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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初弦颓然摆摆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
汐月见今日温初弦反常,便琢磨着要不要去禀告公子?
上次温初弦和那戏子私逃,汐月作为贴身女侍竟没察觉出来,已挨了公子的责骂,现在汐月俨然杯弓蛇影,温初弦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不敢隐瞒不报。
来见谢灵玄,将今日温初弦疑神疑鬼之事如实说了,谢灵玄沉吟片刻,“许是藏书阁那一带风水不好吧,以后你陪夫人去时,绕条路走就是了。”
“是。”
长公主正好也在,她对这些邪门怪诞的事一向敬而远之,便插口道,“玄儿,若是风水不好,改日为娘就找个风水先生来看看,动几方花木,倒不是什么大事。”
谢灵玉马上就要考院试了,长公主还默念天神保佑呢,可不想在这节骨眼儿上出差错,让小儿子再次落榜。
谢灵玄平静说,“母亲想找人看就看吧,不过儿子想,看了也无甚用处。文章写得好不好,都靠平日苦功,和风水却没太大关系。”
长公主一想也是,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谢灵玄缄默片刻,啜了口茶,念起刚才汐月禀告的话,不禁觉得好笑。
地牢,亏她想得出来。
当下辞别了长公主,回水云居去看看温初弦。
夫妻石边上扎了个小秋千,之前因为天气冷一直搁置着,今日倒见温初弦荡在上面瞧着本书,很轻很薄。
她静处时若一幅淡雅的古画,花钿与斜红,不失明丽。
可她脸上的神情有那样死,像一滩无澜的古井死水,快要油尽灯枯一般。
谢灵玄悄然凝视了一会儿,朝她走过去。
温初弦正在心不在焉地翻书,余光隐约注意到有人靠近,以为是汐月,直到谢灵玄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背后,她才惊觉。
两个月以来,她已学会藏匿自己的爱恨,委曲求全,在不适当的时候就不显露自己的情绪。对谢灵玄,也维持着面子,不总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谢灵玄从后面轻推她的背,小秋千便荡起来。他一边荡她一边娓娓说,“听闻你今日心绪不宁,便来瞧一瞧你,不想你如此自得其乐。”
温初弦无甚感情地道,“区区小事,不劳烦夫君过问。”
谢灵玄松松拢住她的肩膀,小秋千便止住。
“我是关怀你,不要这么不识好歹。”
他轻如蝶翼的吻落在她脸颊上,激得她一阵麻痒,“……今天抹了什么东西,如此香?”
温初弦任他亲吻着,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却哪里有什么香,顶多是花香,他嘴里的鬼话都是为他的轻薄行为找个借口罢了。
恶心。
谢灵玄遂陪她在小秋千上坐下,夫妻二人一起轻荡起来。
扑面而来的垂丝海棠幽香熏得人有些醉,宁谧的氛围中,什么忧心烦事都被荡涤一空。
他蓄意带她荡出背阴处,春光照耀下,温初弦苍白的脸蛋也多了一丝丝活气,自打全哥儿死后她一直郁郁寡欢,此刻被阳光一照,方恢复了点柔滑红润之感。
她倚在谢灵玄的臂弯上,没有愤愤不平,没有不情不愿,仿佛这些日来的朝夕相处,已将她那些恨意都抚平。
两人既拜过天地行过大礼,那么无论多龃龉,都是要生生世世做夫妻的。
谢灵玄希望她能放下,却又知道她不可能放下。
“玄哥哥啊。”
她忽然唤了声。
语声痴痴怔怔,缥缈虚浮,也不知是在唤他,还是在唤那个谢灵玄。
谢灵玄涌出一股微淡的酸涩,隔了半晌,还是嗯了一声。
她不说话了,一只羊角鞭髻在他心口前蹭了蹭,可怜又可爱,弱不禁风,好似极是依赖他。
谢灵玄以心问心,她爱的人本来就叫“谢灵玄”,如今他既叫这个名字,又有着一张相差无几的面容,她就应该如此爱他啊。
有什么奇怪。
之前她死活不肯爱他,反倒奇怪。
他眷恋地深吻在她发髻中,连她的头发都染了洋洋阳光的味道,软语密声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我想你。”
她秀眸如小扇子般合拢,惆怅地叹了声。
“我……想你。”
他伟岸的肩膀,清削的身姿,恰到好处的五官,笑,都是她喜欢的。
她此刻好思念谢灵玄,也好喜欢谢灵玄。
却不是“夫君”。
一声想你叫得人消魂醉魄,谢灵玄浅浅回味了一会儿,才柔声说,“我们早上才刚见过啊。”
他这么说有些恬不知耻,他明明知道,她此刻的和颜悦色都属于另一个男人,他是在冒领。
不过顺水推舟的幸福也是一种幸福,他就自欺欺人好了。
温初弦低低嘤咛一声,“我忘了。”
“……那你能成为我的玄哥哥吗?”
