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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8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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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对他的处境没有丝毫改善。三个乞丐日日都把守着道观的前后门,而他一出门就会感到后面有人盯梢,不管到哪里,都会遇到男女老幼不同的人在暗中跟踪窥视。有几次夜晚他被屋顶上传来的极轻微的脚步声惊醒。

    张应宸非常吃惊――显然他在对方那里的地位已经大大提升。很可能,一场针对他的行动正在谋划之中。

    他不知道对手到底打算怎么办,如果要他的命的话随时都可以。对方引弓不发,显然有逼迫他走路的意图在内。

    张应宸到底没有准备随时殉道的觉悟,在眼巴巴的盼望着申请的保镖们赶快到来的同时不得不认真考虑起离开这个地方了。

    但是,自己的宣教人员还没来,若是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这些日子他辛辛苦苦的治病救人所花费心血等于全盘皆输――他舍不得。

    这一日,他刚刚从粥场回来,却见道观门口停着一乘轿子,明清和几个家仆打扮的人正在等候他。

    原来本地城北有个大店庄,庄里有位缙绅,名叫庄谦。原本是京里的官儿,最近刚刚致仕回到家乡。本县的县令和缙绅们刚去见过他,原本想请他出来帮着赈济灾民,没想到庄老爷回乡不久就感染上了时疫,一病不起了。家人听说张应宸的医术高明,便派人前来延请。

    张应宸听说有缙绅相请不由得精神一振。到缙绅家瞧病,少不得可以吃喝享用一番。这住破房子吃黑饼子喝苦水的日子总算能稍微消停几天了。何况待在缙绅的土围子里也比这里安全。当下将药材收拾收拾,带着徒弟们去了。

    到了大店庄庄家,看了看病,原来这位庄老爷不过是受了暑热,加上饮食不慎,腹泻不止。有了脱水的症状。渐渐得就开始水米不进了。

    这对张应宸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最近得这样病的人很多,他已经摸索出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加上手中的“特效药”,简直是百治百灵。

    于是张应宸又一次的享受到了“贵宾”的待遇。虽然他已经习惯了病家的尊崇和优待,但是眼下这个地方,有钱人的尊崇比饿得快死的饥民的尊崇要来得实惠的多。张应宸发觉,这里是比那破道观好多了:离城不过三四里路,去粥场和附近治病传教都很方便,大店庄又是个土围子,一般生人进不来,最起码他在睡觉的时候被砍下脑袋的机会会少得多。当下便又扯了许多“症状”,唬得庄老爷和家眷们一愣一楞的,总而言之,庄老爷这病得长期治,否则容易反复。于是道长就顺理成章的在庄老爷延请和家眷们的苦苦恳求之下在宅子里安顿下来。不过破道观那个地方他还是继续租着,以备不时之需。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节 庄内庄外() 
夏日多雷雨,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午晌之后天渐渐的黯下来,黑云密布,夹杂着晒热的土气的风一阵大似一阵,夹杂着腥味。眼看着就有一场大雷雨要下。

    闵展炼负手站在院子里,注视着天际滚动着的黑云和隐隐约约闪动的电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三个黑影悄然无声的来到他的身后。

    “说吧。”

    “属下已经查明了,那张道士就住在大店庄庄家。”

    “庄家是本地的缙绅,家主是庄谦,最经刚从京里致仕还乡。”

    “张道士是去给庄谦治病的,眼下庄谦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了,但是他以需要调养为名,一直带着徒弟住在庄家。”

    “庄家对他优礼有加,张道士在庄家也很拉拢人心,上上下下都叫他有活神仙。他似乎有在庄家长期住下去的打算。”

    闵展炼默不作声的听着,最后问:“我们要进去杀人,能办到吗?”

