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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酿-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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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曒和栖月羽翼渐丰,刀子已经宰了无数朝臣,要不了多久就会伸向慕容亭云,与其坐着等挨刀,不若早早放手。这一世的慕容亭云比起上一世来,不仅更爱护温阑,连对权势的看重,也淡了许多。不过也许上一世一直坚持着在朝为官,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只是郦清妍不知道罢了。
明面上,慕容亭云辞官的理由是要完成温阑游历河山的心愿,羡煞京中无数贵族夫人。郦清妍道,“王爷爱美人不爱江山,如此深情,叫女儿好生羡慕您的福气。”
温阑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以后也会遇到那个命中注定,这让人羡慕一切,也都会有的。”
郦清妍只笑不语。
相较于其他三个方位,往西开的城门进出的人要少些,还未到巳正,太阳已升得老高,将土地炙烤得要冒出烟来。郦清妍坐了一辆不起眼的青绸马车来到此处,拾叶率先下车,打了把绸面的遮阳伞,扶着她下了马车。
来的有些晚了,依依惜别的场景已经结束,她带着拾叶登上城墙,看到清琅生了根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珠子看着郦朗迭一家远去的方向。
许久不见这位温和的琅哥哥,郦清妍发现他瘦了特别多,形容比痛失温漠,几乎发狂的庄希南还要憔悴,敛紧的眉头下,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哀伤化作实体,一点点流淌出来。
郦清妍改变了许多事情,却没有影响到这一段,来送郦家的,仍旧只有清琅一人。
缓缓行至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远去的人群里,有个脑袋频频回首,不用猜,定是清珑无疑。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清琅头一次没有先和郦清妍打招呼,后者看了移时,突然道,“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何不追上去?”
此生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事,就是瞒着家人喜欢了一个绝对不该喜欢的人,此外一直克己守行,希望用把其余的一切处理好来弥补这份忐忑和不安,乍一听郦清妍的建议,清琅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忙捞起袖子抹了抹脸庞。
郦清妍横过眼睛看他,“清珑哥哥有病在身,四川地势潮湿,最不宜他这样体质的人居住,琅哥哥可想过,这一别,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清琅这才听出不对劲,“你知道我和……”干涸嘴唇不住颤抖,那个名字似有千斤重,含在嘴里,却吐不出来。“你几时知道的?”
“很早就知道了。”日头越发毒辣,郦清妍摇了摇下马车时顺手带着的团扇,拾叶将绸伞移近了些,将她整个罩在影子里。“琅哥哥无须紧张,我不曾告诉过旁人。”
清琅想了半晌,嘴唇仍抖着,“可是,若我跟着去了,家中父亲母亲,又该如何?”
“是呐……”郦清妍幽幽叹了一声,“百善孝为先,琅哥哥是最重规矩之人。”偏有干出最不符规矩的事儿来,世事总让人啼笑皆非。
从袖中取出小小一方册子,递到清琅面前,“有了这个,或许琅哥哥能放心大胆地追出去。”
清琅疑惑接过,打开来看,头脑昏沉的他没有看懂上头那些字的意思。
“蜀地山高路远,叔父一家此去,无召不得离开,琅哥哥所忧之事,不外乎是跟着清珑哥哥去了,便要一辈子待在那边,回不来。前些日子在宫中无事,特去请了这道旨意,圣上体谅清珑哥哥体弱多病,蜀地不宜久住,特许他一人待满三年,便可自行离开。如此一来,琅哥哥并不会因为清珑哥哥的缘故,一生都要留在蜀地。三年期满,亦可回家来探望。愿意此刻同去,陪在爱人身边,不离不弃;还是坚守规矩,天涯两隔后悔一生,全在哥哥一念之间。”
清琅伸出来接那册子的手颤抖得异常厉害,触到册子锦壳的刹那,如同被闪电击中,整个人一个激灵,从梦中陡地惊醒过来,牢牢将册子捏在手心,一声“多谢”,飞快下了城墙,连行李也不回去收拾,驱马追赶上去。
郦清妍看着马蹄踏起的烟尘,眯起眼睛,手中团扇又摇起来,“不知江南,会否也这般炎热。”