她似蓦然清醒般扬起脑袋,改变了话锋,咄咄问向他。
谢灵玄有些迟疑。
能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生令人难以回答。
她是在故意下套诱他吗?他能不能成为她的玄哥哥,明明主动权都在她,都看她接不接受他。
他点了下她的鼻子,轻快说,“能成更好,不能成我也不奢求。”
温初弦面色一青,她似忍住某种剧烈的情绪,仍文文静静垂下头,“你知不知道,两个没有爱的人之间,是不能做夫妻的。你还这样逼我。”
“有的,”谢灵玄冲口而出,似欲说些什么隐情,隔了一会儿,却只是简单地重申道,“有……的。”
如今他对她,已说不是没爱。
其实他对温初弦从来都不是没有感觉的,烦厌,耍弄,在意,爱……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不同的感情。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有趣。”
温初弦回忆片刻,他第一次见到她,应该是探病那次在谢府的厅堂。那时他真是以假乱真,她还真把他当成了玄哥哥。
谢灵玄浅笑了下,却微微摇头否认。
“傻瓜。早在你知道我的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了。”
只是那时她只是他眼中草芥般的一条命,哪有如今的食髓知味。
其实,她若真把他当成谢灵玄的替身,踏踏实实地和他这么过下去,他是愿意的。只怕她因为之前他犯下的那些错事,非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不可,表面上还这般装可怜博同情地勾引他。
他也知色字头上一把刀,从前也的确没碰过女人。当初娶温初弦,不过是看她长得漂亮,想拿来当那个工具,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谁知道他现在已不满足,萌生出的念头,竟全是——有没有那么万中之一的可能,能叫她心甘情愿地喜欢上他呢?
不是谢灵玄或是别的谁,就是让她喜欢上他,真正的他。
他心中隐隐浮出一个想法来。
但是那样做实在对她不公平,她若有一天发觉过来,一定、一定会恨他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因为要分卷,今日更新才分成两次~以后应该还是晚上九点更新
第55章 试探
温初弦见谢灵玄凝神; 便暗暗揣测他在想什么。
他沉思的样子很文静,眼眸微微失了焦距,露出些下眼白来; 整个人显得攻击性没那么强。
事实上,在外人眼中他本身就是个温其如玉的清善公子,只是她一直觉得他十恶不赦。
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她觉得他脸长得好; 不是因为他,是因为玄哥哥,那张脸是玄哥哥的。
她生硬地动了动; 手肘戳刺了下他,他怀中的位置让她不舒服了。
谢灵玄莞尔了下; 扶着她起来,“起风了; 娘子别在这儿多逗留了。”
温初弦抬头,正好看见寂然屹立的夫妻石; 其上并排写着六个猩红的隶字——是他们的名字,红字上已染了些许灰尘。
他循着她的目光,以为她因为这忽然不悦,“一会儿我叫人把它擦拭干净。”
温初弦冷冰冰应下; 左右恩爱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管他把这夫妻石敲碎还是焚烂。
此时时辰尚早; 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
欲回水云居中蹉跎会儿,有个暗卫模样的人前来求见谢灵玄。那人见温初弦还在,便缄口不语。
温初弦主动说退下。
谢灵玄温和道; “好。你先回水云居去等我; 午膳我伴你一起用。”
待温初弦的身影完全消失; 暗卫才跪倒在谢灵玄脚下; 低声道,“公子,那人有话托属下给您。”
谢灵玄道,“什么?”
