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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埋葬众神-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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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映婵秀眉淡蹙,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在林守溪身上感到了一抹离奇的妒意。她正了正神,说:“道理不分尊卑。”

    “她时常以这戒尺打你,也是为了讲理?”林守溪不依不饶。

    “犯了错自要挨罚,天经地义之事。”楚映婵努力维护着师尊的形象,纵使她一度觉得,自己只是师尊的出气包。

    “那徒儿可以罚你吗?”林守溪问。

    “什么?”楚映婵一惊,接着她神色严厉了几分,叱道:“我是你师父,你须知长幼有序,再说这等轻浮孟浪之语,师父可不饶你了。”

    “师父先前不是说,道理不分尊卑么?”林守溪反问。

    “这……”楚映婵一愣,顿感自相矛盾,她想了想,一时语塞,也只好点头,“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师父这是知错了?”

    “嗯……”

    “错了应如何?”林守溪图穷匕见。

    楚映婵呆住了,一番问题下来,她又想维护师尊形象,又要维护自身威严,不慎被抓了破绽,落到了陷阱里去,此刻檀口微张,心乱如麻,竟不知如何反击,可若就此认负,她岂不是要被……

    “为师,为师这就去反思……”楚映婵连忙起身离去,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林守溪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得意地笑了笑,他一想到楚映婵不管有理无理都要维护师尊的样子就有些生气,如此令她窘迫也算是一种惩罚了。

    不知为何,他对于那位仙楼楼主印象总是古怪的,他始终觉得,那位楼主被她神秘的师父教坏了,如今上梁不正又要祸害下梁,作为楚映婵名义上的弟子,他有必要以身为尺,好好矫正一下这位仙子,改善道门的歪风邪气。

    被徒儿欺负了的楚映婵躲回了房间里,将门关上,背靠着门,脸颊依旧是红的。

    “他只会逞口舌之快,不要和这晚辈一般见识。”楚映婵愤愤地说着,这样安慰自己。

    话虽如此,她越想越是气恼,不由地又摊开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复盘他们刚才的对话,一句一句地斟酌推敲,思考要怎么说才能反败为胜。

    “嗯……这是陷阱,这是强词夺理的话术……”

    “哎,我刚刚要是这样说就好了,他肯定无言以对。”

    “要不再去找他争论一下?”

    楚映婵很快写满了一张纸,自言自语着,为刚刚自己的失败而懊恼。这一幕被林守溪清楚地看在眼里,他看着上面的字,想象着楚映婵说这些话时的模样,只觉得可爱……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一面。

    楚映婵还在懊恼着,若能重新辩论一次,她觉得自己应是稳操胜券了,可思前想后,她还是选择了将纸烧掉。

    “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纸烧掉以后,她的思路又回到了起点。

    “不过他也是,怎么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一点不将我放在眼里。若这样下去,他可就要从正人君子变成轻薄孟浪之徒了……还是说,他本就如此呢?楚映婵!你可不能再因为一己私情纵容包庇他了,你是他师父,将他引入正途是你的责任。”楚映婵认真反思。

    这对师徒的想法竟不谋而合,两人都想将对方引入他们认为的正轨中去。

    教诲完自己之后,她的心情也舒缓了些,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怔怔地看着窗外昏暗的世界,只觉得时间过得又快又慢,小的时候,她就常常喜欢这样坐在窗前,盯着外面幽蓝的天空看,一直到晨光降临,可不死国的天空永远不会明亮,于是她又感到了孤单。

    似是想起了先前的对话,楚映婵心血来潮,从衣柜中再度翻出了那茶色古篆的薄袜,这一次她不再扭捏了,薄袜顺着雪白的足尖捋起,水一般淌过她的腿儿,紧贴肌肤,将其尽数包裹,她撩起红裙自赏着,脸又飞快地红了。

    林守溪偷偷打量着这一幕,更有大获全胜之感。

    忽地,林守溪瞥见了一旁的白裙,那白裙染着血污,叠得方正。

    ——这已三天过去了,她为何迟迟不洗涤这裙子?

