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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仙君种情蛊-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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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的芳草地迎来了一片漫长的寂静。

    借着月色的掩护,曾善比平时更为大胆地将目光落在诺索玛的脸上。

    可是诺索玛却并未注视着她,而是一直看向山谷里那些影影绰绰的景色。

    过了一会儿,曾善又似乎明白了什么:“这莫非就是您所说的责任么?”

    昏暗之中传来了诺索玛的一声轻笑:“一部分吧,的确很累人,不是吗。”

    正说到这里,只听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响,现出了一个高大而又苍白的人影。

    诺索玛这才重新看向曾善:“我等的人回来了,谢谢你陪我说话。”

    说完,他便迈开脚步,朝着那边走去了。

    ——

    诺索玛与蛊王的身影逐渐远去,月下的景物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又是一场落幕,练朱弦的心中却并不平静。

    他从前只知道掌门师兄玄桐一直致力于与中原和解,却不知竟是继承了诺索玛教主的衣钵。只是既然如此,又为何会变成后来那副局面

    想到这里,他又偷眼去看凤章君。

    香窥的过程本来就是一种共情,在别人的记忆里并肩走了一遭,自己与凤章君也仿佛拥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然而这种亲密感恐怕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练朱弦想起了曾善与怀远的结局。当那样的记忆到来的时候,自己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凤章君

    他一时间想不清楚答案,而新的画面已经再度显现出来——

    太和城醉仙楼的包间内,曾善从怀中取出一份秘信,郑重地摆在桌面上。

    “这是最近两年来,我在五仙教内部的观察记录,以及一些个人的观察感悟与动议。还请差人尽快传回云苍。”

    她对面坐着的人依旧是怀远。或许是被曾善教训过的缘故,他此刻倒是颇为规矩,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秘信,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曾善点头示意:“还没有封口,想看就看罢。既然你决定留在这里,这封信也能帮助你多了解一些南诏的局势。”

    怀远这才将信封展开,拈出厚厚的一沓纸笺,一目十行地看了看,顿时诧异道:“师姐建议中原与五仙教交好?”

    曾善反问他:“这难道很奇怪?中原与五仙本就无甚恩仇,仅仅因为大焱与南诏的疆界划分而疏于往来,导致中原视五仙教为异类,而五仙教亦不了解中原修真界的博大精深。加强融合、促进理解——这难道不是比互相戒备、彼此敌视更好的选择?”

    怀远似乎并不完全同意她的这番理论:“可是师姐,我们中原乃是名门正派,有真仙庇佑。而五仙教崇尚混沌古神,是邪魔外道。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姐又何必一定要让彼此理解?”

    “什么真仙庇佑,你崇拜的才是邪魔外道!”练朱弦听不下去了,咬牙反驳了一句。

    “”凤章君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

    那边曾善也已经皱起了眉头:“起源毕竟只是久远的传说,重要的难道不应该是各宗各派现在的行动与作为?总之,你且将这封信带回去云苍给师尊他们,请他们酌情考虑便是不许偷奸耍滑,听到没有?!”

    “我哪里偷奸耍滑过了”怀远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着,但还是将秘信好端端地收了起来,然后又用一种微妙的、令人稍稍有些不悦的眼神黏着在曾善身上。

    曾善被他看得略微发毛:“你又想说什么?”

    只见怀远的眼神闪烁,脸颊微红:“那个,最近有不少五仙教的姑娘到醉仙楼里来看我。还问我、问我和师姐是什么关系。”

    提起这个曾善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说!就因为你那愚蠢的举动,我的身份暴露是小,整座醉仙楼都暴露那怎么办!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究竟是水还是稻草!”

