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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不知,”聂道仁摇摇头,露出了唏嘘之色,“不仅我等想不通,那拓跋、铁弗也想不通,而且明显是被吓住了,暂缓了攻势,而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太原郡的东部已经失守了两座县城!”
支雄这次彻底是无话可说了,同时心里泛起了一股烦躁的情绪。
什么叫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这便是!
可惜却不是己军。
“玄甲军到底有多厉害?”
聂道仁无奈的笑了起来:“过去几年,各方混战,都在比较谁家兵马更为强横,有人说大帅兵马冠绝北地,因为连汉廷的都城都几次陷入险境,也有说那匈奴兵马强横的,连关中都差点失守,更有人说草原几大部族战力超凡的,现在看来,都是虚妄,唯埋首耕耘的幽州,才是强军之首!”
有了这个结果,聂道仁也明白石勒的意思了,不管是要卧薪尝胆也好,又或者是要麻痹幽州也罢,这都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哪怕石勒过去再不注重面皮,只注重实利,经过这些年的熏陶,早已经蜕变成了一个权力欲极大的枭雄,这般选择,都堪称耻辱。
“没办法啊!”聂道仁的一句话,把石勒的无奈表达的淋漓尽致,“玄甲军打到现在,随时可以停下来了,也打出了名声,匈奴要虚弱很久,反而玄甲军未受多大损伤,这般局面下,北方谁敢主动招惹幽州?大帅想做一番事,正是关键时刻,哪能因为赵染这般二臣贼子,和幽州轻起战端?唉。”
说到这里,二人再也没有了攻破中原王朝都城的威风,转而多了一丝无奈,在那心灵深处,更多了一丝惊恐。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二将接龙体,一陈围胡城()
夜深人静,但兵营却不安静。
距离晋阳不远的一处平坦地带,来自幽州的玄甲军已经安营扎寨。
兵营之内,巡查兵将往来频繁,不放过任何一点动静,因为就在上半夜,就发生了一起行刺之事。
那刺客暴起,虽然被第一时间就被控制、并制止,却还是牵动了众人之心,毕竟这些天以来,已有太多行刺出现了,不仅只是冲着作为统帅的陈止,其他几位校尉也碰到过这样的事,这警备就越发严密起来。
“匈奴是要孤注一掷了,沙场兵战不成,就开始派出一个个死士,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啊。”
陈止的大帐之中,冉瞻、杨元相对而坐,正与上首的陈止交谈。
“他们的兵马难以阻挡大军,自然要找其他法子,这不足为奇,也不光只有行刺的,还有过来输诚的,约定投靠,以为内应,好坏皆有,才是常理,”陈止处理着政务,头也不抬的说着,“等晋阳被拿下之后,这种事就会少很多了,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又会有新的问题出现,不过却不是你们要担心的了。”
冉瞻和杨元对视一眼,都明白陈止的意思。
匈奴国都名义上不是晋阳,但那座城池早就成了实际上的政治经济中心,一旦被拿下来,以匈奴国的这个局势,就是处处崩溃的局面,那种情况下,需要头疼的,就是如何接收并州、安抚地方的问题,而不是怎么打城了。
不过,每每想到当前这个局面,两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哪怕是最乐观的陈午,也没想到,短短时间,甚至连一个月都没有,玄甲军就能势如破竹,将偌大的匈奴国给搅动的天翻地覆!
如今,却已经没人再怀疑陈止最初的那句“灭国”能否成真了,因为这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或许玄甲军之外的势力还存有疑虑,思考幽州此番行动到底有何目标,但在玄甲军内部,很多人已经开始头疼,在匈奴国灭亡后,那巨大的行政反噬,要如何才能抚平。
不过,怎么治理新占领的土地,这是文官们要烦恼的事,对武将而言,无论是冉瞻,还是杨元,又或是领军在外作战的卫雄与陈午,都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战功。
就算是冉瞻与杨元,也是刚刚带兵回来,已经在外厮杀了几番,那冉瞻因为喜好亲自冲杀,身上还有几处新伤。
和铁弗匈奴、拓跋骑兵交战之后,已经为两人的履历增添了浓墨的一笔,所以他们并不关心这事后的行政成本。
没看连陈止都并不在意么?