    林守溪的心中不由泛起了疑惑,他觉得这不像是楚映婵的作风。

    很快,楚映婵给了他解答。

    她穿好薄袜,在地上绕了一圈以后,目光也不谋而合地落到了那薄裙上,她心中一动,拿起了白裙,犹豫之后将它展了开来。

    林守溪看着那沾染血污的衣裙,起初不以为意,片刻后却是震住了。

    他发现,白裙除了大团的血污之外,竟隐约还有一些凌乱的血指印,那些指痕分布很广,如裙上的绣花,最集中的却是后背与腰肢之下……

    昏迷之际,我……到底做了什么?


………………………………

第一百六十六章:何以不相欠

    林守溪心弦绷紧,开始回忆昏迷之前的事。

    但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了,那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沉沉的梦。

    他醒来之后与楚映婵闲聊时,她倒是无意间答过一句‘放心,你睡觉向来很规矩的’,当时不觉有异,如今回想,隐约有欲盖弥彰之感。

    难道……

    林守溪立刻摒弃了陡然冒出的念头,重新梳理这一幕:白裙沾满血污并不奇怪,当时满身鲜血的自己与她相拥,自是将那胸腹与下摆一块染得艳红,至于后面……他将她抱回了王殿里,裙后留有血手的指痕也是合情合理的。

    昏迷时的他意识模糊,醒来后的他也可以假装没看到这一幕,不知者无罪,只要他足够心狠,一切全然可当作没发生过,但……

    楚映婵捏着衣裙两边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她樱唇轻轻摇颤着,情绪没有化作语言从唇中流出,却还是在那水光潋滟的清眸里显现了出来,万千情愫溅成一片迷离的光,美得不可捉摸,足以令恶魔心软。林守溪败在了她的目光下。

    他平躺着,注视着天花板,思绪盘旋升空,像是回到了两天之前,他根据上面的指痕认真复盘起了当时有可能发生的事:

    昏迷后的他紧紧抱着楚映婵,软玉在怀,香风缭绕,体内原始的本能被激发了出来,违背了他清醒时的道德,行了禁忌之事……也不知当时楚映婵是不是醒着,有没有阻止自己,还是说……

    

    楚映婵明明是知道这件事的,可她却故意隐瞒了实情……再联想起这两日楚映婵背地里掩不住的思慕与娇羞,先前还显得荒诞不经的念头一下变得真切了起来。

    难道说,我们已经……

    如冷水浇头,林守溪浑身发冷,他知道,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既对不起小禾,也对不起楚映婵,同时,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丢掉,他也也无法抑制地感到沮丧。

    思绪万千最后都归于一声叹息,楚映婵的叹息。

    她看着裙心如洇的血痕,忽地叹息,立刻将白裙重新叠好,收纳到了包裹里,用其他衣物将其严严实实包裹,做完了这些,她又自责似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算了,希望他永远不知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放在了小腹上,这本是不经意的举动,可落在本就多疑的林守溪眼中,却引起了山呼海啸的狂澜。

    他飞快想到了一幕:多年之后,他与小禾携手拜访神山,途径山腰楚门,门庭放着白鹿,冷清依旧,一袭素裙的仙子在门口闲扫落花,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他问这个稚童是谁,仙子只说是新收的徒弟,要从小养起,他喊了一声小师妹,逗弄一番后就与小禾向着仙楼走去,浑然不知身后白衣仙子目光哀伤,待山径不见人影,才轻启樱唇,以微弱的声音说‘那是你爹爹’。

    想到这里,林守溪背生冷汗,骤然涌起的情绪仿佛注入脊髓的猛药,令重伤躺平的他笔直坐起。

    几乎同时,收拾好衣裳与情绪的楚映婵开门走出,她见到这一幕,也大吃一惊,连忙来到他身边。

    “你怎么了?”

