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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定环视一周,道:“这些年来,关于这个问题最多的说法,就是将军他养寇自重。”
此话一出,部分官员面露羞愧之色。
永泰帝在宝座上,看着阶下的吴定侃侃而谈,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这个吴定不仅口才好,胆子也大,敢当面接人短。
不等人回应,吴定继续说道:“将军没有任何自辨,而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踏遍了北方的每一寸土地,终于,在彰华府的不远处,发现了蛮皇逃离的真正原因。”
“群山之中,有一座无名大山,从正中裂出一道足可供百万行军的巨大峡谷,又因其独特的环境和草木,将这条峡谷深深的隐藏了起来。”
“就连我大庆最精细的地图,都没有属于这条峡谷的记录。”
“这条峡谷在彰华府的西北方向三十里处,只需半日,便可直达…开阳府!”
哗~!
众人悚然而惊。
从彰华府到开阳府,走官道行军的话至少要三天时间。
而这突然多出来的一条峡谷,居然将其缩短了六倍!
而开阳府,是紧贴无回关的第二个府。
怪不得……怪不得当年那种情况,蛮皇还能逃之夭夭。
“而这条峡谷,就是将军为蛮族所选的埋骨之地!”
吴定目中精光一闪,“诸位大人都知道,无论是闹灾,还是丰收,彰华府历来都是整个北方最富有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蛮族需要的物资,盐、铁、布料……等等。”
“历朝历代,彰华府都是蛮族劫掠的首选之地。”
“恰好,蛮皇知道了这条峡谷。”
有人恍然大悟:“所以,只要让蛮皇相信国公爷真的死了,他就必定会集结重兵大举南下,一雪当年之耻!”
蛮皇肆虐中州北方数十年,却被沈天南这个刚刚从军的人打了回去,在皇庭一待就是十几年,不用脑子也知道心里憋着气。
一旦他相信了沈天南已死,绝对压不住报复之心。
“可那具尸体?”
有人出声问道。
定国公这一次诈死,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是怎么做到的?
“是玄道的一种符箓,其实棺椁里什么都没有。”
吴定笑了笑,道:“幻象罢了,若有人拿手去碰,很容易就能戳破。”
原来如此……
百官纷纷点头,接受了这种说法。
玄道四绝,卜、阵、药、符。
传承了上万年的时间,奇奇怪怪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多。
而且定国公身份尊贵,受万民敬仰,谁敢冒着众怒去亵渎他的遗体?
没人能发现,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如何确定蛮族一定会走这条路呢?”
此时,又有人皱眉开口,疑惑的问道:“对于蛮族来说,国公爷既然死了,他们完全可以一路抢过去,直到彰华府。”
“因为,我们有陛下这样圣明的君主。”
吴定抱拳下拜,笑道:“将军说,如果没有陛下隔着千里的完美配合,这一战到底会如何发展尚未可知。”
“哦?说说看。”
永泰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陛下一道旨意迁徙北地百姓,不仅再一次向蛮族证明了将军的‘死亡’,更是逼的蛮皇不得不选择直奔彰华府。”
话说到这里,即便反应稍慢的官员,也都纷纷明白了过来。
迁徙北地百姓,当然也会转移重要的物资。
作出这个姿态,就是逼蛮皇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利益变得最大。
怎么做?
当然是走无名峡谷,直奔彰华府了!
“这个得归功于刘阁老了。”
永泰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首辅刘守义。
从一开始,迁徙北地百姓的计划,就是刘守义提出的。
唯一不同的是,刘守义是真的要迁徙,而他只是让大船开过去做了做样子而已。
“陛下慧眼识人,定国公智珠在握,老臣不过是提了个下下之策,不敢居功。”
刘守义苦笑着行了一礼。
“阁老过于自谦了,不说迁徙之事,下官可没忘记,连娄关也是阁老举荐的。”
“对,阁老肯定洞悉了国公爷的打算,所以宁可背负骂名,也要上书迁徙北地庆人。”
“是啊,能与陛下和定国公心有灵犀,阁老也是善兵之人。”
“有陛下与定国公,还有阁老在,实乃大庆万万子民之幸。”
“……”
众同僚的恭维连绵不绝,而刘守义只是苦笑着连连摆手。
等殿内安静了一些,永泰帝再次开口:“说说战场上的情形吧。”
吴定便将改版了的大战情形娓娓道出。
隐去了突降大雨,将之改为了堵路山石被蛮族破开。
为了重创蛮族,沈天南临阵突破七境,带领亲军赌住了出口,与蛮族展开惨烈厮杀。
“最终战果,六万亲军伤亡五万二,斩蛮族六十万!”
“将军阵斩蛮皇木翰阿苏勒,生擒扎哈什!”
殿内为之一寂。
永泰帝面色肃然:“呈之于众!”
“是!”
沈玉春上前一步,从木盒中取出一物高举过顶:“这,就是蛮皇,木翰阿苏勒之首级!”
他手中之物,正是一颗青面獠牙的头颅!
蛮皇的头颅!
………………………………
【094】乞骸骨,刘府密室!
