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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位谋其政,各般政务繁杂,扰不胜烦。
舞马立志学术,时间宝贵,哪来的功夫当什么长史司马。
更何况,军功什么的都是虚名,古来征战千万将,有几个军功榜传下来了。
记在史书上才最重要。
前有孔融让梨,后有舞马让功,足以名垂青史。
李渊及众人好一番相劝,见舞马打定主意不揽此功不居首位,只得将他从战功榜上移出去。
至于舞马所立功勋,全听其主张,一部分给了当日披着袈裟夜入敌营活着回来的一干兵将,另一部分则分给李世民、刘文静、裴寂。
权衡一番,便是首功成了李世民,次席由裴寂和刘文静并列,其后众人顺次而上。
刘文静原是排在裴寂之后,这回往前挤一挤连跳两位,总算和龟公侠并驾齐驱,心情自然大好,不停向舞马投来感激的目光。
裴寂原是排位第三,晋阶一位,也蛮高兴的。
他心里清楚论起昨夜实功,自己冒的风险不及刘文静,只不过讨了舞马救人的便宜,多出了一处功算,又沾了和唐公亲近的光,才走在了前头。现下两人并列第二,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人让利,众人满意,宾主尽欢。
定功罢了,李渊便安排后续诸事。
由李世民率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綜等人将守城门,据敌于城外伺机反击。
由裴寂、武士彟筹备兵资,筹建大将军府事宜。
由刘文静负责安抚昨夜入城的被俘百姓,如有晋阳亲戚的便要妥善送达。
其余众人也皆有安排,各自领命了。
唯有刘文静面色僵硬,兴头不大。
李渊本打算让舞马与李世民一并统领城防,再与裴寂一并筹备大将军府筹建之事,也被舞马以突厥营中的库拉达本领高强极难对付为由,提出要把全部精力用于苦研觉术以法对敌,推掉了李渊的安排。
倘使舞马是个在乎功名的,李渊还拿他有办法,偏偏他一个世外高人风轻云淡,李渊固然很想善用其智,一时间也无可奈何由他去了。
正好说起晋阳军筹建觉醒府的事情,刘文静借机推辞出去,李渊便说定由舞马研究觉术之余顺带统管了。
舞马心想觉醒府建成,试验场地、科研经费就都有着落了,便痛苦答应下来。
议事会散了,一众谋将围向舞马,誉美之言不绝于耳:
“舞郎君高风亮节。”
“舞郎君义薄云天。”
“舞郎君真乃大丈夫,站位高,格局大。”
在一片发自肺腑的褒扬声中,舞马与众人拱手作别,出了东城门楼,寻了僻静处,拿出随觉记,忙写了一句:
“六月二十一日,渊论功行赏,曰不立马于首功不足以服众。
马道:成事在众人,吾何功之有?
众人皆赞高风亮节义薄云天大丈夫也。”
舞马写完,反复瞧看,只觉得言简意赅又谦虚谨慎,写的再好不过。
收了《随觉记》,舞马方去寻找城墙根独自落寞的刘文静。
边走边喃喃自语:
“伟大之人,历史是不会忘记你的。”
(
第八十九章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据说后来张贴出功劳榜上到底还是有舞马的名字,只不过乃是在最后加了一句,觉徒舞马自愿将其战功分赏于夜袭三百兵士。
舞马觉得这一句很像合同里的补充条款,免得日后自家翻悔。
议事会散时,夜色已黑,月上斜头。
舞马真的在东南城楼拐角处寻见了郁郁不乐的刘文静。
“怎么在这儿藏着。”
“你不是说要去我们家住几天么,我等你呢。”
舞马笑道:“我知道你因何事发愁。”
“谁说的,”刘文静道:“我高兴着呢。”
“我还想要不然帮你出个主意,”舞马转身便往刘文静家的方向行去,“看来是多余。”
“嘿!”
