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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上去吗?”
江念摇头,准备神识抽离,回到七杀宗,就让霸地待在这边。她见洛瑶南犹犹豫豫,拧了拧眉,才多久不见,二代目怎么这么拉了?
洛瑶南咬了咬唇,“那你不能趁我走在前面,偷偷暗算我。”
江念沉默片刻,才开口:“你怕走地道?”
洛瑶南心想,他怕的不是地道,而是来自魔尊的背刺。想想朝夕渊里的恐怖经历,他打个寒颤,立在原地。
江念:“墨迹,不走地底,那就走天上吧。”
洛瑶南一怔,“不是不许飞吗?”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突然一空,江念抓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人丢铅球一样丢出去了。
洛瑶南气得大喊:“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丢完,江念拍拍手,懒得管太多,从霸地身上飞走,带着小鸟回到七杀宗。
一进七杀宗,江念就察觉到诡异的气氛。
几个徒弟站在清静峰的大殿中,站得整整齐齐,也不在她面前演什么兄友弟恭师门有爱的日常了,一个个都低垂着脸,一副紧张又心虚的模样。
江念坐在高台座位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们,手指摩挲小鸟柔软的羽毛,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他们。
江念:“盯。”
陆鸣率先撑不住气,咣当一声跪下来,地板碎成数块,骨裂声从中传来。他仰头看着江念,“师尊,我有罪,我忏悔,我……”
江念往后一靠,“说吧。”
陆鸣委屈巴巴,眼圈又红了,低着头,“我们把九华山的掌门给扛回来了。”
江念一时没反应过来,小鸟也从她的掌心抬起头,一齐望向跪在地上的陆鸣。
感受到两道炽热的视线,陆鸣害怕地瑟缩了下,泪珠啪叽一声掉在光滑的地板上。
江念揉了揉眉心,“你再说一次?我怀疑自己出现耳鸣。”
陆鸣小心翼翼看她一眼,再次道:“我们、我们把九华山的掌门扛回来了。”
师尊看到他们都这么努力当魔修了,能不把他们赶出七杀宗吗?
江念站起来,脸色沉凝如水,目光从徒弟身上一个个扫过。她还不知道他们,一见他们像鹌鹑一样缩着头,就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
气得她当即抬脚踹了陆鸣一脚,“简直是胡闹!在哪里,带我过去。”
陆鸣想站起来,刚直起身,痛“嘶”一声,又跪了下来。他吸吸鼻子,闷声说:“师尊,刚才跪得太用力,好像把膝盖骨跪碎了。”
江念深吸一口气,气得声音都发颤:“你、你是想要气死我吗?”
陆鸣麻溜地从怀里掏出瓶药水,也不敢像平常那样兑着水喝了,闷头一口干了,飞快从地上爬起来,扯住君朝露的袖子,“师兄,师姐,走!”
踏入十殿阎罗最森严的牢狱,扑面而来阴冷凄清的血腥气。
中年男人盘坐在地上,双目紧闭,黑衣玉冠,身上缠着数条锁链与符咒。
牢房中布置好无数阵法与陷阱,墙壁上密密麻麻插满尖刺利剑。
陆鸣解释:“本来想像对付九相老祖他们一样,把他的身体卸下来,但是这样会惊动他,所以只能把他放在这间特质牢房里。师尊你看,只要他醒来,想要挣脱锁链,头顶的剑就会掉下来,墙壁上的剑气、利刺、斧头、刀叉,这些玩意通通都会砸过去。”
“要是这都砍不死,他扯开这条锁链,上面符咒就爆炸,这边是五雷轰顶符,那头是冰爆符,那根是火爆符,实在不行,十殿阎罗底下我们还堆满了爆炸符,直接把山头都炸了!”
江念冷冷瞥他一眼,陆鸣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对,欢快地朝她邀功,而另外两个人,已经聪明地选择闭嘴,默默往旁边移。
陆鸣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不过大部分都是我想的吧!师尊,我考虑周不周全?”