    “我感觉身体恢复了些,想……试试。”林守溪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剧痛无比,像是根强行掰断的筷子。

    楚映婵看他强忍痛意的模样,又怜又恼,道:“伤还没好,逞什么能?快躺回去。”

    她以手臂托着林守溪的后背,让他躺回了榻上,小心地检查伤口有没有重新裂开。

    仙子神色谨慎,面容温婉,林守溪的脑海里则依旧萦绕着先前荒唐的念头,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也不敢多问,无论如何,白裙红印铁证如山,他必须为她负责。

    “师父刚刚是在生我的气么?”林守溪问。

    “我与你怄气做什么?”楚映婵淡淡地笑了笑,说:“你那些轻佻的话语错漏百出,为师只是念你病重,不屑于拆穿罢了。”

    “是吗?那我们重新争辩一番?”林守溪佯作挑衅。

    楚映婵准备的话语他都已看过,他想顺着她的话说一遍,让她高兴一下,楚映婵粉唇微张,战斗欲却只是一瞬间的,她很快垂下眼睑,双手叠放于膝,说:

    “我收你为徒,应教你剑招法术,传你大道至理,而不是为了一己薄面争辩不休,你诡辩有错,为师却也有不对之处,我们应当互相勉励才是。”

    “……”

    她怎么不按计划出招呀……林守溪叹了口气,觉得她的心思真如仙楼外的云,变幻莫测。

    “师父说得对,弟子受教了。”他只好这样说。

    “又在敷衍师父了?”楚映婵目光微怨。

    “不敢。”

    林守溪诚心诚意地说,听上去却还像是敷衍。

    楚映婵也不与他追究,自顾自道:“峩过去确实受师尊影响太深了,师尊固然是道统之根本,风采无双,但师尊这样的人生未必适合我,我过去总刻意模样,以为榜样,直至跌境以后才渐渐明悟,我到底该是怎样的我。”

    她是天生的仙子,出生不久便已开悟,楚国不缺天材地宝,她的修道也顺遂无比,十岁那年便踏入玄紫境中,令她的娘亲再不敢以天才自居,十二岁那年,尚且清稚的她夺得了楚国第一美人的称号,彼时她名动天下,仰慕者还在为楚国第一还是天下第一争论不休时,她已静坐白雪修行,不问世事,之后如所有绝世天才那样,她修剑道,学万法,十七岁时辰的第二天于雪山玉崖破境,成为云空山有史以来第二年轻的仙人。

    她始终追随着师尊的脚步,甚至甘愿成为她的影子,神域的跌境是飞来横祸,既定的人生道路被打断后,她很快陷入了迷茫,她终于发现,原来她并不是觉得师父有多么正确,只是她想走一条已知的捷径而已……那终究不是她的路,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重来一次也好,过去的路途看似顺遂,实则心障纠缠,难以行远。”楚映婵盖棺定论道。

    林守溪听着,感到欣慰,问:“那现在在我眼前的,是真实的你吗?”

    楚映婵闻言一怔,犹豫后点头,“当然。”

    林守溪微笑不言。

    床边,两人愈发敞开心扉,交流起了许多心事,林守溪也没有再拿话语呛她,温柔得让她感到不适应,闲聊的最后,林守溪注视着她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问: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为什么这么说?”楚映婵反问。

    “我总觉得你有心事。”林守溪说。

    “这……这么明显了吗?”楚映婵吃惊地问。

    “是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林守溪忙问。

    楚映婵被问住了,恬静仙靥之上浮霭彤云一闪而过,她含糊其辞道:“以后再与你说。”

    林守溪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猜想似乎真要应验了。

    今日,林守溪没有再她催回房间去,任由她陪伴身侧,楚映婵疲倦之时,还会去到他的身边,如巨牢时那样轻轻地躺下,娇憨清媚之余,她也偶尔会露出严厉的一面,扬言要惩罚林守溪以正门规,但林守溪已然见过她私底下的模样,哪里还会被她唬住?她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白猫,在身上画满了老虎的斑纹,假装白虎,可假白虎终究是假白虎,只要揉揉她的头发,就又柔情似水了。

    次日,林守溪终于有能力下榻了。

    正趴在他床边休息的楚映婵也醒了,她见林守溪起床,准备再为他翻窗买羹汤,可今日的林守溪不知发了什么病,竟不由分说地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抱到了榻上,被子铺至胸口,掖好。

    “今天我来照顾你。”林守溪说。

    楚映婵躺在床上,羞恼之余感到莫名其妙,不由轻声呢喃:“他……怎么这样啊。”

    不久之后,饭菜端了上来,皆是楚映婵爱吃的……他怎么这般了解我?只是巧合么?

    林守溪如她那样,一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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