作者有话要说:小冷祝大家新年大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一会儿更完了给留评的天使们发红包,评论越长红包越大,哈哈哈

    
第145章 
温家富可敌国果真不只是传言; 而温阑一人便坐拥温家一半家产,且全部财力远不止于此,有鑫莫为她经营; 想不富甲天下都难。
以前见温阑用的东西都非同凡响,知道她从不吝于吃穿用度,可真正看到那艘几乎要把河道占满的大船; 郦清妍觉得自己一直太过低估这个母亲究竟是多么有钱。
平日里出行所用的巨大马车直接从岸边开到船上去; 各种杂役仆从上下搬运着物品,郦清妍掀起车帘往外一看; 整个河岸都是敬王府的人。温阑的马车直接开到甲板上才停; 四大丫头在前头带路,先将人领到温阑的屋子。
这一行不只是温阑和郦清妍; 清婕; 聆昐也跟着。清婕听说她也能去时,高兴得一夜未能合眼。她的两个贴身丫头浅画和鱼笺; 比心计不如弄香; 比能力不足拾叶,其他长处挑出来竟连卷珠也不及。温阑实在瞧不上这两个唯唯诺诺只知道答娘娘说的对的姑娘; 看在郦清妍对清婕看重的份儿上; 指了泛彩和绛薇二人到清婕跟前伺候。若没有这二人; 只怕清婕连出远门的行李也未必能收拾妥当。
聆昐性子傲; 能长久留在她的丫头最了解她的脾性不过,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将这个娇娇小姐哄得如同姐妹般相处; 这次她出来,将六个叠音丫头全带上了,说是让她们出来开开眼界,免得总拘在小小的敬王府里,什么都不会也就罢了,连见识也浅薄。
聆昐同温阑与郦清妍说这番话时,清婕那两个丫头也在场,听得面红耳赤。之前总因为自家小姐是长郡主最偏爱的妹妹,认为自己的身份也随着小姐的得宠水涨船高,见了郦清妍身边不卑不亢的五个大丫头,尚未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粗鄙,后来温阑接清婕入敬王府,才知道自己有多上不得台面。聆昐那几个丫头,只有那么能干,出行的派头和国公府的小姐们也差不离了,居然还被主子说能力不足,见识浅薄,那她们二人,真是什么都算不上的。
温阑的屋子分了里中外三间,比不上她落晚居的主屋,和碧纱橱倒是差不多大。一左一右拉着郦清妍和聆昐坐了,又唤清婕坐。
清婕不是傻子,好容易有机会能在王妃娘娘面前走动,心思自然活络,近两个月相处下来,温阑对她不褒不贬,她知道温阑对人要求极高,能这样,已经十分难得了。
“此次行程,先走水路,再走海路,怕你们几个都没怎么坐过船,自个儿加带着的丫头婆子,若是有什么不舒坦,只管来找画雅,她知道法子治晕船之症。船上男丁不少,都是随行十二禤阁的人,虽无传唤不往咱们住的这边来,不过若是撞见,有个心理准备,莫要被惊吓到就成了。”温阑一一交代清楚,“昐儿久在我身边,妍儿跟着我的时日也不短,我是不担心的,只清婕,还有你带的人,莫大惊小怪。”
特地被点名,清婕脸都红了起来,还好没有太过胆怯,声音清亮,“清婕知晓了。”
见她回的得体,温阑眸中稍露柔和。
郦清妍打着圆场,“在夏园时,八妹同那几位先生也见过,不会闹出事情来,母亲过虑了。”
撂下这段敲打不提,温阑又说起途径的几个地方,“这回因为赶路的缘故,不能细细玩耍,你们若是有特别想逛的地方,提前和鑫莫说。他负责这艘船的一切行程,让他安排时间,介时选好停船的地方。也免得那些地方官员,巴巴跑来,送一些乱七八糟上不得台面的礼物。”
聆昐笑起来,“谁让母亲是堂堂王妃,不说母亲,就是一个普通的二品官员夫人出行,也得沿途欢迎。”
温阑捏捏她的手背,“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是怕那些人怎么都要上船来见我一面,吵得你心烦。”
聆昐噘嘴,“上次跟着母亲出来遇到的事情,这次要是再遇见,我可再不跟母亲出门了。”
说的勾起郦清妍和清婕的好奇心来,连连问她究竟是什么事。聆昐甩甩帕子,“还能是什么,路过胶州时,那知府非要将一块灰扑扑的石头般到船上来,什么孝敬王妃娘娘,祝娘娘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聆昐学着那时知府的调调,阴阳怪气说了一通,逗得温阑直笑。“后来吵得大家都头疼,鑫莫先生出面,说那块石头连一千两都不到,虽说礼轻人意重,但这种礼物拿来孝敬一代富甲温王妃,委实寒碜了些。说得那知府脸红到脖子根儿,每回想起,都笑得腹痛。”
温阑直去捏聆昐的小脸,“就你会编排鑫莫,当心他又克扣你零用银子。”
郦清妍和清婕也笑得停不下来,揉着肚子问温阑,“妍儿还未见过鑫莫先生,若先生果真如昐儿说的这般毒舌,妍儿可真害怕见着他了。”
“他可厉害了。”聆昐说的摇头晃脑,“整个一钱袋子,泡在铜钱眼儿里,若不是母亲约束,全天下的不隶属于他的商家,估计都没有活路了。”说着说着,又捏起小拳头含恨道,“会挣钱也就罢了,偏偏还会武功,想欺负他都不行。”
温阑扫她一眼,“还说不欺负,是谁每次都把他浑身上下的配饰全部抢光的?”