    三个人齐齐的回答:“做不到。”

    “大店庄是个土围子。”

    “寨子里有乡勇三百多号人,聘有四个教师爷,都是枪棒弓箭的好手。”

    “进入庄家要过二重围子,每一道都有乡勇和家丁把守。日夜看守,极其严整。”

    如果只是潜入对方的宅邸杀人,对闵展炼来说并不困难。但是对方身居乡下土豪的围子里,这就比一般的宅邸――哪怕是大官巨绅的豪宅巨邸要难进入多了。

    所谓豪宅巨邸不外乎墙高些,屋子大些,防卫力量是相对薄弱的,除了院子里有几个护院巡逻,无非就是沿着院墙打更的更夫,以闵展炼的本事,制服或者躲开几个护院和更夫是不难的事情。

    然而土围子实际就是变相的城池――不管水平多高的武林高手,城门一关都得望洋兴叹。闵展炼虽然年轻,混迹江湖却不少年头了。不管你是江湖上多大的人物,绝没有大白天在城里公然拔剑厮杀的。至于多少号称“高手”的飞贼大盗,跑路的时候慢了一步,城门关了被堵在城内,就此落在官兵捕役手里。

    土围子到了晚上大门一关,围子上点起灯笼火把,还有乡勇成群结队的巡逻,暗中下手制服很难找到机会,就是极高明的飞贼也未必能顺利的潜入。

    三百个经常操练的乡勇家丁,都用长枪硬弓,一旦发现异状双方动手,别说他闵展炼和手下这几个人,就是把武林中最出名的几位“大侠”“魔头”一齐叫来上阵,也不见得是乡勇们的对手。

    当然,硬要干得话,也不是不能,只不过很可能要死几个人。

    闵展炼很了解他的手下们,他们和他一样,做任何事情均以谨慎小心为上――杀人是为了拿钱,人要是死了再多的钱也没用。

    闵展炼沉思着,这事真不好办。

    办法当然不是没有,最简单的就是叫人去送信,说城里某大户家生了急病,要他来诊治。在半途中就可以把他拦截击毙。

    问题是这样一来就缺少了“天谴”的意味。闵展炼想好了好几种准备送盗泉子上路的“天谴”法子,但是都没法在大路上实行。

    就这么杀了,不符合客户的要求,少了银子事小,对自己的声誉大有打击。

    “我要更详细的消息。他住在哪里,环境如何,平日里何时起床何时就寝,随身有些什么物件……”

    “这事属下办不了。”

    “哦,”闵展炼一愣,他这三个耳目合作多年,很少听到他们说“办不到”的,“为何?”

    “大店庄不许生人入内,入庄必有本庄人作保。要是庄内过夜还得三户联保。”

    因为鲁南地区最近十来年天灾**不断,所以各庄的戒备心都很强,关防远比州县来得严实。

    到目前为止他们打探来的消息,都是在庄外的市街上打听到的,具体到大店庄内部的庄家的细节就很难弄到手了。

    想要进入大店庄,不管是公开的进去还是偷偷的潜入,耳目们因为没有内线都是困难重重――他们连庄家的大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

    “你们先去吧,继续打探消息。”

    “是!”三个黑影一下从房檐下消失了。

    闵展炼沉默片刻,沉声道:“我没画符,喊一声急急如律令,你怎么就来了?”

    “本姑娘又不是小鬼――看你一筹莫展的摸样,我怎能不来?”一个娇俏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夹杂着天际的滚滚雷声和风声,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闵展炼说道:“你给我们出了个难题。”他苦笑道,“欺负我们地头生。”

    “这点事情对本教来说还不是举手之劳。”少女的声音似乎在院子里旋转,让他找不准落脚点。闵展炼心中顿时警觉起来,虽然知道对方不过是故弄玄虚的卖弄手段,不见得对自己有什么不利的企图,还是手中微微用劲,准备随时抽剑。

    “你不要紧张。”咯咯的笑又一次响起,“本教大有借重你的地方……”

    张应宸看了一眼窗外的院子,明清和二个小徒弟都在院子里收拾着晾晒的药材,空气里一股暴雨即将降临的气味。远远近近的,不时听到有人在呼叫:“要下雨了,快上帘板”、“收拾东西”的声音。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挎包,踱着步走到院中。他叫住明清:

    “为师这会要去上房给庄老爷号脉,你带着师弟们把东西收拾好了就进屋去。不要乱跑!”嘱咐完了他便沿着夹道往上房而去。

    自从到了大店庄庄家,他觉得人安心多了,起码晚上睡得更为踏实。但是他也不是全然高枕无忧,还是用手边的东西做了一些应急的准备。

    张应宸到鲁南来,亦带着一份应急用品,这是经过多次审定之后搞得标准配置。一个小型的尼龙防水袋,装着手枪的备用弹弹药:1个弹夹、24发派弹、1枚进攻手榴弹、2个临高产的手持发射照明弹、1份古柯叶提炼的“精力剂”和1个烟盒大小的防水药盒。里面装着青霉素v钾片、诺氟沙星、苯海拉明、对乙酰氨基酚、硝酸甘油、多潘立酮、高锰酸钾、纱布、创可贴、手术刀、针线。在尼龙包的夹层里,还有金叶一张,作为紧急费用。