江念敲了敲他的脑袋,随后手一扬,直接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机关布置都撤掉。
“周全个鬼,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的这些东西算什么,小孩子的玩意吗?”江念气得把他的脑袋拍得砰砰脆响,“要是他突然神魂归位,我又不在,你们怎么办?直接把对方抬回老巢?真有你们的。”
陆鸣被扇得眼前金星乱飞,但还是努力回答:“不是啊,就算拼着自爆,我们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江念手一顿,拧紧眉,更用力扇他脑袋,“什么蠢话?”
陆鸣捧着头,“嘤嘤”两下,“而且我们还没使出杀手锏呢。”
江念笑了,很好奇他们还有什么杀手锏。
陆鸣认真道:“我们还设了一个传送法阵,如果实在打不过,就打开法阵,把他送到沉水河去。”他仰起脸笑容灿烂,“师伯在沉水河里,我师伯,天下无敌!”
江念绷不住,嘴角往上扬了扬,又飞快绷紧。她注意到君朝露和慕曦儿乖巧地蹲在墙角,眼睛闪闪地看着她。
大抵是发现她偷笑了下,他们的神色也放松很多。
江念皱眉,指着他们,“出了事,你们自己不出头,都让师弟来扛?”
就算陆鸣这孩子傻……好吧,谁让他傻?
江念劈头盖脸骂:“你们做师兄师姐的担当呢?”
骂完,她就见慕曦儿朝君朝露悄悄用唇语无声道:“师尊和小师弟在一起久了,都开始说担当耶!希望师尊和小师弟长长久久!”
君朝露用唇语回:“别说话了。”
江念眼前一黑,又有点被抓包的心虚感,微微一顿,抱住发疼的脑袋长叹一声。
陆鸣连忙把她拉到一旁,给她扇风递水拍后背,“师尊别气啦,别气啦,我们知错啦。别人生气你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你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江念气笑:“我气死了,你们不是最如意吗?”
陆鸣委屈地红着眼眶看她,她只得虚弱地摆摆手,“你们先去外边等我,正事再说。”
在君朝露回忆中,看到青衣仙人的面容后,江念一直按捺着没有发作。本来想回来再逼问一番,让他们自己说实话,谁知道他们这么厉害,直接把天枢扛回来了。
得先把九华山掌门处理一下,免得他醒来,一道剑气把七杀宗给扬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徒弟还会在老家给她准备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们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件事?
是为了向她表忠心吗?
江念想起陆鸣那句拼着自爆也不会让七杀宗受损,心中百感交集,静静站了会。她当然能看出来,他是认真的。
他们修魔,都发自真心。
第99章 黑白交融
江念狠狠咬破手指; 血珠染红白皙的指尖,她蹲在地上; 围着掌门画一圈的密密麻麻的血符。她画出来的符咒,才能真正限制住天枢。
想了片刻,她又一挥手,把陆鸣那些花把势给挪了进来,然后来到掌门身前,抬起手,狠狠拍了一巴掌他的脑袋。
脑袋往后一弹; 与墙壁相撞,发出清脆一声响声。
“砰!”
好听; 就是好头!
江念露出微笑; 揽起袖子; 双手张弓; 把他的头当成一个乒乓球一样,拍来拍去拍来拍去。寂静黑暗的囚房里,响起“啪。啪。啪”之类奇怪的声音。
小黑屋py正激情四射之际,江念注意到天枢的手指动了动,她连忙收回手,闪到一旁。
天枢缓缓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间漆黑诡异的牢房:头顶明晃晃宝剑高悬,墙壁上挂满各中奇奇怪怪的武器,血腥味与隔壁凄厉的惨叫一同灌来,让这儿颇有些像人间炼狱。
他不是在天枢峰上打坐; 准备明日课业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天枢疑惑地皱了皱眉,放出神识,发现这儿是什么地方后; 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尝试挪动身体,扯了扯旁边的锁链,头顶十把尖利的宝剑猛地坠下,朝他笔直刺下。他的身子往旁边偏,又触动另外一条锁链,于是墙壁上的十八般武器,全朝他砸了过来。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后,天枢被一堆兵器埋在中心,只露出一个脑袋。他眼中惊诧迷茫之色一闪而过,马上又恢复平静,望向江念,问:“……这就是七杀宗的待客之道?”
江念搬了个小板凳,靠坐在牢房前,笑弯眼睛,“是不是很热情?”
