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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告诉你,你可别学我哥啊!
你这么急着把我带回家,成心的吧?
我可告诉你,我爷爷要是揍我一下,我就揍你十下!”
任凭袁馨如何絮絮叨叨,幻月依旧把她的话当成空气,依然往东跑起。
袁馨玥马上就急了,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家,连忙换了种语气,娇滴滴央求到:
“唉哟!幻月大哥,行行好,好不好?
咱往西走成吗?仙儿我就想先去棋牌街玩一会儿?你就忍心看我回家被罚?幻月大哥,吁——打个商量,喂——”
刚说到这,袁馨玥就看到幻月此时调转了马头,往南跑了起来。
见变了方向,袁馨玥顿时转忧为喜,拍了一下幻月的背,大加赞赏起来:
“果然是拜了把子的,就是不一样!我就知道幻月大哥不会那么狠心。
嘻嘻,一会到了棋牌街,仙儿我定要带你好吃好喝一顿!
原来你是找到了近道,刚才你直接往东跑,委实把我吓我一跳!”
说罢袁馨玥拍了拍胸口,以此来平复一下之前的心境。
这也难怪,毕竟袁馨玥是第一次来北京城,能分清东南西北,已是大大的不易了。
不过幻月就不一样了,随同它的老主人袁可立好些年头了,所以它对这北京城最是熟悉不过的,毕竟老马都识途,何况它还是神马!
这时,“崇文门里街”之上,有一匹黑色的马儿也正在飞快的疾驰着。
路过幻月之时,竟刮起了一阵劲风,不巧这风里还带有一粒沙子,刚好这沙子又被吹到了袁馨玥的眼睛里。
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袁馨玥换上男装之后就全都变了,无论是性格,还是腔调都变得跟她哥哥袁赋乾一样了。
也不知道她这个大家闺秀,以前是不是装出来的。
如今她哪里还有半点淑女之风,活脱脱一个野蛮女!
哦,差点忘了,她现在的职责就是怎么当好纨绔公子哥儿!
沙子一入眼,袁馨玥也不管什么眼睛了,直接破口大骂到:
“我去,这是哪个王犊子?
会不会骑马?
不会骑,仙——咳咳,小爷我今天先教教你怎么做人!
有种你给小爷我站住!”
说完袁馨玥一边闭着揉眼,一边就要催动幻月转头去追。
话音刚落,这边袁馨玥才调转过头来,跑了老远的黑马却不知何时早已调转了回来,此时竟然直接往袁馨玥这边冲了过来!
眼看着黑马就要撞上之时,幻月神马本色尽显,就看到白影一闪,也不知是无巧不成呢,还是幻月有意为之。
反正结果就是幻月这一闪踢,竟然直接踢到了黑马眼睛之上,顿时那黑马了失前蹄,将马上之人硬生生给摔了下来。
袁馨玥此刻已把那粒小沙子揉了出来,只是那只眼睛却给揉红了,红着眼一看那人被她的幻月踢翻在地,心里那叫一个爽:
“哼哼,看你还狂不狂,敢直接撞幻月,我看你是不知道马字怎么写了!”
当袁馨玥看到那人连滚带爬的窘态后,竟忍不哈哈笑了起了。
不过看了那人的样貌后,袁馨玥却是在心又不禁一凛,只见这人年约五十开外,仓白的脸下留了一撮山羊胡子,瘦弱不堪的身上还套上一宽大袍子,样子看上去很是让人不舒服。
那人翻滚了七圈后,终于还是稳住了去势,唉哟一身后,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起身,那人就把他双小眼瞪向了袁馨玥,缓缓开口道: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袁馨馨一听,心里暗骂道:这人是谁啊,骂人都骂得这么鬼才,可惜你卖弄文才卖弄错地方了,要是你这样骂袁赋乾,那他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回。
哼哼,可惜你对上的是仙儿我,活该你倒霉,不就是《诗经嘛,仙儿我倒背如流!
嘿嘿笑了几声,袁馨玥俯视着那地上之人,中气十足地回到: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此话一入耳,地上之人的脸顿时被气得煞白非常。
而他下巴上面的那小撮山羊胡子,也是给气得微微抖了起来。
不过此人貌似不甘心就此败下阵来,接着恨恨道:
“竖子!何不以溺自照面,看谁做得出乎?”
