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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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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容珏撤了手。
  而此时的扈永福却瞬间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接被疼晕了过去,像是个破布袋子一般地瘫倒在地上。
  身体蜷缩,两只手臂以诡异的姿势扭在身边,虽然上面一丝血迹都无,但是里面的骨头却又全都被捏碎了。
  ……
  一直到沈初姒进入楼上雅间后,之前那个拦着沈初姒的赌场役人,还是有点儿没看明白,他在此处当值许久,还从未见到过前来找谢容珏的姑娘能进入楼上,他想不明白这个姑娘家的身份。
  役人看到跟着蒲双一同过来的李弘才,挠了挠头,问道:“李管事,刚刚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世子还从未将姑娘家带来这里,更不要说是前往二楼,莫不是哪家的贵女?可是我刚刚问了那个姑娘的身份,她却又没答。”
  李弘才背着手看着沈初姒的谢容珏的背影,心中说不是什么滋味,听到役人的问题,“你可知世子爷如今已经成婚了?”
  “那是自然!京中谁不知晓世子爷娶的就是今上的九公主殿下,成亲当日我还去看了,讨了不少赏钱,这几年我就没看过比那排场还大的婚事!”
  役人说起这事来滔滔不绝,“听说那位九公主殿下备受圣宠,也就是咱们世子爷,不然寻常人家哪还有敢往外面跑的!”
  他说起来略有点儿不好意思,“就说我家那个婆娘,我可从来都不敢在外留宿。”
  役人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般,瞪大眼睛,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和李弘才道:“难道……刚刚那位姑娘,是世子爷背着公主殿下养的外室?这可怎么好,寻常世家子弟养外室的不在少数,可是世子爷娶的,那可是公主殿下!”
  “这,”李弘才顿了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刚刚见到的,就是那位公主殿下?”
  *
  云来赌坊的二楼很是僻静,更何况此时还是白日里,所以走在廊道之中,别无旁人。
  谢容珏倚在一处栏杆处,停了下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初姒。
  “殿下今日来这里,”他语气有点儿懒散,“是为了找我?”
  蒲双和梨釉两人都留在了一楼,现在这里,就只有沈初姒和谢容珏两人。
  谢容珏自然知晓今日沈初姒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但是却也实在没有明白,到底是有什么要事,能让这位公主殿下今日亲自前来这里。
  刚刚人多的时候,谢容珏还并未觉得有什么,现在这周边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那点儿香味就时刻萦绕在他的感官之中,寸步不让。
  这种味道好像并不像是谢容珏之前闻到在云想楼之中闻到的脂粉味,或者是熏香,又或者是她原本身上的味道。
  这里逼仄,没有办法开窗通风。
  谢容珏舌尖抵了一下牙,等着沈初姒开口。
  “今日宫中来人到镇国公府。”沈初姒轻声,“是父皇身边的常公公。”
  谢容珏倚在栏杆上,听到这话略微支起身子,眼睑垂下。
  “常公公说近来父皇身体有所好转,所以让我与世子明日前往宫中一趟。父皇身体一直都不太康健,之前唯一的心愿就是亲见我嫁得良人,如若可以,可否请世子明日在父皇面前佯装一二,让父皇宽心?”
  今上久病,没想到能见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见见九公主。
  “这是自然。”
  谢容珏原本抱胸站在一旁,突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手指撑在旁边的栏杆上,“不过我还有一事,始终未得其解。”
  “圣上突然赐婚给殿下与我,先前并无任何预兆,殿下于我无意,今上又一直宠爱殿下,既然是希望殿下嫁得良人,到底是为何下此旨意?”
  谢容珏凑近,“若说良人,京中在此方面远胜于我的世家郎君不知凡几,不说入仕三年就已经官居要职,惊才绝艳的林家二公子,就说留旸侯府的小侯爷亦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所以……圣上又为何将公主赐婚于我这个纨绔子弟?”
  这件事,恐怕也是京中其他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这猜来猜去,也只有九公主殿下自己所求这一个可能。
  可是谢容珏并不信,且不说他和这位九公主殿下只是寥寥数面之缘,成亲之后对于自己也并无情意的样子,若是这赐婚的旨意是沈初姒自己所求,好像也说不通。
  其实谢容珏靠得不算近,撑在栏杆上的手距离沈初姒有十寸之远,只是他身量生的极高,现在这样的姿态,就带着一点儿压迫感。
  可是这位公主殿下,眼神却丝毫没有退让,长睫在眼下落下阴翳,分明是这样晦暗的空间内,眼睛却极亮。
  沈初姒问道:“世子自己猜不到缘由吗?”