刘文静赶忙跟了上来,搂着舞马肩膀说道,
“他娘的裴寂这厮,投机取巧战功差点捞在我前面不说,方才唐公安排分工之时,又拿了个大头,筹建大将军府之事何其重要,竟然全交于他去总领,你再瞧瞧我拿到手的,安顿俘虏,这算什么事儿,我真是……服了。”
说罢,叹气半晌,
“唐公方才嘱罢,我差点想说:老子能力出众,要做大事情,这种小事留给裴寂的好。堪堪忍住了。你说唐公这般分配,是否私心里对我有意见。”
舞马笑道:“前日晋阳军心民心不稳,未必不会酿成大祸,祸源便在这些被俘百姓身上,唐公着你安顿他们,怎么能说不器重于你。”
“这道理我也明白,”
刘文静抬头望天,只觉得虽是万里无云朗月尽洒也不是什么好风景,
“只是这活没什么难办的,也不出风头,又不做不到唐公眼前,有何之用。”
“那可未必,”
舞马指着天上,
“便如这头顶的月亮,在一片漆黑之中放光,而且华芒遍洒万物镀银,人人都能看得见它。那些本来就出彩的事情众人去做皆是一般无二,只不过比比谁能周到细致。你把死水做成活泉,才叫真正的本事。”
刘文静闻之,连忙拉着舞马的手,“我便知道你早有好主意了,还不快讲。”
舞马略觉得刘文静颇有断袖的天赋,连忙把手抽出来。
“令徒的事情……”
“全由得你,”刘文静道:“哎呀,只要你帮我这次,我必然定力相助。”
“众人皆知唐公十分看重晋阳军心民心,”
舞马笑道,“那是不是把被俘百姓赢回来就算完事了——远远不够,后面大有文章可做。”
刘文静隐隐抓住些什么,紧挨着舞马身边,“愿闻其详。”
“我有两个主意,”
舞马说道:“第一,近日可以筹备一个被俘百姓与晋阳亲人相聚团员的见面会。”
“这个会好,”
刘文静立马明白过来,“把事情做在明处,我现在就去张罗。”
“着什么急,我还有细处未讲呢,”
舞马接着说道:
“筹备此会之时,你千万别只把俘民和亲人叫过来——尽可能选一个场地宽阔、容人众多之处,选一些轮休的兵士代表,在尽可能地把晋阳民众召集过来。”
“好,好,”
刘文静拍掌笑道:
“这才是高手——
前日里众兵将请愿出战,百姓围攻唐府,这便算是一次正面回应。”
“不止呢,”
舞马说道:
“在这次见面会上,有几个要点需提前做足准备:
第一,安排亲人相聚,场面一定要感人至深,尽可能热泪盈眶,不妨花钱请几个托儿来,哭的越狠,给钱越多。”
“哈,真有你的,”刘文静笑道:“我也想到一点,这些俘民里面有不少在晋阳并无亲人,那就想方设法把朋友请过来相聚,再不成大不了我再花钱请来托儿统统先领走,场面自然热烈。”
“肇仁兄脑筋果然转的快,”
舞马点头赞许,“第二,除了亲友相见,你要选几个头脑清晰、口齿伶俐的俘民,提前准备好发言稿子——
让他们当众痛诉突厥人是如何残忍无道暴施劣行,被俘百姓是如何孤立无援孤苦无助,话锋一转,再讲一讲晋阳军是如何冒着性命危险、克服千难万阻将俘民救出来的,让他们好好说些感恩戴德的话,最好是声泪俱下、感激涕零、永世难忘,起到震撼效果。”
听到此处,刘文静已是两眼大瞪,无话可对。
“第三,你再安排一些当晚参与夜袭的兵士代表上台发言,讲的便是唐公如何动员号令、如何誓言救出被俘百姓,我晋阳军如何苦心准备,我们兵力是如何紧张捉襟见肘,火烧夜袭将士们是如何不畏牺牲、艰苦作战,再讲讲夜袭之中光荣牺牲的勇士,如何被火烧的、被箭穿心、被刀刃砍掉脑袋,细节勾勒,着重刻画晋阳兵英勇无畏保家卫国的光荣形象。
第四,见面临末,再选几个兵士代表上台宣誓,向唐公效忠,为百姓而战,一定驱逐突厥赶尽恶贼振兴华夏!