马上的袁馨玥此刻更是来了兴致,稍微一思量,便脱口而出:
“尔不通古今,襟裾马牛;汝不晓廉耻,衣冠狗彘。”
说完甚是得意的朝地上之人挑了挑眉。
看这架势,这两人分明是掐上了,二人就看谁比谁毒舌了,而且还要切合文风,说真的一般人还真接不住,也就是这俩“骂神”,今天也算是针尖对麦芒,彼此对上了。
就听一声爆喝:“人皆养子望聪明,尔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三灾难到公卿。”
那人已经在咬牙切齿了。
袁馨玥一听,在心里暗骂到:
这腐儒,把宋朝苏东坡的诗一改,然后来骂我是吧,哼哼,本仙儿就拿欧阳修的回赠你,论骂人,仙儿我称第二,谁敢在我面前称第一,哼哼!
略微思索一下,张口就开骂:
“腐儒,腐儒,吾嗟尔之为生!
既无蜂虿之毒尾,又无蚊虻之利嘴。幸不为人之畏,胡不为人之喜?尔形至眇,尔欲易盈,杯盂残沥,砧几余腥,所希杪忽,过则难胜。苦何求而不足,乃终日而营营?逐气寻香,无处不到,顷刻而集,谁相告报?其在物也虽微,其为害也至要。”
于此同时,袁馨玥甚至在心里盘算是不是动用点小法术,好让对方再栽一个跟头来着。
不过最终还是做罢了,不是袁馨玥突然大发慈悲,而是她觉得完全没必要,用嘴皮子可以解决的战斗,当然就用不上什么法术了。
两人就这样眼神交战着,忽然“吁——”的一声,打破现场的僵局。
袁馨玥同地上之人都还处在愣神状态之下,却是新来之人率先开口:
“李大人,袁大人,你们这是何故?”
听那人一说话,袁馨玥没有回头就知道此人是谁了:
“原来是武俊,他这家伙跑得也不慢啊,这么快就赶了回来。
听他口气,和我对骂的人他也认识,还是李大人?
我的天啊,把我也叫成了大人,我看他就是纯粹报复!
我这样的小官,京师垫底般的存在,他还给我大特?!
摆明就是坑我,我看他当真就是个王蛋。”
武俊口中的李大人,名叫李鲁生,山东沾化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现为兵部左给事中。
当他听完武俊的话后也是一愣神:“袁大人,这小儿什么来头?不过他能和御马监搭上关系,想必来头也不简单,难怪行事作风这般放荡。”
一念至此,李鲁生先是朝武俊拱手一礼,算是打了个照应。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和武俊走得太近,随后又不自觉回头瞧了几眼袁馨玥,这一看,却是让他突然发现袁馨玥的那只红眼。
李鲁生不免在心中打了个冷颤:
“眼都红了,这小儿看来也是一个狠角色,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我还是让他三分,一切还是日后再说,今日之辱,他日十倍奉还!”
袁馨玥和李鲁生都是各有各的心思,武俊见二人都不开口,他也落得个干脆,直接拍马来到袁馨玥的旁边,笑着一拱手道:
“袁大人,可否随在下借一步说话?”
起先袁馨玥还想脱口而出,骂上一骂的,但当看到武俊此时的表现后,也就作罢。
轻哼了一声后,袁馨玥对着武俊道:“如此,本公子却之不恭了,还请武兄前面带路!”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方遇彷生 惹祸上身
不一会儿,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家客店门前,武俊吁了一声,便从照夜红狮子背上跳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他将马栓向了门外。
哪知后面的袁馨玥此时心里却是一恼:
“武俊,好你个王蛋,你就是这样请本仙儿的?
不声不响自己先下马是吧?
哼,仙儿我如今就是不下马了,我走!”
一昂头袁馨玥就要催马便走之时,却被突然赶了过来的武俊一把拉住了缰绳。
“袁兄,不如赏个薄面,咱们楼上一叙?”
一边说,一边恭敬地望向昂着头的袁馨玥。
轻哼了一声,袁馨玥白了一眼,不过一看武俊依然笑容满面等着她的答话。
就算你跪着求我,今天本仙儿也不依了,笑话,以仙儿我的牌面,你这王蛋竟然敢怠慢于我!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继续在那里舌战来的痛快!