  缘由。
  谢容珏哼笑一声,总不能当真如同京中上下所猜测,这位公主殿下心悦自己,所以才求了这么一道旨意来吧。
  沈初姒见他果真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也没有再出口。
  只是忽然想到了之前父皇缠绵病榻,意识尚且清楚的时候,曾经召她前往干清殿中一趟。
  沈兆的体竭之症由来许久,能够现在一直在干清殿养着,其实也不过只是用些奇珍吊着而已。
  他自知时日无多,旁的倒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沈初姒的婚事,他一直都犹疑不决。
  沈兆之前想着,让沈初姒在他身边多留几日,只是后来身体越发不好,他知晓偌大宫闺之中,若是自己不在了,沈初姒的婚事就无人再为她打算了。
  所以纵然是心中不舍,还是想着要早日将她的婚事定下来。
  那日干清殿内放了许多世家郎君的画像,几乎是京中所有适龄的少年郎君都在其中了,在沈兆问及沈初姒心悦哪个的时候。
  虽然沈初姒并未说什么,但是他却清楚的看到这位性情有点儿淡的女儿,目光在一张画像上停了片刻。
  沈初姒的喜好一直都很看得很明晰,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也能从眼中看出来。
  在沈兆顺着朝那边看过去,却也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人,甚至这画像,原本内仕也没有准备放在其中。
  谢容珏对于沈兆来说,确实算不上是好的人选,因为这位性情实在算不上是好,薄情之名满盛京,可是比起别的什么,沈兆更为看重的,是沈初姒的心甘情愿。
  “阿稚就算是什么都不说,父皇也能看得出来,阿稚到底想要什么。”
  这么一纸婚约,对于沈兆来说,自然也算不上是什么。
  无论镇国公府愿不愿意,又或者其他人在背后说他乱点鸳鸯谱,甚至就是言官的弹劾,沈兆都不在乎。
  “朕的阿稚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沈兆抵唇咳嗽了两下,“父皇也得亲手摘下来,送到阿稚的身边。”


第9章 
  今日天色并算不得好,天色黯淡,风将枯枝吹得哗哗作响。
  因为要进宫面圣,就连多日不见的镇国公夫人崔绣莹今日都前来拂江院寒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谢容珏生性顽劣,让殿下多担待几分。
  沈初姒并无意和她过多寒暄,只应了是,然后随口答了几句就登上了守候在外的马车。
  今日风大,凛风好像是一点儿情面都没留,直接往人的骨头里钻。
  镇国公府外积了一点儿落叶,之前虽然有洒扫的役人,但是也远远及不上枯叶掉落的速度。
  沈初姒虽然身上罩了一件极为厚实的袍子,还是能感觉到风从马车的缝隙之中钻进来,她向来畏寒,将身上的大氅往下扯了扯。
  这辆马车之中并未搁置暖炉,谢容珏却只穿了一件极为单薄的锦袍,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周围寒风凛冽一般,原本一手撑着脸侧在旁假寐,但是不知道为何,在沈初姒进入马车之中的时候,还是霎时醒了过来。
  “国公夫人刚刚前来找殿下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儿倦怠,“若是她对殿下说了什么,殿下不必介怀,当做没听见就好。”
  沈初姒有点儿讶异谢容珏对于镇国公夫人的称谓,还未开口询问,却又听到谢容珏对着马车外道:“白蔹。”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先不必出发,先去寻一个暖炉过来。”
  “不用,先行出发吧。”沈初姒拉了一下身上的袍子,“我不冷。”
  谢容珏闻言,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脸侧,却不知道为何笑了一声。
  沈初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只看到谢容珏抬眼看着自己,语气淡淡,“殿下。”
  他懒散地撑着自己的脸侧,“我冷。”
  *
  盛京宫阙建成已久,虽然在沈兆登基之时,宫阙就已经修葺过一番,但是毕竟历经已久,还是能看得出来其中经历的累累岁月。