如此一般,晋阳军民士气必然深受鼓舞,民众踊跃参军,作战百倍神勇,便算把事情做在了明处,唐公知晓定会褒扬你。”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吾今日方知此言不虚也。”
刘文静已是瞠目结舌,半晌才鼓掌应道:
“舞郎君招招妙手,叫人醍醐灌顶。
只是现今正逢两军交战之时,人手怕是有些紧缺……这么办罢,我今夜就着人去择选办会场所,遴选夜袭兵士发言代表,与二郎交涉提前安排好城防轮值,叫这些兵士把发言那日调空出来。
今夜的确有些迟了。
为不扰民,明日我再去逐一造访这些被俘百姓,尽量和善语气、歌颂唐公恩德,留些良好映像,再把口齿伶俐的挑选出来。
至于俘民、兵士代表的发言,会末的宣誓词,也不能由着他们随感而发口无遮拦,我便去请温大雅兄弟润色一番——
这些文人骚客鼓捣起煽情的词话来最是擅长。”
(
第九十章 这个更值钱
刘文静一边说着,一边理清自家的思路,按着舞马提出的办会方案越想越觉得十分可行,当下便待不住了,转身便要着手准备此事。
“你先回来,”
舞马道:“我话没完呢——”
“您能不能一口气儿说,”
刘文静只好转过身来,
“叫你这么轻轻一点,我脑子就跟被鸡毛掸子弹过一般,一下通畅了,冒出好多想法,我得紧着去做。”
“死水做成活泉才是第一步,”
舞马说道:“你要是止步于此,叫泉水困在山涧之中无人能饮,岂不是空置宝山。”
刘文静再次凑了回来,“您还有后招?”
“第二步,便是要引水出泉,”
舞马说道:“见面会办的再热闹氛围再好,效果不过是限于晋阳城内,饮水出泉便是要将此间的氛围烘出城外——
夜袭突厥,火烧连营,涉险救俘,这里面可以挖掘的东西太多了。
其一,是国仇家恨民族大义复仇之师。
突厥人连年南下劫掠,北疆百姓不胜其扰,家家户户皆有恶狼刀下亡魂,人人恨之入骨,唐公此番大捷乃是报仇雪恨一吐浊气之举,可叫百姓无不拍掌称快。”
“舞郎君,”
刘文静听到此处,兴奋的双手发抖,晓得舞马其后所言必定十分厉害,一时半会儿讲不完的,于是拉着舞马又往城墙上走,
“你随我来。”
“去哪儿啊。”
“路上风大,有些话我听不清楚,”
刘文静道:“咱们寻个僻静处——老兄一个字儿都不想落下。”
“那我大点儿声讲。”
舞马试着用丹田发声,声音立马清晰明亮又磁性悦耳,
“这么大行不行。”
“别,”
刘文静连忙捂住他的嘴,“让裴寂这个老乌龟听到就糟糕了。”
便拉着舞马又上了城楼,找到一处僻静的岗楼,把里面轮值守将请出去喝茶,才与舞马道:
“舞郎君请讲……对了,把你方才你说过的那些东西也再与我重道一遍……风大,人老,耳朵背,好些子没听清楚。”
舞马只好把先头讲过的大抵又述了一遍,讲到口干舌燥,刘文静也不知从哪倒腾来一壶好茶,恭恭敬敬奉上。
舞马品着小茶,终于讲到先前在城楼下说到的地方,
“这里面可做的文章其二,乃是爱民之心为民解忧仁义之师。
救出的俘民虽只有八十余位,但唐公下的是必救令,起的是忧民意,秉的是为民心,怀的是爱民情。
时值天下动乱,各路诸侯无不藏私怀异,起兵逐鹿,有甚者横征暴敛,逼民从役,为民所恶。
唐公仁爱之名若在此时广传而出,与各家一心逐鹿穷兵黩武的诸侯便成了鲜明对比,自然天上地下。
待唐公日后起兵过境,凭此仁爱之名,无论军到何处百姓都会自发拥戴,献上米食,备好辎重,行通便利,即是所过之处皆有‘人和’之利,岂有不胜之理?
可做的文章其三……”
“你先等一等。”
刘文静忽然站起身,着急地在哨所中走过走过去,四处翻瞧。
“肇仁在寻何物?”
“你讲得太快太多,又有好多精妙细节,老夫年纪大了,只怕过一会儿便要忘掉,”
刘文静边走边摸身子,
“我得寻些纸笔,统统记下来。”