    小包和随身的手枪道长平日里挎在身上,外罩道袍就看不出了。睡觉的时候放在枕下。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以随时逃命。

    张应宸一路走却不直接到上房,他既然来自21世纪,当然知道群众路线的重要性。何况他要传教,上层路线之外,群众路线也是要紧的。所以每次到上房给庄老爷号脉或者没有事情的时候,他总是要到后院、大厨房和仆人们群居的下房走走,和庄家的仆役们说说话,有病的给诊治――还不收药费。庄家的仆人们对他这种平易近人不势利的作风都很有好感,都说他才是个真正的“出家人”。

    走到后院,却见院子里堆放着许多物件,锅碗瓢盆,还有各种铲子、刀具之类的东西,张应宸中医出身,一看就知道这都是中药店里的买卖家伙。其中还有一只长方形的铁笼子,看上去年代不少了,上面锈迹斑斑。几个仆役正在擦洗。看到他来,这些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和他打招呼。

    “此是何物?”张应宸有些奇怪。

    “道长,这是从前药铺里过去养鹿用得。”一个年老的仆人说道,“你看,那边还有些小的,是养穿山甲、乌骨鸡之类的。”

    原来庄家早年在沂州城开过家不小的药铺,后来药铺收歇这些物件也就无用了,一直搁置在后院的仓房里。

    “那又为何取出来?”

    “还不是您老的功德?”另一个中年仆役说道,“自从你治好了老爷的病,劝老爷舍药,老爷说本地水旱灾荒不断,百姓们都遭了疫病,与其舍药不如要开家药铺普济众生。所以关照小的们又把这些家伙都取出来了。”

    “庄老爷倒是位大善之人。”张应宸马上给庄谦戴上顶高帽子。

    “谁说不是。”老年仆役说,“老爷开铺子济生,我们当下人也沾光:老爷已经许了我家的四孙去铺子里当伙计。不然老荒在家里挑不上差事,白吃他爹娘老子的钱粮!”

    张应宸知道,自己几天前的确和这位庄老爷谈过舍药的事情。实际上,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暗暗向他宣传新道教的思想,一点一点的灌输教义――按照他掌握的情况,要在本地没有缙绅的支持和保护,想传教难比登天。

    原本他劝庄老爷舍药实际包含着为润世堂打牌子的意思,现在他想开药店的话就更好了,利用润世堂手中的各种特效中成药,不愁不能控制这家药店。

    如果能彻底的把这位庄老爷笼络住,成为新道教在本地的骨干,整个大店庄就是新道教在沂州地区的“战斗堡垒”了。自己也再也不用担惊受怕遭到其他势力的打击。甚至还可以利用本地的人力资源来进行布教。本地的教徒起码在口音上比自己从琼山弄来的人更合适些。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节 斗法前夜() 
控制了庄家也就等于控制了大店庄:上千的人口,三百多乡勇……在鲁南不费一枪一弹,没用半两银子就搞到这么个强大的前哨阵地,执委会对新道教恐怕得有一番“新认识”了。

    “此计甚妙!”张应宸不由得精神一振,不由得为自己能想出如此高明的计策而暗暗得意。不过,要想获得庄家上下的对新道教的认可和信仰,最好还有更多的实力展现。

    张应宸很清楚,要得到当地百姓的认可,仅仅靠行医施药还不够,他必须表演“神迹”。他读过很多明清时代的官府有关民间会道门的资料档案,汗牛充栋的写满了各种术士的“法术”。

    新道教想在本地立足,不表现出自己有足够的“法力”恐怕也难以在信徒中产生坚定的信仰。

    但是张应宸对新道教的定位之一是“崇尚科学”,很不愿意搞装神弄鬼的把戏。再者他也知道元老院里对装神弄鬼是持否定态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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