永泰十二年,十月十六。
皇帝昭告天下,定国公沈天南诈死,诱敌深入,以六万兵力歼灭蛮族六十万大军,阵斩蛮皇阿苏勒,生擒蛮王扎哈什,另有五十四万赤松军主力,深入北州,斩蛮族二十万,缴获牛羊马匹无数。
此诏书一出,天下惧惊,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欢腾。
无数百姓又哭又笑的撤了供着的长生牌位,宽裕的杀猪宰羊宴请四方,艰难的挖些野菜面北独酌,比过年还要喜庆得多。
而在这一片欢腾之下,首辅刘守义上书乞骸骨。
一时间百官交口称赞,说这样的人才是为官者的楷模。
乞骸骨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正常情况下,要么是真的老到不能动,要么就是被人上书弹劾。
可一来刘守义虽然老迈,但身体硬朗,远没到将死的地步。
二来不仅没人弹劾他,更是在这次大胜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要等到定国公回京,陛下封赏的时候绝对有他刘守义一份。
这可是军功,说不得就被赏个福泽后人的世袭爵位。
可刘守义呢,不仅没有丝毫居功,甚至在最光辉的时候急流勇退,上书告老还乡。
万一陛下点了头,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好在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永泰帝舍不得这么好一老头儿,下旨挽留,言辞恳切感人。
可刘守义话都说出了口,如果皇帝一留自己走不走了,那上书不成了一场作秀吗?
于是再次上书乞骸骨。
永泰帝再次下旨挽留。
来回拉扯三次,刘守义最终被永泰帝的‘诚意’所‘感动’,‘勉为其难’的答应继续再干几年。
荣安坊,刘府。
地下密室。
这是整个刘府最隐蔽的地方,除了刘守义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密室的存在。
密室空间逼仄,除了正中央一个半人高的石台,没有多余的任何陈设。
石台上是一个微微下限的凹面,其内盛放着浑浊发黑的液体。
刘守义独自立于石台之前,面无表情的割开手掌,置于石台上方。
随着殷红的鲜血不停滴落,浑浊的液体渐渐变得清澈。
不多时,其内出现一张人脸。
人脸极其模糊,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那双锐利的眸子。
“怎么只有你一个?”
刘守义皱了皱眉。
“还有我肯见你就很不错了。”
平淡的声音响起,“你知道这次耗费了多大代价吗?可结果呢?”
“这件事谁也没有料到。”
刘守义居高临下,眼神阴冷了一些,“你若是打算把责任都推给我,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他在永庆宫所说的所有计划,的确都是花了不少心思。
甚至为了让永泰帝放松警惕,他还举荐了娄关这种人接任赤松军。
不曾想却反而又成就了一个人出来。
“废话少说。”
那双眸子出现一丝不耐烦,“如果你想继续被大家相信,就赶紧拿出成果来。”
“不行,这次的计划已经引起了吕擎空的注意,而且沈天南马上就要回京,这个时候绝不能打草惊蛇。”
刘守义沉声道。
“那你找我做什么?让我帮你向其他人解释?”
水中的眼眸嘲讽道。
“我是想提醒你们,尽快把痕迹清理干净。”
刘守义不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贾红衣已经带着血衣卫在路上了。”
“贾红衣?”
水中传出的声音高亢了几分,显然对贾红衣此人十分忌惮。
“好,我知道了。”
丢下这句话,石台上的清水一阵荡漾,再度变得浑浊起来。
而其内的模糊人脸也消失不见。
………
定国公府,倒座房。
苏平跟沈仙儿相对而坐,各自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个时候,即便不怎么出门的沈仙儿,也知道了定国公即将凯旋的事情,更别说苏平了。
今天一大早,苏平就去了湖畔小筑等候。
然而整整一个白天过去,韩霜的人毛都没见到一根。
也没有人托个话什么的,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苏平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回来的路上,定国公即将凯旋的消息,将他的注意力彻底转移。
吓?
定国公还活着?
不仅活着,甚至还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战果。
难道他就是定国公沈天南?
带着疑惑,苏平特意跟沈玉书打听了定国公的相貌,然后就松了口气。
定国公身高九尺,体型魁梧,不怒自威。
根本没的比好吧。
“还好不是……毕竟我可是当面骂过他的。”
苏平晒然一笑,心情轻松了不少,“不过这么看来,倒真有可能是赤松军的人……真可怜,这么大把年级了。”
正琢磨着,苏平突然发现,对面沈仙儿愁眉苦脸的,五官纠结到一起,看起来更干巴了。
“你在想什么呢?”
苏平好奇的问道。
“我……”
沈仙儿犹豫片刻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吧,我跟你说过,沈天南是我外祖。”
“记得啊,怎么了?”
苏平不解。
“你说,他回来后看到我,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沈仙儿抬起头,一脸凝重的问道。
“呃……这个不好说,我又没见过他。”
苏平表情一滞,回答道。
“完了!”
沈仙儿突然站起来,面露焦急:“完了完了,连你都这么说,他肯定会赶我走了。”
“???”
苏平一脸问号,自己是这么说的吗?
“怎么办……”
沈仙儿开始在房里来回踱步,不停喃喃自语。
“你不是不怕吗?出去了还能打草鞋赚钱。”
苏平有些好笑。
“你是不是傻?”
沈仙儿翻了翻白眼,“这个天气谁还买草鞋呀?”
苏平:“……”
顿了顿,沈仙儿双眼一亮,突然凑近了苏平,压低声音道:“你说,我先出去避避风头,等他走了我再回来怎么样?”
“避风头……”
苏平哭笑不得,这词儿用在这里,怎么感觉那么违和。
摇了摇头,苏平笑道:“既然你实在担心,那就住到葛翁那里吧,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
早在好几天之前,刘掌柜就找好了宅子,葛翁带着小平安一起住了进去。
虽然只是二进宅子,远没有定国公府那么阔气,但挤一挤的话,住二十个都没有任何问题。
眼下也只有葛翁父子两人。
“葛翁……”
不知为何,一听到是搬去葛翁那里,沈仙儿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我才不去呢,那个小鬼,嘴上都不把门的。”
沈仙儿不屑的扭过头去。
“嗯?你是指平安?”
苏平顿时好奇不已,“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喜……哎呀总之那小鬼坏的很。”
沈仙儿差点儿脱口而出,反应过来立马改口。
“那随你了,反正到时候被赶出去的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