暗卫答,“那人问您,允诺的事何时应承?公子答应放他一条生路的,不能食言而肥。那人还说,他日夜悬念一人,望公子可以让他见一面。”
谢灵玄漠然问,“谁。”
暗卫顿了顿,“温家小姐,温初弦。”
谢灵玄眉目顿时暗了。
“去告诉他,我应承的事自会兑现。至于其他,恕难从命。”
暗卫领命而去。
谢灵玄又独自静伫了一会儿,感觉太阳穴在隐隐作痛。
他信步踱到书房,看见里面摆的密密麻麻的四书五经,笔墨纸砚,都属于另外一个人,萦绕着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甚至连温初弦,都本该是另一个人的妻子。
她曾心心念念惦记的,有谢灵玄,有张夕,甚至有萧游,唯独没有他。
他莫名生出几分怅郁和悲哀来。
自己造下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在藤椅上坐下来,深深闭目了一会儿。
片刻,却又来到书案前,一边沉吟着,一边缓缓拿毛笔蘸了点墨汁。
他折了张信纸,在上面写下亲密思念之语,落款是张夕。他练过运笔和控笔,亦看过张夕写给温初弦的婚书庚帖,模仿张夕的字迹不成问题。
心血来潮,他忽然想试试她心里对其他男人的分量有多重。
……然后再决定药剂量的大小。
·
傍晚时分,乐桃将一叠信送到水云居,说是从外面寄过来的。
收到信笺不算什么稀罕事,温初弦的那些手帕交羡慕她高嫁谢府,常常会写信送礼物巴结。往常这些信笺,她都是直接丢掉的。
但今日的信格外多些,温初弦便多看了几眼。里面有一封家书甚是不寻常,褶皱,破旧,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发来的。
她打开一看,竟是张夕写给她的。
张夕……
温初弦有点恍惚。
这个名字,很久没有提及。
她呼吸大起大落,只敢匆匆瞥一眼,便迅速合上。
全哥儿死后,她一直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对谢灵玄都能忍着呕心装出一副甜蜜依偎的模样,少有这种失态的时刻。
乐桃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夫人,这么多书信,您不拆开看看吗?”
温初弦面不改色地道,“今日累了,明日再看。你先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我要净手。”
乐桃应了走出去,温初弦确定周遭没人,才敢将那封信拿出来细看。
果然是张夕的字迹,字里行间,还有土腥味和血迹,看来他在琼州确实受了不少苦。书信上,写的是一些寒暄问好之语,温初弦看得胆战心惊,时不时左右望望,生怕谢灵玄忽然出现在她身后。
好几个出现在她身边的男子都已遭了杀身之祸,她身伴恶鬼,如何能不怕。
往日的欣悦和美好浮上心头,越发衬得眼下凄凉苦涩……温初弦鼻腔发酸,忍忍忍,她究竟要忍到何时,才能与谢灵玄做个了结!
温初弦读罢,欲将信揉烂烧掉,顿了半晌,牵动柔肠,终是没忍心毁去,只将信塞进了奁匣最深处,不敢让其见天日。
说来也真是奇怪,过了这么多时日都没张夕的消息,怎么忽然就有一封信送到了谢府呢?
这信,又是怎么瞒过谢灵玄的眼睛的?
温初弦冷静下来,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惴惴难安。可那字迹确实就是张夕的,连用笔留锋的小习惯都一样,若是有人刻意仿照成这样,也太不可思议了……
未及神思,便听得外面乐桃的声音,“公子,您回来啦。”
温初弦迅速敛了敛神色。
谢灵玄走进来脱了外袍,见她正在拆信,温初弦解释说是其他高门贵女送过来的。
他瞥了瞥如此庞大的数量,轻笑道,“没想到娘子人缘还挺好的。”
温初弦不瞅不睬,“都是托夫君的福。”
谢灵玄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聊了些家常,又瞧书。临近就寝时,汐月端上来一碗浓浓的药汁,又腥又苦,不用想也知道是那药。
他这般当着她面喝药,是故意给她看的。因为孩子,两人可闹过不小的隔阂。
他淡嗅了下,“好苦。”
那闪烁而温存的目光,柔意欲诉,别有用心地瞄向她。
好苦啊,好苦。
像恶咒一样。
温初弦百念灰冷,坐在一旁神情木讷,待答不理。
谢灵玄吹了下药碗蒸腾的热气,并未像以前那般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