    怀远却不以为然:“我看她们都没朝那个方向去想。你不也说了吗,反正五仙教与中原向来都相安无事,我猜她们根本想不到,云苍还会派人潜伏到这种小门小派”

    “你才是小门小派,利用五仙教的善意和纯良,简直无耻!”练朱弦咬牙切齿。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凤章君也皱起了眉头。

    “我有一个预感。”他仿佛故意改变话题:“曾善的那封秘信,将会是日后那场祸事的肇因。”

    ————

    场景再度更迭,自从曾善托出那封秘信之后,大致又过去了一年光景。这期间,她出入过醉仙楼几次,每次都会重申或是补充自己的建议。而几乎每一次都是怀远与她单独见面。

    独臂的青年依旧是一副粘人的模样,甚至还有得寸进尺的趋势。至于曾善对他的态度则日渐冷淡,却又出于诸多顾忌而无法发作。

    而另一方面,或许也是不负有心人,云苍峰终于开始对曾善秘信里提及的建议表现出了兴趣,似乎有那么一点儿想要与五仙教交好的意味。

    “凤章君。”练朱弦极为难得地叫出男人的名号,“如果是你主持之下的云苍派,想要与别的门派交好,应当如何做?”

    “应当首先派出使节与对方私下相商,待双方达成初步共识之后,再约定往来细则,及时昭告天下。”

    “理应如此。”练朱弦点了点头,“那在你的印象当中,五仙教与云苍派,可曾有过这样的一段交好期?”

    不待凤章君摇头否定,香窥又呈现出了全新的场面。

    ————

    寒露时节,静谧的五仙谷内忽然喧闹起来。

    各宗各派的仙教弟子,从四面八方涌向谷口,拥挤在道路的两旁。曾善也跟着几位平日里相熟的师姐妹们混迹其中。

    所有的眼睛都在朝着谷口眺望着,又有许许多多的声音在窃窃私语。练朱弦主动凑过去,很快就捕捉到了重复得最多的两个字——“仙籍”。

    他还没来得及思索,眼面前突然起了一阵微风,将一股浓郁的馨香气息从谷口吹送过来。

    人群自发地安静了,仿佛等到了什么重要的时刻。

    风还在继续吹,为这座终年湿热的山谷增添了几分凉意。香气的尽头是随风飘散的白色花瓣,如同漫天飞雪,转眼就在地上铺了一层洁白的花毯。

    如此阵仗当前,凤章君早已神色了然;而不明就里的练朱弦则引颈眺望着,倒也很快看清了那些踩着花毯而来的人物。

    那是一支冰雪般素雅高洁的行列,清一色全都是女子,虽以轻纱覆面,却依旧难掩绝色姿容。

    她们梳着精致的高髻,以珍珠水晶为饰。身着银纱层叠的飘逸长裙,臂弯之间披帛飞舞,真如同壁画之中袅袅下凡的飞仙一般,冰清玉洁,凛然不可冒犯。

    “她们是西仙源的巫女。”凤章君道出答案。

    练朱弦愣了一愣,立刻去看她们的双手——果然所有人的小指上都戴着精致的银色指套,想必指套之下隐藏着的应该就是残缺的那半截小指了。

    他顿时又觉得这片素雅洁白变得有些刺眼起来。

    “中原的西仙源,又为何会千里迢迢跑到南诏的五仙谷来?”

    “因为她们是上天的使者。”凤章君的答案十分玄妙,“无论五仙教还是云苍派,只要头顶同一片天,就总归会有迎接西仙源巫女的时候。更确切地说,巫女本就是一种吉兆,她们是来向五仙教传达‘天命’的。”

    “天命?”

    练朱弦却并不觉得有多荣幸:“连自己的手指都保不住的人,又能给带来什么好消息呢。”

    ————

    眼面前,那些冰捏雪塑般的巫女已经行进至谷口的孔雀雕像前。雕像之下,正是五仙教主诺索玛,他装束齐整、荣光焕发,姿容之郑重绝不亚于任何一次节日祭典。

    然而站在他身后的蛊王却一脸阴鸷,瞳眸腥红。

    那群西仙源的巫女袅袅行至诺索玛面前,最前面的几位向着教主低头行礼,随即向两侧退却,让出正中央一位个子高挑、容貌端庄的长巫女。

    这位长巫女头戴华冠、服饰素丽庄严,显然颇有身份,手里还捧着一个金匣。

    她见了诺索玛并不行礼,而是径直走到他面前大约四五步的地方,随即将手中的金匣打开。

    只见匣中白光闪动,练朱弦仿佛看见了一朵金色的莲花由菡萏瞬间盛放。

    可那几乎只是一瞬间的芳华,他才刚转了一下眼眸,那朵莲花便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是四周围却传来了一片高高低低的惊叹声。

    “你看。”

    在凤章君的提醒之下,练朱弦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诺索玛。这才发现教主的额头之上竟然多出了一道金色印记。

    “这是仙籍印?”

