是,为了什么?如果克拉克太太真如同奥莉芙所说,将罗伯·马丁视为情敌,那她为什么要替罗伯杜撰不在场证明?

“有一个邻居妇人在送者公出门上班时,刚好看到罗伯·马丁正要出门……”

天啊,她怎么傻得连这一点都没看出来。原来克拉克太太是在替爱德华提供不在场证明。

她在公共电话亭激动地打电话给艾黎丝。“我查出来了,老姑娘。我知道是谁做的,不是奥莉芙。”

“你又来了,老是靠直觉臆测。我和杰利打赌五镑,我赌你不能如期交稿;他如果输了,不气疯才怪。是谁做的?”

“一个邻居,叫爱德华·克拉克。他是罗伯·马丁的爱人。我想他是因为争风吃醋才杀了吉宛与琥珀。”她喘吁吁地说道,“不过我提醒你,我必须想办法证明才行。”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良久。

“你还在听吗?”

“昭,我只是在懊恼,我恐怕输掉五镑了。我知道你很兴奋,亲爱的,不过你必须冷静下来,三思而后行。如果这个爱德华在罗伯去上班前就将吉宛与琥珀杀死了,那罗伯不是应该会撞见厨房里的冲突?”

“或许是他们联手做的?”

“那他们为何不连奥莉芙也一起杀了?更何况,若是如此,奥莉芜怎么肯替她父亲的同性恋爱人顶罪?克拉克太太说谎是替罗伯制造不在场证明,我觉得这种说法比较合理。”

“怎么说?”

“他们两人有染,”艾黎丝说, “克拉克太太以为罗伯杀了他老婆,是想与她自由自在地暗度陈仓,所以才会出面说谎,替他脱罪。你也不能确定他真是同性恋者。奥莉芙同学的母亲就不认为他是。克拉克太太漂不漂亮?”

“现在老了。以前倒有几分姿色。”

“那就对了。”

“那么罗伯又为何要杀琥珀?”

“因为她在场啊,”艾黎丝理所当然地说, “我想她一定是醒来之后,听到厨房有争吵声,所以就下楼查看。罗伯为了灭口,因而将她一并杀了。然后他溜出去上班,只剩可怜的奥莉芜,因为睡过头而得面对这场悲剧。”

罗莎虽然百般不情愿,仍然硬起头皮去探视奥莉英。

“我没料到你会来,经过那件——”奥莉芙欲言又止。“呢,反正,你也知道。”她腼腆地笑了笑。

她们又回到原来的小会客室,也没有男警卫在一旁监视了。典狱长的疑虑与奥莉芙的怒火似乎都已烟消云散。罗莎暗付,监狱体系的运作方式真的老是会令她跌破眼镜。她原本预期要费尽唇舌才能会客,尤其今天是星期三,不是她预定的星期一,然而她却顺利办妥会客手续,奥莉芙的禁见令也已经解除了。她将烟盒往前推。“你的气色似乎恢复正常了,”她说。

奥莉芙接过烟。“你呢,也好多了?”

罗莎扬起一道眉。“我在头痛消失后就好多了。”她看到奥莉芙肥胖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我是逗你玩的,”她亲切地说, “反正,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先打电话的。你的福利都恢复了吗?”

“是的。其实她们还不错,只要安静下来就没事了。”

“那就好。”罗莎将录音机按下。“我去见过你的邻居,克拉克夫妇。”

奥莉芙隔着火柴的火焰望着罗莎,然后缓缓将火柴移向她的烟头。“然后呢?”

“克拉克太太说在案发当天早上见过你母亲和妹妹,她说谎。”

“你怎么知道?”

“她自己说的。”

奥莉芙紧绷着唇,夹住香烟,深吸了一口。“克拉克太太老年痴呆已经好几年了,”她淡然地说, “她有洁癖,常会每天一早就又擦又扫的,像疯了似的。不认识他们的人,总是以为她是他们家的女佣。她常叫我梅丽,那是她母亲的名字。我想她如今应该已经完全神智失常了。”

罗莎遗憾地摇摇头。“没错,不过我敢发誓,她在承认自己说谎那一瞬间,神智清醒得很。不过她似乎很怕她老公。”

奥莉芙吃了一惊。“她以前从来没怕过他。如果要说谁怕谁,其实是他比较怕 她。她告诉你她说谎时,他怎么说?”

“他很生气。叫我滚出去。”她苦笑了一下。“我们一开始就有点误会,他以为我是社工人员,要去查看他如柯对待老婆的。”

奥莉芙窃笑了声。“可怜的克拉克先生。”

“你说你父亲喜欢他,你自己呢?”

她漠然地耸耸肩。 “我与他不熟,称不上喜不喜欢。我想我是因为他老婆患病才同情他的。他必须提早退休,全心照顾她。”

罗莎思索了一阵子。“不过在案发时他仍在上班?’,

“他在自己家里经营小型的会计师事务所。大都是在替别人办理退税。”她将烟灰弹在地板上。“克拉克太大曾放火烧了他们的客厅;此后他就不大敢让她一个人在家。她总是要求克拉克先生做东做西的,不过我母亲说,她是装疯卖傻,想借此将克拉克先生绑在她身边。”

“依你看呢,是不是如此?”

“应该是。,’她将香烟竖立在桌面,这似乎是她的怪癖,然后她又掏出另一根。“我母亲很少看走眼。”

“他们有子女吗?”

奥莉笑摇摇头。 “应该没有。我没见过。”她噘起嘴唇。“他其实只是个孩子。以前看他奉老婆之命忙东忙西的,做不好时还会赔罪,看来很可笑。琥珀曾替他取绰号,叫他水草,因为他总是湿粘粘的,又可怜。”她笑出声来。“我现在才想起这件事。当时这绰号很适合他。现在他还这副德性吗?”