聆昐有些不好意思,嘴却不肯放松,“谁让他带那么贵的,不抢都对不起我这双看见的眼睛。”
“你啊……”温阑戳她的额头,“平时那么高傲的一个大小姐,一到鑫莫面前,也泡到钱眼里了,只知道算计他的东西,真不给我长脸。”
聆昐扭头哼了一声,对温阑接下来训她要矜持要高贵的话充耳不闻。
正谈笑着,门外有人道,“东西都搬完且安置妥当了,请问王妃,是否可以开船?”
“那就开船吧。我有些乏了,让人过来带着小姐们去自己屋子。”
那人应喏去了,郦清妍等人从温阑房里退出来,三人的屋子并不在一处,郦清妍和聆昐清婕辞别,约好过会儿一同逛这艘迷宫般巨大的船。
即曳没有同行,在郦清妍被囚禁皇宫时他就不见了人影,问过暗卫,说是庄梦玲那边出了事情,他赶着去处理了。所以郦清妍在皇宫受苦时,即曳没有如约像天神般出现,是有原因的。二十四暗卫她没有带上,摸不清是否衷心的人,她不想带着栖月的眼睛在身边。
这艘船甲板往上有三层,每层都宽敞无比,船舱深处有一条甬道贯穿整个船体,中间有环形梯子可供上楼。郦清妍的屋子在二楼,下人一边给她介绍船体结构,一边带着她往上走。
“郡主的东西已经搬到屋子里去了,弄香和拾叶两位姑娘们不在,小的们不敢乱动郡主的东西,故而只放着,后来卷珠和听棋两位姑娘来了才张罗着收拾起来,屋子里怕是还没收拾妥当,还望郡主原谅。”
“无妨,理应如此。我带的东西多,辛苦你们搬运,一会儿去弄香处领赏吧。”郦清妍听见那人说屋子还在收拾,就不忙着过去,绕到屋子外沿。可能快要下雨了,船舱里有些闷热,河面的风却是很大的,她想透一透气。
没想到栏杆边已经有人站着,是一位正背对着她的公子。
头戴顶级和田白玉发冠,鬓边勒着玄紫蚕丝编就的绶带,一身月白织金的华丽衣袍在风里飘摆,间或露出一角的腰间佩玉,皆是郦清妍活了两世都未曾见过的极品。
那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生的一张白净清俊、如同仙人的面皮,却有一双格外凌厉的眼睛,那眉目如同刀锋般,甚是尖锐锋利,能刺透一切事物。
这人集了栖月的背影,容潋的样貌,以及单骏的眼神。
郦清妍与他对视,“鑫莫?”
鑫莫很冷静,声音如同一汪温丝丝的泉水,“少阁主。”
郦清妍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把很多并不能轻易相融的特点汇集在身上,却毫不突兀,反倒十分的,好看。
上一次去椽木山,唯一没有见到的就是他,听了那么多他的光荣事迹,老奸巨猾又视财如命,她一直以为至少该是个像衱袶一样年纪的男人,结果这人和容潋也差不多大。难道因为他生了一张和那人相似的脸,抑或他和即曳一样,有不老之术?
“此处离我屋子很近,不知先生过来,有何贵干?”
“找你有事。”
郦清妍微噎,这个人说话的特点是衱袶式的。“在这儿说还是进屋里?”
“外头,凉快。”比衱袶还简洁,他是怎么谈生意的呢?
贴心的菱歌从后头上来,凑到郦清妍身旁,“方才小姐与王妃说话,如圭姐姐带我把整艘船逛了一圈,小的记着二楼有个露台,小姐与先生可以去那处谈事情。”
郦清妍看向鑫莫,出于尊重,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一件小事,不必换地方。出发前,有个人找上我,让我同意他跟着我们的船队一起下江南。问过王妃,她无异议。”
郦清妍心头一突,“谁?”
“自己去船尾看就知道了。”鑫莫啪一声合上手中折扇,“切记,只可让人跟随,万不可让人上船。”
郦清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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