想到此,袁馨玥在鼻子里闷哼了一声,然后把头故意扭到一边,就要打算跟武俊明牌之时,却是突然一怔。
眼前这家客店青砖黑瓦,是座两层高的角楼,飞檐翘角,甚是气势。
又看了看客店的五脊六兽,只见黑活瓦的第一个仙人,竟然是纯阳祖师,这一看,让袁馨玥顿时改变了主意。
这家客店楼上是个雅间,楼下是个大堂,客店的生意非常红火,楼下的大堂那是座无虚席。
但令袁馨玥吃惊的还不仅是这些,只见客店的正门匾额,龙飞凤舞写着“彷生宇”。
左右两边墙上,各有一联,上联是:长生不老彷生宇,下联是:与天同寿道人家。
“天下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这家客店名字也叫‘彷生”,莫非这家店也和纯阳祖师有关?”
摸了一下腰上挂着的“彷生”玉配,袁馨玥略略一踌躇,随即就有了主意,顿了顿,清了下嗓门道:
“既然武兄如此盛情,本——本公子若还不依不饶,却是不通事理了。”
说罢对武俊浅浅一笑,就跳下马来。
武俊眼明手快,连忙上前去将马拴好。
哦,原来如此,他先下马,就是想着好为本仙儿栓马啊,看来仙儿我今天这气,这气——生得确实有些过了……
脸一红,袁馨玥心中不自觉赞到:做事这般细致入微,难怪这么小就是钦差了。
一看气氛缓和了下来,武俊接着就将袁馨玥引入了客店的大堂。
只是通常其他客店这么多人,必定闹闹穰穰,嘈杂不堪,然而此刻这家店却是寂静肃穆,一派祥和。
这里的客人,倒不像是来这里喝酒吃饭,反倒像是来这里修仙求道。
这时一个小二迎了上来,武俊同他一笑,那小二似乎对他甚是熟络,欠身打了一个恭,然后笑着把手一迎。
袁馨玥只是一眨眼,忽然睁眼一看,却不知何时,一个古朴典雅的楼梯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一幕来的好突然,惊得袁馨玥在原地直愣眼,因为她先前明明看到这大堂之上,是没有楼梯的。
武俊见袁馨玥没了动作,对着袁馨玥笑了笑,然后用手指了指楼上。这番举动,让袁馨玥心绪渐平。
同时,袁馨玥在心里也甚是感激,因为武俊这次并没有当场戳穿她的失态,所以袁馨玥很是舒服,先是对着武俊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就当先拾梯而上。
“这袁兄弟,还真是一个妙人啊,只是举止神态怎么跟个小女生一般?”
转念一想,急忙打住:“我真该死,竟然如此看待我的救命恩人!”
自拍了一个大嘴巴之后,武俊也跟着袁馨玥的后头,一起来到了楼上。
两人刚到二楼,就被一个十七岁的小厮引到了一处靠窗的雅座。
刚一入座,武俊便对着小厮笑到:“有劳小哥给我兄弟报一下菜名儿。”
那小厮一听,先是对着武俊点了下头,随后便上下打量了袁馨玥一番。
不过当他无意间扫到袁馨玥腰上的那块环形玉佩之时,顿时眼中精光一闪。
当然这瞬间的变化,就是场中拥有化气大圆满境界的武俊,也没察有觉出来。
袁馨玥此刻也是轻松的很,她哪里知道,她今天已经惹上了天大的麻烦,此时她在心里还正暗自得意呢:
“哈哈,袁赋乾,仙儿我今天初来京城,就给你马踏飞燕、大骂狗官啦,哈哈,放心,等你回来,你的大名一定会名扬全京师的!”
清了清喉咙,那小厮对着袁馨玥低声道:
“这位客官,本店有:
锅烧鲤鱼、锅烧还参、烀烂甲鱼、抓炒鲤鱼、抓炒对儿虾、软炸里脊、软炸鸡、什锦套肠儿、什锦丁儿、清拌蟹肉、蒸南瓜、酿倭瓜、炒丝瓜、酿冬瓜、烟鸭掌儿、焖鸭掌儿……”
这一通报将下来,听得场中的袁馨玥在心里直打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