等处理完手上政务,陈止终于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说道:“这么晚把你们叫来,不是因为那个刺客,而是让你们准备南下。”
“南下?”杨元楞了一下,旋即就明白过来,“可是要应对刘粲的人马?”
匈奴国中,几支精锐军队各有所属,但大体能分成南北两个系统,北边已然崩溃,南边的一部分人马拱卫晋阳,要做长守准备,而另外一部分则被刘粲带着,正在南边,先前追杀皇帝的,正是这支人马。
南边的这一支兵马,本是要做一番大事,结果却闹得一地鸡毛,狼狈而归,士气不高,但人数不少。
“刘粲虽是匈奴酋长的儿子,却也不算什么大将,何必要我和杨兄弟一起去攻?”冉瞻眼珠子一转,就想谋个更好的差事,“倒是陈兄弟那边缺人手,他要攻打晋阳,那晋阳可是雄城,刘琨靠着城池抵御匈奴入寇,整个并州都沦陷了,他还能坚持很久,现在被匈奴经营了好几年,粮草供养充沛,肯定更加坚固,就算有炮火支援,那也得耗费力气,不如让我去相助……”
“陈午攻晋阳,我放心。”陈止淡淡一句,“倒是刘粲北上,除了他的军队外,还有圣上龙体,不容有失,让你们二人领兵,是看重你们两人的能耐,冉瞻长于勇战,可以攻坚,而杨元则擅长谋划,能够筹谋,你二人文武结合,方可万无一失!”
听到陈止这般夸赞自己,冉瞻马上眉开眼笑,就不提和陈午争功的事了。
倒是杨元皱眉道:“匈奴国北方虽然一片狼藉,但是南方尚算安稳,我等需要带多少兵马?”
这次幽州西征,一连串的战报,将周边势力闪瞎了眼,纷纷震惊于幽州战力,可实际上,这次玄甲军出动的人数并不多,勉强算是作战部队,大约是五万人。
不过,这五万,放到其他势力之中,都可称之为精兵,也是因为带着这样的兵马,卫雄才能以三千破三万。
“一万!”陈止伸出一根手指,“与你二人一万兵马,杨元你为主帅,冉瞻辅之!至于补给亦无需担忧,木牛流马已修整完毕,可继续使用,新一批的兵粮袋也已赶制结束,明日一早就能分发到兵卒手中!”
一句话,确定了兵马人数,又明晰了指挥序列,最后解除了后顾之忧。
陈止话中提到的几个名称,其实都是签筒所出,被他从那密室箱子中取出,都是有助于兵家之物,妙用无穷,在这次西征中展现了诸多大用,让几位将领大开眼界。
现在一听,杨冉二人就放下心来。
陈止又道:“另外,你们不用担心匈奴南边还有抵抗力量,若一切顺利,再过不久,匈奴国就要大乱,到时地方郡县自顾不暇,你们只管盯着刘粲就够了。”
“诺!”
杨、冉二人固然好奇,却早已习惯了听从命令,于是领了命令,就回去好生休息,第二天午时,就带着兵马离去。
另一边,被冉瞻记挂着的陈午,则在午时拿下了曲阳县,从曲阳继续南下,可以直击晋阳。
这陈午领兵南下,前后不过几日,进境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根源就是北边匈奴崩溃的消息传来,吓破了县城守将的胆子,而陈止安排的内应,又联合当地汉家宗族,往往陈午兵马一至,沿途县城就开门投降,是以势如破竹。
等这些消息传入了晋阳城中,造成了新一轮的混乱。
第一千零九十章 国颓运衰人心乱()
“祸事啦!那幽州玄甲军已经快要到城下了,这可如何是好!城中城外的守军,能否挡住啊!”
“挡不住,根本就挡不住啊!北边的几座坚城都是一天不到,尽数被破,晋阳又能好到哪里去?还是赶紧想办法逃命吧!”
“都怪国主,没事招惹什么汉家皇帝,这下好,这下好了,都完了,都完了啊!”
“你说幽州在那好好的,咱们匈奴国也好好的,非要去招惹中原,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中原何等强势,便是当初群雄割据,随便出来一个曹孟德,都逼得我等背井离乡,不敢多言,现在好不容易消停了,却还不满足,不知死活的去挑衅,却苦了我等族人、国人!”