天枢注意到脚下的血符才是真正的杀机,便没有再动,“宗主趁我神游,将我的授课化身特意掳来这儿,可是为何?”
江念听后,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
好吧,原来只是授课化身,也不知道九华山的弟子一觉醒来,发现讲早课的人没了,到底是会狂喜呢,还是狂喜呢?
她歪歪头,“既然掌门来了我们这儿做客,就继续呆在这儿,感受一下我们七杀宗热情淳朴的待客之道吧。”
她起身准备走,忽然听后面天枢长叹一声。
天枢看起来像个中年人,声音却很苍老疲惫,垂垂老矣。
“罢了,就算宗主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江念转身,“找我做什么?打架、叙旧,”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冷笑,“还是说天枢峰底下的那只青鸾。”
天枢身体微动,本想伸出手,手指刚动就触发陷阱,一堆锋锐的武器砸过来,把他完全淹没。一时间,牢房里又是烈火喷涌,又是冰霜翻飞。
江念嘴角翘起,走到他面前,扒拉扒拉把人扒拉出来,继续让他保持浑身上下只露出一个脑袋的状态。
男人头发被雷劈得炸开,脸上漆黑一片,只有眼里透出一点白。
他深深叹气,仙风道骨形象转瞬消失,看上去像是烤焦的公鸡。
这间牢房危机重重,天枢只好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用灵气在空中引导,十殿阎罗漆黑的死气,与他身上清灵的灵气融合在一起,在暗黑牢房中组成一个太极的形状。
他道:“宗主,自从七杀宗出现,在魔道掀起血雨腥风,九华山从未对你们出手过,你可知为何?”
江念笑了,“从前魔道多可怕啊,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后来我们七杀宗出现,替你们铲了他们,你当然高兴。”她坐回自己的小马扎上,“这不就和你们让百妖在西南建妖国一样吗?”
看似是对妖怪们好,实际上,沉水河畔那样的地方,灵气稀薄,鬼魅频生。妖怪们过去后,还能给仙门当个工具人,镇压西南。
而大部分的妖怪还在傻兮兮的感谢当年的仙门。
修仙的人心都脏,江念想。
牢房中太极越转越快,天枢望向快速交替的黑与白,喟然叹道:“很多年前,我把你带到林下海,没有想到日后你会有此成就。”
江念攥紧了拳头。
天枢:“你看这太极,黑白交融,何尝不是仙与魔,九华山与七杀宗?你们以恶制恶,订正魔道,而我们看似在明处,可一直以来,必须用无数人的神魂性命为代价,去守护世上最黑暗的秘密。”
他的声音轻缓,像对小辈谆谆教诲:“宗主,九华山未必不是仙门的七杀宗,而七杀宗,也未必不是魔道的九华山。譬如这太极黑中之白,白中之黑,我们各司其职,何必互相打扰?”
江念跟着望过去,太极悬在空中,黑白不断交融变换。
她听完天枢的话,没有被他洗脑,挑眉冷笑,“你是在骂自己做的事,连魔修都不如了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好人都让他当了,黑锅都丢给七杀宗吗?
“我才不知道什么黑白相生,我只知道,”她将指甲掐进肉里,缓缓道:“若是当年我遇到朝露,我可不会用什么法阵封印他的尸体,我会直接把他放出来,让他亲手给自己报仇。”
“若是我最先遇到曦儿,我也不会信旁人的鬼话,把她重新推入绝境。”
“若是陆鸣先来的是七杀宗,我更不会在他通过试炼后,随意舍弃他,让他轻易就被陆家的人领走。”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慢慢看向角落里支离破碎的青年。
心魔垂着头,血淋淋地长发遮住神情,用身上残破伤口来无声控告当年九华山的罪行。
江念沉着声音,“我不会对一个小女孩下死咒,不会逼她成为诱饵,不会囚禁一只,慈悲渡世为世人舍弃飞升的青鸾,不会逼他送死。”
她看着这位年长她许多的仙门之首,忍不住问:“就算你们的出发点是封印魔渊,是为了天下苍生,可是你们所做的一切,难道是对的吗?”
天枢见无法说服她,便直白威胁道:“宗主莫要再任性了,仙门不能没有九华山,”他与江念对视,“但是只要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