    这也是练朱弦第一次亲眼目睹所谓的仙籍印——相传修真之人有大成者,终将远离尘寰、飞升登仙。而唯一能够证明凡人获得仙格的,便是这额上的一方金印。

    既见仙印,便证真仙。西仙源的巫女们全都面朝诺索玛虔诚跪拜,周遭的一干五仙教弟子们也纷纷惊呼着朝自家教主跪拜下来,欢呼之声如海涛一般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数千年来,仙教之中的唯一一人”

    亲眼目睹此情此景,练朱弦亦不免心潮澎湃。然而感慨之余,想起日后的结局,却又不免滋生出一丝不祥的念头来。

    诺索玛为何会在此时突然得到仙籍,这又是否与曾善的那几份密信、与中原云苍的决策有关——答案极有可能是肯定的,但是其中的条理却混淆不清。

    自己想不明白,练朱弦就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凤章君,却发现凤章君正在看着曾善。

    在一片欢欣鼓舞之中,女子却是神色凄惶,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她知道诺索玛就要走了。”

第23章 爱别离() 
从惊愕到喜悦,五仙谷中已是万众欢腾。

    但在练朱弦眼中;这一刻的狂喜却与即将到来的灾难碰撞出了狰狞的火花。

    接下去的一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局势直转而下?

    练朱弦正寻思;只听凤章君低声道:“当今天下崇佛向道,以修士自居者数近百万,可白日飞升之事百年难逢一二。有些宗派原本门可罗雀;却因为有人取得仙籍而一跃成为仙山福地。”

    “所以,教主成仙无疑能够提升五仙教的声誉,甚至一举打破与中原之间的隔阂;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练朱弦顺着思路往下梳理:“只是,想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凤章君道:“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但西仙源的巫女直接受命于天,只会依照真仙们的旨意行事。即便是中原盟主云苍派;也绝不可能左右天命。”

    “所以,诺索玛成仙背后并没有任何阴谋?”练朱弦若有所思。

    凤章君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他们面前的场景又发生变化了。

    ——

    五仙谷中夜色笼罩。

    议事堂前的空地之上,教内最为古老、亦是最高大繁茂的山茶树正值盛花期。伞盖般的树冠上繁花似锦,花树下铺满了整朵整朵的硕大落花,远远望去如同血池一般。

    若是换在中原这无疑会被当做凶兆,然而在南诏;却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与讲究。

    庆祝教主位列仙班的饮宴;从这天午后一直持续到了夜半时分。南诏特产的琉璃灯盏被高高低低地悬挂在茶花树的花枝之间;璀璨如同五仙教传说之中的忘忧神木。

    看得出;绝大多数的教中人都将教主登仙当成了一场天大的喜事。推杯换盏之间;无不畅想起了五仙教扬眉吐气的将来。甚至还有人提起了云苍派,说日后的五仙教也一定能够成为那样鼎鼎大名的修真名门。

    练朱弦这才想到要去人群里寻找曾善——原来她就坐在灯影里,尽管身旁友人环绕,却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一直远远眺望着花树下的主位。

    诺索玛就坐在主位上,笑得温柔和淡。银色长发从背后垂到满地落花之上,如同初春的薄雪。

    周围还有人在不停地向他劝酒。平日里总是来者不拒的人,此刻却似乎有些乏了,他与身旁护法低语了两句,便起身离席。

    饮宴正酣,醉眼迷离之间,似乎没有人在意主角的离去。唯有曾善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像极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幽灵。

    练朱弦与凤章君自然也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深浓的夜色当中。

    五仙谷是一道狭长的谷地,南北长而东西窄。诺索玛离开了茶花树之后一路西行,没过多久便接近了情人崖下的那片芳草地。

    然而眼前的景色已与之前大不相同。

    昔日开遍了白花的茂盛草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枯枝败叶,以及焦黑的土地。那些曾经被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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