“现在还说这些,能有个什么用啊,还不赶紧收拾东西,现在就跑,说不定还能逃跑,等再晚一点,被玄甲军围城了,那时候再出去,可就是送死了!”
晋阳城内,处处大乱,流言蜚语,流转与大街小巷。
此城,经过匈奴几年经营,汉家百姓都被驱赶到了外围,稍微好一点的地段,都是匈奴国族居住,再偏僻一些的,就是投靠匈奴的小族聚居。
这些人说话的时候,没有多少顾忌,平时多多少少还注意一些,可生死攸关的时候,那可就顾不得了,连匈奴国主刘聪也一样要被数落。
更不要说,最近风向渐变。
也不知道怎么的,原本幽州刚刚攻入的时候,还有不少兵卒在全城各处巡查,碰到乱说话的就要警告,严重的直接抓了去,以此来封锁消息。
结果,最近时日,这消息却不怎么管制了,于是,中原皇帝的事也爆出来了,那刘聪连续昏厥的消息也传出来了,以至于城里城外,对那位皇帝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但最要命的,还是战报捂不住了。
“凡交战之时,信息管制尤为重要,尤其是战局不利的时候,更要通过对消息的控制,防止出现恐慌,否则人一乱,敌人还没打过来,自己就先散了架了。”
靳府之中,面对过来请教的王沈,国丈靳准没有谈及围城困境,反而先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王沈一愣,踌躇了一下,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揣摩着这位国丈的心思。
靳准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你说这城里乱成这样,可还有要尽心守城的人?”
王沈一听这个,大体上明白了,小声道:“看来晋阳城是守不住了,那咱们是不是早作打算?”
靳准就问:“有何打算?”
王沈就道:“可先带着家人资财离开,避往安宁之地。”
“何方安宁?”靳准摇了摇头,“晋阳尚有城墙可以阻挡,玄甲军说是攻城无敌,攻无不克,但据我所知,也有几座城,他们是用了将近七八个时辰,方才攻破,晋阳再怎么说都是匈奴大城,抵挡十个时辰,总还是可以的吧,你离了晋阳,往哪里躲?”
王沈一听,又明白了几分,就试探性的道:“那不妨以打促和,下官听说,今日皇上醒来,听得战报,便问了一句,可否送还龙体,称臣纳贡,效仿祖制,请幽州退兵。”
所谓祖制,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作为附庸,恢复原本的制度罢了。
“若称臣纳贡,先要去皇帝号,怕是皇上不舍啊,就是舍得,心里有疙瘩,日后心起反复,就是隐患,”靳准还是摇头,“况且,幽州此番来攻,倾尽全力,连破多城,北方尽失,莫非咱们服软了,人家就能退去了?”
王沈拱拱手,做出请教的样子,恭敬问道:“还望国丈指条明路。”
“倒也不难,”靳准说着,朝皇宫方向指了指,“此事根源还在里面那位,只要这位不在其位了,想来和幽州谈起来,也好说话了。”
见靳准这么直接,王沈却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才低语道:“国丈,您的意思是……是要让皇上退位不成?”
“退位之后,让刘粲登基?”靳准淡淡的说着,“皇上是被那刘粲逼死的,此人亦不可留!”
“皇上?”王沈一听这话,便就愣住了,很明显,靳准口中的这个“皇上”,并不是匈奴国的那位国主,“您的意思是?”他越发小心起来,毕竟对面这位可是刘聪的老丈人,莫非这女婿说不要就不要了?
靳准却说起另外一事:“其他势力的人恐怕还在想着,我匈奴要如何退让,才能让幽州退军……”
“难道不是吗?”王沈更加担心起来,其实晋阳城里的很多人,都隐隐有所预料,只是不愿往那个方向去想。
“当然不是!”靳准幽幽说着,“那位征北大将军的目的,可是要灭国!要灭一国啊!你如何能躲?”
王沈手一哆嗦,心里生出浓烈的惊恐,他不由问道:“您……您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为何这般肯定?”
“要不怎么说,你王沈是个聪明人啊!”靳准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