罗莎回想着他用力揪住她手臂的情景。“我不觉得他湿粘粘的,”她说,“很可怜倒是真的。”

奥莉芙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她瞧。“你为什么回来?”她温和地问。“你星期一时并没打算再来。”

“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认为我有罪。”

“是的。”

奥莉芙点点头。“那使我很沮丧。我没料到如果有人相信我没做,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政治人物称之为自我安慰。”罗莎看到她眼眶有点湿。 “被当成怪物,早已习惯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相信。”她一手摆在胸口。“你离开时,我以为我的心会碎。很可笑,对不对?”她的泪水已在眼眶打转。“我想不起来以前曾为什么事那么痛心过。”

罗莎等了一阵子,奥莉芙没再继续说下去。“布里吉修女开导我,让我开窍。”罗莎说。

奥莉芜的胖脸上浮现一丝神采。“布里吉修女?”她诧异地说,“她也认为不是我做的?我真没想到。我以为她来看我,纯粹是基于宗教上的职责。”

嗅,管他的,罗莎想,撤个小谎又有什么关系?“她当然认为不是你做的。不然她为何一直催我去查个水落石出?”她看到奥莉芙丑陋的脸庞出现一种极有美感的喜悦之情,她想,这下子不能走回头路了。我再也不能问她,是不是她做的,或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否则,可怜的她又要痛心疾首了。

“不是我做的,”奥莉芜说着,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

罗莎倾身上前。“那是谁做的?”

“我现在也不知道了。我当时以为我知道。”她将第二根香烟又竖立于桌面,与第一根并排站着,看着烟熄灭。

“当时我觉得自己的推论很合理,”她低声说着,回忆着当年情景。

“你当时认为是谁做的?”罗莎追问, “一个你挚爱的人?”

不过奥莉英摇摇头。“我不能忍受被嘲笑。比较之下,让别人怕我还好过一些。至少那表示别人会尊重我。”她望着罗莎。“我在这里过得真的很舒服。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可以,”罗莎缓缓地说着,想起了典狱长的话。“真怪,我可以理解。”

“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可以在这里平平静静过日子。我真的不晓得能不能适应外界的生活。”她抚了抚臃肿的大腿。“大家都会笑我,罗莎。”

这句话她说得有点像个问句,罗莎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知道大家一定会嘲笑奥莉英的。这个身材魁梧的女人竟然为了保护她的爱人,而出面顶罪,这一点会让社会大众觉得匪夷所思。

“我还不打算放弃,”罗莎坚决地说,“饲料鸡是为了生存而诞生。你则是为了生活下去才诞生的。如果你不知道生存与生活的差别,不妨去读读美国的(独立宣言)。生活表示自由与追求幸福。你留在狱中,既没有自由,也没有幸福。”

“我能到哪里去?我能做什么?”她绞动着手。“我这辈子从采没有独立自主过。如今要是大家都知道了,我更无法承受。”

“知道什么?”

奥莉芙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因为,”奥莉笑沉重地说, “说了你也不信的。我说实话时,没有人肯相信。”她举起手在玻璃上轻轻拍打着,引来警卫的注意。“你自己可以查出来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是惟一的方法。”

“如果我查不出来呢?”

“那反正我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更难过。我可以自得其乐,那也就够了。”

是啊,罗莎想,如果每天浑浑噩噩过日子,或许真的就没什么差别。“告诉我一件事就好,奥莉芙。你骗过我吗?”

“是的。”

“为什么?”

门打开了,奥莉芙如往常般撑着站了起来。“有时候,说谎比较安全。”

罗莎回到任处时,电话正响个不停。 “喂,”她说了声,将话筒夹在下巴,脱掉外套。“罗莎琳·蕾伊。”谢天谢地,不是鲁伯特。

“我是黑尔。我打了一整天。你死到哪里去了?”他口气有点忧心。

“查线索。”她将背靠在墙上。“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是神经病,罗莎。”

“你昨天的行为就像个疯子。”

“只因为我没报警?”

“那只是原因之一。正常人在家当被砸了之后,都会报警的。当然,如果是自己砸的就另当别论。”

“还有其他的原因呢?”

“你太粗鲁了。我也不过想帮你忙。”

他轻声笑了出来。“我一直注视着你拿起桌脚站在门边。你看来真像个泼妇。吓得花容失色,不过还是很泼辣。我已经替你弄到照片的影本了。你还想要吗?”

“是的。”

“你还有胆子可以自己来拿,或是要我寄给你?”

“胆子不是问题,霍克斯里,问题是我累坏了。”她心念—转,改口问, “对了,说吉宛与琥珀在罗伯去上班时仍活着的,是不是克拉克太大?”

他静默了半晌,在回想这件事。“是的,如果她就是住在隔壁的那个妇人。”

“她说谎。她如今说她当时没看到她们,也就是说,罗伯·马丁的不在场证明无效。他很可能在去上班之前先杀了她们。”

“她为什么要替罗伯·马丁杜撰不在场证明?”

“我不知道,我还在查。一开始我是猜她在替她自己的老公脱罪,不过那也站不住脚。反正,奥莉芙曾告诉我,克拉克先生早就退休了,所以他根本不用上班。你记不记得曾查证过克拉克太太的证词?”

“克拉克先生就是那个会计师吗?是不是?”他想了许久。“好,他是在家工作族,不过也替附近几家小公司作账。那个星期他正在替波兹伍市的一家中央空调系统公司作账。他整天都在那家公司。我们查证过了。他在我们将现场封锁起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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