  有些地方的宫墙早就已经斑驳脱落,但是上面的琉璃瓦还是熠熠生辉。
  沈初姒年幼时起,除了以往跟随沈兆前往行宫避暑以外,其他时候很少出宫,而后来沈兆身体不康健以后,沈初姒连行宫都没有再去过了。
  常安和早就在宫门处等候,将早就备好的汤婆子递给沈初姒,看了看站在沈初姒身边的谢容珏,笑着道:“圣上知晓今日殿下要来,早早就起了身,殿下畏寒,圣上早早就吩咐下去将汤婆子准备好了。”
  他朝着谢容珏略一躬身,“世子。”
  圣上不见人早已许久,现在终于好转了些,第一个见的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后,反而是九公主和镇国公世子,这件事其实在宫中来说,并算不得是什么稀奇。
  圣上与皇后关系并不亲厚,一直以来都只是相敬如宾,就连太子,也从未亲自教导过一天,这样行事,虽说是有点儿于理不合,但是却也在宫中上下的意料之中。
  常安和在前面引路,而在前往干清殿的路上,却见到一个身穿蟒袍的少年郎君迎面走来,生得极为出众,身量很高,周围跟着一群内仕,他看到迎面而来的沈初姒,顿下了步子。
  正是当今手握权柄,虽还未登基,却早就已经实行监国之权的太子——沈琅怀。
  “我当是谁,”沈琅怀的视线在沈初姒和谢容珏之间转了转,“原来是九妹妹和衍之,也是,父皇一直都心心念念着九妹妹,记挂在心上,也难怪旁人还未得见,九妹妹就先进了宫来。”
  沈琅怀啧了一声,“既是要事,那我也没有叨扰的道理,还望九妹妹见了父皇,替孤向父皇问好。”
  沈琅怀刚刚叫的是谢容珏的字,极少有人这么叫他,沈琅怀就是其中一个,他们私交还算不错,谢容珏也略有几分了解这位太子,寻常为人其实极为妥帖,但是刚刚对沈初姒说话的时候,却实在谈不上是有礼。
  看来这位太子,并不待见这位备受宠爱的九公主殿下。
  谢容珏垂眼看了一下沉初姒,只见她脸上并无什么其他神色,好像也并不在意。
  大概是习惯了。
  嘶,他又何必管这么多,沈初姒和沈琅怀之间就算是有些什么渊源,有什么嫌隙,那也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干清殿距离宫门并不算是远,他们一行人只走了盏茶功夫,很快就已经到了宫墙之外。
  主殿大门紧闭,连窗都是被封上的,而旁边的偏殿一个用于给沈兆煎药,一个则住满了太医,唯恐若是生出变端,太医一时赶来不及。
  整个干清殿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常安和将他们引至主殿外就停步不前,“圣上就在殿内,奴才就不跟着殿下进去了。”
  他说着,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谢容珏,又压低了一点儿声音,“太医叮嘱过,圣上不宜情绪波动,殿下说话仔细让圣上多宽心些。”
  干清殿内并未开窗,虽然是白昼,但是殿内却要靠点灯来照亮一隅。
  一直进入里面,才知晓刚刚在外的药味根本算不得是什么,殿内才是当真连空气都浸没着浓重的药味,就连太医院之中都未必有如此浓重的药味。
  殿内滴漏发出细微的声响,偌大的干清殿内,其他地方具是浸没在阴翳之中。
  明黄色的床榻之上,突然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沈兆此时背靠引枕,看着朝着这里走过来的沈初姒,脸上扯出一点儿笑意,脸上的褶皱加深。
  “小九来了。”
  沈兆拍了拍自己床榻旁边的位置,“父皇一连病了这么多月,连小九的婚事都没有亲自去,小九不会在心里悄悄地怪罪父皇吧?”
  他说完,又眯起眼睛看着站在沈初姒身边的谢容珏。
  其实原本知晓沈初姒的心意的时候,沈兆是并不愿意的,其中自然是因为他识人无数,能看得出来谢家的这个孩子,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良人。
  可是既然阿稚喜欢,沈兆到底也还是如了她的愿。
  “父皇怎么会这么想,”沈初姒的手碰了碰谢容珏的手背,拉着他的小指,走到沈兆的床榻边坐下,“父皇若是身体痊愈,日后想见我和衍之可以时常前来探望父皇。”
  沈初姒的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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